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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的事情。”
正插着一枚银色发簪的宛佳手一僵,忙扭头问,“大太太?你听真了?”
“对啊,这不是老爷让奴婢过来叫您吗?我觉得就是这件事。”
“那真是糟糕了,太太和大舅老爷都在老家呢,会不会是都碰上了?”青烟脸色变了。
宛佳沉了颜色,“不要慌,他们未必发现什么。采荷,谢谢你,你快回去吧,就说我在梳妆,一会过来。”
“小姐,您说老爷会不会发现太太和舅老爷的事情?”青烟加快了速度帮宛佳梳头。
“知道又如何?娘是正大光明离开的,他有什么权利管!”宛佳站起来,指了指一套新的淡绿色袄裙,采莲帮她穿上,扣上花扣。
宛佳对镜凝视,今天她刻意打扮了一下,但是,她在犹豫,要不要去送送龙炎桀,真害怕见到他,自己会忍不住哭。
她深吸口气,敛了神,“叫风柳上来。”
风柳端着早饭上来,将早饭布好,宛佳搅着粥,低声说,“上次吩咐你哥哥在苏城找个安静的院子,不知他办得如何?”
“已经选好了,等着大小姐去看看呢。”
“不用看了,让他赶快修饰好,我得将娘和外婆一家全搬出来,免生事端。”宛佳喝了一口粥,却再也喝不下了。
站起来,扫了一眼三个丫头,低声吩咐,“龙炎桀不在丽都了,一定会有人想生事端,之前,我们过于张扬,从现在起,凡是都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她转身下楼,“你们都别跟着,风柳去告诉老爷,说我出去有事,回来再去见他。”
风柳和灵芯对视一眼,灵芯低声说,“我远远的跟着,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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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依依不舍
城北官道上,两辆黑色福特轿车缓缓来开。
龙炎桀不时回头,依旧没有看到让他心动的身影,此刻,他终于尝到心痛如绞的感觉。
昨天分手时,宛佳就说不会来送,因为,她不想在自己面前哭,让他走得不安心。
可是,龙炎桀心里还是那么渴望见到她,哪怕只是分别短短的半个月,他依旧不舍。
“宛佳……”坐在副驾上的桀星低声喊道。
龙炎桀心头一震,抬头望去,果然在远处路边一处高坡,白色骏马上坐立着那抹娇小却挺拔的身影,连绵如烟远山前,绿衣缥缈,清风萧瑟,说不出的伤感。
车还没停稳,龙炎桀不顾一切地推开车门,发狂地飞奔而去,车咯吱一声尖锐的刹车,桀星也是一震。
宛佳凝视着他飞扑过来的身影,满腔的酸涩终究是控制不住,满眼的晶莹化作珠帘潸然滑落,像飞蛾扑火一样,向着对自己张开怀抱的他扑了下去,被紧紧的拥在怀里,仿若纠缠了几世的藤,再也无法拆开。
良久良久,没有人想松开一点点,宛佳就像把上世的眼泪全都凝聚在这一霎那,倾盆而下,她自己都弄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只想趴在他宽厚而温暖的怀里痛哭一场。
龙炎桀死死咬着唇,将心痛硬是逼在胸口,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桀星轻声说,“还要赶飞机,时间快到了。”
宛佳咬牙抹去眼泪,推开龙炎桀,低声道,“一定要回来。”飞身上马,一声驾,卷尘而去。
龙炎桀满心满肺的抽痛,眼圈全是红血丝,薄唇微微蠕动,终是忍不住,一颗泪珠溢出眼角,放开嗓门大喊,“我爱你……”
风,卷着震撼的尾音灌入白色骏马上的宛佳的耳膜,不由身子一抖,紧紧咬住唇瓣,低声呢喃,“我也爱你!”
他们都知道,此去前途不明,东北局势非常复杂,由于隶军主力几乎一大半都拉往南方,一路攻打下来近2年多,东北部队原本是几名衷心老将收着,但,日本人一直不断想办法腐蚀攻克隶军核心骨干,也难免有人动摇的,之前隶军内部就有人意图暴动。龙炎桀虽然常看军报和龙督军的信件,人不在其中依旧难以明了整个大局,心里自然是焦虑的。
宛佳何尝不知,已经深深体会到龙炎桀现在的两难处境,之所以不愿意在他面前流泪,就是不想牵动他的心,让他放心去处理东北的时局。
焦心酸楚全在两人的心底深埋,都不愿意向对方流露,不愿对方担心……
这一分离,不知会面临什么,半个月、一个月,还是会更久,他们都不知道。
宛公馆,主楼正厅。
宛华忠脸色不是很好,坐在沙发里,十指交错,眉毛紧拧。
老太爷气色倒是好了许多,面色有些红润了。
宛佳刚走进门,两人的眼睛一起望了过来,她淡定自若地向两位行了礼,柔声道,“爷爷身体见好了,真令人高兴。”
“没想到秋掌柜还真是有两手,才几服药便感觉精神气爽了。”老太爷笑着说。
宛佳淡淡一笑,“不知爹早上唤我何事?”
“你去送龙炎桀了?”宛华忠看着她。
她低下头没说话。
“其实,我一直想说,龙家虽然势力庞大,可,军阀之家今天你胜了,明天再败了,不是很安全,所以,对你和龙炎桀的事情,我一直很冷淡。”
宛佳抬头,表情淡漠,冷冷地说,“女儿的婚姻之事不需爹操心,毕竟龙家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后台,否则,您怎么如愿以偿地登上丽都商会会长的位置。”
宛华忠一愣,宛佳的态度有些奇怪。
“哟,这话说的,宛家大族,子女婚姻自然父母做主,宛佳,你也太不给你爹面子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翠眉出现在门口,被两个丫头左右搀扶着。她挺着扁扁的肚子,手撑着腰,看上去像是个托着一个十月胎儿。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宛华忠皱了皱眉,呵斥着。
宛佳淡淡一笑,“姨娘还是安心养胎罢了,操心多了适得其反。”
翠眉脸色一变,忍着气坐在沙发上。心里一直不平衡,当初柳姨娘为什么可以在宛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同是姨娘,自己就一点没有地位。哪怕连家里的庶务都不让她碰分毫,每月按例支取银子,想多买件心仪的首饰都要用尽心机哄着宛华忠给钱。就算如今她怀孕了,宛华忠还是没有一丝对她好多少。
“佳儿,龙炎桀的事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尤其这次,我东北的朋友捎来消息,情况极为不妙,听说龙督军这次伤重,生命垂危,只是怕外界混乱,才压制了消息,说得不好听的,万一龙督军一死,龙家是否还能把持隶军帅印,还是未知数……”
“爹,我看您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当好这个会长吧,我的事不需操心。”宛佳打断他的话,她现在心里一片混乱,没心情听他的话。她站了起来,说,“如果爹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有些累了。”
宛华忠忙道,“有事的,就是……你娘的事,想找你商量下。”
宛佳脚步一顿,面上不露分毫,转身,“我娘?”
“对,我和老太爷商议过了,你娘当初也因误会而离,我希望能将你娘再迎回宛家。”宛华忠殷切的目光看着宛佳。
宛佳心里冷笑,却安定不少,他并没有发现大舅和娘的婚事,面上却表现出诧异的神色,“这恐怕不太好吧?爹您问过娘的意思吗?”
宛华忠摇头,“我昨天去了你外婆家,可没有见到你娘,你外婆说你娘和大舅出去了,我和你外婆谈过,外婆是很乐意的,都说张氏一族也是大家族,女儿和离也不好听。不过,我诚心去求,想必你娘也会乐意的。”
宛佳一笑,“未必,娘是什么样的人,爹您应该很清楚,何况现在姨娘有孕,这时候去找娘,恐怕不合适吧?”
翠眉听这话脸上就笑了,“对啊,张氏可是个要强的人,当初不就是因为柳姨娘的事情,和老爷闹别扭吗?要不老爷会将她丢在老宅那么多年?”
“你给我滚回屋子里。”宛华忠没好气地说。
翠眉哼了一声,抚摸着扁平的肚皮,最好生个儿子,在宛家的地位就不同凡响了,扭着腰肢在丫头搀扶下走了。
“姨娘说得在理,我娘是个外面柔弱心里要强的人,如果爹想回到以前那种不愉快的日子,那就尽管去试试,这件事,女儿不赞成。”宛佳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再说话,转身离去。
老太爷一直沉闷没有说话,忽然闷声说,“华忠,你还是得正式娶个正房,长房一直没男丁不行,而且,宛佳那娃子很古怪,又和龙炎桀如此密切,实在是隐患。”
宛华忠皱眉想了想,叹了口气。
“爷爷、大舅,你们早。”晋君城手里拿着礼帽走了进来,一笑。
宛华忠见他来了,暂时将张氏的事情丢在一边,勉强笑着说,“君城,大舅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呢,不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晋君城将礼帽放在茶几上,“我对大舅的建议考虑了几天,宛佳似乎对我有些误会,如果我在大舅的产业里工作,恐怕宛佳会不乐意,我今天来就是想和大舅商量下,我家一直做纺织,也不想丢了这个本行,大舅之前也想做纺织厂,不如我们合作做个纺织厂如何?大舅肯那么帮我,我一定全力以赴的做,何况纺织厂的势头现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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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炎桀赶回沧州,来不及回龙家,直奔医院。
龙战熊在深度抢救室,无法见人。
大太太见到龙炎桀救扑上来呜呜地大哭起来,其他围守的几个女人都嘤嘤地哭起来。
龙炎桀扶住母亲对吴莽示意,他马上对龙督军的警卫赵营长低声吩咐,赵营长领着他们进了一间空的病房。
赵营长是从龙战熊身边一名小兵做起,身手非凡,并忠心耿耿,他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见了龙炎桀更是心急如焚。
刚进门,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七尺男儿却痛哭流涕,二话不说碰碰地就往水泥板上磕头,“是属下没有保护好督军,副都督毙了属下吧!”
龙炎桀一把扶住,拉了起来,“胡说八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那么随意就下跪,这件事岂是你能左右的,把现况告诉我。”
赵营长低声说,“总统府来人说要做东,让陨军和隶军和好并合并,督军信以为真,便去沧州和封天交界处和谈,谁知道汽车被人装了炸弹,当时相随的是三师长,他发觉不对,听到定时炸弹的声音,将督军一把推下了车,车就在这时爆炸了,三师长牺牲,谁知外面还有埋伏,已经受伤的督军被重重包围,身中数枪,警卫营死了30人,后来三师人赶到,才把督军抢了回来。所以,我们一直怀疑这次是总统府的意思。”
龙炎桀沉思片刻,果断命令,“立刻召集几位师长开会。另,你们有暗查内奸吗?”
赵营长点头,“已经有些眉目了,这次其实早就有预谋,只是,我们太信总统府的人了。”
“好,去吧。”龙炎桀这才扭头对母亲低声问道,“母亲,你先别哭了,先告诉我父亲怎么样了?”
大太太已经六神无主了,“他昏迷了3天了,一直不醒,医生说要是再不醒就危险了。”
龙炎桀剑眉紧蹙,门开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马上迎了上去,“陆伯伯,我父亲怎么样了?”
陆宏是龙战熊的老朋友,他脸色阴沉,“炎桀,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龙炎桀大惊,“陆伯伯你是说我父亲很危险?还是说根本没希望?”
陆宏摇头,“不是没希望,只是这次的伤太重,加上他身子骨大不如前,这次还真要靠一点运气和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龙炎桀心头一沉,深邃的眸闪过一丝忧虑,低声问,“如果……我说如果,还会有多长时间?”
陆宏自然知道他问的什么,沉思一会,“恐怕也就三、四天。”
几个字仿若雷击,让龙炎桀不由身子微晃,眸光凌冽,低声道,“陆伯伯,请您保守秘密。”
陆宏点头,“你放心,我和你爹是生死兄弟,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们的,对了,医院似乎有人监视,我看是总统府的人。”
龙炎桀冷笑,他自然知道,事情能到这一步,总统府和陨军都脱不了干系。
大太太一直在边上听着,眼泪早就干了,恐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对于龙家的女人,一旦龙战熊没了,她们要考虑的就是各自的权利了。
等陆宏走了,她紧张地抓住龙炎桀的衣袖,“炎桀,你爸要是真没救了,你打算怎么办?”
龙炎桀深幽的眸看着母亲,沉声道,“母亲,现在恐怕四周都虎视眈眈,最要紧的是你必须日夜守在父亲身边,不管生死,父亲都得活着,您懂吗?”
大太太一怔,有些慌乱,咬了咬牙,点头,“放心吧,儿子,我一定替你守好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