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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的婚礼。
楚端的声音还在攀升,完全彻底地用本色和嗓子唱,摒除技巧、没有修饰,淋漓尽致地在喊:“死了都要爱……”
景宁的烦躁终于被这首歌和唱歌的人弄得突破燃点,忍无可忍,她悄悄地离开了包厢。身后,楚端的歌声缓缓降落下来,清亮低沉,像焚烧之后的灰烬,无力、疲惫、无憾、满足,吟诵着,更像叹息般念出最后一句歌词:“爱到沸腾才精彩……”
景宁关上门,把自己和这烦人的歌声隔绝开来。
Chapter3 谁躲着谁
又玩了一会儿,大家惦记着第二天还要远行,也就散了。景宁和章博留下来结账。章博看着“豪贵”的账单数字,感慨起来,“聚会也没少花钱,有经济能力的那几个人都很出力了。你知道不?咱们今晚住宿的花销都是加贝出的。”
景宁感到意外,“不是摊份子吗,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出?二十多人住一晚,不是小数字。”
“我们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订好宾馆了,钱都付了。他说给同学们花钱他高兴,确实他也有这个能力。加贝仗义。去年我的课题找不到经费,他又出钱又介绍赞助什么的;大国混得不好,他就把新开的广告公司交给大国,大国经营得不好,他也不管,大家心里都知道,他是帮大国。”
没想到加贝如此大手笔,而且是花钱给与他没有丝毫利益瓜葛的昔日同学们,其中的情谊可想而知。
加贝发福后容光焕发的脸仿佛就在眼前,景宁不禁想起了上学时他的拮据,一件肥大的夹克衫穿了四年,洗到泛白。他喜欢公主般骄傲美丽的茵茵,但公主要当王后,是不会爱上牧羊小子的。加贝便若即若离地围着茵茵转,却口口声声地说喜欢着景宁,不过是给自己薄而脆的自尊留个幌子和退路。
可谁能预料到短短五年之后,有人青云直上,有人从云端摔落下来。
景宁感慨,“有时候不敢往前看,有时候又不敢回头看,人有感情真是一场灾难。加贝大方,他的这份情谊大家会领的。我想同学们未必愿意花他的钱,不管现在是什么人物,或者多么不如意,在一起都是最单纯的旧日同学,只想见见面叙叙旧。不过看到加贝的成功,真的是最开心的事了,与有荣焉。”
章博却说:“加贝是有钱,但我看咱们班最有钱的是楚端。”
“楚端?”景宁吃了一惊。
“加贝只是在本地发展,楚端在国企时就做到了大区经理,现在又去S城开了自己的公司,他的身家有多少你就想吧。我刚才还听加贝和楚端说着合作什么的。楚端也不错,用咱们班的名义给学校和系里送了厚礼,也没少花钱,只是他不让跟同学们说。唉,才几年而已,同学间差距就这么大了,和他们一比,咱们都成了穷人了。”
这样的楚端……
景宁对他现在的境况真的是毫不知情。她不禁反复地回忆这半天里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刻意隐在角落里的安静,他不经意间掠过她的眼神……
景宁沉默了。
出了门夜色清凉,霓虹阑珊。景宁站在路边拦出租,残余的酒精作祟,她变得奋勇,夜店门口一字排开都是打车的人,她居然能一辆接一辆地连续打到车,转眼已经送走了三四拨同学。景宁招车招上了瘾,兴奋地跳着向前凑,越来越向马路中间靠过去。
加贝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景宁憨憨地笑,“一点没喝多,抢车可是太在行了,肯定是刚才在机场抢出经验了,早知道不去接她了。”
章博也笑,“酒可真是好东西,喝醉了才能露出本性来。唉,她喝醉没?”
加贝遗憾地说:“看样子,没……”
“你怎么也不试试她?”
加贝啧啧有声,“她把酒当水喝,看着都憷,没有两斤的酒量不敢这么喝,谁敢跟她拼?哎,小心——”
加贝呼声未落,一直站在景宁身后不远处的楚端已经冲过去一把把她扯了回来。随即一辆疾驰的车呼啸而过,车轮堪堪擦着景宁的鞋子开过去。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惊出一身冷汗,景宁此刻背对着马路,没有看到飞掠过去的车,是唯一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她莫名其妙被扯进楚端怀里,脸正撞在他的胸膛上,像是结结实实地撞上一面墙,脑门、鼻梁和嘴被撞得生疼,皱缩了脸双手捂在眼前,疼得说不出话来。
章博最先跑了过来,“没事儿吧?吓死人了!”
楚端第一时间放开手,退到一边。景宁缓过劲儿来睁眼看见章博,以为是章博拽了自己,揉着鼻子皱着眉头,“你怎么这么硬,跟堵墙似的,疼死我了。”
格日勒和加贝也围了过来,都是满脸紧张,问楚端:“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酒喝得还太少。”楚端冷着脸说,似乎不快。
格日勒不以为然,瞅他,“今天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都喝醉的?”
说话间大家打车回了宾馆,章博和景宁的车被几个红灯隔断落在最后。到宾馆时其他同学都各自回房间睡了,因为景宁和格格被安排在一间,章博便送她回房间。两人从楼梯往走廊里拐,迎面就撞见楚端。楚端浅声低语地打着手机往外走,见到景宁他脚步停得猝然,脸上清浅的一丝笑也消失了。
景宁听到他的碎语是“早点睡吧……”,呓语般的慵懒低沉,有S城的侬软。深夜时分男人的这句话能说给谁呢?很好猜的吧。
一瞬间景宁意识到,这张令人心神不定的脸对她而言其实完全是毫无瓜葛。
“晚安。”景宁对章博和楚端摆摆手,去找自己的房间号。
房间里格格睡得正熟,景宁捏捏她的耳朵,“也不等你老公自己就先回来了,不怕被我拐带了?”
“不怕……”格格呢哝着翻个身又睡了。
景宁笑,“不怕才怪。”
月色照亮了窗,房间里清晰又朦胧。景宁躺上床闭了眼,楚端就出现在眼前。她努力地去想翟远林,但只要稍有放松,思路就兜着转着又回到楚端身上。渐渐地,她对自己的大脑失去了控制:去机场接自己的他,章博口里的他,今晚他唱的歌,刚才走廊里他打电话的声音低沉醇厚,震荡着夜色下的心弦……
夏夜的短暂加上熬夜失眠,第二天景宁坐在大巴最后排临窗的位置上打瞌睡,墨镜遮住大半个脸。身边阴影一晃,有人坐下来,景宁以为是格格,闭着眼说:“不欢迎,去找章博。”
“那我呢?”却是楚端的声音。
景宁立刻清醒,猛地睁眼看,可不就是楚端。她张望着车里寻找格日勒,却看到茵茵和加贝坐在了一起。景宁隐隐觉得不妥,就听见加贝在发表演讲,“……上学时男女生间说句暧昧的话都要琢磨一晚上,‘她这是啥意思呢?是对我有意思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要不要当真呢?下回见到她我该说什么呢……’哈哈,现如今啊,就算说的是‘真的’也当做‘假的’来听……”
这话说得大家哈哈笑。景宁没笑,想着加贝当着茵茵的面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明示、暗示着什么,她可不相信在生意场上翻来滚去的商人加贝只是简单地有感而发。
楚端已经坐下,他在临近过道的位置,正好把景宁圈在里面,也把她隔在两人的世界里。
这在其他人看来,景宁与楚端就像加贝和茵茵一样了,很有令人担忧的“旧情复燃”的迹象。景宁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楚端装出来的若无其事——虽然他从挎包里翻出笔记本,低头凝神的,好似专注工作,更没有和她聊天的意思。景宁站起身想找借口换座位,楚端英俊的脸却转过来,笑意温和,这种温和从来没有在他桀骜张狂的岁月里出现过,景宁一时不适应地发了怔。
“听说旅行社也是你联系的,辛苦了。”楚端说。
开始了话题便不好坚持离开了,表面的交情还是要维持的。景宁说:“我没出什么力,比不上章博操心劳力。”
“他确实辛苦了。”楚端说。
说话间车晃悠悠地启动,景宁只得坐下。
格格站在前排清点完人数,反身打个脆亮的响指,指向前方,姿势像座堂吉诃德的雕像,“出发。”
大国跟进一句,“Music!”
司机师傅忙把音乐打开,一首一首的草原歌曲便接连唱出来。婉转浑厚的马头琴声和悠扬的长调像是从辽远的天边传来,草原的清香仿佛就在鼻尖了。
从繁华的都市开出,路两旁视野渐渐开阔,景致由农田渐渐变成山峦。山势不险,起伏平缓,林木渐少,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一碧千里的草场。天一样大的整张绿绒毯铺盖在地面上。藏青色的路面蜿蜒一线延伸到天尽头。天空高远,海一般湛蓝澄澈,乳白色云山堆满这海洋。天高地阔,风力发电机矗立在蓝天白云青草间,转动着象牙般颜色的巨大桨叶。
景宁看得出神,楚端也被辽阔恬静的画面吸引,合上笔记本看向景宁这边的车窗外。
“有匹马。”楚端伸手指着。
景宁目光追过去,果然远处有匹黑色的小马驹安静地低着头啃着青草,微风吹过马尾和脖子上漂亮的鬃毛,飞扬的神采呼之欲出。
“它怎么不跑起来?”景宁又遗憾又着急。
楚端笑了,看着她语态低沉,“一会儿我带你骑马。”
楚端迫人的气息就在景宁耳畔,无须借用委婉的余光,他的T恤、麦色的胳膊、黑发的边缘就霸道且不客气地侵袭了她半个视野。景宁抬头看他,近在咫尺的两双眼眸撞在了一起,黑白分明的眸子都在悸动。那是心跳的节奏。虽然只一瞬,却惊心动魄,足以摧毁所有伪装,即使与上次分别隔了五年之久。两人都是猝不及防,掩饰不了的慌乱让对方一览无余。
景宁撇过头看向窗外,留下冷漠的侧面给他。楚端看到她双手在玩着遮阳镜,无名指上空空的,只在中指戴着一枚黑水晶戒指,手指被水晶亮泽的黑衬得白皙素净。
楚端问:“昨晚你为什么待在外面,不唱歌?”
“不会唱。”
“你是唱得不怎么样。”
景宁已经恢复了自然顺畅,不同他说那些理不清的情绪,只问现实中事,“听说你消失了,谁也找不到,怎么又出现了?”
楚端不以为然,“很难吗?要找不也找到了?”
对他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态度,景宁又是恼火又是好笑,“是因为你想出现了吧?”
“你还是这么别扭,除了和我吵架就是不理我。”楚端撇嘴,然后低头看电脑,懒懒地拖着尾音说,“能吵架也好,比不理人强。从来最有干系的人表面上都撇得最清。”
景宁被他噎到,有心回敬他,又觉得更像是被他言中,就冷了脸不理他。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其他同学在聊天谈笑,唯独他和景宁安静无语。楚端一直在笔记本上忙,或者接打电话收发短信,心无旁骛,专注得像是一个人的旅程。但楚端的锋芒并没有因这种沉静稍有暗淡,景宁不得不承认:现如今的楚端只会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青年才俊。
她不禁想,假如此时自己和他是初相识,就像认识翟远林一样,那她对楚端的了解和认知只怕同翟先生是一样的——工作狂人。而且他比翟远林还要冷僻,甚至少了温和。
都说起点很重要,看来不仅限于比赛和职场,感情也一样,相识的方式会决定情谊的轨迹。天时地利人和中,她和楚端没有“人和”,和翟远林呢?就都有了吗?还是只有“人和”……
到了景区,大家迫不及待地下车,车门口早有盛装的蒙古族大叔高举着银盏酒碗迎接,诵唱着祝酒歌,歌声嘹亮高昂,悠扬到天边。双脚刚站稳在松软草地上的人来不及看绿草蓝天,一碗烈酒已然被送到眼前。换作平时,满盏的白酒着实让人望而生畏,而此时除了接过来一饮而尽没有别的办法。还有一排婀娜的蒙古族女孩,漂亮花帽的珠串遮在额头耳鬓,滚着金边的红色裙角被轻风掀起,只等着人们饮尽盏中酒,她们就把洁白的哈达轻盈地绕在客人们的颈间。
草原的清风携着青草、野花和泥土的馨香浸润了心,也拂动了胸前柔软的哈达。无论男女都被灼烫的烈酒热辣了喉咙,酒量浅的人脸颊瞬间就红了。
饮尽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