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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可见他不答,又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解,颠过来倒过去的就一句话,那就是——别想离婚!
她鲜少有这么唠叨的时候,迟纬嘻嘻的笑,一手扯着床边的被单道:“萧可,你这劲儿都跟我妈有一拼了,当初大话西游的导演怎么没找你来演唐僧,一准儿红透大江南北,还得顺便杀进好莱坞。”
“滚你的!”萧可拧眉瞪他,“我说的你听没听见?”
“听见了,”迟纬这厮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轻勾了细长的眉眼看她,笑道:“可是离婚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的,如果可以,我倒也不愿意那么麻烦。”
“麻烦?”
萧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胸口里像是堵着一堵墙,她磨了磨牙道:“纪闵晴掏心掏肺的跟了你两年,就换来一句麻烦?”她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满身戾气,一字一句的问:“迟纬,你到底有没有心?”
迟纬像是没听见一般,眼神清亮,眼角瞟过萧可涨红的脸,他轻轻的笑了。
“那我呢?我也是跟在你身后这么多年,你看不看得见?”
☆、第三十六章 香水有毒
正值傍晚时分,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光影迷离,铺天盖地的向着萧可压过来,眼前的男人低垂着眼眸看她的样子,看到萧可眼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心惊。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迟纬扔掉风流浪荡的面孔,专注而认真地问她:“那我呢?我也跟在你身后这么多年,你看不看得见?”
萧可应该怎么回答呢?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她默然以对。
或者说,这跟本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可是大多数失意的、得不到的爱的人都喜欢追问——你爱不爱我?你为什么不爱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TA?其实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知道这问题太傻,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要问。
为什么?
因为人心隔肚皮,因为他们太在乎,因为他们心里还存着一点点飘渺的希望。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能够通透冷静到把自己心底的欲望生生扼杀在摇篮里,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爱情了。爱情不是推理题,它的发展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所以,迟纬在这一秒想,那就放纵一次好了,哪怕下一秒被打进地狱,那他也死的明白。
他抬头只是眼前的女人,眉目清秀漂亮,那张他看了二十多年,也爱了二十多年的脸上,有的只是迷茫和窘迫。迟纬明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纵使聪明如萧可也还是找不到一个万全的答案,哪怕是来敷衍他。
迟纬还是失望了,一颗本早已练就金钟罩铁布衫的心,在她的默然中渐渐冷却,然后慢慢冻成冰块,瞬间被敲得粉碎。这一刻,哪怕是他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哪怕是他早已做好被决绝的准备,可是在失望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却还是被伤的体无完肤。
墙上的挂钟滴答晃过,迟纬终究还是没有等到答案,于是他拿了外套起身,仔细扣好每一粒扣子,这才开口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迟纬回头看她一眼,萧可愣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留住他。
他暗自捏了捏手心,转身出门,右手推门的时候,萧可叫住他,迟纬没有再回头,等她说话。
萧可在床上愣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开口:“你……还会来吗?”
迟纬“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房门关上的时候,发出闷闷的一声响,然后一切归为沉静,萧可在这份沉静中,静静的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圈一圈的转过。
每个人心底都有自以为永不磨灭的执念,她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凡心作祟罢了。
****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迟纬再没有联系过她,萧可整个人好像跟以前的生活割断了一般,而是滚到了一种再原始不过的状态,没又迟纬,没有纪闵晴,没有苏修尧……她每天上班工作,然后回家吃饭。方姨最近请假回老家探亲去了,萧可于是成了家里的主厨,她不再跟父亲拧着脾气,一家人和和气气,到了有了跟以前不一样的满足。
父亲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越发的不好,萧可上次带他去做检查,竟然查出了肾功能衰竭。父亲倒是不以为意,可是萧可却不能不当回事。联系医院、检查、透析……最后萧可终于还是找到了全省最权威的肾病专家——宋尚卿,也就是苏修尧的母亲。
那是自从苏修尧生日过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萧可直接到C大找他,办公室的同事说他在阶梯教室上课。那是一个长相很清纯的女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很深的酒窝,应该是刚刚来这里执教的,自我介绍姓顾,顾从南。
萧可是从C大毕业的,对这里相当熟悉,告别了顾老师之后熟练的穿过大半个教学区来到了阶梯教室。所谓阶梯教室,顾名思义,就是有台阶的教室,整个教室从后到前面是倾斜着的,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后面的同学能看得到黑板。
还没到下课时间,整个教室乌压压的一片,坐满了学生,这是一节国防理论课,学生都是本校的国防生,每个人的脊背都是挺得笔直,身上的蓝绿色迷彩服明晃晃的照进萧可的眼睛里。萧可悄悄地从后门进去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子坐下,遥遥的看着讲台上的男人。
他今天依旧是一身制服套在身上,领口的衬衫扣子系的一丝不苟,她记得这个男人以前总喜欢解开两粒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那若隐若现的胸肌。萧可那时候总是笑他骚包,如今看着这人一丝不苟的端正模样,萧可竟然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制服诱惑”这几个字,她陡然间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竟然滚烫一片。
萧可讪讪的收回手,在心底里把自己唾弃了一个遍。
“理论是行动的先导,只有让广大人民群众从理论上认清国防建设的必要性和国防斗争的规律性,才能引导他们树立……”
讲台上的男人一手捏着粉笔,声情并茂。教室里的扩音器质量不太好,使得苏修尧本就低沉的声音,此时听上去更加沙哑,这是一把并不温润的嗓音,可是此时缓缓传进萧可的耳朵,竟然像带着魔力一般,搔的她的心里痒痒的。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不管站在哪里,都能把那三寸之地变成他的舞台。萧可一直知道,苏修尧就是这样的人。
当年上学的时候,学生会换届竞选主席,一场演讲下来,苏修尧硬生生的以压倒性的优势把当时的副主席PK掉,成了C大历年来最年轻的学生会主席,而今也是如此,至少萧可没见过哪个教授的课的出勤率能有现在这么高。
人的心里一得到满足,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以往怎么熬都熬不完的一节课,此时看来,也不过就是这么短短几十分钟。等下课铃响,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苏修尧这才踱步到后面来。
“你怎么来了?”他弹了弹身上的粉笔末,笑容温和,全无芥蒂,好像两个人并没有冷战一个月之久。
萧可依旧坐着没有动,只是身子不动声色的向后靠了靠,她闻到这人身上有一股香水味,却不是他经常用的那种古龙水的味道,那味道很熟悉,只是萧可一时间脑子短路想不起来。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影响她的判断,可是刚才那一股满足而欣慰的心绪却大打了折扣。
“我找你有点事,不过你的电话貌似打不通,我就过来碰碰运气。”萧可慢慢起身,笑容无懈可击。
“哦,昨天晚上手机摔坏了。”
萧可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下却是一片黯然,她没有告诉苏修尧她是从两天前就打不通他的手机的。
“有时间么?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苏修尧低头翻了一下课程表,说:“我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喏,你也看到了,全天都是课。”
萧可心下暗了暗,再抬头又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没关系,我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现在是三点十五分,她为了这十分钟,等了他将近四十分钟。萧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
两个人一路出了门,在学校周边找了一个冷饮店坐下,这个时间段学生们都在上课,店里没什么客人。苏修尧点了一杯咖啡,萧可却要了一杯冰柠檬汁。以前苏修尧是不会让她喝这种凉凉的东西,他总是说女孩子应该喝一些暖暖的对身体才好,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拦住她。
萧可一手搅着杯子里的冰块,一面把事情简单的说了,其实被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无非就是请他妈妈帮忙,毕竟是关乎父亲身体的大事,在医院里有熟人才能更保险一些。
苏修尧点头应允,两个人再无他话,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十分钟,真的只有十分钟,萧可正要起身离开,店里便怡怡然又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袭深紫色的纯色雪纺长裙,上身是一件简单的无袖白色T恤,两条肩带很细,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微卷的长发松松的编成蝎子辫梳在脑后,萧可摸着自己披在肩上的长发,顿时觉得心里苍老了几分。
“苏老师,萧小姐你们在这呀。”来人正是顾从南,跟苏修尧一个办公室的同事。
萧可僵在脸上的笑容慢慢融化,随后变得自然而然,她对顾从南点头,回头又对苏修尧说:“我先走了,下午还要开会,你也回去上课吧。”
苏修尧轻“嗯”了一声,没有提出要送她回去。萧可径自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轻轻从那位顾小姐身边经过,随后便恍然大悟。
那香水味,跟苏修尧身上的一模一样。
☆、第三十七章 鸦片
“顾小姐,”萧可顿住,回头灿然一笑,“您的香水味道很特别。”
顾从南闻言莞尔一笑,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惊讶,这会儿更是优雅从容的开口:“前些日子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我个人也很喜欢。”
“唔,”萧可心下一沉,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破碎的光线,但也只是一瞬,随即便又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能告诉我是什么名字么?”
顾从南不动声色的瞟了一旁的苏修尧一眼,这才捋了捋裙摆,吐出一句法文:“Opium。”
Opium,鸦片。
舌尖微抵下齿,发音婉转,勾人魂魄。香味馥郁神秘;而又华丽的东方辛香调香味,最是能传递诱惑而引人沉沦的讯息。
据说当时昆士兰的一个部落是禁用这种香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是一种像它的名字一样,能让人上瘾的香水。以前苏修尧发酸的时候,总是说她是那种像罂粟一样的女人,是能入骨的毒。其实不然,他才是那种鸦片一样的男人,是那种能让人上瘾的男人。
瘾,不是毒。毒可解,瘾却不能。
萧可不动声色的瞥了苏修尧一眼,那人正一脸莞尔温和沉静,事不关己的样子。她旋即笑道:“原来您这么明媚的女子,竟然喜欢这样冷冽妖娆的香味,我还真是惊讶。”
“是么?”顾从南笑的温和,沉静淡然,“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喜好,这没什么。”
萧可心下一惊,挑眉看她,眼前的明烈女子依旧是梨涡浅笑,楚楚动人的像四月的桃花,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从容笃定,任是萧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求不来那种气质。
那一天,萧可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冷饮店。
直到她坐进车里,这才长长的出了两口气,恍惚间,视线恰巧瞟到刚才的冷饮店,然后便死死地定住,再也挪不开。冷饮店的大门大开着,苏修尧的神色一点一点明媚起来,先是勾着嘴角,然后是提步上前,到柜台买了冰激凌递给身边的女人,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并肩出了冷饮店……
那一切发生的太过出其不意,萧可全无防备,就这么□裸的、清清楚楚的全部看在眼里。
就像黑白默剧的慢镜头一般,眼前的画面一点一点滑过萧可的心头。她不记得她有多久没看过这人如此温柔的神情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还是更久?萧可慢慢的捏住方向盘,骨节发白,直到身边的手机铃声响起,萧可这才回神,再凝神搜寻两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