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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戒-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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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桂洪急忙给华仔表哥、军长打电话,但他们的手机都关机,找蔡韵仪、潘榕生几个也是打不通,试着打到华仔表哥家里,是表嫂接的电话,口气淡淡的,说华仔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

阮桂洪想了想,还是出了门,走出欧巷还在想,该找谁才能找得着华仔表哥、该找谁才问得着情况?想起表嫂的话,阮桂洪一下想到了华仔表哥的二奶小琴,他是知道小琴住处的,打了辆摩托车赶到小琴的住处,拍了半天门,对门有个外省妹出来对他说,小琴早搬走了。阮桂洪还想打听小琴的新住处,对门的不耐烦地说了句不清楚就关紧了门,阮桂洪只好怏怏地离开。

阮桂洪在第二天找着了欧灿辉,才了解了大致情况,心里更忐忑不安。欧灿辉虽然说不清外地人质绑架案,但华仔表哥和金龙酒店都与案件有关,骠悍的军长天不怕地不怕,华仔表哥干这种事肯定少不了用他,这时还联络不上,显是凶多吉少。

阮桂洪心中便觉慌乱。军长若是逃脱或者给当场击毙还好,若是给抓捕了,军长供出藏在阮桂洪处的巨款,阮桂洪也知道会大祸临头。跟着表嫂哭哭啼啼打来电话,证实华仔表哥已经逃逸,公安人员还搜查了华仔表哥的家,华仔表哥的老母亲受到惊吓,一下就病倒了。

这时阮桂洪有点后悔,当初硬着头皮拒绝军长就好了,但吃后悔药没有用,那几天阮桂洪便似热锅上的蚂蚁,脸上还要装着若无其事,心里紧张徬惶得很,晚上也睡不好,巷子里有一点动静就惊醒,连黄三女也看出阮桂洪烦燥不安,问了问又不是店铺生意有问题,也不是身体有问题,和五女的关系也没问题,问得不耐烦就骂阮桂洪说,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在外头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撞了鬼?看你脸也瘦下来了,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事?

阮桂洪没好气地说,金龙酒店封了,华仔表哥跑得不见踪影,大姑母已经急出病,要我找华仔表哥回来──我去哪里找?!

公安围剿歹徒、警员英勇牺牲、金龙酒家关门停业大约与案件有关,这些事早传得沸沸扬扬,黄三女每天在市场卖鸡,这些大道新闻、小道消息听得很多,这时便说,我看那个华仔也是唔怕死的,连去云南开赌档的事也敢做,这次说不定真做了坏事,不然公安封他的酒店干什么?幸好你没有和他混在一起,不然公安早把你也抓去了。大姑母急也没用的,华仔若没有做坏事,人自然没事,若做了坏事,也是天报应……

阮桂洪不耐烦母亲啰唆,嘴上就嘟咙说,这些话我可不敢对大姑母说……

黄三女眼一瞪说,谁叫你当面对她说?!她倒是想起还没到大姑家问病,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亲戚,出了事总要上门慰问的,叫上老公走到街口财叔的档口买了几斤苹果,便去了华仔的家。

阮桂洪心怀鬼胎,战战兢兢的度过难熬的一个星期,跟着又一个星期过去,却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便完全放下心来。巷口的方清给抓去关了三天也放出来了,阿Sir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想来军长是逃脫了或是在牢里死顶,军长脾气硬讲义气,不供出阮桂洪也是为了以后有笔活命钱。阮桂洪放下思想包袱,便安安心心的如常过他的日子。

这天正在店里坐着,却见小琴找到店里来。阮桂洪见小琴有话要说,五女在旁虎视眈眈,便走出店和小琴在女人街后面的小巷说话。原来小琴得知金龙出了事,第二天不敢回银河夜总会,找地方躲了半个月,她有了身孕的,却又找不着华仔表哥,这时便问阮桂洪,华仔是不是跑了?阮桂洪无言地点了点头,小琴就说,南国夜总会遭查封,我目下生活无着,但华仔对我情深义重,我不管华仔出什么事我都会等他,我还要把孩子生下来抚养,天可怜让华仔出来找我俩母子……

阮桂洪见小琴说得凄切却又坚决,心里也受感动,便问小琴有什么打算?

小琴泪眼汪汪地说,怀了孕,在清源这个地方是呆不下去了,但身无分文,希望阮桂洪看在她怀了华仔表哥骨肉的份上,给她一笔钱,让她有路费回老家……

阮桂洪脑子一热,拍了胸膛说包在我身上,让小琴到银行门口等着,他回家拿了存摺,到银行取了2万块钱。嘱咐小琴说,清源这地方不安全,你还是尽快离开。

小琴没想到阮桂洪会给她2万,两眼放光,对阮桂洪说了很多感激的话才千恩万谢的走了。阮桂洪心想华仔表哥这一次给抓到恐怕不枪毙也会判无期徒刑,小琴远在东北也给他留下种子,华仔表哥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第二天早上,阮桂洪还在床上蒙头大睡,听得有人叫门,又听得已经起了床的五女走出去开门,他也就不予理会,翻过身又想睡去。却听得五女发出一声惊呼,心里一激楞马上清醒过来,翻过身正想起床,已经有几个阿Sir一拥而入,把他紧紧按住。

阮桂洪大惊失色,待要挣扎,却是被阿Sir连被子一齐按住,嘴里连喝,不准动!老实点!

阮桂洪心里悲叹一声,便不再挣扎抗拒,由着阿Sir把他赤条条地从被窩里揪出来,铐上手銬,看着阿Sir把他的睡房翻了个底朝天,把他藏得好好的几个存折都翻了出来,最后才让他穿好衣服押着走出欧巷。

内街是通往市场的必经之路;早上这个时候正是买菜人流高峰时辰;见阿Sir押解阮桂洪走出内街,上了停在街口的囚车,顿时驻足指指点点的瞧热闹议论起来。阮桂洪这时又是愤恨又是羞愧,却是恨不得有个裂隙躲进去。

正在巷口卖早点的欧国能,见阮桂洪给阿Sir押走,也是惊愕不已,眼见着阮桂洪走远跟着被押上汽车,欧国能便走去斜对门阮桂洪家,见五女正坐在客厅哭啼,忙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五女刚才给阿Sir的行动吓得六神无主,这时还心有余悸,哭着摇了摇头,欧国能看阮桂洪家像被翻查过的样子,便对五女说,不要哭了,你还是到鸡档把桂洪母亲叫回来──

一言惊醒梦中人,五女感激地看了欧国能一眼,赶忙跑去市场。欧国能也跟着走出来,回到家中就给欧灿辉打电话。阮桂洪和欧灿辉自小就像亲兄弟一般好,阮桂洪出了事,欧国能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告知儿子。

阮桂洪没想到事情过了大半个月才发作出来,是因为那晚军长受了伤,待军长基本恢复过来,又死顶了十多天才被冲破防线,竹筒倒豆般全作了交侍。

原来围剿歹徒解救人质战斗一结束,公安预审科的人就提前介入,针对各个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做了很精细的预审方案。负责军长案子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女同志,她在医院守候了一夜,军长在病床上醒过来,见有一个慈祥的女人朝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说,你终于醒了。

军长这时还在输液、输血,手脚都是铐着了的,军长这时也不愿动一下,因为觉得浑身乏力,头疼欲裂。那晚交火的情景却又清晰记得,公安特警如神兵天降,无声无息就摸进了大偅狻F咦惺紫染酰迪呖孤疑洌じ丈焓执蚯梗滞笠徽缶缣郏匆阎星梗种星挂驳袅耍偶父鋈似肆松侠矗と匆叉艉返煤埽稚涎鞑恢挂财疵蚨罚胶罄赐飞显獾匠林匾换鳎攀ブ酢

军长闭着眼假寝,听得那个女人说,嘿,你的小命算是捡回来了。喂,你知不知道昨晚有多少人来医院献血?一个人全身大约有5000毫升血液,你知道吗,没有这些义务献血者给你献了1500毫升血,你早见阎王了。你是O型血还好办,嘿,B型血,血库也没存多少,你知道吗,要不是在电视上播放紧急呼吁,你能这么快醒过来就算是奇迹了……

那女人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见军长仍闭着眼不愿说话,就笑了笑说,醒过来就好,你好好休息,其他的问题不要多想,先把身体调理好再说。说完,她给军长掖好了被子才离开病房。

几天后军长基本恢复过来,阿Sir便开始审讯军长,军长咬实牙关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阿Sir也不着急,天天提审,和军长磨上了。

不过军长内心却开始焦虑不安,因为阿Sir提问的问题,显见阿SIR掌握了很多材料,有些事就只有华仔表哥知道,现在阿Sir也知道了,不用说,肯定是华仔表哥也落入法网,什么屁事也坦白交待了。军长觉得有一股悲哀的愁绪涌上心头,这个华仔表哥,原来也是银样腊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大丈夫敢作敢为,也要顾及江湖道义,大家都是拜关二哥的,把兄弟手足攀咬出来不是大丈夫作为。

军长的心理防线开始一点点崩溃,有一天军长进了审讯室,见坐在桌子后面的,正是在医院见过的女同志。这时她穿上警服,但那充满关爱的慈祥脸容还是让军长一眼就认了出来。

若是那女的也是冷冰冰的甚至严词厉色地提审,军长还会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头,死硬不开口,不料那女同志见他进来坐下,就起身走到他身边,察看他头上、腕上的伤口,柔声问道,伤口都好啦?还有没有头疼?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喉头一热,军长竟觉得眼睛也湿润了。他忙低下头,努力抑制不让泪水冲出来。这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我不会再顽固死顶了,我会把什么都告诉你……

军长就这样供出了阮桂洪。在阮桂洪家中搜出的几个存折中,有一个在开户那天存进25万,时间吻合,那必定是军长交给阮桂洪的脏款了。只是现在只剩下20万元,原来是阮桂洪动用了3万作童装店流动资金、拿了2万给华仔表哥二奶小琴。欧灿辉得到消息,马上拿了5万元给阮桂婵,让阮桂婵送去补窟窿,又托了很多关系,半年后阮桂洪被判三缓二,回到欧巷家中的时候,已经变得精瘦憔悴,调理休养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元气,脸上、身上都长了肉,才像那个原来的阮桂洪。

第九章第四至六节

 四

住在欧巷巷口第一家的方清母亲卢少容,自然知悉紧邻隔壁阮家的动静。阮桂洪给关起来有半年多了吧,今晚给放了出来回到家中,左邻右舍都去慰问,欧巷好久都没有这般脚步繁杂、这般人多热闹了。

卢少容原想也去问候表示一下的,但一想到隔壁黄三女不友善的目光,老是板着的冷脸孔,心里便冷下来,心想我家出的事还少了?也没见你黄三女过门问候一句,也不知是哪一代结下了冤仇似的,总之黄三女对方家就从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方坚成了阮家的准女婿,他和阮桂婵早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听方坚说,黄三女倒是对这个准女婿和颜悦色,相处得不错。总不成做了亲家还贴错门神,还是借这个机会上上门,这个时候黄三女心情好,总不会冷下脸对上门慰问的未来亲家吧?

卢少容正想到街口财叔的生果档买一点水果才去阮家,觉得又一阵头晕心悸,只好闭上眼睛安坐着不敢走动。自方小兰死后,仿佛恶运降临方家一直没有走,出了一件又一件事,她的身体也和阿嫲一样彻底垮了下来,心力交瘁,再没有从前的精神和体力了。

最令卢少容伤心的是大儿子方清。方清也是曾经给捉去关过的,不过三天就放出来了,虽然没事了,但方清像变了一个人,不但不听父母劝谏,连珊珊的最后通谍也置若罔闻,竟然和一个比他十几岁的女人勾搭在一起,在城北近郊国道旁开了一个小餐馆,两个月没有回过家,不用说,他是和不要脸的女人在餐馆双棲双宿。

金龙出事那晚,方清给公安便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扑倒,真的是吓得魂飞魄散。待从最初的惊恐万状中清醒过来,马上想到是华表哥“东窗事发”,不由得心中一阵狂喜。

公安雷霆万均的行动,虽然也吓着了自己,但也证明华仔表哥的事小不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城门失火,也殃及池鱼的,不管怎么说,自己挂了个董事总经理,也难免有人把自己列入他们一伙。所以方清打定主意,第一时间就向阿Sir申明,捡举揭发华仔表哥策划绑架袁常的匿名信正是他写的。方清不但一字不漏背出匿名信,还说得出这信是他特意跑去跑去新市区,扔进连江路一个邮筒里的时间。

阿Sir确认方清就是写匿名捡举信的人。正是这封匿名信,使侦查袁常绑架勒索案有了明确的方向,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越来越多迹象表明,胡伟华(华仔表哥)不但是绑架勒索案的主谋,而且还是涉及黄、赌、毒的类似黑社会团伙的首犯、主犯,而且和境外黑社会组织有勾结。

经过甄別,排除了方清是团伙成员的怀疑。但面对阿Sir“为什么说胡伟华是欧灿辉的后台”、“你有证据吗?”的质询,方清却吱吱唔唔的拿不出证据。阿Sir没有深究,只是告诫方清在尽一个公民的责任时,要依据事实,不能望风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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