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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去北京的晚上,八九点钟光景,周蒙洗完澡,吹着电扇晾头发,手里拿着一本书。隔壁,她母亲打点完行李
,叫她早点睡,免得明天一早坐火车又吐。
又是好几天没有李然的消息,周蒙本来打算让母亲先走,她自己反正8月1号那天到北京就行了。可是方德明女
士不同意,说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闻弦歌而知雅意”,多年的母女,周蒙还能不晓得她妈那
点儿小心眼?
想想她要气李然,上一次电话里他还说一定在她去北京前来看她呢,人呢?
有人敲门,随后,周蒙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问:“请问,周蒙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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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等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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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期待的时间太久了,她甚至没有立刻反应出来是他。
楼道里比较黑,李然隐约看到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估计是蒙蒙的母亲'奇‘书‘网‘整。理。'提。供'。她打开门厅的壁灯,请他进去,
以那种北方人的直爽问道:“是李然吧?我们在电话里讲过话。”李然这次记住了称呼她方阿姨。
奇怪的是,他们这里应对了大半天,李然并不见蒙蒙出来,可他明明瞥见里屋沙发上,并拢的膝盖上放着一本
打开的书。
还是她母亲叫她她才出来的。她穿一条白色卡腰的吊带裙,眼睛望望他也不打招呼也不讲话,径直坐到她母亲
身边。三个人一下冷了场,李然很下不来台,几天没给她打电话,晓得她又要不高兴,但他不是赶来了吗,何
必当着她母亲的面这样跟他发脾气?方阿姨也看出来了,所以特别客气,张罗着切水果。李然推辞说不早了,她
们明天乘火车,需要早点休息,方阿姨不理,只管叫周蒙拿牙签来,嘴里嘀咕:
“这孩子,又怎么了?见了人,话也不会说一句。”
李然忍着气笑着说:“是跟我生气呢。”
蒙蒙拿牙签回来正好听到他这句话,黑眼珠向他一轮。
李然霎时心软了。
吃着水果,方阿姨向李然咨询路上是否好走,不知火车线路会不会出问题。李然说他是搭汽车来的,路上水深
,抛锚好几次,回去也准备乘火车,听说还是火车线路比较安全。方阿姨惊问你还要回去吗。李然说非常时期
,他们报社一半人都下去了。方阿姨“哦”了一声,说周蒙身体一直弱,这一向又不好好吃饭,明天坐火车担
心她又要吐。听着这样家常的唠叨,另外两个人的感觉却是异常甜蜜的。趁着方阿姨转过头去,李然看了一眼
蒙蒙,她正侧着脸笑微微地端详着他呢。
等李然吃完水果起身告辞,方阿姨体贴地吩咐道:
“周蒙,你送送。”
门在身后一合,李然的手忍无可忍握住了那一段细腰,她只是有气无力地把他往楼下拖。拖到下一层楼梯拐弯
处,两个人已是越抱越紧,吻得不可收拾。
“说话呀,蒙蒙,一句话。”
这栋砖楼还是50年代的建筑,楼梯是木头的,楼窗也特别高,月华如水地泻了进来。
“要我说什么呢?说我是多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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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情场如战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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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蒙终于从北京回到了江城。
上火车前她给李然的办公室打过电话,想让他来火车站接她。他不在。他的同事说:李然没出差,请假了,有
什么事可以代为转达。周蒙想想,说没什么事,挂了电话。电话是挂了,心却挂不上:李然请假去哪儿了呢?
李然去临江县看杜小彬去了。
杜小彬被他们安排在临江县的文化馆做资料员,在这场百年不遇的洪水中,临江也是受灾县之一。现在洪水过
去了,小宗在他老婆那儿过暑假,打个电话回来说受刘漪之托,请李然务必去临江看望杜小彬。刘漪回广州之
后没给李然来过电话,但李然知道她有时给小宗打电话询问杜小彬的情况。李然也想过该给刘漪打个电话,可
他一直拖着没打。
杜小彬见到李然反应平淡,她对同事介绍说李然是省报记者,她的表哥。李然要请她出去吃饭,杜小彬说不用
了,我宿舍里做饭很方便。杜小彬是那种很有主见的女孩子,而且,如果你不知道,她看起来相当正派,甚至
可以说,拘谨。
杜小彬和另一个女孩合住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当初她来的时候是小宗陪着来的,小宗怕她寂寞还特意从家里
给她搬了个14吋的小彩电来。等李然走进这间宿舍,它已经是井井有条的了。小圆桌上广口罐头瓶里插了一大
丛芦苇,窗帘沙发床罩都是柠檬黄的格子布,水泥地上铺了木纹的地板革,清洁极了。李然低头把鞋脱了,搁
在门外。
李然问杜小彬发洪水时候的情况,她在厨房里淘米,闷着头答了一句:县政府地势高没淹着,就是菜贵。小圆
桌上放了本书——《结婚十年》,李然翻了一下前言,是30年代上海一位女作家的作品。
杜小彬手脚极快,一会儿工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炒青菜,香肠煸豆干,凉拌黄瓜,西红柿鸡蛋汤。
李然夸她:“杜小彬,你真能干。”
她这才笑了一下:“最简单的菜,没有材料,不然我可以给你做鱼丸子。”
李然问她:“怎么样过得惯吗?这里人还好吧?”
杜小彬点头:“好得不能再好,风传我是新来的省委书记的私生女。”
她讲话,有一种举重若轻的家常味道,年纪应该跟蒙蒙差不多,可蒙蒙还是一张白纸,杜小彬却是一张已经画
坏了的画。
比起上一次,杜小彬显得亮了点儿,剪了头发,人显得精神了,但远远谈不上动人。略熟,李然就发现杜小彬
其实不像她看上去那么冷,她殷勤地给他搛菜,又抢着给他添饭。只是李然等了半天都不见她从厨房添饭出来
,一抬头,发现杜小彬正隔着玻璃窗直勾勾地看着他呢。接住他的目光,她若无其事道:“忘了问你了,添半
碗还是一碗?”
“半碗,半碗就够了。”
李然没在临江县多耽搁,当天下午他就回省城了,送他走的时候杜小彬说了一句话:“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
呢。”如怨如慕,李然听着还真耳熟,蒙蒙也说过类似的话,可蒙蒙是他的女朋友,这个杜小彬凭什么这么跟
他说话?
第二天,李然从市府回宿舍,推开门,看到杜小彬从窗前盈盈地转过身来。
杜小彬说要在省城买几本书,李然尽地主之谊先请她吃饭,又陪她去买书。杜小彬买的都是有关西藏的旅游传
记风光图片,李然一看单子将近一百块就帮她付了。杜小彬谢了他。李然忐忑不安地问她:杜小彬,你怎么买
的净是介绍西藏的书?杜小彬淡淡地说:我一直很想去西藏的。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离家出走,拿了家里三
百块钱想走到西藏去。我带着地图一直往西边走,穿过的大部分是乡村,经过城镇的时候也坐长途车,还搭过
顺路的大卡车,一直走到陕西的三门峡水库。可惜在三门峡水库的火车站我被警察当盲流送回来了,那时我兜
里有800多块钱呢,都够买一张到拉萨的飞机票了。
李然随口问了一句:你的钱怎么还多了?
她看他一眼说:我挣的。
杜小彬能考上大学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她告诉李然,高中三年她曾四次离家出走,每次的目的地都是西藏。
“我跟父母关系不好。”
李然客气地说:“谁都有那个阶段,青春期,逆反心理。”
“我是养女。”
李然不知道怎样接她的话了,心里觉得她可怜。
“我上高中那年,听说我亲生的妈在西藏。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在西藏的什么地方,第一次从家里跑出来,见
了生人连话都不敢说。
“可是后来,我挺喜欢在路上的那种感觉的,我挺能适应环境的。”
这一点,李然也看出来了。
“不过,既然你已经考上大学了,念完大学再去西藏也不迟啊。”
“我考大学是为了个男孩子,他比我高两届,是省医大的学生。我以为我考上大学他就会跟我好,所以,一拿
到录取通知书我就跑去找他。他告诉我,杜小彬,你长得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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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情场如战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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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对杜小彬的观感和那位省医大的男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不同的只是李然肯对女孩子赔小心。
当下,他对她说:“杜小彬,你的眼睛很漂亮。”
杜小彬笑了,表情轻松了许多:“我的鼻子太塌了,要垫高点,我打听过了,在省城的整容所做,专家做,也
不到一千块钱,我挣的钱足够了。”
她倒是不忌讳,一再提到她挣的钱。李然开始认同小宗那句评价了:这个女孩心理素质非同一般。
“李然,明天你有空陪我到整容所去一趟吗?”
李然可不想担这个责任,万一做砸了怎么办?
“江城的整容所做得好吗?脸上的事儿可是大事,你还是慎重点儿,过一段去上海做吧,等你宗老师回来我们
再一块儿商量商量。”
他话语里的关切让杜小彬的眼泪一下子漫出了眼角,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如果真要对她好,又为什么不早一
点出现?
李然看到杜小彬突然沉默地转过头去,心里也有一点明白了。
到了晚上,杜小彬还没有走的意思,李然只好把她安排到李越的宿舍挤了一夜。他告诉李越,杜小彬是他的表
妹。李越抬抬眉毛,没说什么。
第二天,杜小彬不仅没有走,还在李越的宿舍里用电炉做了顿丰盛的饭菜,包括鱼丸子和蛋饺。李然给她整得
欲语还休,如果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理她就完了;可这个杜小彬,因为有那样的经历,他要是流露出一点儿
嫌弃的意思,不是毁人家吗?
据说耶稣试图以他的死挽救人类的精神,如果一个人的死亡真的可以挽救整个人类的精神,愿意去死的应该不
在少数。
不用怀疑,圣徒们都是怀着至大的满足死去的。
周蒙找到李然宿舍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十二点,敲门的时候她的心怦怦直跳,就要见到他了。
来开门的,是个女孩子。
周蒙首先疑惑是不是敲错了门:“我找李然,他住这儿吗?”
“是呀,请进。”
两个女孩相互打量着,杜小彬先开了口:“你是周蒙吧?”
周蒙惊讶地点头,这女孩认识自己,难道是李然跟她说的?
她不认识杜小彬,杜小彬可认识她,周蒙,90中文的一枝花,眼睛长在额角顶,从不接受同校男生的约会。
杜小彬像主人一样:“你坐呀,我叫杜小彬,李然跟我说起过你。”
周蒙迟疑地说:“哦,那你是……”
杜小彬一边摆弄着桌上的照片一边说:“他跟别人讲,我是他表妹。”
周蒙瞥了一眼照片,都是杜小彬。她不禁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女孩,绝对,绝对没有自己漂亮,为什么?
杜小彬回过头来邀请她:“来,看看李然给我拍的照片,他一会儿就回来。”
周蒙慌张地向后退:“不了,我还有点儿事。”
冲出门的时候周蒙跟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她以为是李然,不是的。
李然从食堂打好饭回来,张讯在走廊里迎上他劈头就说:
“刚才你那个小朋友来了。”
“蒙蒙?人呢?”
“我进宿舍的时候她刚好出来。”
“你怎么不拦住她?”
张讯沉着脸严肃地说:“我看她神色不太对。”指指里面,“也不知道你这位表妹都跟她说什么了。”
李然甩下饭盒:“她下午走,票我已经给她买好了,到时候你帮我送她去长途汽车站。”
张讯说:“那没问题。”他看李然拔腿就走取笑道:“怎么,不跟你表妹打声招呼啊?”
当李然去周蒙家找她的时候,周蒙在师大南门正跟袁兵碰头。
“咱们上回龙山玩,好不好?”周蒙兴致勃勃地提议。
袁兵笑眯眯地看着她:“在北京还没玩够?”
“我想坐那儿的过山车,不是说在华东五省最大吗?”
“那我可不敢带你去。”袁兵摇头,“你会吐的。”
“不会的,我在北京坐了都没吐,挺过瘾的。”周蒙撒谎。
“求求你,袁兵。”周蒙又说。
袁兵经不住她求他。
周蒙一觉醒来,头脑异常清醒,这就是所谓失恋的感觉吧,空旷而荒凉。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时候,天完全黑了。
在黑暗里想起跟李然曾经有过的亲吻和拥抱,周蒙缩起身子抱紧胳膊,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想洗个澡再睡一觉,希望再次醒来可以淡忘一切。
然后她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家,是袁兵家。
在回龙山,还没有从过山车上下来她就吐了。
周蒙从卧室走出来,看到小客厅里只一盏台灯落寞地亮着。
袁兵本来靠在沙发上,听到脚步直起身来:“你醒了?”
当时不在意,以后,回想起来,才觉得那场景有一点温馨,年轻的他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宽阔的胸膛似乎可以
容纳一切。
“几点了?”
“九点多。”
“这么晚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袁兵走到她面前又问,“要不要洗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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