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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郑晓燕还有点犯嘀咕,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呗,贺竞强现在的老婆李慧语,家世并不在云雨裳之下,长相亦是十分俊俏,何必总是要揪住过去那点事不放呢?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老贺家盯着刘伟鸿,老刘家可也没闲着。贺竞强离开越中,远赴陇西,说不定其中就有老刘家的幕后推手。贺竞强此番调任,看上去是高升了,内里未始没有避祸之意。
这些政治世家,就没有谁是省油的灯,老刘家也绝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性格。
只是大家都在玩袖里乾坤罢了。
不过贺竞强在被人“盯住”的情形之下,还能一跃而成全国最年轻的地级市市长,可见也是能耐不凡,就好像刘伟鸿一样,被人处处使阴招带许子,临了他老人家却是一路高升,挡都挡不住。
被豪门大族一致看好的最杰出红三代子弟,个个都有绝活。
郑晓燕虽然自诩聪明,心里头却也清楚,和刘伟鸿贺竞强这些人比较起来,自己的脑水,真的有点不够用,还是不要随便掺和进去的好。
刘书记和郑处长在雁峰岭上卿卿我我之时,牛角山一号别墅的后花园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后花园里面有一处小小的凉亭,凉亭之中摆放着两把藤制的椅子,大理石小圆桌上,摆开一个棋局,两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各据一方,在不徐不疾地对弈。
坐在左首的那位,方面大耳,神情儒雅,正是一号别墅的主人,久安市委书记张效廉。他的对手,则是市委副书记乔贤平。
石桌上除了棋盘,还有新鲜的水果和两杯热气腾腾的俨茶。
“效廉,这棋力是越来越深厚了啊。”
乔贤平双眉微蹙,眼望着棋盘,手里拿着一个“车”却迟迟不肯落下去。棋盘之上,张效廉的红棋已经摆出了全面进攻的态势,黑棋龟缩一隅,全力防守,隐隐有招架不住之势了。
乔贤平没有称呼张效廉的官衔,而是直呼其名,可见两人之间,交情不浅。
张效廉哈哈一笑,说道:“贤平,这些年,我可是都在机关呆着,日子过得清闲。不像你,早早下了基层,每天工作繁忙,怕是没时间和人切磋吧?”
这么听起来,他俩以前就是老熟人。
乔贤平也是前些年从省直机关外放的,与张效廉曾经一起共事,很是合理。只不过他俩之间这种密切的关系,久安的同志知道的不多。这两人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少年的老狐狸了,又岂会逢人就嚷嚷,将自己的底牌全都翻给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乔贤平点了点头,说道:“时间倒是有,关键是找不到好搭子。”
身在官场,就算想找一个人好好下盘棋,似乎都成了一种奢望。
张效廉说道:“不是听说王时恒的棋艺很不错吗?”
市委副书记和市委书记,地位接近,倒是可以成为一对好棋友的。
乔贤平淡然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本质上,王时恒和乔贤平不是一路人。
张效廉笑着说道:“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这世道,像你这样坚守原则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乔贤平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坚守原则不敢当,但交朋友总是需要性格比较合得来,不然这朋友做起来也挺别扭的。至少我不会请刘伟鸿去给副市长上课。以前我还高看陆默一眼,现在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
乔贤平在张效廉面前,毫无顾忌地以一种明显带着轻蔑之意的语气评价市长和另一位市委副书记,足见两人的关系,确实超出了一般的朋友交情。
张效廉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敛,双眉也微微蹙了起来,沉吟着说道:“陆默能够这样放低身段,确实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他们是想各取所需了。”
乔贤平望了张效廉一眼,忽然轻轻一笑,说道:“效廉,你真这么想?”
张效廉苦笑道:“贤平,你觉得我在口是心非?”
乔贤平索性将棋子放到了棋盘之外,摆了摆手,说道:“效廉,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事,咱们可以不必理会。他们各取所需也好,勾心斗角也好,现在都不是我们该插手的时候。我们一插手,可能正中刘伟鸿下怀。”
张效廉连忙说道:“贤平,我刚来,对久安的情况还不是那么清楚,你详细说说吧。”
以前张效廉和乔贤平在一起共事的时候,乔贤平就是有名的智囊,张效廉都比较佩服的。
乔贤平笑了笑,说道:“效廉,你笑话我呢?”
“没有没有,绝无此意。我是真心请教。”
“呵呵,请教的话就别说了,多少年的朋友?这个事情吧,应该不是陆默自己的主意,是辛明亮给支的招。不过,不管是辛明亮的意思也好,是陆默的意思也好,这一回,刘伟鸿恐怕都没办法妥协。”
乔贤平脸带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哦,为什么?”
“莫言!”
乔贤平嘴里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莫言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是死局,就算刘伟鸿,也解不开。”
张效廉顿时恍然大悟,禁不住连连点头。
第1012章费公子救我!
大宁市维德俱乐部。
一栋独立的别墅里,灯火通明,吵吵闹闹的。
随着国民经济的稳步发展,国内有钱人越来越多,维德俱乐部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前来俱乐部消费的客人,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
其实这已经开始违背维德俱乐部创建的初衷,当初,维德俱乐部是有着严格章程的,对会员资格的审查,也有着明确的规定,并不是有钱就能来消费。但李鑫将股份转让之后,俱乐部的股东构成发生了一些变化,剩下的几个大股东一合计,逐渐的放松了对章程的执行,会员资格审查,基本上一切向前看,其他的限制和要求条款名存实亡。
维德俱乐部也逐渐的由一个高档俱乐部变成了普通的娱乐场所。当然,内部的奢华程度,依旧是大宁第一,不是其他酒店或者娱乐场所能够比拟的,乃是省内许多暴发户的首选。
这栋沿河的独立别墅里,此刻至少汇聚了二十来个男男女女。大多数比较年轻,也有好几个中年男子。吃饭晚饭之后,二十来个人就在别墅的卡拉ok室内鬼哭狼嚎了一阵,等膨胀的激情积累到一定的地步,便开始纷纷离开卡拉ok室,三三两两的各自进行古老的活塞运动。
多余的精力宣泄一空,这才开始进行其他的娱乐。
客厅一角是装修精致的棋牌室,四个人围桌打牌,另外有两三个人在一旁观战。其他的人有几个依旧留在卡拉OK室内唱歌,另外几对男女,则激情未尽,仍然在房间里奋战不休。
坐在棋牌室内打麻将的这几位,说起来,可也是楚南省衙内圈子里大名鼎鼎的人物。其中一位,二十四五岁年纪大老爷们在耳朵上打了好多孔,每个孔里都戴着一个亮闪闪的白金耳环,打扮也很新潮,正是省委秘书长费贺纬的儿子费小山。费小山在,一般邵青也会在。此刻邵青就坐在他的下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了很浓的妆,很努力的想要遮掩住眼角的鱼尾纹。
另外两位一位也比较年轻,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费小山叫他泰哥,邵青则倚老卖老,叫他小泰。小泰的脾气似乎比较外向,笑哈哈的,一边打麻将一边跟人说话。还有一位则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俨然大老板。然而其他三人都很自然,挥洒自如,唯独这位大老板看上去比较紧张。小泰一和他说话,他就忙不迭的点头做答满面堆笑,似乎生怕小泰生气。
牌局开始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他基本上一盘不和,总是在往外掏钱。台面上打的不小,每一盘的输赢都是几百上千。在九十年代中期,这是非常大的赌注了。一个多小时,这位大老板中年男子,差不多输了有一两万。
不过看他纯熟的手法,以及往外掏钱时漫不经心的态度,都能看得出来,他是此道老手,绝不是新丁。之所以基本不胡牌,估计还不仅仅是手气臭的问题,应该有其他的原因。
坐在旁边看牌的,其中一人,三四十岁年纪,尖嘴猴腮,形容猥琐,正是韩金锁。韩金锁就坐在费小山身边,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张猴脸上笑容堆得几乎都要放不下了。这一个多小时内,韩金锁可是忙得很,瞪大眼睛觑着,只要费小山邵青或者小泰面前的杯子一空,他就马上屁颠屁颠地去给泡上新茶。隔一段时间,必定掏出中华香烟,恭恭敬敬地敬给费小山和小泰,掏出薄荷味的女士香烟,敬给邵青,然后紧赶着给几位衙内点上火。
费小山邵青和小泰泰然处之,仿佛这一切俱皆是理所当然的。
但韩金锁的殷勤,仅限于这三人,对其他人,包括那位西装革履气度俨然的大老板在内,韩金锁都不怎么在意。
又玩了大半个小时,西装革履的大老板输得更多,邵青和小泰成了大赢家,费小山却也输了不少。眼见得费小山面前的钞票越来越少,就只剩下一千来块钱了,韩金锁忙不迭地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两万元现金,轻轻摆放在费小山面前,一声不吭。
类似的情景,早就不是第一次上演了,谁都见怪不怪。不料这一回,却略略发生了变化。费小山瞥了那两万元一眼,哈哈一笑,将两摞钞票轻轻往旁边一扒拉,站起身来,说道:“王总,你来替我一会。头晕脑胀的,我去阳台上吹吹风,透个气。”
说着,也不待别人是乍什么反应,径直离开了牌桌。
另外一位坐在旁边看牌的西装中年男子,便站起身来,笑着对韩金锁说道:“韩厂长,要不,你玩几手?我继续看看。
“呵呵,不了不了,我水平差,打不好,还是王总你来吧。”
韩金锁笑哈哈的,随手将两摞钞票又收回了公文包,朝邵青和小泰连连鞠躬,佝偻着腰,也离开了牌桌,一溜小跑的跟在费小山身后,去了阳台,顺手将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给合上了,掏出香烟,敬给费小山,点头哈腰的。
费小山接过烟来叼在嘴上,韩金锁又赶紧给他点着了。
“韩厂长,有心事?”
费小山背靠在栏杆上,抽了几口烟,微笑着问道。
韩金锁又连连弯腰,抬起头来,做出仰望的姿态。其实他并没有比费小山矮多少,为了摆出这昏仰望的姿态,双膝并拢,微微向前弯曲,腰肢也一直都是弯着的,直不起来。
“费公子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们这笨脑子,十个百个摞在一起,也比不上”费小山打了个哈哈,摆了撰手,说道:“韩厂长,每次见到你,你的嘴巴都要比上一回厉害,这个可也是真本事,了不起。”
韩金锁连忙说道:“费公子太客气了,太给面子了,其实我嘴真的很笨,不过对费公子的敬仰和佩服,绝对是发自内心…….“哈哈,韩厂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客气话就不要说了,听多了没意思。”
费小山依旧笑哈哈的,和韩金锁东拉西扯,却就是不肯点到正题。
韩金锁咬了咬牙,点头哈腰地说道:“费公子,这一回,我可能真的遇到大麻烦了。请费公子如论如何要帮我一个忙,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费小山笑着,慢慢吐出一个烟圈,并没有急着说话。或许,他很喜欢听韩金锁的谄媚之词吧。听说有些人听奉承话也会上瘾的。
直到韩金锁的奉承话说了一箩筐,费小山才慢慢说道:“韩厂长,到底是什么麻烦啊?”
“嘿嘿,费公子,您知道的,就是楚江机械厂那点事情。本来吧,都快没事了,可这眼睛一眨,又有人盯住不放了。特别是莫言,对我意见很大,一直都想要报复我啊。费公子,您说,他堂堂一个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老是跟我一个生意人过不去,这不是故意的吗?”
韩金锁说着,满脸的委屈之色。
其实韩金锁心里明白,真正要整他的,不止一个莫言,还有一个更厉害的角色刘伟鸿。只是韩金锁却不敢轻易在费小山面前提起刘伟鸿的名字。这两位,可都是衙内党。谁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有没有什么交往?万一费小山也怵刘伟鸿呢?
先从莫言那里谈起吧。
“韩厂长,你们久安的事,我可是不大清楚啊。”
费小山不徐不疾地说道。
韩金锁心里恨得什么似的。
这王八蛋!
当初槁楚江机械厂的名堂,可不是我韩金锁一个人的主意。现在你倒是撇的一清二楚。要不是你费小山在后面下黑手捅刀子,凭我韩金锁,能把莫言弄到大牢里去?如今眼见情形不对,你就想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来?这么多年,我给你“进贡”那么多好处,全都喂了狗不成?
只是当此之时,韩金锁自也不敢和费小山翻脸。费小山和邵青,已经是他最后的两狠救命稻草。
“费公子,无论如何,一定要请你帮这个忙。莫言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