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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在最畅销的报纸上登了许多吹得天花乱坠的广告。当他们来找我时,我就把一个女孩儿安置到他们家里,那些女孩儿便会摸清他们家里的底细。趁他们的主人上班或外出时,她们就把所有的金银珠宝以及值钱的东西偷个一干二净。”欧内斯廷叹了一口气,“我要是告诉你我们捞了多少钱,你是不会信的。”
“那你是怎么被逮捕的呢?”
“天有不测风云,亲爱的。我的一个女孩儿在市长家里伺候他们吃午饭时,客人中正好有一个老太太是她以前伺候过并做了手脚的。当警察给她灌凉水时,她他吗的全招供了。结果,可怜的欧内斯廷就来这儿了。”
她们两个单独站在炉子旁。“我不能呆在这儿,”特蕾西低声说,“外面有些事等着我去干。你能帮我逃出去吗?我——”
“把洋葱切了。我们今晚做爱尔兰炖肉。”
她走开了。
※ ※ ※
监狱里的耳目多得令人难以置信。一件事情早在它发生以前,犯人们就能知道。如果被称为“下流女人”的犯人偷听了电话或偷拆了监狱长的信件,所有这些情报都会被认真的搜集起来,送到有权威的犯人手里。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是犯人中的头号人物。特蕾西知道警卫和犯人们都听欧内斯廷的。自从其他犯人得知欧内斯廷成了特蕾西的保护人以后,特蕾西在也没有被人欺负过。特蕾西警惕地等待着欧内斯廷进一步和她接近,但这个黑大个总是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为什么?特蕾西很想知道。
※ ※ ※
在那本发给新犯人的长达十页的官方小册子中,第七项条款规定:“严格禁止一切形式的性行为。不允许一名以上的犯人同时躺在一张床上。”
现实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犯人们经常拿这本小册子中的某些规定来开玩笑。几个星期过去了,特蕾西每天都看到一些新犯人来到这所监狱,而且遭遇都和她一样。那些性功能正常的新犯人无一幸免。她们战战兢兢地走进牢房,同性恋狂们虎视眈眈地等在那里,这出戏是在事先安排好的舞台上演出的。在一个可怕而又充满敌意的环境里,搞同性恋的女人是友好的、富有同情心的。她会邀请她的牺牲者到娱乐室去,在那里她们会一起看电视,当这位同性恋者握住她的手时,新犯人会依从她,生怕伤害了她唯一的朋友。这位新犯人很快发现别的犯人全都离她而去,她对这位同性恋者的依赖感越发强烈起来,于是亲昵行为开始了,最后,她会心甘情愿地委身于她的唯一的朋友,为她献出自己的一切。
那些拒绝嫌身的人就会遭到强奸。在来到这所监狱的三十天内,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会自愿或不自愿地从事同性恋活动。特蕾西惶惶不可终日。
“当局怎么能允许这种行为发生?”她问欧内斯廷。
“这已成为一种制度,”欧内弟廷解释说,“宝贝儿,所有的监狱都是如此。你无法使一千二百名得不到男人抚爱的女人从别的女人身上获取温存。我们不只是在追求性欲。我们是在追求权利,是向那些老爷们显示我们的权利。新来的犯人是所有搞同性恋者的老婆。这样,谁也就不会欺负她们了。”
特蕾西清楚地知道她正在听一个专家讲话。
“不光犯人,”欧内斯廷继续说,“狱卒们也不是好东西。一块鲜肉刚进来时,总是紧张得不得了,需要点儿真正的安慰。就在她烦得要死的时候,女狱卒就会给她点儿海洛因,但这位女狱卒的目的是想换来点好处,懂吗?结果这个新犯人就会委身于女狱卒,于是就得到了她的安慰。女些男狱卒就更不是东西了。他们有牢房的钥匙,一到夜里就钻进牢房,尽情地享受一番。他们可能会使你怀孕,但是也能给你带来很多好处。你要是想吃棒糖或会见你的男朋友,只要把屁股撅给他们就行了。这就叫交易,全国所有的监狱都在实行这套制度。”
“这太可怕了!”
“这才能活命。”牢房的灯光照在欧内斯廷的秃头上一闪一闪的,“你知道她们为什么离不开口香糖吗?”
“不知道。”
“因为这些姑娘要用它堵住牢门的锁眼,好让他们锁不上门,夜里她们就溜出去互相拜访。我们只遵守我们想要遵守的规定。干这种事的姑娘们可能太傻了,但她们是聪明的傻子。”
※ ※ ※
监狱里的风流韵事屡见不鲜,情侣之间的礼仪甚至比外面还要严格。在一个不正常的环境里,女犯们创造和扮演着假夫妻的角色。“丈夫”在这个没有男人的地方承担男人的义务。她们都已改名换姓。欧内斯廷叫欧尼;特西叫特克斯;芭芭拉充当鲍博;凯瑟琳成了凯利。“丈夫们”把头发剪短或剃光,而且不干琐碎的事情。被统称为“老婆玛丽”的骑妻子们要为“丈夫们”打扫卫生、缝补和熨衣服。洛拉和波利塔为赢得欧内斯廷的青睐你争我夺,打得不可开交。
争风吃醋的现象非常普遍而且常常导致暴力行动。如果“丈夫”发现“妻子”在院子里凝视另一个“丈夫”或和别的“丈夫”讲话,就会勃然大怒。情书在监狱里满天飞,由“下流女人”负责传递。
情书被叠成小三角形,名曰“风筝”,所以很容易藏在乳罩或鞋子里。特蕾西看见过女人们趁去食堂或上工的路上擦肩而过时传递“风筝”的情景。
特蕾西经常看到女犯人和警卫做爱。这是一种出于绝望、孤独和屈从的爱情。女犯人的一切都依赖于警卫:她们的食物、她们的健康,有时还有她们的生命。但特蕾西对谁都不动感情。
性活动日以继夜地进行着。它发生在洗澡间、厕所和牢房里,夜间还有透过铁栅栏用嘴部进行性活动的现象。属于警卫的“老婆玛丽”夜间常被从牢房带到警卫的宿舍。
熄灯以后,特蕾西就躺在床上,用手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听到声响。
一天夜里,欧内斯廷从她的床下拉出一盒大米,把它们撒在牢房外面的走廊上。特蕾西听到其他牢房的女犯人也在干同样的事情。
“出了什么事?”特蕾西问。
欧内斯廷转向她,厉声说道:“没你的事儿。你他妈的老老实实在床上呆着。”
几分钟以后,从附近一个刚刚关进去一名新犯人的牢房里传来可怕的尖叫声:“噢,上帝,不。别这样!放开我!”
特蕾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感到一阵恶心。那尖叫声持续了很久,最后终于变为绝望而又痛苦的啜泣声。特蕾西紧闭着双眼,胸中怒火燃烧。女人怎么能对女人干这种事情?她原以为监狱已使她变得坚强,但当她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她决定不向欧内斯廷吐露自己的真实感情。特蕾西漫不经心地问:“撒米干什么?”
“这是我们的防备手段。如果狱卒偷偷进来戏弄我们,我们就能听到声音。”
※ ※ ※
特蕾西不久就理解了犯人们称进监狱为“上大学”的原因。监狱的确是一所学校,但犯人们所学的东西都是歪门邪道。
监狱有各式各样的犯罪专家。她们经常交流诈骗、进商店盗窃和从醉汉口袋里偷东西的方法,切磋施展美人计和识别便衣警察的手段。
一天早晨,特蕾西听到一个老犯人在娱乐室给一群全神贯注的年轻姑娘介绍偷盗方法。
“真正的行家是哥伦比亚人。他们在波哥大十铃学校受过训练,在那儿你只要交两千五百块钱就可以学会偷东西。他们在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假人,给它穿上一身缝有十个兜儿的衣服,里面装满了钱和宝石。”
“有什么奥妙吗?”
“奥秘是每个兜儿里放一个铃铛。直到你掏空所有该死的兜儿,而又不让铃铛响一声,你才算毕业。”
洛拉叹息地说:“我过去常和一个家伙出去偷东西。他穿着一件大衣,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两只手一直露在外面,却能把所有人的兜儿都掏得一干二净。”
“那怎么可能?”
“他的右手是假的。他把真手从大衣缝儿里伸出去,摸走了人家的钱包。”
“我喜欢用贮藏柜钥匙偷窃法,”一个惯偷说,“你先在火车站周围来回溜达。当你看到一个老太太想把箱子或大包裹放进贮藏柜的时候,你就过去帮她一把,然后把钥匙交给她。不过这是一个空柜子的钥匙。等她一走你就把她的东西连锅端了。”
一天下午,还是在这间娱乐室里,两个犯有卖淫和窝藏可卡因罪的犯人正在和一个看上去不超过十七岁、新来的漂亮姑娘讲话。
“亲爱的,你被逮着一点儿都不奇怪,”一个岁数大一点儿的女人训斥道,“在你向男人要价之前,你得先摸摸他身上是不是有枪,决不能告诉他你想干什么,而要让他告诉你他想干什么。否则,撞上便衣警察,你就载了,懂吗?”
另一个女人补充道:“对。而且还要注意他的手。如果那小子说他是工人,你就观察他的手是不是很粗糙。这是一个诀窍。不少便衣警察都穿工人服装,可是忘了化装他们的手,所以他们的手是光滑的。”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特蕾西想起奥古斯丁的一句格言:“时间是什么?如果没人问我,我是知道的。但让我做出解释,我就不知道了。”
监狱的作息时间是从来不变的:上午 4 :40 起床铃 下午 3 :30 晚餐4 :45 起床穿衣 4 :00 回牢房5 :00 早餐 5 :00 文体活动5 :30 回牢房 6 :00 回牢房5 :55 预备铃 8 :45 预备铃6 :00 上工 9 :00 熄灯10:00 出操11:00 上工监狱的规定是非常严格的。所有的人都得去吃饭;排队时不准说话;牢房的小箱子里存放的化妆品不得超过五种;床铺必须在早餐前收拾好,并全天保持整洁。
监狱有它自己的音乐声:铃声、踏在水泥地上的脚步声、铁门的撞击声、白天的低语声、夜晚的尖叫声……警卫步话机的嘈杂声和餐具的磕碰声。到处都是铁丝网和高高的围墙,到处都是孤独、寂寞和仇恨。
特蕾西成了模范犯人。她的身体能够自动对监狱里的各种声响做出反映:蝙蝠绕着牢房飞来飞去,该睡觉了;蝙蝠静止不动,该起床了;铃声响了,该上工了;哨音响了,该下工了。
特蕾西的身体被监禁在这里,但是她的思想却毫无约束地思考着越狱计划。
※ ※ ※
犯人不能给外面打电话,一个月允许接两次五分钟的电话。特蕾西只接到过奥托。施米特打来的电话。
“我想你一定想知道,”他口齿笨拙地说,“葬礼办得很象样。特蕾西,帐单我来处理。”
“奥托,谢谢您。我——谢谢您。”两个人都没有更多的话好讲。
以后,她再没有接到过电话。
“姑娘,你最好忘掉外面的世界,”欧内斯廷提醒她说,“外面没人等你。”
你错了,特蕾西发狠地想:“乔。罗马诺佩里。波普亨利。劳伦斯法官安东尼。奥萨蒂查尔斯。斯坦厄普”
※ ※ ※
特蕾西再次遇见大个子博莎是在做运动的院子里。这是一个露天的大院子,长方形,一面是高大的监狱外墙,一面是监狱内墙。每天早晨,犯人们可以在院子里活动半个小时。这是监狱中允许交谈的几个地方之一。吃午饭前,犯人们总是聚在一起交换最新消息和散布流言蚩语。特蕾西第一次走进院子时,突然产生了一种自由感,她知道这时候呆在户外的缘故。她看到了高悬的太阳和云彩,而且还能听到从远处蔚蓝的天空中传来飞机自由翱翔的轰鸣声。
“是你!我一直在找你。”一个声音说。
特蕾西转过身,发现是进监狱第一天撞到她身上的那个高大的瑞典人。
“我听说你许配给一个黑不溜秋的同性恋狂了?”
特蕾西想从这个女人身边闪过去。大个子伯莎一把抓住特蕾西的胳膊,一双大手象一把铁钳。“谁也躲不过我,”她低声说,“听话,小妞儿。”她用她那巨大的身躯抵住特蕾西,逼着她朝墙边退去。
“离开我!”
“你需要的是一次真正的亲嘴儿。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能满足你。宝贝,你将归我一个人所有。”
在特蕾西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厉声说:“你他妈的放开手,你这臭货。”
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站在那儿,一双大拳头攥得紧紧的,两眼喷火,太阳照在她刮得发亮的头皮上闪闪发光。
“欧尼,你满足不了她的需要。”
“但我可以满足你的需要,”那黑人女人咆哮道,“你再动她一下,我就把你的屁眼儿当早点吃,煎着吃。”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两个悍妇敌意毕露地互相盯着。她们准备为了我把对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