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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婉儿就在一边焦急地说道:“伯伯,医生说了,我爸爸不能和人说太多话的,会很累……”
小丫头倒真是一片孝心,生怕父亲话说多了会累倒。
陈剑不由苦笑一声,轻轻拍了拍邓婉儿的小脑袋,说道:“好,那我就不跟你爸爸多说了,你告诉我,你爸爸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去医院治疗?”
“我不知道……”
邓婉儿便摇了摇头,说道。
她才九岁,还完全是个孩子。
“肝癌,晚期了……”
邓友章也苦笑着答道,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了。
陈剑大吃一惊,神情便有点紧张。
实话说,陈书记有点拿不准,肝癌到底会不会传染。瞧邓友章的样子,着实有些骇人。这要是肝癌会传染,陈书记今儿这一趟来得还真是鲁莽了。
见了陈剑的样子,刘伟鸿知道他的心思,便在一旁说道:“陈书记,肝癌不传染的。一般癌症都不会传染。”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重生的人,刘伟鸿倒是知道这个常识。网络高速发展之后,普通人的知识面,倒确实是大为拓展了。当然,网络上的东西,鱼龙混杂,也难以分辨真假,很多错误的知识,一样的在网上大肆流传。
陈剑这才安下心来,不过还是有点将信将疑。毕竟刘伟鸿是督察局的局长,不是医院的院长。有关医疗方面的知识,未必就强过了陈书记。万一刘局长这话不靠谱,陈书记被传染上了肝癌,岂不冤枉死了?
这么想着,陈剑就站起身来,假装打量屋子里的情况,略略离床远了点。
刘伟鸿便走上前去,在邓友章面前坐下,说道:“邓友章同志,你好,我叫刘伟鸿,是国务院国资办的干部,到平原来调研考察国有企业改制的情况。”
“你好,刘领导……”
邓友章连忙说道。刚刚陈剑其实已经向他通报过刘伟鸿的职务,只是仓促之间,邓友章哪里能够记得住?只好含含糊糊地叫声“刘领导”了。
孙昌平马上说道:“这是督察局的刘局长。”
“刘局长。”
邓友章又连忙尊称刘伟鸿的官衔。
要说平时,孙昌平如此做派,刘伟鸿也不会如何反感。“花花轿子人抬人”也是官场上的惯用手段,但现在,面对邓友章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孙昌平还在急着向邓友章表明刘伟鸿的“局长身份”刘伟鸿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厌恶感。
自然,这种厌恶感刘伟鸿也只是压在心底,不会发作出来。
“邓友章同志,病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住院治疗?”
“没有钱啊,刘局长……工厂,工厂卖掉了……”
邓友章苦笑一声,说道,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无奈和绝望之色。他的生命,已经走进了最后的历程,基本上没有任何希望了。
郑晓燕情不自禁地望了贺竞强一眼。
贺竞强神态依旧坦然,点尘不惊。
刘伟鸿断然说道:“不管怎么样,有病一定要治疗。工厂卖掉了,政府还在!”
“对,刘局长这个意见,我完成赞成。工厂卖掉了,党还在,政府还在。邓友章同志,你放心,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病死的,我们会全力救治你。”
刘伟鸿话音刚落,陈剑马上说道,语气也非常的严肃。
“谢谢领导,我……我是不行了。就算住院,也救不了啦,不用浪费了……我,我就想求领导们一件事……请,请你们帮帮我的孩子,帮帮她,让她能活下去。我,我死也瞑目了……”
邓友章边说,边剧烈地喘息着,望了乖乖地站在床前,以充满担忧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女儿一眼,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再也止歇不住。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邓友章奋力一挣,竟然坐直了身子,朝着刘伟鸿陈剑等人连连鞠躬,至少,他自己觉得,自己是在鞠躬了。
“领导,求求你们了……”
第1120章老而弥辣的车间主任
“你躺下你躺下,我们一定帮你解决,一定解决!”
陈剑站在一旁,连声说道。
原本领导同志说话很少有这么爽快的,这一回,陈剑算是破例了,满口应承,打了包票。或许,这也是在刘伟鸿面前,表明某种态度。
邓友章知道陈剑是市委书记,平原市最大的官,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长长舒了口气,一下子躺了下去,呼呼地喘气。
小婉儿见父亲脸色比平常更加蜡黄,不由哭了起来,抽泣着说道:“爸爸,你饿了吧,吃羊肉泡馍吧,真的很好吃……”
边说边伸手擦眼泪。
邓友章喘息稍定,艰难地转过身子,面对女儿,说道:“好,爸爸吃羊肉泡馍……你拿个小碗过来,给爸爸盛一点,剩下的,明天早上吃。”
邓婉儿听爸爸同意是羊肉泡馍,顿时大为高兴,连忙擦了一把眼泪,跑去小碗柜里拿碗。
郑晓燕说道:“邓友章,你要是能吃得下,就全吃了吧。明天早上,我给婉儿买早点。”
邓友章苦笑一下,说道:“谢谢你,我……我吃不下了,孩子一片心意,我吃一点。”
郑晓燕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邓婉儿拿来一个小碗,小心翼翼地从快餐盒里舀出小半碗羊肉泡馍,站在床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邓友章吃,一边喂一边问道:“爸爸,好吃吗?”
“好吃。婉儿真乖!”
邓友章勉力抬起瘦骨嶙嶙的手臂,轻轻抚摸了女儿的头顶一下,眼神里满是慈爱之意。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
陈剑的秘书在外边说道:“陈书记,制革厂一车间的主任过来了。”
陈剑连忙说道:“好,请他进来。”
邓友章说话很艰难,邓婉儿又太小,说不清楚,陈剑正需要一个“明白人”来给大家做个说明。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男同志,走了进来,穿着白色的背心和大裤衩子,显然是在外边纳凉,被秘书找了过来。
“你好,我是陈剑,平原市委书记。”
陈剑主动上前,向老同志伸出手去,笑容可掬。
老同志却并不如何领情,上下打量了陈剑几眼,不咸不淡地问道:“你真是市委书记?”
陈剑便有些尴尬,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不好收回来,只好说道:“是的,我就是市委书记,老同志,你好!”
眼见老同志依旧没有要和陈剑握手的意思,陈剑的秘书就有点急眼了,连忙提醒道:“武主任,陈书记跟你握手呢。”
这个武主任是他从外边走来的,为的是让陈书记能够仔细了解情况,谁知道老家伙如此不识相,竟然敢将市委书记晾在那里,进退不得。陈书记待会岂不是会怪罪到他的头上?
“我知道。咱们平民百姓,下岗职工,当不起陈书记这个礼节。”
不料武主任竟是个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压根就不鸟秘书,双眼往上一翻,冷冷说道。
秘书额头上的汗水,当场就下来了,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头一千个一万个的懊悔不已,真不该把这个“老混蛋”找过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陈剑也是脸色立变,一股怒意瞬间涌上胸膛,只想拂袖而去,马上离开这个肮脏秽臭的筒子楼,好好回家去睡上一觉。这两三天,陈书记也累得够呛。
可是陈剑毕竟是陈剑,很快就将胸中的怒火强压下去,迅速调整好了心态,缓缓收回了手,说道:“武主任,看来你对我们市里面的工作很有意见啊。”
“陈书记言重了,我们不敢有意见。你们市里面的官老爷,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反正就算我们有什么意见,你们也从来都不会听。”
武主任火气很大,亢声说道。
“老武啊,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市里的同志,不像你说的那样,群众的意见,我们从来都非常重视的。贺市长就亲自到过你们制革厂,召开职工代表大会,听取你们的意见。”
陈剑不徐不疾地说道,望了不远处的贺竞强一眼。
这位贺公子,也真是好定力,打从进门起,就没吭过一声,甚至连脸色都不曾改变过,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好像他才是国务院下来的督察大员,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关联,他只是个旁观者。
贺竞强这种非同寻常的沉静,经常让陈剑又是郁闷又是无奈,甚至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恐惧之意。一个看不透的人,总是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害怕。
现在,刘伟鸿已经到了平原,贺竞强居然还是如此沉得住气。
后台硬扎,就是不一样!
“嘿嘿,陈书记,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个话,只好去哄小孩子。没错,那个什么贺市长,确实到过我们制革厂一趟,开了个会,会上说得好听,说一定会慎重考虑我们职工的意见什么的。可是他真的考虑了吗?转过屁股,什么都抛到爪哇国去了,没几天就把我们工厂卖掉,咱们都下岗了。”
谁知陈剑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贺市长,武主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地说道。
这一下,轮到贺竞强的秘书流冷汗了。
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傻大炮”什么话都敢往外喷。幸好这老家伙不是自己找来的,不然,真的麻烦大了,贺市长现在,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如果不是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郑晓燕几乎要笑出声来。
听听,“那个什么贺市长”估计贺大少还从未得到过这样的“评价”吧,心里头不知多郁闷呢。也就是贺大少涵养好,假如换成刘二少,只怕早就跳起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二少可能会很努力地防止这种情况发生。郑晓燕在久安呆过三个月,刘伟鸿对待工作的态度,对待普通群众的态度,郑晓燕可是有很深入的了解。
躺在床上的邓友章倒是急了,他隐约记得,刚才陈剑自我介绍的时候,好像是说过来客之中,有一位叫做“贺市长”武主任这样不管不顾地开大炮,可不是将市长得罪透了?这些大人物若是拂袖而去,又有谁来管婉儿今后的事情?老武虽然是个好人,对他家里关照也不少,毕竟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婉儿今后,还得着落在这几位大官身上。
再说,老武这样乱开炮,邓友章也着实为他担心。
这些当官的,能有什么善茬子?别看在这里不好发作,回过头去,不定叫人怎么收拾老武呢!当官的谁不是心狠手辣,什么事干不出来?
“武主任,市里,市里的领导是来帮助我们的,陈书记,贺市长都是来帮助我们的……”
邓友章竭尽全力,大声说道。
很隐晦地提醒武主任,“那个什么贺市长”就在你面前,你注意点。
邓友章尽管病入膏肓,命在旦夕,但脑子一直很清醒,知道这个时候,要是直接点贺市长的名,那就尴尬了,大家都下不得台。
也不知武主任是没有听懂邓友章话里的意思,还是听懂了也不愿意“妥协”马上就叫道:“小邓,你怕什么?啊,你怕什么?你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怕他们干什么!他们会来帮助我们,你做梦吧!咱们制革厂,搞了三十多年了,以前是连续六年的地区先进单位,他们说卖就卖了,不给一分钱。前两年就算效益不好,在亏损,但你这病,厂里是不是一直都在给你治着?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你只能在这里等死!只能靠着你闺女去外边给你讨饭!要不是你闺女每天给你讨点钱,给你打止痛针,你早就痛死了,不痛死也饿死,能熬到今天?”
武主任情绪益发的激动起来,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小邓,你也不要怕,天无绝人之路。明天,咱们就抬着你,去市里面,不,去省里面告状!就让他们做大领导的好好瞧瞧,咱们下岗工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屋子里忽然就变得一片寂静。
眼见陈剑忽然也不吭声了,贺竞强还是一言不发,贺竞强的秘书终于忍不住了,在一旁说道:“武主任,你也不要太激动。制革厂是卖了,但新的制革厂就在市郊建设,明年就能投产,到时候你们又都能去上班了。这个情况,你们都是知道的,暂时的困难,大家一起克服一下吧。”
武主任一挥手,冷笑道:“说得好听。新厂子是在建,但新老板也说了,咱们要回去上班,得参加考试,得优化组合,竞争上岗。像我这样的老家伙,像邓友章这样的病人,厂里能要?不要的话,还不是死路一条!你们要是真有点良心的话,最起码不能眼睁睁看着厂里的工人病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天天去外边讨饭,养活她爸爸!”
“武主任,请你不要激动。我们今天既然来了,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们就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请你相信我们。”
站在邓友章床前的刘伟鸿,终于说话了,望着武主任,语气很是诚恳。
第1121章当机立断
“你又是什么人?”
武主任依旧火气很大,毫不客气地冲着刘伟鸿喝问道。
因为制革厂变卖,新工厂尚在建设之中,制革厂全体职工俱皆下岗,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