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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戴佳忽然问道,小白,我们恋爱几年了?
他以为是她的口误。于是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自作聪明地说,九十四天了。
戴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微微地点头,噢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荣小白想到这里。胸口又酸又疼,他总是那么迟钝,连她那么热烈的示爱都没有察觉得到。如今他才意识到,在戴佳的概念中,他们早已开始恋爱,兴许是三年,五年,十年或者更久。她考试时给他传答案,她每天都要搭乘他的破车。她帮他制作小软陶去追求小萝莉。她放弃北京的一个高薪职位,与他一起辗转奔波在求职的路上。荣小白终于想了起来。他们的确已经恋爱了很久。
然而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都已经呼啸着消逝,他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年代。他打开背包,取出那只歪瓜裂枣的软陶人偶,温柔地抚摩着,而后奋力扔进江水之中,汹涌的江水立即将它淹没。荣小白对着那只人偶沉没的方向轻轻地摆手,自言自语道,永别了,荣小白。
大副站在船舷边,拿着扩音器对着他喊道,荣小白,登船集合了!
荣小白应了一声,拖着行李箱往跳板上走,那根跳板又长又窄,远远看上去仿佛一条绳子。其他海员们从这里经过时都如履平地,只有荣小白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生怕摔下去,何况这一次他还拖了那么重的箱子。他第一脚踩上甲板时深呼了一口气,走了上去,他流亡飘泊的生涯从此开始。
当他颤颤巍巍地挪到跳板中间部分,已经离地十来米高,万一摔下去绝对可以半身不遂。这个高度的风比地面大得多,吹得跳板悠悠地晃荡,发出吱呀吱呀地声响。几个友善的海员趴在船舷上,望着忐忑不安的荣小白,而大副站在跳板另一头,循循善诱道,别往下面看,往我这边走,不停地走就行了。
荣小白并没有恐高症,只是这凌烈的风吹得他心底发毛,他稳住情绪,自我安慰道,这是新生活的第一步,千万不能丢人丢在起跑线上。他鼓足勇气,继续往上走,不料他刚抬脚就听见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呼道,荣小白!
他愣了一下,猜想自己遭遇幻听,于是继续前进,不料那一声呼唤又从背后传来。这次他对原先的揣测产生动摇,那声音真实得几乎可以触摸,可以拥抱,他迟疑地扭头观望,看见一个身影正向这边跑来。他放下箱子,抬起一只手挡住迎面而来的风,这才看清戴佳的脸。这一刻,他惊慌失措,恨不得拎起箱子往船上跑,而后将跳板推下去。他要远走他乡,目的就是淡忘这个即将成为他人之妻的恋人,如今她却跑过来见证他的败退,这犹如一个内心虚荣的穷光蛋在垃圾箱里翻找食物时被自己的前任恋人撞见。然而,他的双腿像水泥柱一样失去知觉,他怎么也挪不动,只得迷茫地站在高空的寒风中。
戴佳仰脸望着跳板中间那个孤伶伶的身影,说,下来,我们回家。
小白摇了摇头,决意不再退缩,弯腰去拎箱子,准备登船。不料他的手微微一抖,搁在跳板边缘的那只行李箱干脆利索地掉了下去,船舷边观望的海员们都发出一阵惊呼。那只行李箱坠入江水中,翻了一个滚又浮了上来,在众人视线中折腾几秒后终于被江水吞没。荣小白望着行李箱消失的那片水域,那涌动不息的江水让他有些晕眩,差点栽下去,他赶紧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当他再回头看地面,却看见戴佳踩着跳板,慢慢地走了上来。她伸出右手,说,不要出海了,好么?
他看见她特意制作过的发型,看见她鬓发间精致的耳坠,还有她胸口的胸花,戴佳察觉到他的目光,于是扯掉那朵胸花,轻轻地拥抱他,说,订婚已经取消了,以后谁也不会再干涉我们,我们一起回家,哪里都不去了,好么?
荣小白望着那朵死蝴蝶一般飘走的胸花,内心一阵迷茫,而后看见天空西侧的阴云已经散去,一片火烧云蔓延开来,映得江面波光粼粼。他曾经误以为永远丢失的幸福在这一刹那如同清晨飞散的灰鸽一般争先恐后地从遥远的天际飞了回来,在他贫瘠的院落里欢快地跳跃着,聒噪着,拥挤成一团。他也拥紧这个娇柔的女孩,将脸埋在她的长发中,努力地呼吸,泪水一不小心就滚落了下来。当海轮的汽笛悠长地响起,他忽然明白一件事情——只要他离开生命中最心爱的这个女孩,任何所谓远行的梦想都显得空洞苍白;只要他守护着她,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次遥远并美丽的远行。
终章 告别我的这些可爱的小人儿
刚才睡了一会儿,
想想又爬了起来。
小说在几个小时前写出了结局,
我的心里却空荡荡的。
他们的旅行结束了,
我的旅行开始了,
真想能和你们走得再久一点。
再见,努努。
再见,戴佳。
再见,荣小白。
再见,蒋汇东。
再见,北北。
再见,你们。
可能是我首次写出一本小说,
像一个沉迷于暧昧的人一样恋恋不舍。
如果你们在我旁边,
会不会忍受不了我偶尔的矫情,
抽我一华丽的耳刮子呢?
来,
吻别吧,拍照吧,
戴佳和努努坐我旁边,
荣小白和其他配角一起蹲旁边去,
别挡了镜头。
BYE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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