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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伤疤(五)
常军很腼腆,话不多,皮肤黑黑的,走路喜欢低着头。他不会打扰到余丹的生活,,只是安安静静如影随形的跟在余丹身后,上学放学,吃饭下课。
因为他转入附中,又被安排在跟余丹同班,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一片懵懂,而余丹是他认识的唯一一个人。
余丹不知道余福久为此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关系,但是此时的她,早已经不在乎,不关心这些了。
“他是不是暗恋你啊?”食堂里,戴小朋用余光瞄了瞄她和余丹身后正在吃饭的常军,压低声音问道。
“开什么玩笑。”余丹在桌子底下踹了戴小朋一脚,“他是我的阶级敌人,他和常静是一国的,我们俩不共戴天。”
“什么不共戴天。”戴小朋轻笑,“我看这人挺淳朴的,一脸善良相,再说,他又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余丹愤愤不平。
“我是帮理不帮亲!”
“常军!”余丹回过头去,声音洪亮的说到,“这是我的朋友戴小朋,她对你很有好感,但是又不敢跟你说,我牵个线,让你们俩认识一下咯!”
常军的脸腾的一下变的通红,他的嘴里含着馒头,忘了嚼,一脸呆相的愣在那,像一个正襟危坐的番茄。
“鱼蛋你想死是不是!”戴小朋大吼一声,伸出“魔爪”,把余丹掐的花里胡哨的。
临近高三,作业变的多了起来。原本晚自习进行到后半段大家都会闲下来,窃窃私语或者看看小说,巡视的老师也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有看见,但是一到高二下学期,光是第二天要上缴以及讲解的试卷和作业就足够忙活到接近十点了。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余丹也绷紧了弦,老老实实的奋笔疾书了起来。
“化学卷子借我参考一下。”陆非用胳膊肘撞了撞余丹。
“夹在书里,自己拿。”余丹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又不是不会,这么拼命干嘛,反正老师也不会提问你。”
“我不写你有的抄吗?废话这么多!”
“也是……”陆非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写着写着,余丹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力道很轻,颇有些小心翼翼,“那个……”
余丹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却没有回头和停笔。
她的身后是常军。
“我,物理和数学,有,有很多东西不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讲……”
常军的声音充满了犹疑和不确定,尾音打着颤,腔调里有几分祈求的意味。
“多吗?”余丹的笔尖顿了顿。
“不多!一定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常军急忙说道,仿佛生怕余丹改变主意。
常军的同桌办了走读,不在学校里上晚自习,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于是余丹便坐到了常军旁边。她右手托腮,左手拿着笔,在演算纸上写着推理过程,常军听的很认真,时而皱紧眉头思考,时而低声提出问题,一节晚自习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你是左撇子?”常军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
“厉害!”常军一脸崇拜的看着余丹。
“没什么厉害的,其实很不方便,有的时候还会把b写成d,p写成q。”余丹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
“还会跟我的胳膊打架。”陆非转过头来,没好气的补充了一句。
余丹辅导了常军整整一节晚自习,他身旁的座位一直空着,原本他对于余丹的左手会跟自己的右手对撞的事情对余丹颇有微词,但是当自己真的霸占了两张桌子能够自由伸展的时候,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那是你胳膊长,伸到我这边了。”余丹白了陆非一眼,“赶明儿我拿电锯给你锯掉一截,咱俩就都舒服了。”
“最毒妇人心!”
那次讲题之后,常军便时常找问题来向余丹请教。北京交通路况复杂,常军时常迷路,便总是给余丹打求救电话,描述自己周围的建筑物,让余丹去找他。一两次还可以,三四次也忍了,但当五六七八次之后,余丹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我不去,我等一下要去旱冰社训练。”余丹跟余福久说。
“你懂事点!哪个比较重要你分不清楚吗?”
“他跟我非亲非故,为什么不让常静去接他!”
“常静怀孕了,你难道要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上街去找常军吗?而且常静也不太认路,除了平时生活工作的地方,其余的也都不熟。”
“那你接不就是了,关我什么事?”余丹冷笑。
“你去不去?”余福久沉下脸来。
“不,去。”余丹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
“你——”余福久一发怒,本来就很圆有些外鼓的眼珠子就瞪的更厉害了,他上前一步,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就这么爆了出来。
“你去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娇妻的,怎么,怕我趁你不在虐待她,杀了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再杀第二个?”余丹扬起脖子,毫不示弱。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不怕打,不怕骂,不怕冷战,不怕被赶出去,相反,她反而有些享受这种刺痛对方的感觉。让对方和自己一起痛苦,总好过一个人默默承受然后看着别人耀武扬威的幸福,她决绝的想。
常静就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她一把拉住余福久的胳膊,转身对余丹哀求到,“余丹,拜托你去找找小军吧,这是最后一次,他回来之后我跟他说,让他以后给我打电话,不再烦你,对不起,求求你。”她的样子楚楚可怜,眼睛里汪满了泪水。
可惜,这副琼瑶剧女主角的梨花带雨的样子,能打动余福久,却打动不了余丹。不仅打动不了,效果还跟火上浇油差不多,让她更加怒不可遏,悲愤交加。
余丹怒极反笑。
“最后一次,你说的。”
余丹在公主坟附近的肯德基门口找到了正坐在花坛边上满脸焦急左顾右盼的常军。他看到余丹的一瞬间,脸上突然迸发出一种别样的惊喜。
余丹走过去,没好气的说,“走吧,你姐很着急。”
上了地铁之后,他们没再说一句话。余丹塞上耳机,抓着扶手,闭上眼睛听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常军几次搭话,余丹都没打理他,他有些尴尬,于是抿着嘴,有些委屈的低着头,看着自己旁边的余丹的头顶,也不再吭声。
从地铁站出来,余丹走的飞快,常军一个手长脚长的男生需要一溜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走到小区的院子里,常军终于鼓起了勇气,他上前一步,拉住了余丹的手。
余丹回过头,没说话也没挣扎,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常军。常军让余丹看得有些发毛,一哆嗦,就松开了手。余丹转身就走,常军急忙窜到余丹前面拦住了她,“等等!”
“你要干吗?”余丹后退一步,跟常军保持了一米多的距离。
“你……是不是生气了?”
“与你无关。”
“你在生我的气,怎么与我无关呢?我知道我很没用,总是麻烦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因为着急,常军的脸涨的通红。
“没关系,反正是最后一次了。”余丹偏过头去,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嘴角。
“什么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来找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余丹的火气突然爆发了,“你应该的,是我为什么要去找你,我是欠你还是欠你姐?你们是谁?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我拜你们所赐,失去了我爸,失去了我的家,难道现在还必须被你牵着鼻子走?对不起,你没这个资格,我也没这个义务!”
“你,你怎么会失去了你爸和你的家啊?姐夫依然很疼你,虽然他对你很严厉,但是他是真心希望你好,你的家也还是你的,没有人想要把你赶出去,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其实,我……”
“你说够了没?你们姐弟俩真的都很有意思,我爸疼不疼我,我有眼睛去看,有心去感受,我不是白痴,不需要你们帮我判断和下结论,你们俩把我的生活搅和的一团糟,我莫名其妙的要接受一个陌生的女人登堂入室当我的继母,莫名其妙的要接受一个孩子当我的弟弟,莫名其妙的要接受你来到我家,来到我的学校,要莫名其妙又身不由己照顾你,找你,帮你,如果不去,就是邪恶的巫婆,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然后此时此刻你竟然还能在我面前振振有词,说这一切全是我多想了,我实际上依然很幸福?”
常军愣住了,他脸色惨白,神情黯淡,仿佛被余丹连珠炮一样犀利的质问弄的有些发懵,半晌,才轻声说了一句,“对,对不起。”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但是我实在不想跟你说没关系。因为实际上我有关系的很,虽然我有没有关系也没有人在意。”
最后一句话,余丹带上了点哭腔,声音微微颤抖着。
鬼使神差,常军伸出手,将余丹搂进了怀里。
余丹被他有力的臂膀牢牢的圈着,她能够感觉到常军的紧张和激动,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浑身肌肉僵硬,喘着的粗气扑在自己的耳侧,他用带着一点点乡土气味,并不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顿的说,“余丹,我,我喜欢你。”
余丹推开常军的动作用力到让这个一米八多的男生摔了个趔趄。
“你疯了吧?”
“我,我没有……”常军咬了咬嘴唇。“我是认真的!”
“那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很讨厌你,讨厌你那双跟常静一模一样的眼睛,讨厌你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我,讨厌你连路都找不到每次都要我出去接你,讨厌你不仅不理解我还喜欢自以为是的对我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讨厌你来到我家,让我觉得这个家已经易了主,住着常静,常静的丈夫,常静的弟弟,和常静即将出生的二儿子,而我是个多余的人。你是认真的也好,开玩笑耍我也罢,我和你永远,永远,不可能!”
余丹转过身去,刚准备上楼,竟然看到常静正站在自己前面的路灯下面,一脸失魂落魄。
她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她也不在乎。
“还有,我最讨厌的,就是乱伦。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你预备叫我爸什么?岳父还是姐夫?我是个很传统的中国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只有你们姓常的才能干得出来,真抱歉,我无福消受。”
这番话,余丹是说给常静听的。
说完之后,她面无表情的从常静身边走了过去,内心享受了一丝复仇的快感。至于对常军的那些许的歉疚和不忍,她只得努力甩甩头,让自己把它们抛在脑后。
第二十六章 伤疤(六)
余丹没有太多时间烦恼常军的事,高三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她虽然脑袋灵光,成绩优秀,但是多是短时记忆,一轮复习要重新开始捡起,每天从早到晚跑在卷子里,依然忙的焦头烂额。
就在这个时候,常静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来。
她不再回家,在学校也从不再搭理常军。日子在规律的作息中过的飞快,当北京下了第一场雪,她戴上了兔子耳朵的帽子,围上了一个咖啡色的羊毛围巾,她才突然想起,江修远的生日就在明天。
她破天荒的逃了一节晚自习,事实上,虽然她过去曾经逃课成瘾顽劣成性,在江修远的斥责管教下依然屡教不改,但是上了高三之后她也自觉的从了良。
她坐在沙发操场的看台上,抱紧了身体。如今,已经没有人愿意抱紧她了,那么她只能如此,总不能因此冻死,生活总要继续。
她想起她跟江修远在一起的原因,是初二的时候她主动表白,写了封情书,夹在他的语文课本里,小鹿乱撞的忐忑了一天,没想到到了放学回家的时候他竟然全无反应。她便赌气的不再提起,嘴巴撅的很高,可以挂上一个茶壶,恶狠狠的在日记里写,“你有什么了不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老娘不缺你这一个!”
她原本就开朗活泼,人缘极好,再加上成绩优秀,所以并不缺异性朋友。个个都是平日里跟她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会力挺她到底的那种。
比那个冷漠腹黑的江修远不知道好多少倍。余丹气哼哼的想。
后来到了春季运动会,余丹在看台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一排,她的脚被一个男生的钉子鞋踩伤,脚背血肉模糊,她不怕疼,没哭没叫,那男生也很镇定,把她背起来就往医务室跑。
江修远就是在去医务室的途中突然从天而降拦住去路的。他把余丹从那个男生的背上捞了下来,抱在怀里,转身就走。他的脸很臭,浑身散发着不爽的气场,压迫感极强,弄得余丹靠在他的胸口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医生包扎的时候,余丹皱着眉头不吭声,实际上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江修远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余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那之后,就再也没松开。
没有具体的讲,我们在一起吧,更没有正式的表白,我也喜欢你。
只是在一起两年之后,有一次两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