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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们都下学回来了吧,告诉他们舅妈今天来给他们做好吃的。”田兰晃着手上的菜,边说边往厨房走。
润叶开门的时候,田兰已经进了厨房。许向前前两次来都是在饭店,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张有堂家,不免好奇的四处打量,就这样他和润叶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先都是一愣,而后不约而同的冲对方笑笑。
润生正准备引许向前去中窑,看到妹妹开了门,对她说:“狗蛋他舅舅请许战友到醋厂帮忙,兰子今天带他来到咱家走动走动,娘她们都去厨房了,你也去搭把手吧。”
润叶冲许向前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径直去了厨房。
那一天大家都很高兴,男人们喝了不少酒。
许向前一个人住在醋厂的办公室,饭都是在大灶上吃,醋厂的大灶是给干活的工人吃的,一天只管中午一顿,剩下的两顿许向前都是自己对付。田兰因为家里没个男人在,怕无聊的村妇们闲言碎语,也不敢让许向前频繁的到家里来吃饭,只是每次做了好吃的就会给他带上一碗,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许向前预想到乡下放电影之类的娱乐少,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书,田兰偶然间和润叶说过。一个周末,润叶在家睡了一天,实在是无聊,想着许向前有不少书,也不管天快黑了,就那么跑到醋厂找他借书,正好碰上许向前在吃晚饭。
许向前的晚饭就是一碗开水、两个馒头和一罐田兰做的辣椒酱,看到他的晚饭润叶就想起二叔一家走后,自己在县城过得日子,一股同病相怜之感油然而生。
“你就一个人吃这个?兰子怎么没让你到她家吃饭呢?”在润叶看来田兰是一个体贴的人,她怎么会让丈夫请来帮忙的战友,吃这冷锅冷灶的东西。
“嫂子家里就两个女人带着孩子,我老是晚上去吃饭不太合适。”许向前解释。
润叶默然。
“对了,天都快黑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许向前看润叶不说话,开口问到。
“哦,是这,我听兰子说你带了不少书来,我在家没事干,想来借两本书读读。”许向前一问,润叶才想起她此行的目的。
许向前在办公室搭了张行军床住着,空间比较小,带来的书都被他用纸盒子装着放在床下。听润叶是来借书的,他从床下拖出了箱子。他拖箱子的时候润叶的注意力,被床上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吸引。
“都已经不当兵了,你还把被子叠成这样啊。”
看了一眼床,许向前笑笑,“习惯了,改不过来,一叠被子就是这样。对了,书都在这,你看看你要哪样的?”
许向前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书,这些书被他拿出放进的,一点灰尘也没有。润叶挑了一本普希金的诗,一本契诃夫的小说集。两个人坐下聊了一会儿,润叶喝了一杯麦乳精冲的水,许向前吃完晚饭。
天已经黑了,许向前拿着手电把润叶一路送到家门口。
书很快就看完了,润叶去给向前还书,顺便从家里带了些饭菜给他,向前推辞,润叶就说:“租小人书还得给钱呢,我可不好意思老是白看你的书,你就当这是我给你的租书钱。”
说完也不等许向前回话,润叶自顾自的拖箱子找书。许向前只得默认,无奈的笑笑,坐下吃起润叶带来的饭。
这样借书、送饭的,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多,他们经常一起聊天,天文地理无所不谈,恋爱的种子就那么悄悄的萌芽。
田兰敏锐的发现了润叶和向前恋爱的蛛丝马迹,她没有直接告诉姐姐和润叶娘,而是以闺蜜的姿态抱怨润叶,“还说是好姐妹呢,有了男人就把我给忘了,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润叶含羞带怯的把什么都向田兰交代了,田兰张着嘴说不出话。好嘛,张家这兄妹俩找对象用的都是同一招“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得抓住一个人的胃”,姐夫小时候给姐姐偷吃的,润叶现在也给许向前偷吃的。
闻着腥的猫不止田兰一只,润叶娘也觉得女儿最近有些不对,晚上总是抢着洗锅刷碗。润叶娘留了个心眼,在某天晚上发现润叶洗好碗人就不见了之后,悄悄回窑把自己的担心告诉老伴。
老两口站在院子里等了半天,把送润叶回来的许向前逮了个正着,张有堂虽然生气润叶行为不检点,可毕竟是亲生女儿,他不想嚷嚷的大家都知道,毁了润叶的名声。
张有堂语气低沉的说:“到屋里来,我有事要问你们。”
说完也不理会愣住的两个年轻人,自己先回了窑。许向前反应过来,给了润叶一个“你安心,有我呢”的微笑,也跟在后面进去了。润叶娘落在后面,恨铁不成钢的一边拍打润叶一边数落她。张润生两口子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也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家人在中窑里集中,张有堂瞧着润叶和许向前的样子,知道两个人是你情我愿,别的话也不多说,只问许向前打算什么时候娶润叶过门。
许向前很乖觉的说:“我们一切听长辈的话,我抽个时间回趟家,给我父母说这事,让他们来提亲。”
张有堂见许向前愿意负责,也就不在这件事上纠结,又说了几句话就让他走了。倒是许向前走后,润叶娘和她嫂子把润叶好好的审问了一番,两个人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到哪一步了,一样样问的仔仔细细,弄得一向心宽的润叶都有些不好意思。
许向前第二天就向田兰请了假,回县城向父母禀告。
在许向前的父母看来,儿子去乡下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如今许局长升官的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他们正商量着什么时候让儿子回来。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许向前竟然就给他们找了个儿媳妇回来,夫妻俩惊讶的不知所措。
半晌,许局长才说:“这事容我和你妈再商量商量,你有一阵子没回来了,先去歇着吧。”
向前妈觉得润叶是农村人,怕她卫生习惯、行事作风什么的不好。许局长则是想到润叶应该是农村户口,这要是将来生了孩子,孩子也得是农村户口,他们夫妻好不容易进的城,怎么能让孙子再变成农村人呢!
夫妻俩都先入为主的对润叶感到不满意,可碍于这件事是儿子理亏,被人家家长逮个正着,对方又是多少有点实力的人家,只能商量着先去看看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赶进度,故事情节会交代的比较快,离男女主大会师不远了。
正文 第51章 打人
向前父母不太情愿的来到张家湾;却在见过润叶后满心欢喜的离开。
向前妈看到润叶面皮白净、谈吐文雅;心中已有一丝肯定,又见张家家境富裕;想着许向前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兄弟姐妹,找个有钱的岳家,以后说不定也能得点济。
张有堂为了显示实力,特意带许局长去砖厂转了一圈,轰鸣的机器、忙碌的工人并非许局长第一次见,可以前那些都是国家的,眼前这些却是张有堂个人的。虽说许家不是惦记儿媳妇嫁妆的人家;但是有钱有本事的亲家谁会拒绝。在听说润叶以前在县里教书,是城里户口之后,这桩婚事许局长心里也已经通过。
当许向前回县里向父母请示的时候;张家人也没干等着,张润生已经把许家的情况打听的七七八八,许家就许向前一个儿子,母亲是县医院的大夫,父亲是商业局局长,很有希望的下任副县长人选,这样的人家在整个原西县也是数得过来的。
更重要的是许向前在醋厂干了有一段时间,日常接触下来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这也是张有堂当初为什么让许向前回家找父母的原因,润叶越来越大,眼瞅着就耽误不起了,眼前有个不错的对象,不赶快抓着的那是傻子。
润叶娘以过年的标准准备待客的饭菜,张有堂又请了公社的领导来作陪,一顿饭吃得是个个欢喜,润叶和向前的婚事算是定下了,至于具体的婚期,那得等向前妈找人算了以后才知道。
向前妈拿着润叶的生辰八字欢欢喜喜的走了,润叶娘却在窑里对着田兰的婆婆流泪。在农村相亲家是件大事,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会参加,作为关系亲密的亲家,田兰和婆婆也来了。送走客人田兰就回醋厂忙乎,瓶装醋的销售越来越好,最近田兰和许向前正商量着要扩大生产。
“亲家啊,我这心里头的苦,也只有你能明白。”润叶娘拉着柱子娘的手,哭诉道“我家润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找不下,怎么给自己找了个断了腿的。儿子是聋的,女婿是断腿的,别人还不知怎么笑话我呢,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当初因为润生听不见,柱子娘也很反对他们的婚事,为此还专门找过润叶娘,如今听润叶娘向她哭诉同样的事,她只能现身说法般安慰:“啥造孽不造孽的,这都是孩子们的缘分,命里注定的。想当初我也反对桂香和润生来着,可现在他们日子过得多好,儿女成双,润生耳朵也听得见,有干起大买卖。这日子是人过的,人好就行。”
“润叶打小我就捧在手上养,只要她好,我被乡亲们笑两句倒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以后嫁到人家,婆婆给她气受可怎么办。”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比起被人笑话,润叶娘更担心润叶以后的日子。人家是干部家庭,自家就是泥腿把子,要是嫁过去,人家嫌弃润叶那可怎么办。
“向前残了也有残了的好处,润叶不嫌弃,愿意嫁给他,向前妈还不得烧高香把这么好的媳妇供起来,哪还会给她脸子看。你自己一向不也是好好气气的对我们家桂香吗嘛!”张桂香的脾气有些火爆,润叶娘出于某种愧疚、补偿的心理,一直都让着她,有个什么事也都是自己忍下来,婆媳俩这么多年重没红过脸、吵过架。
“到时候咱们把润叶的嫁妆厚厚的备下,自己有钱傍身,是不是的买点东西孝敬孝敬,润叶受不了气的。”柱子娘继续说。作为润叶嫂子的亲娘,她这话其实就张桂香同意给小姑子准备丰厚的嫁妆。
仓廪食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家里有钱,张桂香乐得当个好人,给小姑子多准备些嫁妆。反正砖厂又不会陪给润叶,有下蛋的金母鸡在,钱还能少挣吗?
两位母亲细数了最近几年附近大姑娘小媳妇的嫁妆行情,热切的讨论该给润叶准备些什么,才能让她到了城里不被人笑话。
她们并不知道,许向前已经打算在醋厂里一直干下去,将来结婚后,他和润叶也是住在这的时间长。
向前妈拿着生辰八字找人算好日子之后,大家就开始为润叶和向前的婚礼忙碌起来,润叶也被她娘逼着,紧急学习各项家务。倒是新郎官许向前活脱脱的一个甩手掌柜,一整天也见不到人影,连他亲妈都忍不住要抱怨他两句,不过大家倒是错怪他了,他最近正因为扩大醋厂的事情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如今的“老张家”香醋、陈醋已经牢牢占据了黄原的市场,正在向全省乃至临近省份铺开。许向前赶在结婚前两天,堪堪把新的机器弄回来。
向前和润叶的婚礼是在县委招待所办的,一切都是这个时代小县城的最高水平,各个公社手艺最好的大厨都被请来了,在坐的都是县里的领导,向前和润叶是坐着挂了红绸子的小车到的。
婚礼当晚小夫妻俩住在许向前家,因为两个人都在跃进公社工作,过完婚假就又都回来了,向前妈对此还有些不高兴,不过许向前把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润叶只是被婆婆叮嘱了好多如何好好照顾向前的话。
既然结了婚,向前就不用再住在办公室里,他和润叶一起住进了张有堂家,不过许向前觉得常年住在老婆娘家不太好,买了村里一户人家的旧窑,准备重新拾掇拾掇住进去。卖给许向前窑的就是当年跟着张有堂干过活的一个揽工汉,如今自己做了包工头,挣下了些钱,又重新营造了一院新地方,就把老地方卖了。正好是专业建房子的,屋主答应按照许向前的要求帮他们把房子修好。
看着向前和润叶有了自己的小家,田兰很为他们高兴,有一天和婆婆说起这件事,田兰顺嘴说:“咱家这本来是一院三孔窑的地方,旁边的那个小土窑咱要不要推了,重新修起来。”
“别,你可千万别,柱子爹是为修这窑死的,这窑摆着就是我的念想,说什么也不能推了。”秋天到了,柱子娘又开始咳嗽,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赤脚医生给开的药也压不住了。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总是在家歇着,她开始频繁的会议以前的事,柱子爹的种种好就是她最乐意提起的。连小海也知道,爷爷活着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