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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梅忙道:“我听说下午时候二爷去了二奶奶屋里,两人关了门嘀咕了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李嫣红抬眼看了眼冰梅:“就没打听出来什么?”冰梅摇了摇头:“据小丫头说,连郭嬷嬷都没叫在屋里。”李嫣红吃了口参汤,半晌才道:“二爷对二奶奶开始上心了。”
冰梅看了眼沙漏,从铺好的被子里拿了手炉出来,添了些碳火,放了一块香饼进去,又重放回被子里。李嫣红将茶盏递给冰梅,揉了揉额头,皱眉道:“什么时辰了?”冰梅回道:“亥时三刻了,姨奶奶该歇了。”李嫣红点了点头,冰梅刚要上前服侍,李嫣红似乎猛然想起什么,推开了冰梅的手站了起来,脸上闪出兴奋的神态:“张雪雁和王秋华刚被二爷骂了,今晚二爷定不会歇在他俩那里,二奶奶又在做小月子,也是留不得人的。都这个时辰,估摸着二爷看完二奶奶出来也不会去书房,肯定就来我这了,你赶快伺候我梳洗梳洗。”
冰梅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唤小丫头打热水进来,李嫣红重新洗漱完,又打扮了一番,换了身亮眼的衣裳歪在榻上佯装看书。主仆几人等了许久,也没见周天海过来,李嫣红有些不耐烦,直起身子揉了揉发酸的腰,拿着帕子盖在嘴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问冰梅道:“什么时辰了?”
冰梅欠身回道:“过了三更了,要不我打发人过去瞅瞅?”李嫣红点了点头,冰梅到外间屋子,唤了个伶俐的小丫头叫九儿的到正房外头去瞅瞅。九儿答应着去了,过了两刻钟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李嫣红等不及冰梅去问,踩着鞋到外间屋子抓着九儿问道:“二爷可要过来了?”
九儿低着头回道:“回姨奶奶,我过去的时候看见主院的屋子都熄了灯,只有外间守夜的几间屋子亮着灯。我在外头转了两圈没敢进去,回来时候倒是碰到巡夜的夏婆子,我给她几个钱吃酒,她告诉我说二爷进了二奶奶院就没出来,应该是在那歇下了。”李嫣红身上力气像被抽走一般,浑身发软的回了内室,转身倒在床上,和衣睡去。冰梅也不敢上前唤她,只得退了出来,拿了几个钱给九儿,打发她去睡下了。当晚上也不放心别人值夜,自己抱了铺盖放在外屋,胡乱睡了一个晚上。
翌日一早,李嫣红早早地起来了,带着冰梅、兰枝两个到上房去了,此时周天海还未醒,姜玉春因为白天睡得多,倒是早早地醒来了,听说李嫣红来请安,先笑着说:“就说我没起,叫她外头等着罢。”
姜玉春躺了许久,只觉得身上都躺软了,便想起来走走洗个澡,郭嬷嬷连忙止住,只说会伤了身体,姜玉春好说歹说,郭嬷嬷才让她下了地,围着内室走了两圈,洗漱完毕换了干净衣裳又被郭嬷嬷赶着躺了回去。
杜妈妈端着刚熬好的燕窝粥进来,姜玉春吃了大半碗,郭嬷嬷看她漱完了口,喜滋滋地说道:“二奶奶,昨晚二爷在这里歇下了。”姜玉春吓了一跳,四周环顾了一圈并没看见周天海的身影,郭嬷嬷笑呵呵地说道:“二奶奶怎么睡糊涂了,二爷现在不能和二奶那同房,因此歇在隔壁屋子了,这会还没起来呢。”姜玉春听了这才舒了口气,讪笑道:“那我再躺会罢,等他走了我再起来。”
郭嬷嬷不赞同地看着姜玉春:“二奶奶和二爷是夫妻,两口子相亲相爱才好,怎么倒怕起二爷来了?我看着二爷这两天对二奶奶很是上心,二奶奶也该趁机笼络笼络二爷的心,万不能让那三个小蹄子得了逞。”
姜玉春听着就头大,男人三妻四妾快乐似神仙,遭罪的却是女人,小妾们争宠献媚,正头娘子还要表现自己的大度。姜玉春想起这些事就有些头疼,好歹周天海做事有度,纵使以前和姜玉春感情一般,也没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杜妈妈冲着思琴努了努嘴,思琴便借口替姜玉春熬汤带着小丫头下去了。杜妈妈坐在脚踏上,轻声说道:“二奶奶,王姨奶奶好像有喜了。”
姜玉春一愣,还没等开口,郭嬷嬷先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杜妈妈压低了声音说:“昨天不是张姨奶奶摆席吃酒吗,王姨奶奶带着一二丫鬟都去了,只留了几个小丫头看家。我打发绿儿拿了些新鲜果子去王姨奶奶院子串门。王姨奶奶院里头年夏天不是新进了个小丫头叫小福的,八九岁的年龄,最是藏不住话。绿儿拿果子给她吃,哄着她玩。那小福也是个傻姑娘,偷偷问绿儿小日子是怎么回事?绿儿便趁机套话,小福说她前几天听她们院里的春桃和夏菡两个大丫头嘀咕说王姨奶奶的小日子迟了二十来天没来了,言语间还喜滋滋的。绿儿就诳她说,我那天瞅着王姨奶奶胃口不太好,可是真的?小福说听说总是反胃呢。还奇怪的问绿儿,怎么姨奶奶身子不适,春桃她们还那么开心?”
姜玉春心里五味杂陈,她虽然现在和周天海没有感情,但是她毕竟要顶着周天海正妻的身份活下去,小妾先她有孕,对她来说怎么都不是个好消息。
郭嬷嬷黑了脸,低声骂道:“看着是个老实的,原来内心藏奸。”杜妈妈也点头说:“绿儿去打听了,说自从二奶奶有孕后,二爷就对几个姨奶奶吃事后药的事情不那么放在心上了。王姨奶奶和李姨奶奶早都停了药了,张姨奶奶进府时,二奶奶已经被把出喜脉了,因此她一直都没吃过药。”
姜玉春若有所思地看着郭嬷嬷:“王氏小日子迟了这么久也没人言语,看来是打定主意瞒着我们了呢。”杜妈妈说:“看来二奶奶摔倒的事没这么简单,之前我都没疑心到她身上,可是现在细想,这王姨奶奶也未必干净。”
郭嬷嬷冷笑道:“二奶奶小产到今日也不过五天,她小日子迟了二十来天了。是不是笃定自己有喜了,想生个长子出来啊。”
姜玉春半晌说道:“王氏从我嫁进来就在府里了,这些年冷眼瞧着倒像是个老实懦弱的人,若是她做的这件事,那她就太有心机了,这样的人更是小心谨慎,只怕我们也查不到什么。”郭嬷嬷宽慰她道:“总归是要查查的,我们也不指望李姨奶奶能查出来。等会我派人着重去查王姨奶奶身边的人,看有和扫洒上亲近的人没?”
几个人正说着话,思琴撩起帘子进来,轻声说道:“二爷醒了,玉棋领着小丫头在伺候梳洗,我过来回二奶奶一声。”姜玉春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没一会儿工夫,周天海就出了屋子,李嫣红正站在檐下瑟瑟发抖,看见周天海出来,连忙上前请安。周天海皱着眉头问道:“在这做什么?”李嫣红讪笑道:“来给二奶奶请安。”周天海舒展了眉头,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二奶奶身子骨差,要好好休养,你一连早晚的请安,虽说是尊重二奶奶,但未免会让她劳了神。不如你在二奶奶屋子外头行个礼,就算全了礼数了。现在春寒料峭,正是冷的时候,你这早晚折腾,万一染上风寒,再传染给二奶奶就不好了。”说完也不看李嫣红径自进了姜玉春的屋子。李嫣红铁青着脸,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对着姜玉春的屋子行了个礼,甩着帕子走了。
周天海进来,先看了看姜玉春,瞧着她脸色红润了几分,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好好养身子,不要为了别的事情劳心劳神。昨天庄子上送来的鸡可还吃的惯?”姜玉春点头笑道:“我听说了那鸡是拿人参、当归、红枣磨成粉喂大的,怪不得味道不一样。”周天海说:“你若是喜欢吃每日叫他们做一只,不值什么的,再养就是了。”姜玉春含笑道:“只是太浪费了,我听说这样养的鸡,光下的鸡蛋就要一两银子一个,那鸡要值多少钱呢。”周天海见自己的妻子一副心疼银子的架势,不由得眼中带了几分笑意,便转移了话题说道:“四月份就是今年的开江大典了,这个月要放今年的引子,之前我一直做安徽那边的生意,我想今年争取把杭州那边的盐引也拿到。”
姜玉春忙问:“之前那边的生意是谁家做的?”周天海说:“王四郎接他爹的产业一直做杭州那一路,那王四郎吃喝嫖赌还行,打理生意可不在行,又不会走人情,这几年败的七七八八了,我看他今年未必有银子吞下那边的生意。”姜玉春想了一回方说:“盐业生意利润丰厚,估计各家都盯着王家那块肉呢。二爷面上别显,叫他们明面争去,私下里和吴总商打点好了,想必吴总商乐的卖你这个人情。”
周天海嘻嘻笑着:“二奶奶好明白的人,白和我装傻了几年。”姜玉春脸上一红:“二爷误会了,我不过妇人之见而已。本想着二爷心里本来都有成算,我能想到的都是些皮毛,自然二爷也都想到了,何必关公前面卖大刀。”
思琴带着小丫头在外间屋子摆好了早饭,便请周天海过去用饭,姜玉春自在床边的小几上吃了。待两人吃罢了饭,周天海自去吴总商的家里,姜玉春觉得自己还精神,便吩咐思琴道:“去请王氏过来,只说找她说些闲话。”思琴应了,姜玉春想了想又嘱咐道:“你亲自去罢,顺便看看她在做什么?”思琴笑着退了出去,过了两刻钟思琴进来回道:“回二奶奶,王姨奶奶来了。”姜玉春点了点头。
思琴立在床头,小丫头撩起帘子请王秋华进来,王秋华进了内室,先正儿八经给姜玉春请了安,姜玉春随手指着一个小凳子说:“搬过来坐我床前陪我说会话罢。”王秋华连说不敢坐,姜玉春便做出不耐的神情来,王秋华只得小心翼翼地搬了凳子过来,歪着身子坐了一角。
姜玉春和她东扯西扯,就说到首饰上头,指着她手腕上的一个镯子笑道:“你这是什么时候打的样式?”王秋华忙回:“去年打的,是旧样子了。”姜玉春撑着起来,一边笑着说道:“给我瞅瞅。”王秋华连忙要褪镯子,姜玉春笑道:“不用褪下来,戴在腕子上才看的出来样式。”因无人晓得现在姜玉春是中医出身,王秋华对次她的举动倒没多防备,老老实实地伸着手腕。姜玉春佯装看镯子,手指则搭在她脉上。
管教嬷嬷
姜玉春手搭在王姨娘的脉上,却发现王姨娘根本不是滑脉,而是气血淤滞,是明显阴虚的症状,说白了就是的内分泌失调。姜玉春又细瞧她的面上,纵使厚厚的粉也掩盖不住明显的痘痕。
姜玉春收回了手,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太好?”王秋华一凛,忙堆起笑脸回道:“过年时候吃多了油腻,有些不消化。”姜玉春笑了笑,又问她道:“听说你家里还有个弟弟?”王秋华点头笑道:“可不是,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姜玉春问道:“你后头那个娘对他可好?”王秋华忙说:“起初也是看不顺眼,奈何她自己又生不出儿子来,也不敢对我弟弟怎样,毕竟将来还指望我弟弟给养老呢。”姜玉春笑道:“那到也是,况且还有你这个姐姐在呢。”王秋华叹了口气:“先头我在家里的时候,她看我很不顺眼,成日打骂,后来我直到来到府里,后娘这才消停,反而对我巴结起来。”
姜玉春笑了笑,端起了茶来吃,王秋华起身笑道:“婢妾这就回去了,二奶奶好好休养吧。”姜玉春点点头:“听说二爷今天要请教养嬷嬷来?”王秋华面上一黯,有些羞愧的神色:“二爷说婢妾也是不懂规矩的,教导不了雪雁妹妹。”姜玉春点了点头,王秋华垂手退下了。
待王秋华一走,郭嬷嬷上前问道:“我瞧她神情恹恹的,倒像是有身孕的样子。”姜玉春虽然心知肚明王秋华的情况,但她却不能说出来,毕竟原来的姜玉春是不懂医术的。姜玉春想了想,半晌才说:“她吃了两三年的那种药,哪里可能一停药就怀上的,怕是别的病吧?”郭嬷嬷一想也是这个理,却依旧不放心,说还是叫大夫看看才行。姜玉春说:“她自己瞒着,我们也不好就这样帮她请大夫,随她去罢。倒是我这两天总躺着腻歪,想看些书解解闷,若是有关于医术的书找两本给我瞧瞧。”
郭嬷嬷想了半天才说:“家里好像没有医书,等我吩咐留山,让他跟二爷出门的时候顺路去书局买上几本医书回来。”姜玉春点点头,便翻身睡下了。
到了明日,留山果然送来两摞子医书,郭嬷嬷笑道:“买上几本就是了,作甚么买这么多?”留山笑道:“这哪是我买的,二爷听说二奶奶想看医书,便去书局把人家那的历代医书典藏都买尽了,什么针灸、药材、脉象、方子之类的都有。”郭嬷嬷乐呵呵的指挥着小丫头将书都抱进来给姜玉春过目,姜玉春翻了翻,留下了几本后世早已失传的医书,其他的叫郭嬷嬷放在隔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