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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中十几枪的小烟，死状并不算太可怖，他眼睛闭着，一脸安详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温热的鲜血仍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嘴角边往外汩汩的冒出来。
陈成伸出右手抚在小烟的嘴角上，用力的擦拭着那上面的血渍，可没用，血一直在流，于是，他伸出了左手，可还是止不住这些不断往外涌出来的鲜血。
而且，即便是他把这些血渍都擦干净了，又能怎么样呢？
小烟已经不可能活过来了。
江湖上不是有句老话么：出来混，迟早得还。
陈成不想相信却不得不信，是的，小烟已经死了。
五年了，他认识小烟已经五年了，五年的兄弟就这么没了。没有了
“成哥，小K说他今晚在‘天上人间’订了个包厢，约了好几个正点MM哦，你说我们要不要去？”
“成哥，你脚伤了，小K手还断着呢，今天让我去后巷堵人吧。”
“是哪个王八蛋调戏了我嫂子，我他妈现在就去削了他！”
“成哥，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嫂子不会有事的。”
“成哥，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当一个警察，就像你当年那样。”
一幕幕过往的片段在陈成脑子里飞速的闪过，可是，当画面闪到那天晚上在郊外的那个大教堂里，小烟啪的一声，立正给他敬的那个蹩脚的警礼上时，他的脑子就如同卡带了一样，到了这里就牢牢的被定格住了。
周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密集脚步声，数十个全副武装的持枪警员慢慢的向巷子口围拢了过来。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警员们不敢有一丝怠慢，嘴里连声喊道。
陈成恍若未闻般的缓缓从地上把小烟的尸体抱了起来，一步步往面前的一大排十数辆警车走去
警员们见嫌犯大摇大摆的从巷子口走了出来，心里都是一惊，然后，现场就响起了一连串“咔咔咔咔”的声音，这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嫌犯听着，请你立刻站住，立刻站住！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
大喇叭再次响起，可陈成却充耳未闻，继续缓缓往前走去。
“各单位注意，只要嫌犯继续前进一步，立刻”
“别开枪，他是我老公！”
一个女人尖声叫了起来，打断了大喇叭的话。
不得已之下，大喇叭只能再次重复道：“各单位注意，只要嫌犯继续前进一步，立刻啊退后，立刻全部退后！”
警员们都已经把扳机抠到一半了，可不知为何，大喇叭下达了一个让他们莫名其妙的命令。但头儿既然下了命令，他们也就只有执行的份儿了。没办法，他们只好一个个纷纷往警戒线的方向后退了回去。
“老公，你怎么样了？”
一个女人不顾警方的阻拦，飞快的从警戒线后面穿越了出来，奔到了陈成身边。
陈成没有理睬这个飞奔过来的女人，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正被一个女警用枪指着脑袋的肥胖警官身上。
这位胖警官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硕大的喇叭堵在嘴上却忘记了说话，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显得很滑稽。
“陈成，你先把小烟的尸体放下，有什么事等咱们到了警局再好好说。”女警似乎察觉到了陈成的异样，很理智的劝道。
陈成依言把小烟的尸体交到了身边那个女人手上，可脚步却半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走到那胖警官跟前时，他才收住了脚，漠然的问了一句：“刚才是你下命令，让他们开枪的吗？”
胖警官手里拿着这个大喇叭，想否认都不行，茫然的点了点头。
“操你妈的，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陈成忽然间疯了似的大吼了一声，紧跟着照着这胖警官的脑门就是一记老拳。
蓬！
胖警官连人带喇叭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而陈成好像还没过足瘾似的，冲过去从地上把这头肥猪又拽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就又是一拳击向肥猪面门。
蓬！
又是一声闷响，不过这次陈成有了经验，拽住了肥猪，没让他摔下去。紧跟着，右手再次举起，肥猪已经塌掉的鼻梁骨眼看着要再遭厄运了。
“陈成，你先别疯了。”
小贺急了，生怕陈成当场把这头肥猪打死，便顾不上用枪控制场面，急急的抢上两步抱住了陈成想要继续施虐的右手。
“滚开！”
陈成看来真是疯了，右肘用力一挥，狠狠的甩开了小贺。
猝不及防下，小贺连退了四五步，摔坐在了地上，她还没爬起来就朝后面大喊道：“小竺，你快点过来帮我拦住他。”
杨大姐倒是想上去帮忙，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员们已经瞅准这个空子，飞快的冲了过来，一齐制住了陈成。
被十几把枪指住的陈成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头躺在地上哀嚎连连的肥猪，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缓缓站了起来。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头肥猪最多也就只是个帮凶而已，真正的凶手不言自明。
“放开我老公！”
杨大姐见陈成被制住，立刻就想冲过去，却被小贺给拦了下来。
“小竺，你别闹事，不然待会儿就不好收拾了。”小贺说完，紧跟着又补充道：“你放心，有我在，陈成他不会出事的。”
杨大姐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听小贺这么一说，立刻点头应道：“兰姐，我听你的。”。
接下来，警员们的动作很麻利，飞快的把袭击他们头儿的陈成给铐上了。小贺一直在跟他们的副队长交涉着，但看起来没什么效果，甚至是她自己和杨大姐怕是都得到定远分局走一遭了。
就在警员们刚要把陈成给押上警车时，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只一会，就又有一辆警车杀到了现场。
很快，警车上就下来了几个高级警官，为首的是一个英气逼人的中年警官。
正忙着跟小贺交涉的副队长一眼瞥见这位中年警官，赶紧丢下小贺，一路小跑的奔了过去，立正敬礼道：“叶大队长！”
“嗯。”
叶大队长点点头，命令道：“把嫌犯押到我的车上。”
“是！”
副队长很懂官场规矩，一句话也没多问就啪的又敬了一个礼。一想到刚才那个女警说认识他们大队长，可自己却偏偏不信还跟这女警纠缠了半天，顿时后悔不迭起来。
等这位副队长跑回去执行命令了，叶大队长才转过脸来对小贺笑道：“呵呵，小贺同志，你们这演的是哪一出呢？”
小贺尴尬的也笑了笑，讷讷的低声说道：“我家那个，他，他刚才神经错乱了。叶玄，这次真不好意思，可得麻烦你了。”
叶大队长哈哈一笑：“得了吧，小贺同志，你就别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再说了，陈成他不也是我的学生嘛。”
又过了一会，一行人包括杨大姐在内，就都上了叶大队长的警车。而小烟的尸体则被后面赶到的法医给拉走了，当然，小贺也早托熟人做了交代。
在老叶的车上，陈成跟犯人一样，被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夹在了中间。一路上，他始终一言不发，就像个木偶一样。可他还没哭，小贺却已经忍不住伏在他怀里嘤嘤抽泣了起来。
小贺之所以伤心难过，倒不是因为陈成刚才疯子似的狠推了她一把，而是因为她跟小烟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可小烟现在死了，而且还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她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看到小贺这么一哭，陈成一直强忍住的泪水如同开了闸般，再也控制不住的默默流淌了下来。
“老公，人死不能复生，你别想太多了。”杨大姐虽然没哭，但见到陈成如此难受，她心里也不好过，从包里取出一叠纸巾，边帮陈成擦拭着眼泪，边柔声劝道。
哈哈，能不想么？
陈成心里惨然一笑，脑子里小烟立正敬礼的那个画面却始终挥之不去。他忽然间从怀里把小贺扶了起来，认真说道：“小贺，你帮我在局里查查看小烟的档案。”
小贺擦了擦眼泪后，才疑惑道：“什么档案？小烟他不是一直跟着你混社会的吗？”
“不是，我是说”陈成抬眼看了看前面那两排坐着的警官，及时的收住了嘴，而是握住了小贺的手，用手指头在她掌心里写了几个字。
Mark？
我哥哥？
小贺怔了怔，可仔细一想，很快也就明白了过来。
第六卷第三百三十九章 交易
半个多小时后，陈成被关进了燕京市刑侦大队的第二审讯室里。
审讯室的环境还不错。由于有老叶的交代，负责审讯的警官们也没怎么为难陈成，按照惯例给他做了一份详细的笔录。
那个锡纸包着的方盒子也被警方找到了，小烟死了，陈成也没必要在死扛下去，所以他有选择性的把案件经过交代了一遍。他怎么说也做过一年多的警察，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总之一番笔录做下来，基本上他也推了个一干二净。涉毒的事儿如果没有什么新的证据出现，那么警方很难定他的罪，况且还有小贺这个高级警督帮他活动，要搞定也不算很难。
剩下来比较麻烦的是他当街袭警的那件案子，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那头肥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头，鼻梁粉碎性骨折，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并且他还有暴力妨碍警方执法的嫌疑。
像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它也不小。关键就是看由什么人来处理，以及受害人会怎么做供。
陈成也没想得太多，就都交给小贺去帮他处理了。反正老叶要是搞不定的话，就找到高升到了部里的王书记好了。
只是。在事情还没全部搞清楚之前，他现在必须得关押在刑侦大队里，暂时还不能离开。
做完笔录后，小贺跟杨大姐一块来到了审讯室里，另外还有一名燕京当地的知名律师。这位律师姓王，也是小贺的朋友，这趟来主要是想替陈成办理保释手续的，但很遗憾，没办成。
因为也没什么要问的，王律师跟进来之后就坐在一边喝茶看报纸了，把空间留给了陈成等三人。
“陈成，你先在这里委屈两天吧，我会尽快把你保出去的。”小贺握着陈成的手，略带歉意的说道。
“啊？不会吧？”
陈成先是一愣，但也不想让她们两人太过担心，接着才很勉强的笑了笑：“算了，反正我在局里待着就跟自己家里一样，习惯得很。”说完，他又转向杨大姐，嘱咐道：“小竺，你别太担心我，这几天你别乱惹事，凡事听你兰姐的话，知道不？”
杨大姐轻哼了一声，啐道：“我乱惹什么事了？你说说你自己还差不多，做事也不动动脑子，你想整那个胖子也用不着当街打人啊。等过几天风声小点了随便找几个兄弟做了不就行了，用得着你自己亲自动手嘛。现在可好，被关进来了吧，真是气死我了。”
杨大姐还真是够大条的，在警局里说话也一点都不避忌。只是她却不知道，即便重新再让陈成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干的。没办法，她老公就是这么样的一个男人。
“小竺，你别在这里瞎说。”
小贺脸色严肃的警告了杨大姐一句，虽说她现在跟杨大姐的关系处得挺不错，但只要涉及到这些问题时她还是容不得杨大姐胡来的。
“知道了，兰姐，你是个警局高官，我听你的，还不成么。”杨大姐气呼呼的回了一句。
“好了，没其他事儿的话，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待在这儿能行。”陈成朝两人随意的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陈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越是这样越是让我和小竺担心啊。小烟的死警方会介入调查的。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小贺见陈成这副样子，知道他心中其实很难放下，柔声劝道。
“呵呵，但愿如此吧。”
陈成意兴索然的回了一句。对他而言，这事根本就用不着浪费纳税人的钱去深入调查，谁是真凶谁是帮凶他心里头清楚得很，可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又有什么用，咱们国家可是法制社会，凡事都得讲证据。
他也知道，小贺说得没错，小烟的死很快就能够水落石出。只不过警方最后的调查结果他用屁股去想都能想得出来，无非就是一个社团成员携带毒品上街交易，然后拒捕被当场打死，死了也是活该，事情经过就是这么简单。警方要是想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恐怕摸个一两百年都摸不到魏少佛那儿去。就跟当年高局的死一样，又多了一桩无头公案而已。
要想帮小烟报仇，除了杀掉魏少佛，别无他法。
但，这可能吗？
陈成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只是，无论可不可能，他都会去尝试。不仅仅是为了小烟，而且更是为了正义。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存在吗？
陈成也不知道，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仅此而已。
隔了好一会，陈成才对小贺说道：“对了，小贺。我在车上交代你办的那事儿，你尽快帮我查一下，好吗？”
小贺点点头道：“嗯，我知道。”
“兰姐，你跟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