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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莲玉抱着茁儿和舒隽又再一次到了他们以前的家,茅草房依然是茅草房,她站在房前,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她会再来这里,是因为茁儿,她原本以为席琉璃那么有心机的人,在别人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大约会弃之一旁,不再理会,却没想到对自己的孩子竟是那般的爱护。
她想过若是按他后来的性子,就算是自己的孩子,在没有利用价值时,也该被弃之一旁,但令她意外的却是茁儿所说的事实,他对茁儿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的爱护,这让她难以相信,那么一个会隐藏自己的人,为什么会对孩子那么好,难道就是为了要利用这孩子吗?
就为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答应来看看他,看看那个曾经辜负过她的男人。
“姨姨,爹爹就在里面哦,姨姨快走。”在傅莲玉怀里的茁儿见她对自己的话并不回答,便挣开她的手站到了地上,随即握住她的右手往屋里拉着。
“好好好,茁儿别拉姨姨,姨姨跟你走就是了。”傅莲玉被茁儿一拉,才回过神来,赶紧定住他的小身子,以免他摔跤。
“那姨姨快走。”茁儿见傅莲玉并没有要进去的样子,有些着急的催促着。
“好,走吧。”傅莲玉又一次看了一眼茅草屋,才跟着茁儿进了屋。
屋子里的摆设依然是那么简陋,但却整齐,上一次来的时候,因为心里担心席琉璃的身体,她并没有仔细的看屋里的摆设,这次再来,发现屋里的物品竟和三年前一样。
这更让她生出诸多疑惑来,既然他选择另投他人怀抱,为什么还要把这里布置的和以前一样?
“爹爹,茁儿回来了。”茁儿进到屋里,便直奔里间的卧房而去,傅莲玉只愣了一会儿,便也跟着进了卧房。
舒隽见一家三口终于又见面了,心中颇感欣慰,便悄悄的到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傅莲玉掀开里间屋的门帘,这门帘竟也是他们成亲时的那条,虽然因为被洗涤过多次,颜色已经褪去,却还能看见那一针一线绣出的并蒂莲的轮廓,她在心底暗自叹息,或许错过的不只是人,还有那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爹爹,茁儿回来喽。爹爹有没有想茁儿?”小小娃娃一如既往的爬到床上,坐到爹爹的怀里,脸儿贴着席琉璃的脸,对着亲爱的父亲撒着娇,那模样煞是可爱。
“爹爹很想茁儿呢,茁儿跑到哪里去了,都不回来陪爹爹?”琉璃摸着自己疼爱的孩子的头发,低声宠溺的说道,他虽然和孩子说话,但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傅莲玉,只是她却并没有看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口。
“茁儿今天好乖哟,我和叔去找姨姨,请姨姨帮我们找娘亲,姨姨还答应帮我们找娘亲了呢!”茁儿很骄傲的挺起小胸膛,告诉自己的爹爹自己可以为爹爹做事了,然后,向门口指了指。
“找娘亲?”琉璃原本温和的脸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他还以为她肯原谅他,肯回来看他,是她原谅了自己。没想到她只是帮孩子找娘亲?难道她不知道……罢了,她不知道也好吧,也许这样她才不会和他抢孩子,让这孩子再陪他一段时间,等他走了,孩子再和她相认也好,他闪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嗯!”茁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小的孩童不明白爹爹此刻心中所想,他只想让爹爹和姨姨见面,两个人都是他好喜欢的人呢。
“姨姨,你来,这是我爹爹哦。”茁儿冲着傅莲玉招了招小手,让她过来。
“姨姨,别人都说茁儿像爹爹,说爹爹很好看很好看,那茁儿也很好看很好看,对不对?”茁儿等傅莲玉走到床前来时,还是把脸贴在琉璃的脸上,问傅莲玉。
“呃?嗯!对,茁儿很像爹爹,很好看。”傅莲玉走到床边,看到男人对孩子疼爱的表情,心中不免大为惊讶,但对着可爱的孩子,她也不好再说些嘲讽的话,只得勉强勾动嘴唇,勉强扯出个笑容对茁儿说。
她僵硬的表情看在琉璃的眼里,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来她对孩子远比对他好。
“咳咳咳,你……你为什么还来?”琉璃咳了咳,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我只是觉得孩子很无辜,所以想来提醒你,你若真的疼爱这孩子,以后就不要再利用他来达到你的目的。”傅莲玉脸上依然是微笑着的,毕竟孩子在这里,她不想让孩子觉得他们在吵架,但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冰珠般冻彻人心肺。
“你……”琉璃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难道她以为孩子去找她,是他的主意吗?
“你以为是我让孩子去找你的?”琉璃脸色更加惨白,手也紧紧的将孩子搂在怀里,嘴唇颤抖的问道。
“难道不是?我以为你为了达到目的,该是不择手段才对。”傅莲玉并不被他病弱的样子所动,反而直接以问句肯定了他的话。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罢了,你既然这样想,我不再说什么了,以后,我不会让孩子再去打扰你,现在,你可以走了。”琉璃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不再去看床边的傅莲玉,只是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希望你说到做到。”傅莲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以为他会解释,却不想他比她还要冷淡决绝,她的心中怒气陡然升起,也忘记了刚才在门口想要问的问题,甩袖便走。
“姨姨……”被琉璃紧紧搂在怀里的茁儿见傅莲玉要走,他心中有些舍不得,这个姨姨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姨姨,所以他好想这个姨姨一直在他身边。
他好想挣开爹爹的手去拉住姨姨,可是看到爹爹眼中似乎有泪的样子,他也不敢挣开爹爹的手,便只得冲着傅莲玉的背影叫了一声。
傅莲玉听到茁儿的叫声,停住了脚步,有些犹豫要不要转身,但一想到席琉璃,她还是坚定的走了出去。
席琉璃听到傅莲玉离开的脚步声,心中又是一痛,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热气直冲喉口,他一张嘴,一小股血从他的唇角漫溢了出来,他用手擦了一下,放在眼前一看,他眼中的哀痛更深,原来他真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想到这里,他的手又紧紧的抱了抱茁儿,在这个世界里,或许,他剩下最亲的就只有这个自他身体里分离出来的亲生骨肉了吧,他微微的苦笑着,原来这就是爱人的下场。
死
“莲玉,你真的会听我的话,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吗?”男子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身边信誓旦旦的女人,然后,用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十分郑重的口气问道。
“傻瓜,我在这个世上除了爹娘,就只有你了,等我们成亲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家人的话我当然听,哪怕你要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也绝不会有一分犹豫。”女人左手紧紧握着男子的手,右手伸直举到半空,发誓般的说道。
“好,我相信你,那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能辜负我!”男子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融化最坚硬的冰墙,教看的人不愿移开视线。
“我答应。”女人看了这么多次男子的笑容,却终究未能对这笑免疫,依然看得痴痴的无法回神,口中下意识的答应着。
只是她的手却似有自己的意识般,紧紧的将男子的手握牢在自己的双掌之中,这一生,只怕她也逃不开他对她下的咒了吧。
正当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四五个家丁模样的女人,硬是将他俩给分开了。
“琉璃,琉璃……”女人见男子被几个家丁强行架走,就想要追去,却被另两个家丁给拦住,她只能站在原地喊,眼睁睁的看着人越来越远……
“琉璃,琉璃--”大喊了一声,傅莲玉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原来是个梦,她吐了口气,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心却无法平静下来,心跳的剧烈,梦的前半段的确是当初成亲前他们所说的话,可是到了后半段那抢人的场面却没有发生过,那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她的梦里呢?难道琉璃……
不不不,傅莲玉摇了摇头,琉璃不会有事的,照她现代人的眼光看来,其实琉璃只是营养不良,而且可能真的是长期劳累才会造成他的昏迷,还不至于真的就丢了性命,白天的时候,他赶她走,精神分明还那么好,不是吗?
这么想着,傅莲玉便又要躺回去,连日来劳神劳力,她也的确是有些累了。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在傅莲玉还没来得及挨到枕头边时响起,傅莲玉只得无奈的又坐起身,看来这身居要职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谁?”傅莲玉拿过床边的长袍披在身上,穿了鞋子走到桌边把油灯点亮,之后走到门前问道。
“小姐,是我,温泓。”门外的人急忙回道,听得出语气中带了几分急切。
“这么晚了,什么事啊?”傅莲玉打开门,有些不悦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她借着屋里灯火的微光看到温泓面色很是焦急,而且她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小姐,您……是小少爷,不,是少爷……”温泓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她心中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姨姨,呜呜呜……”此刻趴在温泓肩头的孩子才转过头来,小脸上挂满了泪。
“茁儿?”傅莲玉看到那张小脸时,不由得一阵惊讶,这孩子怎么这么晚了还到这来。
“姨姨……爹爹……爹爹……不理我……呜呜呜……”茁儿见到傅莲玉满心的委屈都涌了出来,两只小手也向傅莲玉伸着。
“到底出了什么事?”傅莲玉接过茁儿,抱在怀里,面色也变得十分凝重,微蹙双眉问向温泓,这么晚了,怎么能让孩子自己跑出来,这多危险。
“小姐,属下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少爷忽然自己跑来,说要找您,我就赶紧抱着他过来了,属下想会不会是少爷他……”温泓心想莫不是少爷出了什么事,否则,断然不会让小少爷独自出来,而且舒隽也不在一旁看着,她很想去看个究竟,却不敢对傅莲玉说。
“茁儿不哭,爹爹一定是睡着了,才没有发现茁儿在叫他,姨姨带茁儿回去问问爹爹,好不好?”傅莲玉擦了擦茁儿脸上的眼泪,轻声哄着他。
她紧蹙的眉始终未曾舒展,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做过关于她和琉璃以前曾经在一起时的梦,可自从见到琉璃以后,她便会梦见一些以前的事情,有些事是发生过的,有些事却没发生过,七七八八的做了很多的奇怪的梦,可是今晚她的梦似乎预示着什么,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的躁动不安起来,所以,她决定带茁儿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吧,我们去那儿看看。”傅莲玉想将茁儿交给温泓抱着,自己也好进去换身衣服。
“姨姨,不要不理茁儿,茁儿乖。”小小孩童却似乎已经感觉到什么般紧紧的抱着傅莲玉的脖子不肯撒手,小小的头颅也紧紧的贴着傅莲玉的肩膀,好像怕一松手这个姨姨就会消失似的。
“姨姨知道茁儿好乖,姨姨不会不理茁儿,茁儿先让温姨抱一会儿,等姨姨把衣服穿上,好不好?”傅莲玉温声哄着茁儿,孩子还这么小,她真的不忍心苛责孩子。
茁儿见傅莲玉确实不会消失不见,便松了松小手,但还是不肯离开傅莲玉温暖的怀抱。
傅莲玉只好一手抱着茁儿,一手有些笨拙的将外袍穿好。
茁儿还依然紧紧的贴在傅莲玉的怀里,三个人便匆匆的直奔茅草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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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个人到了茅草屋的时候,傅莲玉已经感到了些阴沉的气息笼罩在四周。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并不愿意看到死亡,即便那人她曾经怨过,却从未诅咒过他会这么年纪轻轻的便离开人世。
她抱着茁儿快走几步,进了屋里,左右看看没有见到舒隽,却听到里间卧房有极轻微的抽泣声,她便直奔那里而去。
她掀开门帘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舒隽坐在床边抽泣着,而那个白天还那么高傲的对她说:“你走吧。”的人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茁儿双手紧紧的圈在傅莲玉的脖子上,小脸皱了皱,却还是松开了手,下了地,转回身看了看面色暗沉的傅莲玉,又看了看不动不说话躺在那里的席琉璃,小小娃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想要爹爹疼爱的摸摸他的头发,慈爱地对他说:“茁儿,爹爹好想你呢,你想不想爹爹?”
他迈着小小的步子,到了床边,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坐在席琉璃的旁边,小手轻轻的握住席琉璃的手,便再也不放开。
“琉璃他……”傅莲玉嘴唇动了动,半天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