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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米罗局长与巴黎的特里让局长一样,不喜欢美国人。他觉得美国人粗鲁、幼稚、过分实际。这个人也许不同,他想,我大概会喜欢他。
他第一眼就对丹尼尔。库珀产生了反感。
“她已经击败了大半个欧洲的警察组织,”库珀一踏进局长的办公室就断言说,“你的结果大概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局长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懑:“先生,我们不需要别人来关照我们的事情。惠特里小姐今晨在巴拉扎机场一着陆,就置身于严密的监视之下。我敢对你说,任何一个人在大街上投下一枚别针,只要惠特尼小姐将它拾起,等待她的就是监狱的大门。她过去还从末与西班牙警察打过交道。”
“她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在大街上拾别针的。”
“你认为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也说不准。但我可以告诉你,她肯定有大阴谋。”
拉米罗局长沾沾自喜地说:“阴谋越大越好。我们会监视她的每一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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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西早上醒来时,感到浑身乏力,她在汤马斯设计的床上睡得很不安宁。她要了一份简单的早餐和一杯不搀牛奶的热咖啡,然后走到可以俯瞰普拉多博物馆的窗前。普拉多博物馆是一座庄严的城堡,由石头和红砖建成,周围长满了青草和树木。建筑物正面立着两根陶立式圆柱,两边各有阶梯,引向博物馆的正门。面对街道的两侧黑各有两个入口处。学生和来自十多个国家的观光游客在博物馆前列成队,上午十时整,守卫打开正面的两扇大门,游客开始从中间的转门和两边的侧门鱼贯而入。
蓦地,电话铃响了起来,特蕾西吃了一惊,除了冈瑟。哈脱格外,无人知道她在马德里。“哈罗?”
“早上好,小姐。”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代表马德里商会打来电话,商会指示我尽一切努力使你在我们的城市玩得愉快。”
“你怎么知道我在马德里,杰弗?”
“小姐,商会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你是第一次光临此地吗?”
“对。”
“好极了!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地方观光。你准备在马德里呆多久,特蕾西?”
这是关键性问题。“不大肯定,”她轻描淡写地说,“买点儿东西,看看风景就走,你来马德里做什么?”
“跟你一样,”他也口气轻松地说,“买东西看风景。”
特蕾西不相信巧合。杰弗。史蒂文斯来此地是抱着与她同一的目的:盗窃那幅《波多》。
他问:“晚餐有约会吗?”
这是激将法。“没有。”
“好。我在赛马场俱乐部定两个位子。”
特蕾西对杰弗绝不怀抱任何幻想,但当她从电梯中走到大厅里,看到他站在那里等待她时,她却为见到他而心里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杰弗握住她的手。“啊,妙!你可爱极了。”
她在穿着上曾用了一番心思。她身穿一件藏青色外罩,脖子上潇洒地围一条俄国黑貂皮衣领,一双浅口无带皮鞋,手上拎一只藏青色皮包,上面刻着海尔梅斯神的首写字母H。丹尼尔。库珀在大厅中的一角,坐在一张小圆桌旁,手中擎一杯酒。当他注视着特蕾西与她同伴寒喧的场景时,感到心头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义是我的,我是上帝复仇的利剑和工具。我的一生就是苦行赎罪,上帝将帮助我。我即将惩罚你。
库珀知道,世界上没有一个警察组织拥有足够的智慧可以迫使特蕾西。惠特里就范。非我莫属。库珀想,她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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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西已不单纯是丹尼尔。库珀的追捕对象,她已经变成为一种执著的缠绕。他无论走到哪儿,都携带着她的照片和卷宗,每晚就寝前,他读不无爱慕地研读这些材料。他抵达贝尔瑞兹晚了一步,没有抓住她。在马乔卡,她再度巧妙地从他眼皮下逃避。但现在国际警察又发现了她的行踪,库珀认为这是最后的一次较量。
他夜间梦见了特蕾西。她被锁在一只大笼子里,全身赤裸,祈求他将她释放。我爱你,他说,但我不能还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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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俱乐部餐厅面积虽小,但却雅致。
“这里的烹饪是一流的。”杰弗自信地说。
他今晚看上去尤其漂亮,特蕾西想。象她一样,他周身也洋溢着一股兴奋的氛围,她知道其中原因:他们正在相互角逐,在一场大赌注游戏中较量智慧。我一定要赢,特蕾西想。我一定要设法在他之前把那幅画从普拉多博物馆盗出来。
“最近有一个奇怪的谣传。”杰弗开口说。
她直直地看着他。“什么谣传?”
“你是否听说过丹尼尔。库珀这个人?他是保卫联合会的侦探,手段不凡。”
“没有,他怎么了?”
“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不必担心。”
“不过我一直放心不下,特蕾西。”
她大笑。“为了我?为什么?”
他把手放到她手上,漫不经心地说:“你这个人很不寻常,感受到你的存在,生活才有乐趣,可爱的人。”
他诱人的手段的确高明,特蕾西想。倘若我不谙世故,一定会上他的钩。
“我们要菜吧,”特蕾西说,“我快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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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后的日子里,杰弗和特蕾西在马德里走马观花,四处游玩。他们每到一处,拉米罗局长的两名侦探和那个神秘的美国人便尾随而至。拉米罗允许库珀加入他的监视小组,纯粹是为了不想见到这个给他惹麻烦的人物。这个美国人是个疯子,偏执地认定惠特里迟早要在警察的鼻子底下偷盗贵重的财宝。何等的荒唐!
杰弗和特蕾西出入于马德里的高级餐馆。杰弗还知道一些不为游客熟悉的地方,他和特蕾西在这些地方尽情享受丰美的地方风味小吃。
无论他们走到哪里,不远处总会出现丹尼尔。库珀和另外两名侦探的影子。
从远处观察他们,库珀对杰弗。史蒂文斯在这出正在上演的剧中所扮演饿角色感到迷惑。他是何许人?特蕾西的又一个牺牲品?抑或他们在共同策划什么阴谋?
库珀就此与拉米罗局长交谈。“你是否掌握杰弗。史蒂文斯的材料?”库珀问。
“没有。他没有作案前科,只是一个旅游者。我想不过是那位夫人选择的一名伴侣而已。”
库珀的直觉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然而他所猎获的对象并不是杰弗。史蒂文斯。特蕾西,他暗自说,我要的是你,特蕾西。
※ ※ ※
一天晚上,特蕾西和杰弗很迟才返回里兹饭店,杰弗把特蕾西送到她的房间门口。“我们何不进去喝一杯?”他建议说。
特蕾西近乎抗拒不住这一引诱。她倾过身子,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把我看做你的姐妹,杰弗。”
“你对乱伦持什么看法?”
但她已掩上了门。
几分钟后,他从他的房间打电话给她。“你明天想不想和我一同去塞哥维亚?这是一座迷人的古城,驱车离马德里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
“好极啦。今晚过得很愉快,谢谢。”特蕾西说,“晚安,杰弗。”
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的头脑里充满了她无权去想的念头。已经有很长的时间,她未曾和任何男人有过情感上的交流。查尔斯曾重重地伤害过她,她不想再度受到伤害。杰弗。史蒂文斯是一个有趣的伴侣,但她知道,她绝不能给予他越雷池的机会。与他相爱易如反掌,但却是愚蠢的举动。
毁灭。
快乐。
特蕾西的睡意迟迟不来。
※ ※ ※
塞哥维亚之行痛快至极。杰弗租了一辆小型轿车,他们驶出首都,在西班牙风景如画的葡萄酒乡间道路上奔驰。整整一天,一辆不起眼的西特牌轿车缓缓地跟在他们身后,但这却不是一辆普通的车。
西特是西班牙出产的唯一的轿车,也是西班牙警察的官方车,普通型号的发动机只有一百马力,而厂家卖给国家警察和过民卫队的型号却可达到一百五十马力。因此,库珀和两名侦探被特蕾西。惠特里和杰弗。史蒂文斯巧妙甩掉的危险绝不会发生。
特蕾西和杰弗中午时分到达塞哥维亚,他们来到中心广场的一家漂亮餐厅吃中饭。两千年前罗马人建造的一条高架渠道,横在餐厅上方,投下一片荫蔽。中饭后,他们在这座中世纪的古城中漫步,先参观了圣玛丽亚大教堂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市政厅,然后又驱车前往阿尔喀萨,瞻仰那座落在高山之上的古罗马城堡。山上岩石嶙峋,景致令人叹为观止。
“我敢打赌,如果我们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我们就会看到唐。吉诃德和桑乔。潘萨从山下的平原骑马而来。”杰弗说。
她沉思地望着他。“你喜欢挑风车,是不是?”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风车。”他轻声说,身体靠近了她。
特蕾西从峭壁的边缘移开。“再给我讲讲塞哥维亚吧。”
情感的氛围打破了。
杰弗是位充满热情的导游,具有丰富的历史、考古和建筑方面的知识,但特蕾西不得不随时提醒自己,他还是个行骗江湖的人。这一天是特蕾西所度过的最愉快的日子,令她永远不能忘怀。
两名西班牙侦探之一的约瑟。帕瑞拉对库珀咕哝说:“他们盗窃的不是别的,而是我们的时间。他们不过是一对情侣而已,难道你看不出?你敢肯定他们在酝酿某种阴谋?”
“我敢肯定,”库珀叫嚷。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眩惑。他的全部目的就是要擒获特蕾西。惠特里,给予她应有的惩罚。她是一名罪犯,捕抓她是他的职责。然而,每当他看到特蕾西的伴侣挽住她的臂膀时,库珀就会感到一阵愤怒,内心象被针扎一般痛苦。
特蕾西和杰弗返回马德里后,杰弗说:“如果你不觉得很疲乏,我带你去一个特殊的地方吃晚饭。”
“好啊。”特蕾西不希望这一天结束。今天我要献出我自己,象其他女人一样,只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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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里人喜好夜间进餐,大部分餐馆都在晚上九点钟以后开张营业。杰弗在赞拉坎餐馆预定了十点钟的座位。这是一家豪华餐厅,菜肴味美,服务一流。特蕾西没有要甜食,但侍者却为他们端来制作精细的薄片糕点,特蕾西认为这是她品尝过的最可口的食品,她靠在椅子上,感到心满意足。
“这顿晚餐美极了,谢谢你。”
“能使你满意,我很高兴。这里是带朋友来的地方,可以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问:“你想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杰弗,是吗?”
他笑吟吟说:“当然。下一步还有你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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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去所是一家烟雾弥漫、不惹眼的小咖啡馆,里面坐满了穿皮茄克装的西班牙工人。屋里有十几张桌子,一个酒吧,房间的一头有一个略微倾斜的平台,两个吉他手正在上面胡乱地弹奏。特蕾西和杰弗坐在离平台不远的一张小方桌旁。
“你听说过弗卡芒科舞吗?”杰弗问。他不得不提高嗓门,压过酒吧里的喧闹声。
“只知道这是一种西班牙舞蹈。”
“最早是吉卜赛舞蹈。你可以在马德里的高级夜总会里看到弗拉芒科舞,但那只是模仿,今晚你可以看到货真价实的东西。”
听到杰弗声音里的激情,特蕾西欣然一笑。
“你马上就会欣赏到绝妙的弗拉芒科舞。那是一组歌手、吉他手和舞蹈演员。他们先是一齐表演,然后轮流单独献艺。”
在靠近厨房的一张桌子旁,库珀注视着特蕾西和杰弗。不知什么话题如此吸引他们,他想。
“这种舞蹈很微妙,需要全面的配合——动作、音乐、服装、节奏的速度……”
“你怎么会了解这么多?”特蕾西问。
“我曾结识过一位弗拉芒科舞蹈演员。”
怪不得,特蕾西想。
咖啡馆里的光线暗淡下来,聚光灯照亮了小舞台,音乐声起,缓慢而悠扬。一群表演者慢步走上平台。女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罩衫,头上插着高高的梳子,鲜花佩戴在美丽发式的两侧。男舞蹈演员穿着传统的紧腿裤和马甲,脚上蹬一双锃亮的科尔多瓦皮革半高统靴。吉他手奏出一阕哀婉的旋律,坐着的一个女人用西班牙语唱出歌词。
Yo queria dejar A mi amante ,Pero antes de que pudiera ,Hacerlo ella me abandono Y destrozo mi corazon。 “你明白她唱的内容吗?”特蕾西轻声问。
“明白。‘我想离开我的恋人,到我还没对他说,他却先我而去,留给我一颗破碎的心。’”
一名舞蹈演员来到舞台中心。她以踢踏舞开始,随着吉他节拍的加快,舞步渐渐急剧起来。音乐节奏再度加速。舞姿瞬间化为淫荡的疯狂,她不断地变幻各种舞步,再现出一百多年前山洞吉卜赛人的风姿。当伴奏变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