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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距离我棺材最近的摄影机看来,追悼会场上几天没睡的王双守眼睛暴起,里面只看得著血丝跟黑色眼球。
而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以往我最「可爱」的对手,当初用不入流的方式把我从L市扫地出门的聂闻涛,此刻却冷著一张脸带著杀气问面色惨白的王双守:「是谁杀他的?」
冰冷的声音透过藏在尸体里的窃听器传到我耳里,让我著实诧异了一下,不知道的人听这语气……好像谁杀了对於他不得了的人一样……作为他,我的「死」应该是件让他高兴的事啊。
知道其中蹊跷的王双守傻了,我爸则是对这个杀气腾腾的男子表现得有点谨慎,当他知道我是受枪伤而「亡」时,他对於追悼会上每个他没见过的面带不善的人,都保持著戒心。
此时门口一片混乱,大摄影镜头里李越天一行人的车到了灵堂前停下。李越天领头,一身黑色西装包裹著的他竟让人看得出消瘦了好几分;小王走在边上像是要推开保全硬进,可保全像是不依不挠地挡著问他们身分,现场一片混乱。
镜头里人群纷纷扰扰,李越天带来的人跟保全硬是干上了,一言不发地推著人硬要进场。
他站在人群当中,身边有两个保镖护著,不开口表现什麽也不动手,直直地站在那像尊石像,脸被墨镜挡住半边,看不清什麽表情,只是冷冷的嘴角一动不动,手插在裤子里状似悠闲。
此时一批场内的保全闻讯赶出去,见不是当地的人,挽起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围殴。
我看著情不自禁盖著眼睛,天啊,这群白痴,来L市竟然不知道L市人民最好斗?这李越天摆的什麽谱?竟然没脑子地允许手下人在这种地方胡闹?难道我那针病毒没让他四肢不协调反而把他脑子弄坏了?
难道他不是来替我送终而是来找碴的?我冷笑,看来,李越天并不认为我死了?
只见李越天扬起了手,不知说了什麽,他带的十几个人马上聚到他身前围著他,不再动手;保全们则浑身戒备地盯著他们,围成圈包围著他们弹跳著脚跃跃欲试……
妈的,李越天是来打算闹场的?带的人全是一等一的打斗高手,弄得连人家拿钱来护场子的保全情绪都高昂了起来,整个场子充满著争斗的火药味。
我妈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李越天看见她走到他前面,微微地弯了下腰。
穿著黑色衣裳的章女士扬起下巴,传音器里传出她尖刻的声音:「如果你是李越天,马上给我滚……」
他的半边脸被墨镜挡住,只能见他嘴边有抹讥诮:「不让我进去看看,是不是太浪费这麽大场面?」
章女士身体抖了两抖,揪著黑色手套,深吸了口气,直直地看著李越天,语气像刀子:「我终於知道为什麽我儿子宁可死也不跟你在一起。」
呀,我的妈,明显火气上来了。
李越天僵了身体,一动不动,慢慢才移动头对准我妈,墨镜挡住他的眼睛和他的脸,看不清他表情,他抿紧了嘴看著我妈。
旁边的人退了两步,他发火的时候就是这样,浑身的怒火能把人压得夺脚而逃。
章女士像是努力控制自己深吸了口气:「李越天,我不管你们家有多大能耐,别欺人太甚,否则就算我儿子说过不许报复,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我听得傻了,我妈,这怨气好像不是演出来的?还是她演技精湛了得?
李越天抿紧的薄唇张开,「阿姨……」
「别这样叫我……」我妈明显有点崩溃了,声音拔高了八九丈,「你们还想怎样?你妈差点害死了他一次,你现在把他杀了,人都死了你们还想怎麽样?啊?是不是要他尸骨无存才甘心……?」
最後两句我妈扯著嗓子大叫出来,惊得旁边所有的人齐齐的看著他们,门里门外顿时鸦雀无声。
我爸颤抖地从我妈背後出来,红著眼睛,眼泪流了下来,这个平时敦厚的男人扯著我妈的手颤著声:「是他害死了小唯?」
我妈看著我爸,看著我爸那张悲痛难抑的脸,像是要点头却又不能,下一秒痛哭失声:「啊……」
我妈扯著自己的手,哭得难看,完全不顾自己的姿态,手抚著门栏,蜷成一团,身子往地上滑;我爸颤巍巍地像是拉不住她,蹲了下去,抱著我妈,压抑地哭著。
王双守冲了出来,看了我爸我妈,一拳头打到李越天脸上,暴吼:「你还想怎麽样?」身子扑了过去,手脚齐用像是用尽全力「招呼」他。
李越天的手下忙上来拉开他,而旁边的人一听我是被他「杀」死的,这下了不得了:现场还有几帮以前跟著我混的人,全部扑上来,一个个声音在嚷:「打死他,打死他……」、「别叫他活著走……」、「往死里面招呼他,兄弟们……」
外围的人一见情况,连打著手机,说的话竟然不是报警,最门边的传音器里我竟然听见:「拿刀子来,要最锋利的……」
灵堂门口人群混战,我只看见有人把我爸我妈扶进门,其他的……占据两堵墙壁的四个大萤幕里传出哀叫声并显示著……身体乱飞的情况……那男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混战里,不知被谁在手脚伺候著……
我躺在病床上完全瞠目结舌,这……这情况没在我预料中……好吧……我想像中的场面没这麽火爆……李越天没死在我算计给他的「忏悔」中,倒是有可能先被愤怒的人们把身体瓜分了……
警笛声凭空响起,啾啾的笛声让混道上的哥们忙收起手脚四处散开,不是的也不想惹事上身,有经验的赶紧闪,一分锺不到,场内人退了个七八分。
靠,我仔细一看,不到两分锺,警察就有训练有素的涌入,来了竟然有五十几个人,半个分局的人全来了,明显是事先有准备的……
我无语,傻了,竟然忘了来的人里有几个人是有大案在身的……警察局能不特别对待这块地方?难怪李越天这麽有恃无恐,看清了形势来的……这人脑子没坏……只不过……L市人民的暴力性他还是没给预料全了……
我终於在离灵堂门前的八、九米处看见了李越天,旁边还有个看著眼熟的人还想踹他几脚时被另外两个人架走了。
李越天嘴边流著血,身上乱七八糟,几个他的手下在旁边东倒西歪,只有小王站在他旁边依旧挺立著身子,不过脸上血色一片,看来伤得也不轻……
警察见人就逮,到了李越天面前竟然客客气气的,我心里一凉,知道李越天是先跟那边打了招呼才来的……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不管是为了什麽……
我妈走了出来,推开警察,直立地站在墨镜早不在脸上,身上血肉模糊的李越天前面,嘶哑著声音:「跟我来……」
她领著李越天到「我」棺前,摸了摸「我」的脸,笑了笑,扯开「我」的领带,解开衬衫,摸著「我」心脏手术的创口,喃喃地说著:「他一年多前回来,好好的一个人半死不活,心脏受了内伤要不得了也不想换,问他为什麽?他说要留著警惕自己再也不要犯同一个错误。
「问他被谁害了他也不说,只知道笑,我查了他的事,可他说不要我管,也不许我找你,那时我真想问问你,怎会被他这麽爱著还舍得伤害他?他从小都是个高傲的孩子,从来没在他外公、他爸跟我面前哭过,可躺在医院里就算无意识也泪流不止。
「我看著他伤心,害怕得不敢待在他身边,我最骄傲的孩子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这样错待自己……」
我妈流著泪,摇著头,摸著我那颗残留在尸体内的坏心脏,脸上呈现出我从没见过的悲哀,看著李越天。
「你摸摸他的心脏,回去问问你妈妈,她怎麽能这麽狠心对待我的孩子……」眼泪像瀑布一样流在我妈的脸上,她真的伤心了,伤心到只能藉著这种情况才能说出话来。
「你去问问她,她也有孩子,怎麽能这样对我的孩子,他是我们家的宝贝,从小到大谁也舍不得委屈他一个指头;他这麽坚强的人都为了你蜷缩得看不见自己了,你怎麽舍得的?告诉我,你是怎麽舍得伤害他的?」
她拉过李越天带血的手摸著「我」心脏旁边的枪口,「告诉我,你是怎麽舍得下手的?」
李越天颤抖著身子,哆嗦著嘴,要开口,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妈的脸已经被眼泪覆盖,哽咽著嗓子:「你摸摸他,他这样冰冷著身子躺在棺材里想好好走完最後一程,你都要来折磨他,还怀疑他没死干净?你的心是不是也坏了?你的心是什麽做的?他为你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我想这世上最恨李越天的人……应该是我妈了……这个女人用著粗鲁的关怀掩饰著她对我「无能为力」的关心。
李越天完全不能张口,身体剧烈地抖动,鲜血从他口里流出在嘴角溢下,他的手摸不到身体,只在接近尸体皮肤附近处抖著……抖得不成样子……像是突然被剪断了动作神经无法自控……
我爸佝偻著身子走了过来,伸手一拉,高大的男人像是风筝一样轻飘飘地落到地下,空洞又绝望的眼睛看著棺材处……
「滚……」我爸冰冷的口气,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冷硬过。
李越天躺在地上咳嗽著,血像泉水一样从他口里吐出来,他闭著眼睛,咳到最後笑了起来,有眼泪从他眼睛边流了出来……
小王带了人把他抬了出去,他的手和嘴边的血洒满了一路,他嘴边含著笑,笑得那般诡异,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我却知道,我完全明白这种情形,伤痛欲绝。伤到最深处,全身只疯狂地说著两个字:痛苦。
我妈站在棺材边,拉著「我」前胸上掉满李越天手上鲜血的衣服,扬起她流满泪水的脸诅咒:「李越天,你会受到惩罚的……」
天黑了,我关了房内所有电器,静静躺在床上,还尚能感受到手术後心口的疼痛……李越天,这地狱中的地狱,我亲手把你送进去││以你爱我之名。
是时候让你尝尝这几年我的││痛彻心扉。
十
「小王八蛋,小王八蛋你真是对得起你的姓……」章女士在房间里暴怒地转来转去最後以这句话告终。
我无奈,闭嘴不语。
「我以为我生了个王子,搞到头却是流氓……」我妈彻底疯了。
「算了,不管了,我没办法,以前没管以後也管不住,」我妈反思了一下以前现在以及展望了一下未来,「反正,你答应我的事你要是悔了,别怪我亲手杀子。」说完就要推门而出了。
我叫住她:「妈……」
她回过头,我看著她,挤挤眼笑:「我不会把你的产业败光的。」
就在两个小时前,「王双唯」进了全市风景最好的墓地里……而那个叫李越天的男人,满身血渍随著飞机回去那个他出生的城市。
我们之间,终於,不分胜负……但愿,他能好好妥善「享受」他所曾给予过我的「痛苦」,不枉我把过去的疮疤再次血淋淋地展现在自己面前一遍。
有些事情,不管愿与不愿,都无法收手,更远远没有结束,无论如何,我都认为,什麽样的挑战我都会接受。
外面的黄昏很漂亮,桔红的天边夕阳淡淡,蓝天白云装饰得天空很美丽,可惜的是如此美景过後却只能迎来黑夜,然後,妖孽横生。
事务缠身的女强人要走了,临走时褪下暴躁的脸孔,恢复了她的冷静,她问我:「还爱他吗?」
我看著我妈笑:「为什麽要问我这个问题?」
她抚上我的脸,「你从小都是个爱笑的孩子。」放下手,「我不是很理解你,毕竟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我知道,你有多爱他。」
「是曾经……」我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她:「妈,我是曾经很爱他,太爱太爱。」笑笑,想起那些爱著的年月,那些心情,确实,爱得太过重要,比命和骄傲都要重要。
我妈静静的看著我,我收住笑意,直直回视著她:「可是,爱是会被磨光的……」
我妈抱住我的脑袋,生平第一次这样抱著我,比小时抱我的时候还亲密,她是母亲,天生的母性让她在这个时刻抚慰我,我在她怀里摇头:「不,妈,我现在不伤心,也不难过,只是……一切要重新来过。」
也许是我神情太过哀伤,也许在缅怀过去时,想起自己最终还是一无所有,有些落魄,我妈摸著我的脸,哭著说:「会磨死人的……」
我回抱住她,说:「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外公曾说:「祖宗可以给你留下身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