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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路狂奔,夏瑾心正狂跳,捧着头盔喘着气仔细瞧着面前这个男人。面罩下,她只看得清他明亮乌黑的眼,高高的鼻子,但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她并不认识。虽然他救她出了记者的包围,但贸然上一个陌生人的车,她还是有些顾虑。
犹疑间,男人已经往旁边看了一上车,他们追来了。”他从皮夹克里摸出一个紫色果汁瓶盖来匆匆道:“这是叶老大给我的,他说你知道。”
夏瑾接过看了一眼,心里忽然放松下来,没有一刻犹豫立马戴上头盔坐了上去。
机车轰鸣,夏瑾刚坐稳,车子已经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了出去。
那些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记者们一看情况,急忙坐上自己的车一路追赶。
夏瑾坐在机车上往后看,车子们在后面穷追不舍,她收紧了环在男人腰间的手大声道:“走巷子。”
男人往后瞥了她一眼,转了转车把手,驶进巷子玩起了巷道战。
机车不时左歪右倒,夏瑾牢牢箍住男人的腰,不时发出几声惊呼。巷子狭窄又多弯道,绕了几条巷子终于把那些记者们远远甩开了。
等将记者彻底甩开,机车已经出了城区上了条公路,一路风驰电掣到了一个加油站才停下。
男人取下头盔,甩了甩栗色的头发,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你好,夏小姐。”
夏瑾这才看清眼前的那个哪是什么男人,分明是一个大男孩。他看上去很阳光,长得高高大大的,笑起来左边脸颊还有个浅浅的酒窝。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亮着光圈,像是漫画里的少年。
夏瑾怔怔道:“你还是学生吧?”她指了指机车,不认同得皱了下眉。
不料男孩哈哈大笑:“又一个被骗了的。放心,我已经成年了。”他拍拍胸,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夏瑾微微一笑,就算是成年了,也是个成年的大孩子,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大孩子。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向男孩表示了谢意。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而后她问。
“我想加入冥夜,不过叶老大派了我来保护你,说这是对我的考验。”男孩耸了耸肩膀,靠在一边柱子上等着机车加油。
“叶哥?”夏瑾有些意外,他怎么会派个人在她身边,而她竟然从无察觉。
男孩好像看出了夏瑾的疑惑,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这个问题,你见到叶老大后可以直接去问他。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并且在你遇到危险前把你安全带到他面前,我就算是通过考验了。”
他一脸认真地点点头,一副老成的样子。夏瑾倒是好奇起来:“加入冥夜?你不知道冥夜是……”她看了下四周,没有直接说出来。“而且现在的冥夜应该是御风了,为什么你想加入?”
男孩若有所思的样子,并不回答她,反介绍起自己:“为了接下来你不称呼我为‘喂、诶’,你可以叫我小罗,不过不是小喽啰。”他皱了皱粗黑的眉毛,特意强调了下,似乎很反感这个称呼。
夏瑾点点头唤了声:“小罗。”脑海里忽然浮现两颗大板牙来,黑黑的脸,与眼前这个阳光白希的男孩截然不同。她低低笑出来,连忙用手掩了下。
男孩瞪了下眼睛:“笑什么,说了不是小喽啰。我姓罗,罗澄,兄弟们都叫我小罗。”他很在意中间那个“喽”字。
夏瑾正了正脸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到了小罗纳尔多,那个小罗。”她转了转眼珠,又笑了下。
男孩没想到她联想到的是那个著名足球明星,腼腆得挠了挠头,“黑嘿”笑了两声道:“其实我也玩足球……”
等机车加满了油,车子又飞驰起来。夏瑾坐在后座,她手里紧攥着那个瓶盖,隐藏在头盔里的脸露出一丝笑。
这个盖子他还留着。
那时,夏瑾为了庆祝叶秉兆伤势愈合,说要去夜宵摊上吃一顿。夏瑾不会喝酒,只点了葡萄汁来喝。叶秉兆看到瓶子标签上说有奖,开玩笑着说自己还没有中过奖。
夏瑾将果汁交给了叶秉兆来开瓶盖,结果那一次他拧开,意外的,瓶盖上写着“再来一瓶”。她开心笑起来,说自己是他的“幸运之星”,马上用盖子向老板兑换了一瓶,还是交给叶秉兆来开盖。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竟然还是“再来一瓶”,夏瑾几乎要蹦起来,大嚷着:“看吧看吧,我简直就是你的‘幸运之星’啊。”
不过这个盖子,她没有再去兑换,而是将盖子送了叶秉兆:“希望它能一直将好运气传递给你。”
不过是一个玩笑,他一直都收着,这样不起眼的东西,他竟然还保留着。夏瑾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暖暖的,又有些小得意,轻飘飘的。
只是一个被人随手就扔的垃圾却被人当成礼物一样收藏,这样重情的朋友她夏瑾何其有幸能够遇上。她说自己是他的幸运之星,可是在那以后的时间里,究竟谁是谁的幸运她自己知道。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上他,是老天为她开的另一扇窗。
一大早的不快此刻被消散了不少。
罗澄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样,但是他很细心,知道机车开快时风大,将速度放缓了些,还特意挺直了背,他将夏瑾护在身后给她挡了大部分的风。夏瑾感激这个男孩,又有些心疼他,悄悄收紧了他的皮夹克,让衣服紧紧贴住他的身体,不让风钻进去。
过了很久很久,夏瑾眯着眼看着一闪而过的人或景物,思绪万千,等机车停下来时她才意识到已经到地点了。
眼前是一栋很大的民/国时期的建筑,看样子应该是个别墅,外面候着几个人,见到他们便走了过来。
有个健壮的男人拍了拍罗澄的后背:“好小子,把叶小姐安全送到了。”他转头看着夏瑾,笑得很友善。
罗澄又咧开嘴笑得得意:“那是,我的车技可是能去比赛的。”
夏瑾与人不熟,也不多话,静静在一边淡笑着看起了四周的风景。这栋别墅有些民/国时期的公馆式样,在她的记忆里,别墅大多都是欧式的,这样的别墅倒是叫人眼前一亮,很有特色。青灰色的砖块外墙看着沉稳,有点历史感,很有韵味。
别墅依山而建,仰头便是青葱绿树,间或有火红的枫叶像团火焰腾空在青翠间,分外显眼。别墅围墙边有一丛茂密的野蔷薇,仔细一看里面有零零星星的小果子,地上已经掉了一些。别墅的另一侧是长得极好的夹竹桃,红色重瓣的花儿点缀在墨绿的叶子间,在这浓重的秋景中是一大点缀。
“叶老大呢?夏小姐在这儿,不带她进去吗?”罗澄带着点兴奋,将夏瑾从一堆人里面抢出来,再来了一场巷道战,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得到叶秉兆的认可。
“老大在工作室呢。”从别墅里走出一个穿着黑风衣的人,平头方脸,阳刚味十足。其他人见着他都恭敬叫他“力哥”。
他面无表情,环视了众人一眼,带着压迫感,看得那些人头都低了下去。他肃着脸沉声道:“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不去做事吗?”很显然他是注意到了别墅外的动静故而出来呵斥了。
他的眼眸一眯,注意到了站在罗澄身侧的夏瑾,他几步走至她的面前道:“夏小姐请跟我来。”其实夏瑾没见过冥夜的核心成员,但是冥夜的人倒是对她很熟,只因大年夜那次彻夜的搜寻让大家都记住了她的脸。
冥夜的人都知道叶秉兆专注工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但这次例外了。
给夏瑾引路的人是冥夜排行第三的韩力。夏瑾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壮硕像座山一样的身材,下意识比了下,他有一米九吧?他似乎不喜欢人靠近,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冷冰冰的,他那样的身材再配上他不苟言笑的性情,就算他不说话也能给人带来压迫感,怪不得刚出来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叫人头都抬不起来。
夏瑾始终距离他三步远,不远不近跟着。
别墅面积似乎很大,夏瑾在行走间四处看看,将内里景致已经看了个大概。四面都是大空间的居室,中间是个很大的庭院,假山流水皆有,还用木头搭了个小凉棚,凉棚下是一套根雕桌椅,古色古香,跟凉棚相得益彰。东西两旁有木制的楼梯直通楼上,镂空的走廊雕栏十分雅致,看着既大气又显精致。
她不懂房屋设计,但毫无疑问,这样的设计很得她心。其实以她的身份,除去沈逸珲家的大宅,这样豪华的别墅是她第二次见到,她自我感觉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惊叹之余又生出了些紧张,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走近叶秉兆的世界。
穿过庭院,韩力将夏瑾带到一扇厚重的门玻璃门前停下,在旁边的密码锁上按了下,然后对着夏瑾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两边嘴角竟然微微翘起:“夏小姐,叶哥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夏瑾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他这算是笑吗?不过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厚重的玻璃门缓缓向一边移动,夏瑾迈步进去就见叶秉兆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他只随意穿了一件棉质的白衬衣,衬衣的衣袖被卷到了手肘处,上面两颗扣子松开,带着一副黑色半框架的眼镜,掩去了他眉眼间的凌厉,看上去既显儒雅,又带着些野性。
他右手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笔,左手半握成拳抵在唇畔,正思考着什么。桌子上铺了一张很大的图纸,他不时点动几下电脑,看看图纸,在上面圈圈画画,看上去完全是一个男人一副沉浸在工作中的样子。这样的场景,很难让人联想到他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冥夜最高执行者,他的样子,哪里像个黑道出身的?这样看来,倒是那个韩力更有黑道老大的气势。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迷人,那份专注的样子对于女人来说其吸引力是很大的。夏瑾背着双手站在离书桌几步远的地方就那么静静等着,不敢上前打扰。
叶秉兆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见到是夏瑾,放下笔摘下眼镜对她一笑,向她招手。
夏瑾再走几步已经到他办公桌前:“叶哥。”她摊开手掌,白净的手掌心里躺着一个紫色瓶盖子。
叶秉兆微微翘起嘴角伸手接过,很自然地收进抽屉里:“这真的是一枚幸运瓶盖。”若是夏瑾再近一点儿,能看见他耳背微微泛红。
夏瑾垂头,眉眼间有着淡笑,觉得脸颊有些发热,温声温气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随便给了别人保管?”她眼角偷瞥着叶秉兆。
“去年遇到那样的事情后,我还能随便放任你一个人留在南城吗?”叶秉兆站了起来,拉过她走到一旁的休息区。“我不方便跟你常见面,罗澄是生面孔,不会引人注意,我交代了他在你附近保护你,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直接将你带过来。为了以防万一,我将瓶盖交给他,你见到一定会认得的。”
夏瑾点点头,他事情一向考虑得周到,可是那次事情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倒是麻烦他了。想到这里她歉意笑笑:“真是麻烦你了。”
叶秉兆脸严肃了起来:“你愿意做我的朋友,我就有义务要保护你,我承诺过。”
夏瑾心里有着感动,一个承诺,有人只当是一句漂亮话,有人却是当成泰山一样。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高大的身躯,沉稳的性格,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她想,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在她最美的年华里,跟他成立家庭,享受着他满满的宠爱,可惜……不知道她会不会怨恨老天这样早早将他们分离?
而她,在最美的年华经历的却是一场满身伤痛的婚姻,沈逸珲离开了她的世界,留给她的,是一个婚姻后遗症……
同为女人,同为人妻,有着的是不一样的命运,不一样的路途,不知是哪个更幸运一些?活着但被抛弃,还是死了却被永记在心?
“叶哥,你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她忽然开口道。
叶秉兆听着她那句话,心里钝痛了下,他没有保护好唐苑母子,那算什么幸福?
夏瑾见他脸色不好,知道自己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人。他的妻子一直是他心里的最痛,她自责起来,忙低着头道歉:“叶哥,对不起,我好像说错话了……”
叶秉兆敛了思绪,现在需要安抚情绪的是她,他的眼里恢复清明,抬起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夏瑾的头发,对着夏瑾柔声道:“没关系。现在你遇上麻烦了,我自然要照顾你的。”
夏瑾抿着唇,忍住难过,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跟沈逸珲的事情的……”她摇摇头,好像要把不愉快从脑海中甩开,眼睛里却写着彷徨,她该怎么办?她好希望自己变成一只乌龟,那样就可以缩起来,再也没有人能找到她。
“这儿是浦海,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