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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阻止他的剑落到对方身上。索玛被直接扯了回去,被乌尔的藤蔓粗暴地摔到了他的身後。
“乌尔,他是谁!”索玛狼狈地跳起来问。他有些生气,颇有对方不给出解释他绝不原谅的意味。
“一个老朋友。”乌尔沈著声慢悠悠说。他一手握著魔杖,另一手垂著,藏在宽大的袖子下。
“下面这些怪物是你的朋友带来的吗?”索玛继续质问。他感到愤怒,他在楼下快被那些石像鬼砸成肉酱的时候,乌尔竟在楼上悠闲地与他的“老朋友”深情对望。而且刚才他做了什麽?他阻止了自己对他的攻击!
“我想是的,来自老朋友的大礼,不是吗?”乌尔嘲讽地说。
索玛恼怒地说,“我想你事後需要解释!”
那个灰袍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你的相好吗,乌尔。”那个灰袍法师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好像蹩脚的小孩在拉提琴,“如果你让他攻击我,也许你能赢。但我不知道你已经变得这麽愚蠢了,我的孩子。”
索玛一怔,脑中突然闪过拉菲尔的话。永远不要贸然攻击一个死灵法师。那很有可能令攻击者被夺走灵魂,并被投入炼狱永世不得超生。死灵法师身上有无数的伎俩报复杀害他的人。是个狡猾难缠的敌人。乌尔在保护他,而自己刚刚对他发了脾气。
意识到这点,索玛心里咯!一下。他感到无法言喻的自责,令他难过极了。而後他很快发现这个房间到处是碎石块与腥臭的浓浆,显然在他来之前,乌尔与石像鬼有过一场恶战。
乌尔,“是的,味道不错。很遗憾死人是尝不到的,安德鲁。”
对方咧开嘴,露出一个让索玛觉得狰狞的笑容。这个魔法师身上的邪恶令人感到不适,甚至想作呕。
“不,别这麽说。至少,我尝过你。”灰袍法师笑著说,“乌尔,我的孩子,你永远是最令我骄傲的学生。你的恐惧令我兴奋,即使在死後,这也是唯一令我兴奋的事。”他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轻笑,似乎沈浸在兴奋里。
“所以你看,我又回来了,”他慢慢说,“从恶魔手里。”
第五十九章 离家出走的法师
59。
灰袍法师的话立刻令索玛明白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那个削瘦的法师将全身裹在灰色的袍子里,帽子在他脸上留下深重的阴影,索玛看不清他的脸。他就是被乌尔毫不留情丢入地狱的魔法导师。索玛现在有点理解了乌尔的心情,这个人这样看上去充满著邪恶气息,把他丢进地狱一百次都不过分。上帝原谅,我想了什麽……
“我犯了错误,安德鲁,”乌尔说,“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很快弥补它。我会把你送回你应该在的地方。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消停,停止你在波利国的愚蠢行为。它令我的朋友感到很困扰。”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冷硬与沈静,充满著居高临下的意味,与这到处是石像鬼尸体的旧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那不是强装的镇定,索玛熟悉这种口吻,父王受到冒犯时会用这样不容置疑的强势对冒犯者说话。这往往比气急败坏更令对方恐惧。因为他的口吻中蕴含著比愤怒更可怕的东西──力量。
“是吗,看来你已经完全解开了我的封印,那麽刚才你的表现是有所保留吗?”那个灰袍法师摊开手,示意这一地狼藉,“我以为你会干得更利落。”
乌尔沈默不语。
安德鲁突然笑出来,“别这麽紧张,我的孩子。你以前可不会因为害怕一个法师的偷袭而老实站著,你的嘴总是不停念咒,像只冲动的小公鸡。”
乌尔说,“黑暗总是在那里,你只是要花些时间去发现他们。”
安德鲁缓慢而满足地说,“你真的长大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不是吗。你知道你属於我。就算下地狱,也该是我们一起。”他朝後退了一步,脚步轻得好像一片落叶落地,而後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一柄宝剑突然嗖地窜过去,像一支沈默而危险的箭,准确地穿过安德鲁的身影,钉在了他身後的墙板上。安德鲁变得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而後他就消失了。满屋子的石像鬼尸体也跟著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地上的大洞提醒著他们曾经存在过。
乌尔回头瞪著索玛,索玛则瞪著安德鲁消失的地方,一脸恼怒。
“该死,让他逃了!”索玛攥紧拳头说。
乌尔冷冷道,“殿下,很遗憾,你的灵魂差一步就能摆脱你的上帝了……”
“我知道!”索玛暴躁地打断乌尔,“我不该失去理智去攻击他。但让我像你一样看著那个家夥消失然後什麽也不做吗?”他甚至对你说了这样的话,索玛没说出来。他虽然很愤怒,但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揭对方的伤口。
乌尔不感兴趣地看著索玛,耸耸肩说,“是的。在没有摸清他的底之前,贸然行动只会显得你像半兽人一样愚蠢,我勇敢的骑士先生。”他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但索玛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天晓得他在用多大的力气捏自己的拳头,好像他的手里正捏著杀全家的仇人一样。他恶狠狠地盯著乌尔的背影,在努力地抑制上去揍他一拳的冲动,因为那会令事情朝著尴尬的方向发展。後者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怒火,自顾自离开房间。
索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找回一些理智。乌尔这副不可一世的态度让他气的够呛。他从墙上拔下了剑,低头看著手里锋芒毕露的剑锋。索玛想起这是乌尔的魔法结晶,而自己正是它的持有者,他的愤怒又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好吧,好吧!他想,至少那人在为他的灵魂担心,自己该原谅他令人恼火的态度。何况现在看来波利国的灾难与那个叫安德鲁的死灵法师脱不了干系,自己或许该找乌尔商量这件事,而不是自己决定一切,将他排除在外。
波利国的王子殿下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也没有时间为自己的宽容鼓掌。他快步下楼,打算立刻付诸实际。他不习惯等待。
然而,在见到楼下的场景时,他又不禁站住脚。
“乌尔,你要去哪里?”他看著正打算离开的法师,惊讶地问道。吵架也不用离家出走吧喂!
乌尔的身後跟著一只他叫不出名字的召唤兽,正为他驮著行李,一脸凶相。
乌尔或许听到了他的问话,但是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索玛赶紧追上去,拉开门时,看到乌尔骑上了他的召唤兽准备离开。这场景索玛也很熟悉,他见过林休斯,他宫里的老园丁,这样追赶他企图逃走的妻子。当然,当时骑在马上的除了他的妻子,还有另一个男人。林休斯追杀了他们大半个皇宫,将这件事闹得鸡飞狗跳,甚至踩死了王子殿下好心收留的七彩食人蜥──後来殿下澄清它并不是七彩──成了皇宫里传了一个多月的话题。
索玛绝望地发现自己正在陷入的状态与可怜的老园丁有异曲同工之糟,而更见鬼的是他一时竟弄不懂自己干嘛不让这该死的巫师离开,尤其是在接触到对方拒人千里的眼神时。
索玛站在台阶上严厉地说,“你必须解释。我的委托并没有终止。”
乌尔神色平静地看著他,说,“安德鲁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他将重音放在“自己”上,示意他不需要也不允许第二个人参与。
索玛高声说,“这不是安德鲁的事,这是我的国家,是我的事,你无权将我排除在外!”
乌尔微微扬眉,瞥了一眼房门,说,“我知道,勇敢的剑士。你只需要在这里等待,一天,或者几天,你就会听到消息。或者是你的国家回来了,或者是受人厌弃的黑魔法师乌尔终於死了,後者的可能性有点小。所以充满希望地等待吧。”
“哦该死!”索玛大声咒骂了一声,他这辈子的风度都在乌尔身上用完了,现在一点不剩。他冲上去一把拽住乌尔的衣服,他想不出比揍他一拳更能让对方清醒的办法。
不幸的是,乌尔被直接从召唤兽身上拽了下来。他摔在了索玛身上,两人在地上摔成一团,并被索玛紧紧吻住。
第六十章 黑魔法师的过去
60。
乌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给索玛下的诅咒是他做过的最愚蠢的事。他沈默著用手背擦了擦被索玛撞痛的嘴唇,准备起身。但索玛紧紧抓著他衣襟,理所当然地瞪著乌尔,用眼神告诉他,他暂时没有松手的打算。
那头召唤兽警觉地凑到这对叠在一起的人身边,凶恶地龇著下面那排牙齿,瞪著铜铃大的眼睛威胁地俯视索玛。索玛看著它尖锐的獠牙,有一刹那犹豫要不要松手。但他决定不退缩,同样凶狠地瞪了回去。那头不知名的召唤兽凑近,索玛感觉到它发热的呼吸像大风一样从它的大鼻孔里吹到他的脸上,这真是糟糕的体验。索玛做好了将它揍晕的准备,但是那家夥继续靠近,扇著鼻孔闻闻索玛的味道。而後,完全无视索玛紧张的备战状态,讨好地伸出舌头舔遍了索玛的脸──虽然它的表情始终凶神恶煞。
“我的上帝!”索玛惨不忍睹地叫起来,“它舔人之前应该先问问我想不想洗脸!”
乌尔幸灾乐祸地看著他。
後来索玛才知道这家夥叫地狱松狮犬,性格比老母牛还温和。他还知道这是魔法学院的某个纨!子弟送给乌尔的各种礼物中的一个,理由是温文尔雅的金发美人必须得有这麽个强壮又温柔的坐骑相伴。没错,必须得有。
索玛单手抓著乌尔,另一只手努力擦掉地狱松狮热情的口水。
“你看上去是在引诱我,殿下。而且你做的不错。”乌尔沈声说,“但我建议你放手。”
索玛停了下来,注视著乌尔的双眼。月色明亮,索玛的眼睛看上去是透明的浅色,像两粒折光度优良的浅蓝宝石。而乌尔背著光,索玛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们身後传来了轻快的琴声,来自於乌尔隔壁的小提琴作坊。一支舞曲从房子某处流出来,飘到了街上。有些断断续续,提琴的主人似乎在试著校准声音。
“我明白黑魔法师的建议。”索玛咬牙切齿地说。“你有许多办法可以让我松手,然後将我丢在这里,你一个人回到我的国家,搞定那个该死的──!该下地狱的──”索玛停了下来,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
“那麽,很好,”乌尔说,“现在我们达成共识了。我不需要给你念一个麻痹咒让你松手,你也会乖乖回到房里,对吗?听著,亲爱的,我还不打算背叛。我只是想独自完成它,因为我必须这麽干,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身边……”
索玛愤怒地大声说,“你不可以!”
“我可以,殿下。”乌尔抓住了索玛的手腕,示意他最好松手。
索玛目不转睛地盯著乌尔的脸,“如果你想试试是一个麻痹咒的速度快,还是一记手刀的速度快。”
乌尔怔了一会儿,而後松开了手,抬手做了个妥协的姿势,“好,我明白了,”他无奈地说,“我们先进屋。冲动永远是魔法师最大的敌人,尤其是一个冲动的半兽人剑士。”
他们回到了屋子里,绝望地发现经过石像鬼的洗劫後,房子就像被炸过一遍。屋子中间的双人沙发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乌尔走过去,阴郁地坐了下来。沙发的腿发出一声嘎吱的呻吟,诉说著自己悲惨的命运。
乌尔看也不看索玛,将十指交叉,抵在自己的嘴唇上,阴沈地看著前方某个不存在的点。他努力压抑自己时习惯这样。这会令他感到安全。
索玛看了他一会儿,也坐到了他身边。沙发再次发出不满的呻吟。
“在祈祷吗?”索玛学著他的样子十指交叉。这并不是他的讽刺,而是这个动作会出现在他们每次饭前,感谢上帝赐予的食物。索玛再熟悉不过。
乌尔耸耸肩,将手放了下来,“如果你的上帝感到寂寞,或许会听听我的诉说。”
“他总是很忙,”索玛半认真地说,“但你可以试试。”
乌尔没有回答,两人陷入了沈默。索玛善於命令,但不善於劝说。他组织著自己的辞令,终於决定开口。他咳了一声,用很确定的口吻说,“听著,乌尔,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波利国。”
“我很乐意听听原因。”乌尔说。他的目光在说,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他也许在思考怎样把安德鲁干掉,或者别的更阴暗的事。
“因为你看上去糟糕透了。”索玛说。
乌尔笑了一声,“哦,您是第一天知道我很糟糕吗?”
索玛认真地说,“不,我是说……糟糕透了,你看上去。你根本无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它与你的过去缠在一起,让你看上去很痛苦。一个魔法师绝不会在这样的心情下战胜与他旗鼓相当的敌人。虽然你就像你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