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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特蕾西。惠特里在南路易斯安那女子监狱时的传真照片在国际警察组织总部归档备案。
丹尼尔。库珀挂通雷诺兹家中的电话。铃声响了十几遍才有人拿起听筒。
“哈罗……”
“我需要一些情报。”
“是你吗?库珀?天哪,这里现在是早上四点钟。我正睡得——”
“我想请你把有关特蕾西。惠特里的一切材料都寄来。新闻剪报、录影磁带——一切材料。”
“那边发生了什么——?”
库珀已挂断电话。
总有一天,我要杀掉这个畜生,雷诺兹兀自诅咒。
※ ※ ※
过去,丹尼尔。库珀只是断断续续对特蕾西。惠特里发生过兴趣。现在,她成了他的猎捕对象。他把她所有的照片都贴在饭店房间的墙上,并且阅读了所有有关她的新闻报道。他租了一台录像机,反复映放特蕾西在判刑后和从监狱中释放出来时的电视新闻镜头。库珀一连几个钟头坐在黑暗的房间里,观看录像,怀疑的初步印象渐渐化为肯定。“你就是那伙女人集团,惠特里小姐。”库珀大声说。随即,他又锨回倒按钮,重新播放录像。 ………………………………………………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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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六,马提纳伯爵都要为巴黎儿童医院举办一次慈善舞会。这场隆重盛会的门票是每人一千美金,世界各国名流纷纷乘飞机前来参加。
马提纳庄园是法国名门望族府邸之一,周围的土地都经过认真的平整,庄园本身则建于十五世纪。舞会那天当晚,豪华的大舞厅和小舞厅里拥满了身穿华丽礼服的宾客,制服笔挺的仆人不停地送上一杯杯的香槟酒。舞厅的四周摆着巨大的餐桌,上面摆满乔治王朝时期的大浅底银盘,里面陈放着精美的珍馐佳肴。
特蕾西正在与男主人跳舞。她身穿一件白色镶边礼服裙,发髻高高盘起,用一枚钻石头簪挽住,看上去雍容华贵。马提纳伯爵是一位六十多岁,矮小而整洁,面孔秀气苍白。伯爵为儿童医院举办的慈善舞会是一场骗局,冈瑟。哈脱格告诉特蕾西。百分之十的资金捐献给儿童——百分之九十的钱则流入伯爵自己的腰包。
“您的舞跳得绝妙极啦,公爵夫人。”伯爵说。
特蕾西嫣然一笑:“多亏我的舞伴跳得好。”
“怎么以前我们从没见过面?”
“我一直居住在南美洲,”特蕾西解释说,“在丛林里,确切地说。”
“那是为何?”
“我丈夫在巴西拥有几座煤矿。”
“啊,您丈夫今晚来了吗?”
“没有。不幸的很,他不得不留在巴西照料生意。”
“嗯,对他对我都是不幸。”他的手臂圈紧她的腰际,“我希望咱们能成为要好的朋友。”
“我也这样想。”特蕾西喃喃细语。
越过伯爵的肩头,特蕾西突然看到了杰弗。史蒂文斯。他皮肤晒得黝黑,健康的身体透出一份滑稽。他正与一个肤色浅黑、身段窈窕的美丽女子跳舞,那女子身穿绯红色塔夫绸裙服,将身体紧紧贴住他。在这一瞬间,杰弗也看到了特蕾西,对她莞尔一笑。
这个坏种完全有理由去笑,特蕾西忿忿地想。上两个星期,特蕾西曾精心计划过两次盗窃。第一次,她已潜入房中,打开保险柜,里面空无一物。杰弗。史蒂文斯抢先走了一步。第二次,特蕾西正待要进入房屋,倏然听到汽车加油的声音,她猛回首,看到杰弗的身影疾驰而去。他又一次击败了她,令她激怒不已。此刻,他又钻到了我预备要盗窃的城堡中来,特蕾西想。
杰弗和他的舞伴旋转过来。杰弗笑着说:“晚上好,伯爵。”
马提纳伯爵也笑笑。“啊,杰弗,晚上好。您能光临我很高兴。”
“我不会失去这种机会。”杰弗颐指怀中的妖娆女子,“这是华莱士小姐。马提纳伯爵。”
“非常荣幸!”伯爵转向特蕾西。“公爵夫人,让我们介绍一下,华莱士小姐和杰弗。史蒂文斯先生。这是拉罗萨公爵夫人。”
杰弗疑问地微扬眉梢。“对不起,我没有听清名字。”
“拉罗萨。”特蕾西丹淡淡地说。
“拉罗萨……拉罗萨。”杰弗用心打量特蕾西,“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啊,想起来啦!我认识您丈夫,他和您一起来了?”
“他在巴西。”特蕾西咬牙切齿。
杰弗笑着说:“哦,真遗憾。过去我们常在一起打猎。当然,那是在他受伤之前。”
“受伤?”伯爵问。
“是的,”杰弗语调懊丧,“他的枪走了火,打中了他身体的敏感部位。这实在是一件愚蠢的事。”他转向特蕾西,“他还有恢复正常的希望吗?”
特蕾西不动声色地说:“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象你一样正常,史蒂文斯先生。”
“哦,好极了。见到他时,您会为我带去最衷心的问候,是不是,公爵夫人?”
音乐停止了。马提纳伯爵歉意地对特蕾西说:“抱歉,亲爱的,我要去尽一点主人的职责。”他捏了一把她的手,“别忘了,到我的餐桌就座。”
伯爵离去后,杰弗对他的舞伴说:“小天使,你的手提包里有几片阿斯匹林,是不是?能不能给我拿一片来?我头痛得厉害。”
“哦,我可怜的人,”她双眸透出一份崇拜的神情,“我马上就来,宝贝儿。”
特蕾西望着她扭摆而去的背影,说:“你不怕她把你宠坏了?”
“她很甜,是吗?你近来怎样,公爵夫人?”
由于周围有许多人,特蕾西始终面带微笑。“你才不会真正关心这个。”
“啊,我关心。实际上,我尤为关心,以至要进几句朋友的忠言。千万别抢劫这座庄园。”
“哦?难道你又要先动手?”
杰弗挽住特蕾西的手臂,把她领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不远处是一架钢琴,一个黑眼睛的青年正在深情地演奏美国酒吧音乐。
在音乐中,只有特蕾西能听清楚杰弗的声音。“实际上,我曾想在这座庄园上打点儿小主意,但太危险。”
“真的?”特蕾西开始对话题发生了兴趣。
回复她本来的面貌,停止做戏,使她感到轻松。“伪君子”一词在希腊语中就是“演员”的意思,特蕾西想,这个词变得好。
“听我说,特蕾西。”杰弗郑重其事地说,“千万别碰这座庄园。首先,你就别指望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晚上,这里有一条凶猛的护家犬守夜。”
倏地,特蕾西认真听起来。杰弗的确要预备抢劫这座庄园。
“每一扇窗户和门都有电网。警报器直接连到警察局。即使你设法进入内室,整个房间也布满了看不见的红外线光束。”
“这我都知道。”特蕾西不禁有些自鸣得意。
“你还必须知道,当你触到红外线光束时,警报器并不响,而当你的身体离开时,警报器才响,它对温度的变化产生感应。无论如何你也无法不触响警报器。”
这一层她确实不知道。杰弗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他莞尔一笑。她认为他从没有象此刻这般迷人。“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被抓住,公爵夫人。我希望能时常见到你。特蕾西,你和我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错了。”特蕾西毫不含糊地说。她看到杰弗的女友匆匆朝他们走来。“甜太太来了。快活去吧。”
特蕾西掉转身,听到杰弗的女友说:“我还为你拿来了香槟酒,用它来送药,亲爱的,可怜的人。”
晚餐丰盛豪华。每道菜都有相应的配酒,戴白手套的仆人侍立桌旁,尽心地服侍宾客。第一道菜是白菌汁法国笋片,第二道菜是嫩羊肚清炖肉汤。接下来是羊肉里脊,配有伯爵花园中种植的新鲜蔬菜拼盘。最后一道菜是鲜嫩的苣荬菜沙拉。甜食是单客冰淇淋和盛在吊灯式银盘中的香脆小圆糕。甜食之后是咖啡和白兰地。饭后,男人们发给雪茄烟,女人们发给水晶瓶包装的喜悦牌香水。
饭毕,马提纳伯爵转向特蕾西,说:“您曾提到要观赏一下我的藏画。现在去看一看好不好?”
“好极了。”特蕾西欣然说。
画廊宛如一个私人博物馆,挂满了意大利大师、法国印象派和毕加索的名画。出自这些名师笔下的迷人线条和色彩相映生辉,使长长的大厅看上去犹如落英缤纷。画家中有蒙耐斯、瑞诺瓦、卡纳莱托斯、加第斯和蒂脱瑞托斯,还有三张出自蒂波罗、加尔辛诺和提伸之手的精致绘画。此外,塞赞尼斯的作品几乎占据了一面墙。这些收藏价值连城,无法估量。
特蕾西伫立画前,凝视良久,深深品尝它们的美丽。“我想,这些画是需要仔细保护的。”
伯爵笑着说:“盗贼曾三次企图抢劫我的画。第一个人被我的狗咬死,第二个负伤身残,第三个被送到监狱服无期徒刑。这座庄园固若金汤,公爵夫人。”
“如此说,我感到放心,伯爵。”
窗外闪过一束耀眼的光。“烟火表演开始了,我想您一定喜欢看。”伯爵拉过特蕾西纤柔的手,放到他枯瘦的手中,领她走出了画廊,“明天一早我要去布维尔,我在海边有一处别墅。下个周末我邀请了几位朋友,我想,您一定乐意光临。”
“我当然愿意,”特蕾西歉意地说,“但我丈夫恐怕要等得不耐烦了,他要我马上回去。”
烟火表演持续了近一个钟头。特蕾西利用这段时间又把庄园侦察了一番。杰弗的预言是正确的:抢劫这座庄园将面临极大的危险。但,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使特蕾西的挑战心理跃跃欲试。她知道,在楼上伯爵的卧室里有价值两百万美元的珠宝和六七幅名画,包括一张达芬奇的画。
这座庄园是座宝库,冈瑟。哈脱格曾对特蕾西说,因此戒备森严。除非你制定出绝对有把握的计划,千万不可贸然采取行动。
我已经制定出一个计划,特蕾西想,它到底有没有绝对的把握,明天早上便知分晓。
第二天夜晚,天气阴凉昏暗,庄园周围的高墙愈加显得阴森可怖。特蕾西站在阴影中,她穿一身黑色紧身工装服,胶底鞋,手上戴一双黑色羊皮手套,肩上挎着一只挎包。刹那间,监狱的高墙突然在特蕾西的脑际中闪现,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把租赁来的一辆大蓬车沿着石墙根开到庄园的后门,围墙的对面传出一阵低沉而凶猛的嗥叫,一只大狗蹿入空中,疯狂吠叫着,准备进攻。特蕾西仿佛已看到这只猎犬庞大而有力的躯干和锋利的牙齿。
她轻声朝蓬车里呼唤一声。
一个身材矮小、中等年纪的男人从蓬车中出来。他也是一身皂色,背上挎着一只帆布包,怀中抱着一只雌性猎犬。这只狗正在发情期中,瞬间,对面围墙的狂吠即刻变成了兴奋的呜呜声。
特蕾西帮着那个男人将母狗举到与围墙高度几乎相等的蓬车顶部。
“一、二、三!”她轻声念。
两人将母狗举过墙,掷到庄园内。先是传来两声尖锐的狂吠,而后是一连串鼻音声,最后两只猎够跑远,四周又恢复一片静寂。
特蕾西转向她的同谋。“我们走。”
男子点点头。他叫几恩。路易斯。特蕾西在安提比斯一地发现了他。路易斯是惯偷,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监狱里度过。他并不聪明,但却是对付各种警报器和暗锁的天才,今晚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刻。
特蕾西从蓬车顶端越到墙头上,顺墙抛下一架云梯,一头用钩子挂在墙头。他们沿梯子攀缘而下,落到草地上。
庄园领地内与前一天晚上的景象大相径庭。当时是灯火辉煌,到处洋溢着宾客的欢笑声,此刻却显得荒凉而黯然。
几恩。路易斯紧紧尾随在特蕾西身后,不无恐惧地监视着两只猎犬的行踪。
城堡的墙壁上缠满生活了几世纪之久的常春藤,一直爬到屋顶。前一天晚上,特蕾西曾漫不经心地检验过这些常春藤。此刻,她攀缘而上,常春藤完全经受住了她身体的重量。她一边向上爬,一边扫视地面,察看猎狗的踪迹。但愿它们在一起多呆一些时间,她暗自祈祷。
特蕾西到达屋顶后,向路易斯发出信号,等待他也爬到自己身边。然后,她照亮一支光线微弱的手电,看到一扇底部牢牢锁住的玻璃天窗。路易斯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玻璃刀,不到一分钟就将玻璃拉开,移走。
特蕾西向下望去,看到蜘蛛网状的警报器阻碍住他们的道路。“你有办法吗,几恩?”
“没问题。”他从帆布袋里取出一根一英尺长,两端各有一个小夹子的金属线。缓慢地,他找到警报线的首端,把线上的胶皮剥掉,再用小夹子钳住电线。他又取出一把钳子,小心地把电线剪断。特蕾西绷紧了每一根神经,随时准备听到警报器的响声,但,四野始终是一片然。几恩抬起头,露齿而笑。“好了,完事了。”
不,特蕾西想,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