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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你想结婚?”廖涵瞅着他。向嘉天一竖大拇指:“还是廖哥料事如神,一点即透。”
廖涵半眯着眼睛,紧紧盯住向嘉天,像毒蛇盯住一只癞蛤蟆,在一口吞下去还是轻蔑地走开之间犹豫不决。吞下去吧,顶饿,但有点恶心;走开吧,还不够解恨。廖涵的目光森冷,他缓缓探出手,一把揪住向嘉天的脖领子:“我跟你说过什么?永远,永远不要提结婚,明白了么?”他松开手,用力摸摸向嘉天的头发,起身向外走去。
向嘉天愣住了,他没想到廖涵居然还是这样的态度。但此时的向嘉天,早已不是当初谨小慎微的向嘉天了,他“蹭”地窜起来,指着廖涵的背影痛骂:“姓廖的,你他妈装什么装?没我你早死了。我不就睡你妹妹了吗?我一没强奸二没虐待,顶多算是个你情我愿。你干什么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廖涵回头,冷笑:“你别蹬鼻子就上脸,我这么说是给你面子,没有我你他妈也早就死了。davide能把你大卸八块!”
向嘉天这次真是豁出去了,叉着腰大吼:“没有你我能遇见davide吗?”
“你能不能不这么天真?你以为你跑中国来他就找不到你了?”
“好好好。”向嘉天趴趴头发,“就算你解围,那也是间接,我现在是直接救了你。放我走行不?算我求你了廖哥——”向嘉天摊开手,一脸苦相,“我就算再有魅力再伺候得周到,那我也是个爷们啊,既不能给你生孩子也不能带出去给你增面子。廖哥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一分钱都不要,行不?”
廖涵双手抱胸,诡异地笑笑,他说:“你想要地位?想要名分?我给你就是了。你不用着急,过两天我就开宴会,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的朋友们。总之一句话,你想走,没门。”再不理会向嘉天,扬长而去。
“啊?”向嘉天一脸惊诧,又一脸疑惑,“好像,好像有什么事弄错了吧……”
廖涵不能不走,他怕再留在那里,非得冲上去狠狠给向嘉天来一下子不可。那小子怎么就这么可恨呢,他都说要对他好了,还走什么走?!
廖涵憋着气,跑到秃子龙卡那里去消遣。大家在赌桌上玩牌,廖涵心不在焉,输得稀里哗啦。最后还是龙卡叫停,拉着廖涵到一边喝酒:“有事吗?瞧你神色不太对。”
廖涵吐出口粗气,倒了一杯伏特加,没头没脑地说:“白眼狼,养不熟。”
“谁把廖老大气成这样?一梭子弄死得了。”
廖涵长长叹息,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龙卡把酒杯蹾在桌子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廖涵沉默了一会,把和向嘉天之间莫名其妙的纠葛讲出来。龙卡直笑:“就这事?好办,弄条链子锁床上,再弄点道具,干几个月就老老实实了。”
廖涵瞅他一眼:“胡说八道。”
龙卡斜睨着他,一脸调侃:“廖老大,别怨我说话直,其实他说得没错。就算长得好通人意,也不过是个玩物;就算得罪过你,蘀你挡一枪也还清了。你俩还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你大方,给他几百万,大家好聚好散;你不愿意,弄身好行头送他离开,也算仁至义尽。至于吗?非得惹自己生一肚子气,你廖老大要宠谁,人都能从这里排到m国去,还差这么一位油盐不进的家伙?”
廖涵还是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喝酒。
龙卡仔细端详着廖涵从未有过的郁卒的样,突发奇想:“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廖涵一惊,恼怒道:“说什么呢你!”刚要再喝,手上一抖,杯子里的酒水洒出来,溅到胸前的衬衫上,弄出好大一团污渍。
袁一诺走进昏昏暗暗的酒吧里,本能贴紧墙壁,一动不动。直等到眼睛适应里面的光线,这才一边逡巡一边慢慢走进去。
人不少,奇形怪状奇装异服,或喷云吐雾、或目光迷离、或酒来杯干、或眼神诱惑,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上演一幕幕光怪陆离。
可这些,对于袁一诺来说,跟路边的枯树荒草没什么两样。他不太自在地抬抬胳膊,就觉得这件铅灰色休闲西装实在太紧,箍得全身难受。他有心把衣服脱掉,只剩一件衬衫,想想还是算了。沿着墙边走到最深处的角落里,找个位置坐好。这里十分隐蔽,别人轻易注意不到,却能把整个酒吧的情形一览无余。
没办法,职业病。到了陌生环境,总得一切尽在掌握,他才会觉得安全。
袁一诺刚坐下,立刻有服务生上来询问,他摆摆手打发了,眼睛始终在酒吧里搜寻。吧台前没有、舞池边没有、壁灯下没有、dj旁没有,甚至连厕所门前、后门左右他都谨慎地观察一遍,还是没有。
袁一诺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耐,还有些烦躁——他的耐力和韧性一向引以为傲,可在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一想到将要见到的场面,竟莫名地忍不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刚刚五分钟,又似乎五个多小时,袁一诺感觉到有人逼近他,随即一回头,那人走过来,极有礼貌地询问:“先生,喝点什么吗?”
是向嘉丞。穿着服务生特有的制服,白色衬衫,黑色小马甲配黑西裤,收腰的裁剪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向嘉丞柔韧的腰线。袁一诺一想到触摸到那里时的手感,不禁目光暗了暗。
向嘉丞的头发像是精心修剪过,额发微微翘起,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衬得肤色更白,朦胧之中别有一番韵味。
袁一诺嗓子有点发紧,涩声道:“一杯冰水,谢谢。”
他看着向嘉丞的同时,向嘉丞也在看他。此时的袁一诺,破天荒地穿了一身职业装,耸肩拔背、渊渟岳峙,有一种沉稳凝练的气质。向嘉丞看向他厚实的肩头和宽阔的胸膛,有点走神。“嘿。”袁一诺唤道,玩味地瞧着向嘉丞,“我要一杯冰水。”
“好的,马上来。”向嘉丞微微红了脸,幸好这里昏暗,也看不大出来。不大会功夫,端出饮料来,却不是水,而是杜松子酒;也不是一杯,而是两杯,外加一盘开心果,轻轻放在玻璃桌上,然后弯下腰,凑到袁一诺的耳边,低低地道:“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66、最新章节
袁一诺笑道:“好啊。”两人在五色琉璃一般的狭小空间内眉目传情。袁一诺本不喜欢这样;此时却发现别有一番滋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人不得不抑制,反倒更加难以抑制。
向嘉丞低头啜饮;眉梢上挑;带着几分媚意。他含住一口酒,一把揪住袁一诺的衣领;两人隔着桌子接吻,醇香的酒液在口腔中混合;慢慢咽了下去。
袁一诺不太适应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被向嘉丞弄个愣神,但他在这方面从不违逆爱人的小小情趣;更何况的确很过瘾。两人分开时;彼此眼中浮现氤氲的情意。向嘉丞贴着他耳边轻笑道:“你脸红了。”
袁一诺脸更红了。向嘉丞看出他有点不自在,便没再开玩笑,两人坐着闲聊,偶尔喝一点酒吃几粒开心果。很久没有这样出来玩了,家里孩子老人还有保姆,每天从早到晚忙忙碌碌,终于有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向嘉丞瞧着下面舞池里人头攒动,形态各异,未免有些技痒,对袁一诺道:“我去玩一会。”
“嘿。”袁一诺抱着手臂,装作一副哀怨的模样,“那我呢?”
“看着呗。”向嘉丞一笑,冲他晱晱眼,“回忆当年哪。”转身下楼去了。
向嘉丞打小学过舞蹈,去国外还曾进修过爵士舞。练过和没练过绝对不一样,舞池里跳舞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乱扭乱摆,跟狂风中的细柳树似的。但向嘉丞一进场,举手投足韵律十足,动作舒展而又漂亮,还时不时来个高难度动作。到后来周围人全都让开,给他鼓掌。
向嘉丞冲着楼上的袁一诺一仰头,眼中尽是得色和挑衅。袁一诺竖起大拇指,然后招招手。
向嘉丞跳得很兴奋,满脸的汗,走过来拿着酒杯一口气喝光,问道:“怎么样?”
“比当年跳得好。”袁一诺由衷赞叹。
“切。”向嘉丞翻个白眼,“当年你看清什么了?就看见有人骚扰我了。”正说着,旁边有人端着酒杯过来,醉醺醺地说:“哥…哥们,喝,喝…喝一个?”
向嘉丞和袁一诺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喷笑出声。那人脸上挂不住,把酒杯重重地蹾在桌子上,斥道:“笑…笑什么笑,喝!”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凑了过来。
袁一诺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道:“快滚吧。”
“啥玩意?”那人瞪起眼睛,“跟你没…没关系,我请,请他。”说着,一直向嘉丞。向嘉丞但笑不语,袁一诺点点头:“我知道。我说,你滚。”
“我草!”那人怒了,旁边几个一个劲地往前贴,差点把桌子给挤翻了,对向嘉丞就要动手动脚。袁一诺一把捏住一人伸过来的手腕,稍稍用力向下一掰,那人的手腕差点断了,“妈呀——”一声尖叫出来,被袁一诺抬脚踹出去。
酒吧里打架太正常了,保安随时蓄势待发,一见形势不妙,赶紧上来。那人指着袁一诺鼻子骂:“我干你……”被袁一诺一个拳头揍得脸偏到一边,当时就肿了。周围小混混见势不妙,正要散开,有人大声笑道:“呦,这不是袁哥吗?”
袁一诺看过去,一人穿着休闲西装,一手插兜大摇大摆走过来,赫然竟是裴潇。他笑嘻嘻地瞧瞧西装革履的袁一诺,再瞧瞧一身服务生打扮的向嘉丞,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袁哥你俩换工作啦?”
这回变成向嘉丞脸红了,呐呐说不出话来。袁一诺大大方方揽过向嘉丞的肩头:“没事出来玩玩,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店。”裴潇翘起大拇指一比划,“请你喝酒。”
袁一诺大手一摆:“今天还有事,哪天再来。”说着,和向嘉丞并肩往外走。
“喂。”裴潇叫住他俩,“听说你玩CS挺厉害,没事较量较量?我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出来玩。”
“再说吧。”袁一诺无可无不可。
“还有我跟你商量那件事。”裴潇难得地认真,“你好好考虑一下。”说完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今天算我请你。“
“谢了。”袁一诺也不跟他客套,拉住向嘉丞的手走出酒吧。
两人披上羽绒服来到街上,你望望我我瞧瞧你,突然一起大笑起来。袁一诺道:“下回可别这么玩了,容易弄出心脏病。”
向嘉丞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在路灯下看着那团白蒙蒙的雾气,叹息道:“想当年哪……”
“哎哎。”大狮子伸手制止,“别提当年,我头晕。”
“呵呵。”向嘉丞笑,一偏头,“那……去酒店?”
“去酒店。”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但有一点袁一诺始终坚信,尽管向嘉丞总表现出一副我把你勾引到手的样子,实际上,袁一诺对向嘉丞始终有感觉,并且从未变过。
从何时开始的?袁一诺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是瞧见向嘉丞在温暖的阳光下,做飞机模型的时候;或者是他在学校运动会上,跳高得了第一名,用力挥拳,神采飞扬的时候;或者是他盛夏里裹着薄毛毯,在凉席上舒展四肢酣睡的时候;又或者,是他在浴室里,站在水流下,望着自己发怔的时候……
袁一诺懵懵懂懂,稀里糊涂,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只是希望能和向嘉丞在一起。只要他俩能在一起,玩也好闹也罢,哪怕一句话不说,只专心致志地学习,都能让好动的袁一诺老老实实坐下来安静一会。后来袁一诺回想往事,才发现向嘉丞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不同的,尽管他没有留意,明白过来时,又不敢。
别看袁一诺五大三粗秉性倔强,其实保守老实得很。向嘉丞向他告白把他吓坏了,很久很久没敢跟向嘉丞说话,走路都绕开,弄得大人们还以为这俩孩子吵架有矛盾,让向嘉天从中调解。向嘉天把眼睛一瞪:“拉倒吧,他俩的事情,我能管得了吗?再说了,我还得准备考试呢。”
别说向嘉天,谁也管不了。两个孩子平生第一次较起劲来,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他们胶着
较量,却又暗自观察思索,彼此保持距离却又彼此放不下。更准确地说,是向嘉丞想要再进一步,而袁一诺不肯。
不能不承认,出身优渥的人更有一股子浑然不怕的气质,他们得到的太过容易,因此也就不怕失去。他们一生顺遂而又富有,任何要求都能得到满足,于是行动起来也便格外心安理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围着他们转,就算有点小问题小困难,过后也会迎刃而解的。他们是天之骄子、他们聪慧而又优秀,他们不在乎失败,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即使是来自于父母。他们做事不用考虑后果,一定会好的,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