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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眼睛再睁开时,瞪著暗夜的双眸深沈黝黑,仿佛藏著无穷心事,而瞳仁深处跳动著火焰一般炽烈坚决的光。
阿敏双手抱膝坐在地上。
他被赶出“宏远”以後,就一直在门口等著,好不容易等到程浩出来,还没等靠上去说话,他已经上车走了。阿敏不甘心,打车一直跟到程浩住的别墅前。他决定在门口等。
他不相信浩哥真能那麽狠心不管自己。
“哢”的一声大门开了。阿敏跳起来。看清出来的是蛇头,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蛇头忙伸手扶住他:“哎,小心点。你一天没吃饭了吧?我看你从公司一直跟到这里。”
刚才起来得太急,阿敏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站直身体,伸头朝门里张望。
蛇头摇著头说:“别看了,浩哥不会见你的。他让我问你,还需要什麽,尽管提。”
阿敏甩开他的手,执拗地说:“我就要见浩哥!”说完转身坐回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
蛇头蹲在他身边,劝说:“啧啧,你怎麽那麽倔呢?浩哥是跟你在过一段时间,可是浩哥和大嫂原来就该在一起的,要不是他坐牢,大嫂又嫁给虎哥,他们早结婚了,哪里轮到你?”
阿敏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著蛇头。
蛇头被他瞪得有点毛,讪讪地说:“你别瞪我啊!这是全青龙帮都知道的事。现在他俩重修旧好了,别说你是男的,就是女的也不见得有机会。要我说,你就要点补偿算了。何苦这麽耗著?”
阿敏不理他,干脆用手堵住耳朵。
蛇头伸手拽他:“你跟我去找个住处吧,天都快黑了,马上要下雨了。你别犯傻,有个好歹还不是自己吃亏?”
两人正拉扯著,一辆车停在路边,沈彬从车里跳出来。
他突然地出现,让蛇头和阿敏都吃了一惊。
他快步走上来,把阿敏拉进怀里,嗔怪说:“怎麽说你两句就跑出来了?”
蛇头差点咬掉舌头──这是什麽状况?
沈彬按住阿敏的肩膀。强大的力道阻止了阿敏的挣扎。
沈彬抱著阿敏自顾自地说:“不是和你说过,我会照顾你的嘛,你跑这里来,是想让阿浩看我的笑话吗?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蛇头的眼珠在沈彬和阿敏之间来回转。
他暗忖,看情形好像是浩哥不要的小兔子被沈彬接手了。沈彬是同…性…恋倒是半公开的事,不过以前浩哥的女人跟了虎哥,现在他的男人又跟了沈彬,怎麽浩哥的人都被兄弟划拉去了?
蛇头正在替程浩不值,李静雪从院里走出来。见到抱著的两人,也愣了一下。
她很快冷静下来,礼貌地说:“阿彬,你好。你是来找阿浩的吗?”
沈彬一见到她,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寒霜,冷冷地说:“我是来找阿敏的。”
李静雪微笑著说:“来都来了,进屋坐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不喜欢这屋子。”沈彬冷漠地回答,拉起阿敏就走。
“阿敏不是来找阿浩的?有什麽事吗?”
“我和阿敏吵架了,他才来找阿浩的。不过这是我的家务事,不劳别人操心。”
沈彬拽著阿敏,头都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李静雪盯著他们消失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麽。
沈彬坐上车,大大地舒了口气。
“你怎麽跑这里来了?”他松著衣扣问。
“是不是浩哥叫你来的?要不然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阿敏拉著沈彬的衣袖, “到底是怎麽回事?浩哥在做什麽?他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啊?”
他苍白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大眼睛里都是眼泪,正可怜兮兮地望著沈彬。
沈彬扶著他的肩膀说:“确实是阿浩叫我来找你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但是我想他回到帮里一定有原因。”
“为什麽啊?他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分手?”阿敏低下头,使劲擦去眼角的泪水,却怎麽擦也擦不完。
“阿敏,我虽然不知道阿浩在干什麽,但是我相信他。你相不相信他呢?不管他和什麽人在一起,不管他做了什麽。你相不相信?”
这句话骤然停住,像是凝固在空气中。所有的往事像拉画片似的,一幕一幕在阿敏眼前闪过。
是啊,他们之间经历了那麽多事情,有过拒绝、有过猜疑、有过彷徨、有过担忧,仍然走到了一起。温柔的浩哥、善良的浩哥、深情的浩哥,难道不该去信任吗?
阿敏轻声说:“我相信他。”一字一字,像是要打进石头似的,不带半分犹疑。
沈彬唇角一勾,说:“相信他的话,就好好生活,等著他回来!”
幸福壮了腰56 算计
郊外,李静雪静静地坐在车里,面上虽然平静无波,眼中却泄露出一丝不耐。
车门打开,一名理著板寸的墨镜男坐到她身边。
墨镜男对她呲牙一笑,戏谑说:“等急了吧?我们都多久没见了,想死我了!”说著伸手在她白皙的脸上拧了一把。
李静雪厌恶地打开他的手,说:“找我有什麽事?”
“怎麽,程浩回来了,就不记得我这个旧爱了?喔,我忘了,他也是你的旧爱,呵呵。”
“我们的时间都宝贵,不要说废话了。”
墨镜男收起笑容,摘下墨镜。这人正是七星帮帮主,陈丧。
陈丧虽然西装笔挺,但是一身流氓气,即使在笑,目光也很凶狠。
“那批货下星期出,你这边准备好了吗?到时候在哪个码头下货?”
“我过两天给你答复。”
“还要等啊?”
“两天你都等不了?我保证货会安全出去的。”
感觉到陈丧阴鸷怀疑的目光,李静雪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怕什麽?那批货我也有一份,还会跑了不成?”
陈丧冷哼一声:“我怕什麽?我们反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让青龙帮的人知道阿虎的死你也有份……”
“陈丧,你是什麽意思?我们合作那麽久了,威胁我有意思吗?”李静雪提高声音打断他的话。
陈丧看李静雪激动得有些红的脸,流里流气地笑著,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们是什麽关系?我怎麽会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程浩。”
李静雪阴著脸说:“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妨碍我们的生意。”
陈丧把头靠在座椅上说:“静雪啊,我真不明白,你在青龙帮也培植了不少势力,干嘛非要把程浩弄回来当帮主?”
“哼,那些不成器的人怎麽震得住帮里那帮老家夥?”
“程浩是能服众,但是他会听你的吗?”
“我不用他听我的,只要他能把帮里的生意交给我打理就行,场面上的事情当然是男人出面比较好。”
陈丧摇头感叹说:“啧啧,你是想让他当第二个阿虎,替你背黑锅是吧?以後我要娶老婆可不敢娶太聪明的!”
李静雪不理他的讽刺,淡淡地说:“货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不过你上次抓沈彬可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那边的事情你暂时放一下。”
陈丧的脸变得狰狞起来:“那个臭小子,我迟早废了他!”
“你不要轻举妄动,会给你报仇机会的。”
……
结束和陈丧的会面,李静雪开著车在高速公路上驰骋。
每次和陈丧见面都让她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和他合作能赚大钱,她是绝对不愿和这种人打交道。
在交往过的男人中,李静雪最喜欢的还是程浩。如果当初程浩肯听从她的建议夺青龙帮帮主的位置,她也不会和阿虎在一起。
程浩这个人什麽都好,就是没有野心。
李静雪和他不同,她是有野心的人。要不然一个农村女孩也不可能考起K城的名牌大学。她那麽拼命考大学为什麽,不就是为出人头地?可是像她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农村人,想在城里混出头脸太难了。
她早看透了,那些上流社会的名媛有几个真有本事?还不是凭家世凭男人。她想走捷径,就只有靠男人。所以她不吃饭也要攒钱打扮自己,玩命地练习让自己的举止谈吐优雅高贵。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找到了程浩。那时候程浩已经坐上青龙帮的第二把交椅。年轻、英俊、多金,虽然是黑…社…会,但是人温和又专一。如果和他结婚,她可以当个优渥的家庭主妇。但是她不满足。
她有才智,有胆识,比很多男人都能干。如果让她来管理一个社团,她绝对可以做得很好。可惜她是个女人,她只能做一个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
程浩不愿当她希望的成功男人,她只有放弃他。阿虎和她一样有野心,但是没头脑,正好做她手中的傀儡。她说服阿虎和七星帮私自交易,然後故意挑拨帮主和程浩之间的矛盾。这麽做的时候,她有些不忍和惋惜,因为程浩的弱点就是太讲义气,肯定斗不过老奸巨滑的帮主,二虎相争,他必然是输家。
李静雪是喜欢程浩的,可是相对於她的野心,喜欢算不了什麽,必要的时候就得放弃。
可是没等到他们黄雀出动,帮主就发现了他们和七星帮的交易。争执中她失手打死了帮主。没想到的是,程浩会为他们顶罪。那个时候,她是感动的。不管她曾如何鄙夷程浩重情义,但是她承认自己是真心欣赏这个重情义的男人。
程浩入狱後,阿虎当上了青龙帮的帮主。帮里的生意明面上是阿虎管理,暗地里却是她在操持。她开始和七星帮公开合作。以前青龙帮遵守的那套江湖规矩已经过时了,想赚钱就要像陈丧那样不择手段。
那些老家夥懂什麽?反正有阿虎在前面挡著,她只管赚钱就好。
她不爱阿虎。这个男人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所以在享受暗中掌控一切的成就感之余,某些时候,她会怀念那个重情义的男人。这样的感情太脆弱,只适合想念。
後来,她和七星帮开始做毒品生意,阿虎第一次表示反对。这个听话的傀儡不再言听计从了,竟然偷偷查她的账目,还威胁她说要去警察局自首。什麽不能让青龙帮毁在自己手上,真是愚蠢!他难道不知道,道义在金钱面钱根本没有价值吗?
这个世界只尊重强者,而强者必须建立在金钱和权力的基础上。
她要做强者,不会被任何人干扰。所以她和陈丧制造了一起让阿虎丧生的车祸。
七年的夫妻,走到这一步她也是不得已。谁让他不开窍,沾了一手荤腥,如今想来洗白,不是太晚了吗?
不怪她冷血,想做大事怎麽能心软呢?
阿虎不在了,眼看帮里就要闹起来,必须有一个能服众,又好控制的人来当帮主。她想到了程浩。如果程浩对她还有情,那麽要控制他并不难。这一点她拿不准,毕竟过了八年。
见到程浩身边那个男孩时,她出乎意料地嫉妒了。在她心里始终认为程浩今生只会爱她一人。这不是自负,是天真。女人有时候就是会犯这种傻。
当然,她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不会因为嫉妒做出影响自己利益的事情。她只是考虑是否要利用那个男孩来逼程浩就范。当看见程浩怒气冲冲地样子时,她立刻否定了这种打算。程浩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真这麽逼他只怕适得其反。
然而没想到的是,程浩会主动找来。看来一帮之主的位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程浩没有令她失望。帮中的人果然很敬重他,那些不听话的,他自然有手段对付。
虽然她在程浩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亲信,还装了窃听器监视他,不过她还是想信任程浩的。希望他能和自己一条心,那麽他们可以一起做生意,以後到国外过逍遥的生活。如果他不能赞同自己,那麽就让他像阿虎那样当个挡箭牌吧。
幸福壮了腰57 春梦
也许是和陈丧见面让李静雪心情不好,也许是她确实感觉到寂寞,她渴望与程浩鸳梦重温。
虽然自程浩回来以後一直住在她的别墅里,但是两人最多就是拥抱一下,没有更多亲密举动。程浩大概是顾忌阿虎才去世,她也觉得自己新寡,面子上还是要注意。现在阿虎去世三个月了,程浩的帮主位子也稳当了,是时候亲近了。
李静雪亲自下厨做了程浩爱吃的菜,又精心打扮一番。
程浩回来就看见──烛光、佳肴、鲜花、音乐和美丽的女人。
他几不可察地皱起眉头,只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李静雪事先摒退了下属、佣人,别墅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一起吃完烛光晚餐,李静雪刻意放上旖旎的音乐,要程浩陪她跳舞。
程浩没有拒绝,拥著她翩翩起舞。
不得不承认,程浩宽阔的胸膛让人著迷,这一刻,李静雪是放下所有防备和算计的。
她靠在程浩怀里,柔声说:“阿浩,这些年你吃苦了……我会补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