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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陪我一起去。”
明明是他自作主张的决定,薛苑觉得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排斥;或许是因为他笑得那么温柔自己还拒绝就太不像话了,更或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只有鼓励而没有怜悯让她感动,总之,半晌后她终于点了点头。
原以为他要带她去什么高级的地方,结果根本不是,只是很普通的一家路边卖馄饨的小店,灯光昏黄,甚至连空调都没有,小店堂里摆着四张桌子,除了他们,还有一对卿卿我我的情侣。
但是那家的馄饨分外好吃,薄皮大馅,一个个的又饱满又精神,红红的辣油浮在表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这个时候再想起刚刚的无名火,只觉得又蠢又可笑。
她于是埋头苦吃,吃得半饱的时候才抬头,问他:“你喜欢吃辣?”
看到她辣的满嘴通红,萧正宇微笑,“你不是也很喜欢?第一次我请你吃饭时候就发现了,我让你点菜,你点了最辣的那道。”
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他都记得,薛苑忽然心口一阵乱跳,本来想说句玩笑话竟然不知道从何开口,但如果不说话就更尴尬,于是她没话找话:“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
“我这样一个平头老百姓,来这种地方不是很正常吗?”
薛苑笑了一声。
“不信?”
“我信的,”薛苑说,“但是大家都不信,觉得你肯定不是白手起家的无产阶级。”
“何以见得?”
薛苑努努嘴:“你开的车,穿的衣服了。”
萧正宇表情愉快得不得了:“你觉得我的工资买不起这些东西吗?”
“绝无此意,”薛苑立刻摆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我绝对没有打听您的工资的意思,请您相信我的清白。”
她特别用了敬语,两人对视半晌,忽然一起笑起来。惊动了那桌的小情侣,也惊动了老板,老板探头看了一眼,嘟嘟囔囔了一句“年轻真好啊”,又带着满腹的感怀重新读起报纸。
笑声停下来后,萧正宇问她:“你有护照吗?”
不知道他怎么说起这个,薛苑停了停,说:“有的,不过从来没有机会用。”
萧正宇点点头:“那就好,这两天准备一下你的个人资料,跟护照一起拿给我,我帮你去办理到英国的旅游签证。”
薛苑吃惊:“啊?去英国吗?怎么了?”
“费夫人的那些藏画不是让你魂牵梦萦吗,”萧正宇说,“费夫人住在英国,我们不过去,怎么看?”
第十五章
萧正宇彻头彻尾的履行了诺言,帮薛苑解决掉了她需要面对的大部分案头工作。薛苑只是觉得感激。尽管有无数的先例珠玉于前,可本次展览会到底有自己的特殊性,一忙起来照样手忙脚乱。
两人有了很多时间接触,了解渐渐多起来。薛苑一直知道萧正宇绝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人,可还是没想到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这个人都恐怖得让人震惊。李又维说他“过目不忘”的时候,她并不在意,以为那是个夸张后的玩笑,可事实证明,这完全不是一个笑话。萧正宇这个人简直跟资料库一样,不论问他什么,例如以前画展的资料,会场安排时间安排等等他都能脱口而出;而且他人面广博,做事效率奇高,仿佛不论什么情况什么问题都到了他面前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做秘书?”
何韵棠笑她大惊小怪:“萧正宇本来并不是张玲莉的秘书,是什么部门的总管来着,不过后来我跟你说过了,这两个人不清不楚,就莫名其妙变成了秘书。嗯,简直就像刘备身边的诸葛亮一样。”
薛苑听罢感觉不到任何的惊奇,只是笑了笑。
她对他感到无比的震惊,萧正宇也觉得同样意外。
于是在张玲莉随口问起薛苑做事如何的时候,他几乎不用思考就回答说:“非常有条理性,虽然有时事情一多就稍微急躁,但还是称得上可圈可点。你看看她的记事本,几乎想象不到她是个才走出大学的学生。”
这次书画展览会,张玲莉的本意是根本不插手,存心刁难李又维,让他尝尝苦头。结果让她意外的时候,李又维似乎根本不觉得辛苦,满脸的悠闲自在,而且还神清气爽的说 “作为领导,只需要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情,就足够了,没必要事无巨细的样样都管的。” 在这其中,薛苑的表现非常抢眼,并不是说她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而是因为她在李又维身边经常出没,引起张玲莉的不快也是意料中事。
“我记得她父母双亡吧,”张玲莉说,“比别人更缜密也是人之常情。”
“嗯,”萧正宇停了停,“可想而知,她很辛苦。”
“你不是对她关怀备至吗,”张玲莉说,“我看你看她的时候眼神完全都不一样,我几乎以为你要爱上她了。”
于是,萧正宇罕见的没有搭腔,面沉如井,只是把一份时间安排表递给她确认签字。
张玲莉本来伸手拿签字笔,却在看到他的表情后忽然愣了,手一松,笔掉回笔筒,目光立刻一变,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脸上。
很久之后她才缓慢的开口:“不要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她声音极慢,每个字都带着震惊的痕迹,就像大白天见到了鬼或者外星人一样,超过想象或者说过于震惊,导致根本不知道此刻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什么时候开始?”
萧正宇眼光一闪,迎着她的目光的来路看回去,没有分毫回答的意思,目光坚持不移,就像凝视什么艺术品一样。
两人认识多年,小事上极有默契,他这个样子张玲莉也什么都有数了,她疲惫的往椅子后背重重一靠,举起左手盖住眼睛,兀自笑了,笑声尖锐,简直不能促听。
萧正宇微微蹙起眉头,正要开口说话,桌上电话却突兀地响起,他伸手拿起话筒,只听了两个字就一愣,立刻说:“让陈先生稍等,张总马上出去迎接。”
挂上电话后他神色一肃,叫张玲莉:“陈孟先忽然来了。”
张玲莉一愣,从椅子上弹起来。
“出去。”
陈孟先在画界是出了名的脾气坏,他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一心一意全扑在绘画上,据说他每天早上八点就进画室,晚上十点才离开,几乎可以归结到不出世的高人那种类型。他画种类繁多,年轻时候学水墨,后来学油画,每一种都有独特的风格,别人仿效不来;而且他长年在大学任教,桃李满天下,新一辈的这些画家里,大多数人都听过他的课。因此,说在画界地位是泰山北斗,不会有人质疑。
他今天一大早主动上门,实在让人觉得蹊跷。
张玲莉之前并未见过陈孟先,但还是一眼把他认了出来。他年纪大了,头发全部花白,但身体却不错,哪怕背光,也能看出眼睛的光芒,那是一双画家的眼睛。他并不是独自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位中年人。来人张玲莉十分熟悉,立刻堆出笑招呼:“关总,您怎么来了。这位是陈先生?久仰大名。”
这两人在一起并不奇怪,在传言里,关毅和陈孟先一直有着交情,前不久的拍卖会上,关毅以高价拍下了那幅《火烧云》。此时两人一起出现,却不知道所谓何事。
关毅态度异常冰冷:“是的。”
张玲莉心里咯噔一下,对他赔笑,然后看向陈孟先,伸出手去:“陈先生,您好。”
陈孟先瞥她一眼,不但没伸出手,反而负起了双手,劈头盖脸就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是的。”
手就这么悬在了空中,张玲莉何尝被人冷落成这样,无比尴尬,一时倒哑然了。
萧正宇见状不好,笑着侧开身子,补充两句:“是啊,陈先生,关总,我们去会客室喝口水,坐下聊。”
这才算勉强解了围。
会客室的颜色基调是黄色白色,像足了冰淇淋,一进屋就让人觉得浑身发冷。虽然已经作好了思想准备,坐下来谈才知道此事的严重。虽然关毅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话,但足以让张玲莉和萧正宇神色大变。
“昨天,我请陈先生到我家里玩,请他看了那幅《火烧云》的画,他说那幅画是赝品,”关毅冷哼一声,“我不知道博艺还会干这种以次充好的事情。”
曾经一件小事被想起,萧正宇只觉悚然一惊。
侧头去看张玲莉,她如坐针毡,斗大的汗珠从额角滚下来,“赝品?这绝不可能。当时托我们代卖这幅画的聂先生,拿出了证明,还有我们的好几位艺术鉴赏家都鉴定过,认为这幅画是绝对的真品。”
“他有什么证书我管不着,”陈孟先黑着一张脸,“我自己的画我难道不认识?我画这幅火烧云大概有十几年了,当时是给了国外一家画廊代理,这么多年过去,我不管这其中的流通转手,也不管那些证明的真伪,我只知道,你们卖给关毅这幅是绝对的赝品。”
博艺画廊成立这是五年来经过了不少风浪,虽然说不上是第一次被人怀疑,但作者亲自找上门的质问,这还是第一次。不论是张玲莉还是萧正宇都没有经验,面面相觑,如坐针毡,只能接二连三的道歉。
“因为有了些年头,乍一眼看去,一时也没发现,”陈孟先痛心疾首一拍大腿,“第二次看时,才猛然发觉这幅画并不是我的作品。笔触很相似,但是到底不一样,画布的厚薄,颜色的层次等等……还有画布,是在戈壁边上,是在当地买的画布,手工木机织的棉布,而这幅画是亚麻布。”
“我一直以为国画市场赝品多,油画市场赝品少,毕竟画画的就那么多人,需要的技巧也高,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居然世界变成这样了……”陈孟先的语气一变,也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感慨,“要说能把我的作品仿造到这个地步,签名,笔法,光色线等等都惟妙惟肖,连我都忍不住想赞叹,伪造者有这样的水平,实在没有必要仿造我。”
张玲莉已经是汗流浃背,当下连连道歉:“是我们失察,非常抱歉,关先生。既然如此,我们一定会处理好。马上就会派人把那幅画取回来,并且补偿关先生的损失。”
她诚挚的歉意让关毅的神色缓和多少,他摇头:“我对博艺一直信任,但如今看来,你们还是缺少了真正有眼力的,具有国际水准的专业鉴定人才,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对你们的名声是极大的损害。”
“是的,”张玲莉说,“我们不是推卸责任,但国内的现状就是如此,专家级的油画鉴定人实在太少了,所以我们在拍卖录上会写清楚画的来源,也是无奈之举。一般而言,我们出售的每幅画,都会尽量和画家联系确认。”
她说这话是为了缓和气氛,也是完全的实情。虽说画画的人那么多,因为其复杂,画油画的确不多,国内的名家,数来数去只有那么几个,仿造绝非易事——但一旦仿造出来,很难识别。在拍卖图录中加上“此画是由画家家人提供的,此画是画家送给某人的”之类的说明,也只是辅助的手段。
萧正宇想到此节,心情没来由的一压,问陈孟先:“陈先生,如果你自己都难以认出那幅画,那还有什么人可能辨认出这幅画?”
“顶级的专家应该是可以的,如果没有的话……”陈孟先语气一改,“大概转手这幅画或者造假者的那个人最清楚。”
萧正宇微一颔首,陷入了沉思。
商量好解决方案之后,张玲莉站起来同这两人握手:“总之,谢谢二位今天上门提醒,我们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给你们一个交待。”
她边说边给了萧正宇使了个眼色。
萧正宇会意,欠身离开会客室,去找李又维。他刚到办公室,正把自己扔进沙发里。萧正宇简要跟他介绍了刚刚发生的事件,他听罢并不见惊奇,眉毛一扬:“赝品?居然有这种事情,难以置信。”
话虽如此,李又维的表情上却丝毫看不出“难以置信”的痕迹,他坐下后以悠闲的姿态从桌上拿起本书,翻看起来。
萧正宇瞥他一眼:“你不过去见见陈孟先?”
“有张玲莉就行了,她能处理好。我不过去凑热闹了。”
“你真是冷静啊。”
“没什么着急的,”李又维随口说,“那个关毅,如果我没记错,是玲莉的朋友吧,也是个商人,只要利益不失,不会翻脸的。何况还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呢。”
“既然如此,这事你心里有数就好。”
李又维微笑:“谢谢你的转告。”
“没关系。”
离开房间的最后一步,萧正宇稍微一停,侧了头,眼角余光看到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出去几个号码:“叫薛苑过来。”
他的声音终于不复平静,乍一听去竟然有了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返回会客室,张玲莉正在赔笑送客,他也送了一程,再回来恰好发现薛苑走进了李又维的办公室。
薛苑没想到刚一上班就被李又维抓包。昨晚上她小小熬了一夜,好不容易才爬起床,一看时间后,连滚带爬的冲出屋子,终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