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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晴不定,你根本弄不清他什麽时候脾气糟糕──别开玩笑了,他有脾气好的时候吗?
乌尔单膝跪在索玛面前,帮他将睡袍的腰带仔细系好。睡袍用了世上最柔软的天鹅绒面料,柔滑而又宽松,领口露出了索玛饱满的胸肌。索玛注意到巫师的目光暧昧,玩味一般落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毫不在意地流露出赤裸的情欲。这令清醒状态下的王子殿下难以忍受。他推开乌尔,立起身道,“早些休息,保存你的体力。”
乌尔被他推坐到地上,不在意地一笑。学著皇室卫兵的模样,将手按在心口,戏谑道,“遵命,殿下。”
索玛何尝不懂他的戏弄,只作没听见,拾起落在地上的宝剑。他没有向睡袋走去,而是靠著石壁坐了下来。
沃森自觉地守到了洞口。乌尔钻进一只柔软的睡袋,以手肘支著身子侧躺著,乌黑的长发顺著肩膀倾泄,滑落在睡袋上。他回头对角落里的索玛说,“我可不认为坐在那里能让你保存更多的体力,殿下。难道您明天打算袖手旁观吗?……虽然您是否袖手旁观对结局影响不大。……简直可以说是没有影响。”
这话触动了索玛心里的某根神经。他蹙起了眉,恨不得将魔法师的舌头割下来喂给波利国里肆虐的恶魔。父王在上,他在心中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他,亲手!
巫师微笑,“您一定在想我为什麽不能将这家夥的舌头割下来喂给恶魔。”
索玛,“……够了我过来。”
索玛抱著宝剑走到了另一个睡袋旁边。乌尔饶有兴致地看著他一脸怒容地钻进睡袋,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的钱似的。睡袋被施以魔法,自动调节到最令人感到舒适的大小,并随著人的动作而改变形状,防止睡在里面的人感到不适。
乌尔看著落单的王子睡安稳了,温声道,“晚安,我的殿下。”施法熄灭了洞中的火光。
那一瞬,索玛的呼吸一窒。
格尔密斯的夜晚是黑暗的。头顶有浓密的树叶庇护,抬头看不见天空,也透不过一点点月光。火光一旦熄灭,山洞中的黑是彻底的浓黑,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黑发的巫师感觉到一股异常的魔法波动,从自己送给索玛的宝剑上传来。离自己几步远的睡袋里传来索玛艰难的喘息声。
乌尔花了一秒思索这异常的魔法波动是怎麽回事,而後得出了结论,“殿下,这麽害怕黑暗的话,不妨过来和我一起睡。我这里要装下你毫无问题。”
代替回答的是索玛急促到狼狈的喘息声。
第三十五章 早安吻
35。
听著黑暗中索玛狼狈的喘息,乌尔花了五秒锺解读其中的意义。而後,在听到对方试图爬起身却手忙脚乱的时候,他选择重新点亮火焰。
橙黄的火光再次溢满了山洞,背对著山洞的黑龙已经陷入了沈睡,如果没有人唤醒,或许就会这样睡上百十年。
火光亮起後,原本慌忙的索玛停了下来。乌尔看到他半个身体已经趴在了睡袋外面,胸口剧烈起伏。他垂著一颗头,柔韧的黑色碎发垂向地面,整个身体紧缩成一个抗拒人接近的姿态,让他看上去意外的无助。显然在火光还未点亮时,他正试图往睡袋外面挣扎,而他的逃亡并不太成功。他能感觉到索玛紧握著宝剑瑟瑟发抖,还未平息的激烈情绪通过魔法波动一阵阵地传到他的身上。
乌尔头一回将宝剑交给别人,所以他也是头一回知道,魔法波动能将对方的情绪如此完整地传达给他,好似是两人间有著无言的联系。
他微微扬眉,从索玛的情绪里明白了什麽。不过什麽也没说,而是缓慢地将火光调暗。
“留著。”索玛依旧保持著抗拒人接近的姿势,沈著声说,“不要熄灭它。”
火光继续变暗,直到它照亮的范围仅限於一尺。
“真的不要同我一道睡吗殿下?我保证不碰你。”
“……闭嘴!”
乌尔从善如流地睡了下来,却没有闭眼,默默地看著索玛。索玛紧闭双眼,极小幅度地做了个祈祷的动作,嘴唇翕张或许是在向上帝诉说什麽。片刻後,缓缓松开了宝剑,他重新躺了下来。
被吓成这样,远远不是怕黑这麽简单了吧……
乌尔耸了耸肩,皇室人的毛病可真多。
第二日,索玛是最早醒来的那一个。从波利国来找乌尔的一路上,他都睡得不太好。其中不乏对波利国安危的忧虑。而现在又多了一重顾虑──那个被传成神话的邪恶法师真的如传说那般强大吗?他会不会选错了路?他离开国家已经将近十天了,即使乌尔有能力解救他们,等他赶回去会不会来不及了呢?
乌尔点燃的火焰未曾熄灭,一直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静静地跳动。他看了一眼,洞口隐隐透光进来。他坐起了身,去乌尔放行李的花苞里翻找。他从里面找到一件自己能穿的衬衣,解开睡袍丢进花苞。正打算悄悄换上衬衣时,背後响起了巫师慵懒的声音。
“早上好,亲爱的。”
索玛吓得一抖,那声音离他才两步远。这家夥走路没声音吗!
下一刻,巫师的手已经搭到他赤裸的肩上,整个人从背後贴上来。
“不来个早安吻吗?”
索玛压抑著揍翻他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洗漱。”顿了顿,“离我远点!”
乌尔无奈地耸耸肩,自来熟地接过索玛手中的衬衣,服侍他穿上。索玛默许了他的行为,他又得寸进尺地从背後帮他把扣子一颗颗扣上,顺便吃了两把豆腐。而後抬手在空中画了一道符,从里头拿出一套洗具道,笑道,“愿服侍殿下。”
索玛冷冷道,“敬谢不敏。”自己抓过洗具洗漱。
乌尔非但不生气,反而心情大好,笑吟吟道,“殿下,你真可爱。”
索玛头一次被人形容可爱,在心里嗤之以鼻,并不打算理会乌尔的胡言乱语。
乌尔洗漱後,又问了一遍,“早安吻?”
索玛,“……”
索玛心想他到底是有多执著,站在那里没有动。乌尔善解人意地自己走过来,微侧过头慢慢靠近。索玛触到乌尔的目光,看到乌尔狡黠的双目好似两颗绿宝石。那双眼睛在靠近他的时候微微半闭,睫毛下露出的两抹绿色透露出些许温存的感觉。索玛一时犹豫,没有拒绝。乌尔将双唇贴上了索玛的嘴唇,给了他浅浅一吻。
“殿下,你的嘴唇真漂亮。”
乌尔又说了一遍。
索玛无法理解什麽叫嘴唇漂亮,做出了世上最不解风情的反应──抬手擦了擦嘴唇。
乌尔,“……”
乌尔伤心地说,“你这是在嫌弃我吗殿下?”
索玛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继续不解风情地问道,“你打算如何弄到那些虫卵?要用多久?”说起正经事,乌尔也收敛了“伤心”的表情,道,“这里的树人在武力上不足为惧。麻烦的是,他们都是些老奸巨猾的老不死。如果知道我们要找的东西,会藏起来然後漫天要价。到时候他们能在整片林子里搞猫腻,会很麻烦。总不见得砍掉每一棵树不是吗?”
乌尔最讨厌麻烦。
索玛,“所以,你昨晚做了什麽?”
乌尔,“我给整个林子布下了结界。将它们分割成小块。然後,我的狸鸟会为我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放心吧殿下,就算整片林子里只有一棵树有虫卵,它也绝逃不出那个小方格。我们需要做的是确定哪些树里有,然後,就结束了。”
索玛虽然不懂魔法,但也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就算是波利国的大巫师,法力也不足以给整个波利国布下牢固的结界。何况格尔密斯树林是世上三大古木林之一,至少有三四个波利国那麽大。
“这麽说,事情很快能解决是吗?”
“你这是在舍不得我吗,殿下?”
“滚!”
第三十六章 失恋真是丢脸啊殿下
36。
山洞口,黑龙仍然在沈睡,仿佛一座漆黑的石雕。沈睡中的他无法完整地保持人形(他最讨厌变身术!),额头上生出两只犄角来,显得有些滑稽。
乌尔与索玛先後走出了石洞。索玛踏出洞口的那一刻,守林的小精灵们慌作一团,大惊失色地尖叫起来。乌尔烦躁地往树林边缘瞪了一眼,那些小精灵在他举起手之前全数闭了嘴。
“我好像听到了什麽声音,是那些萤火虫在叫喊吗?”索玛疑惑地望向森林。
乌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看得见它们?”
索玛,“?”我看见了什麽奇怪的东西吗?
乌尔,“你学过魔法吗,殿下?”
索玛直言快语,“天分低,没有学会。”
殿下不会魔法。乌尔一怔,继而想明白了什麽,扑哧笑出来,笑得肩膀颤动,拿魔杖在地上一个劲地杵。索玛还是头一回见巫师这样笑,不满地蹙眉──完全不懂哪里好笑!
“你真是……哈哈哈哈……”脸蛋漂亮的黑魔法师捂著肚子,都快笑出眼泪了,“你真是太纯洁了亲爱的……哈哈哈!”
索玛正色道,“巫师先生,我不认为纯洁这种品质值得被人嘲笑。”
这一本正经的辩白无疑更好笑了。
索玛安静地立了一会儿。巫师笑了好一会儿,才擦著眼角解释道,“那些被您称为‘萤火虫’的东西,是守护格尔密斯的树精灵,只有内心纯洁无暇的人才能见到他们,比如孩童……哦,您这鄙夷的眼神是什麽?我知道您想说什麽,拥有高阶魔法的人也能看到他们,比如我。”
说完这些,邪恶的黑魔法师微微收敛了笑意,幽绿的双目饶有兴致地注视著索玛,目光慵懒又邪气。他的魔杖稳稳地杵在地上,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迎著阳光闪耀
“我想我爱上您了,就在刚才。”
索玛,“……”
索玛额角青筋一跳,下意识一拳揍在乌尔肚子上。而後颇为无辜地看著可怜的巫师捂著肚子痛苦躬身。完全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何会有揍翻表白者的冲动。从小到大只有弟弟和母後才能对他说“爱你”,他的回答自然是“我也爱您”。让他用同样的回答回应乌尔吗?哦上帝,那比让他相信乌尔是因为纯洁无暇才能看到树精灵还难。
“咳……”
索玛不知道歉为何物,当然,从昨夜的事来看,他也没必要道歉。他清了清嗓子,道,“巫师先生,没事的话就请尽快站起来走。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上。我的人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定比挨上一拳要痛苦得多。”
“嘻嘻嘻嘻嘻……”
树林边缘的树精灵看到这一幕,全都挤成一团痛苦憋笑。
“咳咳!”巫师咳了两声,狼狈地直起身子。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树林顿时恢复了安静。
咦嘻嘻嘻,世上最强大的黑魔法师乌尔.佩因在表白的那一刻就失恋了!
这一天,这个八卦新闻传遍了整个古老的树林。
第三十七章 露天裸浴
37。
死亡之林的主人,黑魔法师乌尔.佩因现在很暴躁。虽然他看上去平静极了。
暴躁的原因是因为他人生的第一次表白被人以光速拒绝了,而且拒绝的方式非常粗暴。
波利国的王子索玛殿下也很暴躁,并且将暴躁写在了眉间。
暴躁的原因就在他的眼前。
乌尔非但没有将他带入树林,反而是沿著树林边缘走到了一个湖泊旁边。然後,黑发的巫师理所当然地告诉他,“剩下的事您操心也没有用,我的狸鸟会完成寻找虫卵的工作。何不洗个澡轻松一下呢?要知道,我们已经有两天没有清洁身体了,你的上帝会更喜欢香喷喷的孩子。”
上帝这个词又触到了索玛的神经。他冷著脸看著眼前镜面一般的湖水,优雅地微微蹙著眉。这是皇室人特有的表情,既不表现得过分失礼(天晓得,他今天已经够失礼了),却又恰恰让对方心知肚明他现在很不爽。索玛低声道,“我想你的坐骑才需要洗个澡。”
“哦是的,他的嘴里简直能装下整个世界的臭沼泽。”巫师忧郁地附和道,“如果不是需要来这里,我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召唤他。”
“他或许该改变一下饮食。”
“他可以试试黑糖杏仁饼干。”
索玛微微颔首,“那个不错。”
二人在这个问题上打成了微妙的共识。
乌尔往湖里丢下几颗种子,生长出的藤蔓很快将湖水围出一个圈,成了二人的浴池。乌尔试了试水,道“南方的气候总是暖和一些。如果您怕冷,我可以往水里丢一些碳石。”一边说一边付诸行动。做完这些,便上前体贴地为他脱衣。
索玛青筋一跳──我什麽时候说我要洗了!
虽然这麽想,却没有将巫师推开。二人很快脱了个干净。巫师先下到水里,礼貌地朝索玛伸出手。索玛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