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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陈述句,都没有要向她确认的意思。
李盛君自嘲地笑了笑:“又被你看出来了?”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高兴不高兴,看眼睛就知道,你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他直白地。
“你是学心理学的吗?总这么自以为是。”
“学过一点,大学里选修的。”他很诚实地回答她。
“哦?所以就喜欢猜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看着湖面说话,刚才在席上喝的酒翻腾上来,让她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喜欢猜别人究竟在过什么样的日子?”李盛君说到这里,突然地笑起来。
夏远皱眉,“你喝酒了?”
李盛君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好吧,你都猜对了,你学得很好很成功。”说完哈哈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湖边显得突兀而短促。
“师父,老师,盛君。”夏远在短短一句话里换了三个称呼,然后才道:“如果你是因为林念平伤心,那种人根本不值得。”
从夏远口中听到“林念平”这三个字令李盛君浑身一震,她猛地转过头来瞪住他:“你说什么!”
夏远在她的左手边,因为人高,即使是坐着看她也微微低着头。
他欲言又止,而她在电光火石之间立起身来,尖叫:“你调查我!”
“不是。”他被她激烈的反应吓到了,一长身也站了起来,并且伸手试图安抚她,同时开口否认:“有人告诉我的,就连行里都……你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
李盛君根本没有听清他所说的话,她的耳里嗡嗡作响,眼前全是炸开的白光。
“你走开!”羞愤让她不断后退并且挥舞双手,像是要阻止一切试图靠近她的人。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她与这个世界之间,隔着一层膜,这层膜是她的保护壳,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真正的生活,真正的自己,即使她的生活是苍白可悲的,她也不希望被人看到。
甚至在她最好的朋友面前,她都没有提起过这些,她凭借着这层保护膜生活,大家都觉得她是没有缺憾的,是生活无忧的,那她就是没有缺憾的,生活无忧的,如果连这层保护膜都被撕掉了,她还是李盛君吗?
她还是她自己吗?
湖水近在咫尺,她的动作让他本能地伸出手抓住她,唯恐她掉落下去。
手腕被人抓住,李盛君开始更加疯狂的挣扎,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崩溃的声音:“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过得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对,我就是不幸福,不快乐,我就是个没人爱,没人想碰的女人,就连我的老公都不想碰我,你都说对了!我承认了!现在你够了吗?可以了吗?”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叫声,但脑子里全是另一种声音,严厉地指责她,近乎咆哮地,要她闭嘴,要她别这样丢人现眼!可是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她觉得再不将这些话叫出来她就要死了,就要被她的无法摆脱的死囚牢一般的婚姻压得窒息了,就要被身边一切虚伪的面孔挤压成碎片,撕成肉块,活生生地碾压成粉末。
谁都知道了是吗?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竟然还可以在她面前不动声色,看她强颜欢笑,假装自己的生活是一切正常的,然后在心里嗤笑,笑她的皇帝的新衣!
“盛君,盛君。”那双握住她手腕的手松开了,然后突然地移到她的身上,她被抱住了,那是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她听见他叫她的名字,哑着嗓子,难过到极点的声音:“不是这样的,你是好的,错的不是你,你是有人爱的,盛君,我爱你,我一直都很爱你。”
她被抱得这样紧,所有的挣扎都成了可笑的枉费心力,她也再没有能力挣扎,长时间压抑之后的发泄耗尽了她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她觉得自己是被按在了冷油里,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是不能呼吸的,就连睁开眼睛都不能,只有他抓住了她,将她抓在手里,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她太软弱了,再没有一个人将她拉住她就会在那冰冷的油里死去那样的软弱,令她无法推开他。
这个拥抱不知持续了多久,她能够感觉到夏远的心跳,越来越猛烈地,惊心动魄的节奏,而她的脸最终被迫仰了起来,在他的掌握中,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脸因为激动变得潮红。
他要吻她。
李盛君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而她给出的反应是再一次扬起了自己的手。
但这一掌终究没有打下去,这个吻也没有成功,李盛君的手掌在半空落下来,用力地推开了夏远,再也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第 30 章
签完谢氏合同的当天晚上,余小凡接到了孟建的电话。
她看到他的名字与号码在手机屏幕上闪动,心脏就止不住地起落了两下,很不舒服。
离婚以后,他在她通讯录上的名字从“老公”变成了“孟建”,曾经被设在单键拨出第一位的号码也被她删除。
适应这一切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开始的时候,她常无意识地用手指反复去按键盘上的那个数字,翻看通讯录都不能看到他的名字,看到就会想流泪,但他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她,她所习惯的生活,所习惯的男人,就像是被她拔下的那枚婚戒,一开始清晰的一道白印,手指上失去的重量,就像是被剜去的一片肉,但时日长久,头破血流都可以结疤痊愈,更何况是一枚被摘除的戒指,一个不再响起的电话号码。
渐渐的,也就好了。
可今天,她在街上与他偶遇,夜里他便突然来了电话,她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如果他早几日给她电话,甚至就是昨天,她也会感到他仍是记得她的,仍在关心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但是现在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号码,只让她觉得疲惫。
电话被接起来了,最开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之后,孟建先开口:“小凡,最近过得好吗?”
她原本想说“还行”,但说出口的却是:“挺好的。”
“你看上去是很好。”他答她,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你的新男友?”
余小凡无声地咽了一口气,觉得胸口某一处被钝物打到一样的感觉,令她呼吸困难。
他这是要做什么?离了婚的丈夫发现前妻身边有了男人,过来质问她的私生活?或许下一句他就要说“才两个月而已,你就熬不住了?来不及地找下一个男人了?”
孟建没有等到余小凡的回答,也可能是觉得她不会回答了,就自己说了下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你,现在很多男人对离婚的女人都很随便,总之,了解一个人光看表面是不行的,尤其是长得好的,你要看清楚。”
“孟建。”余小凡突然出声打断他,声音里许多僵硬:“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他像是看到她想要挂电话的动作,突然声音急切:“小凡,我是关心你!”
余小凡顿了一下,答他:“谢谢,再见。”
说完便按了电话。
留孟建立在街头,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单调的“嘟嘟”声,一个人呆立了许久。
他想不到余小凡竟会以这样的态度对他,是,他们离婚了,离婚以后,他过得并不好。他一个大男人,习惯了有女人照顾的日子,骤然与妻子分开,又要照顾一个身体不好的老人,怎么可能过得好?
更令他无法说出口的是另一件事。
就在一周之前,母亲从老家找来一个女孩,还让人家在家里住下了。
他原本以为母亲找来的是一个照顾家务的人,他工作忙碌,老人身体不好,家里有个全职保姆也是必须的,便没有反对,没想到来的竟是个年轻姑娘,寡言少语一脸羞涩,据说还是他们家远亲的孩子,不但买菜烧饭,就连他的贴身衣物也一并拿去洗了。
他极其不习惯,私下与母亲商量,要她给提醒提醒,没想到母亲的回答却是:“你不觉得晓梅不错嘛?人踏实,对我们娘俩都挺体贴的,又不多话,这样的女孩现在哪里去找,你多留意留意她。”
他听完如同被惊雷打中,当场声音就不对了。
“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林建旭奇怪地:“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离了一次婚就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妈,看着这辈子为他付出最多,也让他最觉得亏欠的女人,是她辛苦劳作变卖家产将他送出国去,是她咬牙苦捱孤独数十年让他有了今天的一切,也是她,葬送了他的第一次婚姻,而现在,她将一个陌生的女人找到家里来,放在他身边,还要他多留意留意。
难道她真正的意思,是要安排他接下来的人生?
就在那一刹那,孟建在自己最尊敬与亲爱的母亲面前,感到无穷的寒意与恐惧,他无法继续面对母亲的目光,仓促说了句什么,转身就出了家门。
但出了门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除了公司之外竟是无处可去的,他在公司里熬了一整天,对母亲说自己突然要到外地见客户,只是不想回家。
晚上他睡在办公室里,沙发很硬,他睡得并不好,而且做梦了,梦见余小凡,梦里还是他们新婚的时候,她像个顽皮的孩子那样躲在卧室门后吓他,他知道她在那里,故意不拉门,总是她憋不住,率先从门后跑出来,一直扑到他的背上,还要抱怨他。
“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
他就背着她,回过头去对她说:“因为我知道你会跑过来的,看,你不是来了?”
但是这一次,他等了又等,她却一直都没有来,一直到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奔过去拉开卧室的门,才发现那后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地灰尘,什么都没有。
这样一个梦,竟让他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就去摸电话,想要打给余小凡。
手指碰到键盘,他的动作就停滞了。
离婚以后的这些日子,他再也没有联系过余小凡,不是不能,是不敢。他怕听见她的声音,也怕知道她的近况,如果她过得不好,他会很难过,如果她过得好……她又怎么可能过得好呢?没有他,只靠余小凡自己,她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他这样想着,放在按键上的手指就慢慢收了回来。
没想到这天中午,他就遇见了她。
纯粹的偶遇。
他与几个客户走在路上,隔着马路,看到余小凡。
她穿着一身新绿色的春装,像是瘦了些,腰身窄极,散着的裙摆被风吹起来,裙边擦在她身边男人的腿侧。
那男人是高且英俊的,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余小凡笑得极开心,白净的一张脸,容光焕发。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街对面的有一个人在注视着她,没有注意到那个人,是他。
等她顺着那男人的提醒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心中升起的异样沉重的感觉,就像是要把他按在地上。
离开了他,她竟可以过得这么好,余小凡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失婚的女人,她比在他身边的时候更有光彩了,这种光彩从她的笑容里投射出来,令他无法直视。
直到他与那几个客户一起离开,余小凡都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孟建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迎面就是晓梅,他再也忍不下去,生平第一次与母亲起了争执,要她立刻将晓梅送回去,他不需要这样的女人待在他身边,他也不可能选择这样的女人。
林建旭忙不迭地去关门,怕晓梅听到那样,回过身来又震惊并谴责地看着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孟建深呼吸,是,他不能,这是他妈妈,为他付出一切的妈妈,但她所付出的一切,是要他用自己的一生去回报的,不,不止是他的一生,还有他曾经或者未来的妻子的一生。
他现在才意识到,余小凡的离去,并不是他离弃了他,而是她用这样决绝的手段来远离这一切,她走了,留下他,面对一段自己无法掌控的人生。
孟建没有与母亲继续争执下去,他沉默了,沉默地吃了晚餐,沉默地出门,站在街上给余小凡打了离婚之后的第一个电话,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的嘴像一个坏了的水闸,无论他想或不想,那些话就这样流了出去,直到余小凡说:“谢谢,再见。”,并且率先按断了电话。
巨大的挫败感令孟建在街头弯下腰去,身边穿梭而过的人流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抓着街边冰冷的铁拦,埋着头,哭了。
……
海:昨晚把93版倚天屠龙记中杨逍桥段又重温了一遍,荡气回肠
旁白:就8,9,10,11那四集,不过真是,一见杨逍误终身,晓芙mm,大家都理解乃
海:怎么当年那些帅哥,后来都……
。
到了五月底,老板再一次与余小凡谈了关于要将她升做销售部副经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