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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肿了。然后就是收费总有加收和漏收的可能。惹得病人家属每天都跟探照灯似地盯着清单看,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就是一台显微镜,连爬在上面的革兰氏阴性阳性菌都不要错过。至于今天漏了一点护理明天漏一点治疗,更是家常便饭。严重一点就是挂错瓶的。好在外科用药比较简单,也没造成什么大的不良反应,就这么忽悠过去了。做的人个个胆战心惊。
有人说拜托你们认真一点好不好,我们的小命都捏在你们手上呢。不是护士不认真,她们比谁都怕出错,但是做了护士就知道,从上班开始,就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你做了,如果每一件都按照考试标准来做,一个上午的事情做一整天不休息也做不完。而且病人也等不起,于是就赶,人人都在赶。长期高压高效率的工作环境有谁能做到一如既往的准确?说到底还是体制的问题,国外护士和患者比例是1:1。国内的号称0。4:1(1970年标准),实际上一个护士看管的病人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就拿宁小蒙的科室来说,护士包括护士长16人,而病床是40张,也就是1:2。5。理论上符合中国1970年的标准,而实际上走廊加床是常事。碰到单独班,还得负责重病房的监护抢救,120送来的病人急救(这个医院的120作用只负责运送病人,几乎不负责抢救)以及一般病人的护理,所有这些事只有一个护士。
即便已经是身怀六甲了,依然要上到8个月才可以不上夜班。劳动法规定7个月禁止上夜班,不过这个医院就是规定8个月,就像规定头两个月白干一样。你可以想象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护士在病房来回奔跑的样子吗?有时候为了抢救一个病人连弯腰都要很吃力。护士的职业病之一就是习惯性流产。
每年国家都在叫护士缺,按理物以稀为贵,可是每年都有大量的护士放弃护士的职业,待遇低,压力大,工作繁重,还要为了进一个医院花钱找关系。种种因素导致宁肯去打杂也不愿意做护士。
好了,不发牢骚了,言归正传。
宁小蒙正郁闷着,依稀听见张执和小关谈着他父亲办理出院的事情。他父亲骨折入院,不肯接受手术,采取保守治疗,已经躺了一个半月了。估计张执的假期也结束了。所以同意父亲出院。
下班时间一到,接班护士来交接,还未交接完,就已经有若干个护士冲到洗手池去开始洗手了。大家都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秒钟也不想多呆,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进来一个病人,那样大家都下不了班了。宁小蒙也不甘示弱,挤在护士后面。即将轮到自己洗手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叫他。不用转身也知道是张执。
马上同事们“唰“地用暧昧的目光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宁小蒙想着又要成为她们的谈资了,心里没好气地问:“干吗?我要下班啦。”
“下班有事吗?没事我请你吃饭吧。”
洗手池边有人“哇——”地起哄。
“听者有份,我也要去……”
“要去可以,一人一瓶甘露醇喝下去。”宁小蒙没好气地说道。
“啊?”
“清理肠道啊,不把你们的胃肠腾空了,怎么胡吃海塞啊?”
“不用清理了,我的肚子已经非常空了,不信你听,它在叫‘饿啊,饿啊’”。林灵故意揉着她的小肚子。
张执赶紧说:“大家一起去吧,能和这么多美女共进晚餐,实在是我的荣幸。”
宁小蒙一阵哆嗦,心里受不了阿兵哥这虚伪的客套话,他不知道外二的人的厉害,这一帮蝗虫如果上桌,那简直是片甲不留,连骨头不剩的。科室聚餐的时候,经常是服务员小姐菜盘还没放到桌上就已经空了。用科主任的话说就是这一堆女人一点都不像女人,个个都从阿富汗过来的。
当然大家说笑着,都不愿意去做这个电灯泡。宁小蒙固执地认为她们是不想让阿兵哥看到她们的吃相,以免破坏军人对护士的美好想象。
但是宁小蒙是不管的,就上次那个吃相都可以让他觉得自己有风情,可见男人真是会闭着眼睛说瞎话的。再一个解释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宁小蒙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和自己亲身经历的经验,想这小子八成是喜欢上自己了。要按照以前的风格,宁小蒙对没感觉的绝对是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无奈宁小蒙现在寡人一个,连同事都这么不可靠,大学的死党又一个个被扔在不同的地方忍受折磨。实在是空虚无聊,只要他不说出口,她就当认识一个朋友了。
第四章 喜欢的男人类型
张执这次学乖了,未等宁小蒙动手,已经率先和她抢了起来,两个人吃得热火朝天。
“跟你一起吃饭就是香。”
宁小蒙眼睛盯着那盘肉,抬也不抬:“那是。东西就要抢着吃才好吃的,以前我妈做小笼包,在家里我吃两个都腻了,拿到学校和那帮蝗虫一抢,我能一口气吃8个,还不觉腻。”
“恩,我相信,我算是领教过了。”
“吃吧吃吧,别客气啊。”宁小蒙又夹了一块肉。
“你这样吃,不怕嫁不出去啊?”张执实在是汗颜,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每次都这么不顾形象地大吃的,实在是没有见过。以前和女孩子吃饭,对方都是坐在那斯斯文文。都是他三催四请才肯动一动筷子的,害得他不知道她们是来看东西的还是吃东西的。再多请几次,女孩干脆就说:“我在减肥。”想这减肥真是深入人心,全民参与。有的肥肉横飞的自不必说,有的根本就是全身掐下来都没几两肉的,也那边高呼减肥,敢情你得把“肥”养起来才能减呀。
再看宁小蒙,按她这吃相如果和那些女孩子吃饭,简直会气死一票人。宁小蒙是来者不拒,只要好吃的都往嘴里塞。根本不考虑里面含多少卡路里。最可恨的就是,居然也胖不到哪去,刚刚好,很匀称。当然,那些永远都觉得自己胖的眼光另当别论。
“管他呢,嫁不出去就不嫁贝。要我痛苦地饿肚子嫁人,还不如快乐地吃喝着独身。”
“呵呵,那倒是,说实话,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张执说这话的时候盯着宁小蒙,目光充满着期待。
该来终于来了,宁小蒙想,他不会是临走前要表白了吧。恩恩,可千万不能让他说出口呀。他要说出口了,以后就没饭吃了。不说出口大家是朋友吃个饭很正常。说出那句人家请你你还赴约那就说明你接受人家了。
不过宁小蒙是谁?号称智商146的人(谁知道那份测试卷是小孩的还是大人的)。她吞下嘴里那口肉。又喝了口果汁。开始对阿兵哥进行说教:
“我这个人呢,对男人的选择很简单,负责,诚实,还有关心我就好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要有感觉。但是有一点,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那就是两地分居。我这个人对物质要求不高,但是精神要求很苛刻。我的老公必须是天天和我在一起的,当然偶尔出差也是允许的。但是不能长期分居。你想,他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把一个家扔给我,我一个人要照顾小的照顾老的,有点事情不能商量,受了委屈没人安慰。那我找老公干吗?我不是那种有牺牲精神的人,比较自私,嘿嘿。所以有两种坚决不选。”
“哪两种?”
“第一,就是做大生意的老板,呵呵,估计他们也看不上我,他们常年各地跑,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的,而且各种声色场所都得去,太不保险了。”
宁小蒙顿了顿。
“第二种,就是军人。”
张执的脸就僵了。宁小蒙装没看到,继续说着。这时候可不能让他打断了,打断了就说不下去了。
“军人都在部队的,听说要很严格的条件家属才能随军的。所以基本上是常年两地分居。做军嫂要有很大的牺牲精神,我佩服她们,但是我自己做不到。”
张执沉默了很久,玩弄着面前的调羹。过了一会,他说:
“现在部队都在裁员,如果我转业了呢?”
宁小蒙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张执是军校毕业的,现在刚任排长,据说和领导关系也还不错,如果能在部队呆下去,有可能前途甚好。宁小蒙想过去他是不可能离开部队的,所以才说了这番话,目的就是让他死了心。现在他居然想转业,宁小蒙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看来自己果然魅力不浅啊。忧的是,自己其实对他就是没有感觉,至于那番话也只是托词而已,要真让人家转了业,国家不是少了一名优秀军人?罪过罪过。
“当然关键两个人有感觉啦,目前,我刚毕业,其实也还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我连护士资格证都还没考到呢。”当时资格证是要工作一年才能考的,也因此宁小蒙没资格单独上夜班。现在就宽多了,应届毕业生也可以考了。
“哦。”张执明显得郁闷了。过了一会,他又笑了,故做轻松地说:“哈哈,本来我今天还想请你做我女朋友的呢。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呵呵,以你的条件,想找个好女孩还不容易,你是说吧?”宁小蒙也故做轻松地回应着。
终究还是说破了,那这饭就带异味了,宁小蒙的食欲顿减。末了,张执拿出一张画,递给宁小蒙:
“我后天就回部队了,这幅画是画你的,送给你吧。”
有人为自己作画,宁小蒙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双手接过那幅画,是一幅漫画,宁小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一点自己的影子。这个漫画和漫画书上的美女都长一样的,只不过被张执命名为是宁小蒙,就权且算做是吧。
宁小蒙刚刚把张执的感情扼杀在襁褓里了,这会人家还献上画,虽然宁小蒙有股想说“她怎么一点都不像我”的冲动,但还是违心地客套着:“哇,画得真好看,把我画得漂亮了。”
张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出了饭馆,两人分道扬镳,不知道张执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反正宁小蒙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张执在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一个寂寞的消遣者?骗吃骗喝的短期饭票?宁小蒙觉得自己在精神上玩弄了他。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得到这几餐饭吗?那也太廉价了。
张执走了之后,宁小蒙又回归寂寞。
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宁小蒙也适应了和同事的相处。大家熟悉了,也不敢像刚来时那样直接指使宁小蒙做事情了。
宁小蒙有事没事也说几个笑话逗逗她们:
“四个圈是什么?”
“奥迪啊。”林惠华自信地说,那神情好象在说,“小样,这么简单的问题问我们。”
“那五个圈呢?”
“奥运会!”这会是在场的护士一起说。惟恐排在后面显得自己不懂了似的。
宁小蒙微微一笑,关键的在后面呢。
“六个圈呢?”
所有人面面相觑。
“哈哈,六个圈是蚊香啊。”
“哈哈哈哈”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这个笑话其实是某个小品的。笑话这个东西,除了登峰造极的,否则就要有一定的氛围才能达到笑果。像护士这样有那么一两个笑点比较低的,会带动大家一块笑,如果碰到一个郁闷一点的,问为什么蚊香是六个圈呢?你数过?要不你怎么知道等等不解风情的,那必然是失败的。
久而久之,那帮护士闲下来没事的时候就会叫宁小蒙给她们讲笑话。宁小蒙不说自己说的是笑话,而称其为故事。因为人这东西很奇怪,你说“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立马本能地产生抗拒心理,我就是不笑。看你能怎么样。所以宁小蒙就给她们讲故事。偶尔也出出脑筋急转弯什么的,所以暂时相处得还算平静,只要你不要有错被抓在手里,否则看到你出错,一个个都会兴奋地冲上去,顺便踩两脚。包括宁小蒙也炼就了这种阴暗的心理。
和大家相处表面谐和的直接影响就是开始有三两个老女人开始张罗着打探隐私,顺便再推荐一下身边的几个男孩子。宁小蒙每次都是笑着说暂时没想过这个话题。实际上她寂寞得要命,真要有一个合适的巴不得整天黏糊着。只是宁小蒙理性地知道,凡是大妈级们喜欢的,十有八九是自己不喜欢。就好比大学时候有个舍友,她挑衣服的眼光实在不敢恭维。于是宿舍的人买衣服都带她一起去,看中一件衣服问她:“这件怎么样?”
她说:“哇,挺好看的啊。”
舍友立马放弃:“算了。”
换一件。“这件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
“老板,打包!”
宁小蒙喜欢的男人类型,自己也说不清楚,目前她就想着有一个条件能达到并且她不是很讨厌,就跟他走,那就是:能支持她并且帮她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离开可不能贸然离开,现在宁小蒙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也未尝不可,不过老妈那一关过不了,还有自己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逃离的想法,也只能在无数个郁闷的时候供自己的五脏六腑交流一下,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