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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让他感到不安。
很显然这个人并不是自己。
张痕顺着那个手下走过的路看去,突然一愣,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里的疑惑扩大了几分,他却没有问出口,很快把目光收了回来,当做没有发现。
飞机飞了十一个小时终于抵达。
风吹来时有些凉意,张痕还披着薄薄的病号服,冷不丁被吹了个正着,冷得一颤,忽然觉得肩上一暖,萧翰把外套脱下,很自然地披到他肩上。虽然张痕并不矮,但跟身高完全突破正常人类范围的萧翰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张痕倒也不客气,微抬起头直视萧翰的眼睛,眯着眼的样子像让把他看透,这眼神看得萧翰有些莫名,「怎么了」
张痕拢了拢肩上的衣服,收回目光,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说道,「谢谢」
然后径直绕过他,走到僵硬得抱着尼克的人面前,冷着张脸把儿子抱了过来,怜惜地摸了摸儿子的脸,心里愤愤,也不知道萧翰给尼克下了多少的药,小孩子万一被药傻了怎么办?!
身侧突然传来了滑轮的声音,他刚想转头去看,萧翰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他旁边,挡住了他的视线,「风大,小孩子要快进屋里去。」
一句话直戳要害,张痕皱眉,虽说这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心虚的意思,自己还是把怀中的尼克抱得紧了些,转身朝房子走去。
萧翰去中国时带的是自己的旧部,除了云外云里这一对奇葩的师徒,基本上也都是从前跟着他在中国混的人,虽说不知道当初张痕与萧翰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人都闭口不谈,众人也不敢问,但对张痕还是极其尊重,然而到了这里,谁都不认识他,他这所谓的“二爷”什么都不是,充其量被当做带回来的男宠。
张痕边替尼克掖好了被角,边这么想到,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男宠?张痕,你还有这么一天,呵。
也许是在陌生的环境里,尼克睡的并不好,翻来又覆去,翻身的时候抓到了张痕的手,这才稍微安静了一点,头窝在枕头里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张痕看着他心安理得的小脸叹气,小家伙其实也实在是又惊又怕得累着了,自己有好些天都没有陪着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赵延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有时候,你也可以试着让他自己选选看」
想到赵延,他心里一沉,愁容又渐渐浮了上来,眼底幽暗。
他们都不是爱说话的人,甚至感情都不怎么放在脸上。如果说从前的自己还是经常将感情外露的人,那么这些年来,也许是面具戴的太多,回到最原始的自己时就不懂该做什么表情,也有可能,自己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因为同样的两个无表情的人,所以最喜欢看对方的眼睛。
一个人再如何隐忍,眼神还是骗不了人的。
赵延的眼里有他看不透的坚韧,那种坚韧,是最能打动人心却又不被理解的。他拿着枪的时候有,逼问他身份的时候有,透过针孔,就算看不见自己的时候有,说着“不要相信我”有,就连抓他回警局的时候也有。
所以他越来越不懂他,也越来越不懂自己,因为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地相信,一个自己读不懂的人。是的,就连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也是,说出来的是给别人听的,心里想的,却是给自己的。
失去理智,失去考量。
一开始的时候,跟赵延周旋,有其他的考虑,但张痕很清楚,最大的原因,是好奇。好奇一个跟自己所经历的如此像的人,会走出什么结局,但是越往后,越觉得这个人跟自己完全不一样,但是……
「在想什么」
背后低沉的声音突然把张痕从回忆里唤醒,他身子一直,皱着眉转头看突然出现不请自来的人,表情不悦。
「怎么不换衣服,衣柜里有衣服」
萧翰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一副好整以暇全权在握的样子。他一步步朝里走来,看到小小一团缩在大床上的尼克,看他小拳头死死攥住张痕的手,了然地挑了挑眉。
旁边的位置一轻,萧翰已经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侧过身打量着睡得酣然的尼克。
「小家伙挺可爱啊,嗯……综合了倩和本的优点,长大一定是个帅哥」
张痕转头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似乎在说,你还有脸说这个。
萧翰猛然觉得自己被这眼神贴上了硕大一个杀父仇人的标签,虽然无奈,但也无可厚非。他忽然有些好奇,便问道,「他知道他父母的事吗」
张痕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知道」
「你不准备告诉他?」
「他会不开心」
张痕的语气,好像在说着,给他吃胡萝卜他会不开心一样平淡。
「……也许他想知道」
萧翰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自己这不是唆使小痕告诉他吗,给自己找死?以几不可见的幅度晃了晃头,虽然这构不成什么威胁……
「他要是想知道,就会自己来问我。」
张痕比谁都知道,这看起来无害乖乖的小汤团,其实最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不该问。
但这话听在萧翰耳里,无疑又成了张痕的霸王逻辑——不是我不说,是他不问!
有时候人的相处很奇怪,明明是仇人,明明被不情愿地威胁才来,讲话的时候又好像是在闲话家常,外人看起来一派相处融洽的样子。萧翰不知哪不对,浑身不得劲,一股自己废了好大的劲摘来了瓜田里最大的瓜,却发现这瓜没熟的感觉,满口涩味……
傍晚的时候,尼克总算醒了。
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安,不过好在,爸爸还在身边。
尼克圆睁着眼睛往张痕身上贴,怯怯地喊了一声,「爸爸……」
「嗯」张痕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宠溺地问,「睡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唔,没有」尼克左右看了看,坐直了身子,坐在枕头上面,改拉着张痕的手,「爸爸,这里是哪里?」
「……乖,手先放开。爸爸要换衣服」
「唔」尼克乖乖地松开手,有些害怕,也有些好奇,于是大着胆子从床上蹦下来,掀开窗帘的一角踮起脚尖往外看,「哇……」
满大街都走着眉眼深邃的欧洲人,街上建筑的风格也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
「我们在意大利」
张痕边扣扣子边走到床边,把尼克举起来,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哇——」小家伙暂时忘了之前的事,贴着玻璃,完全沉浸在新奇的视觉感官中,兴奋地回头问爸爸,「我们来旅游吗?」
「……差不多吧」
大概是觉得爸爸举着肉肉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尼克扭了扭身子,小声道,「我要下来」
「嗯」虽然嘴里答应着,张痕还是把他放到了床上,自己则蹲下来,跟他目光平视,酝酿了好一会,才问道,「尼克,你和小蔚……是怎么回事,自己还记得清楚吗」
不出所料,小家伙先是一愣,然后眼圈一红,看得张痕心疼不已。
尼克想了一会,才说道,「云里叔叔说,他们要出门,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小蔚,让他陪我玩,反正云里叔叔家离小蔚家也不远,我就打了电话。然后我们在小花园里玩的时候,看到桃子阿姨和没见过的叔叔在吵架,唔……我也没听清楚,好像在吵什么‘行’‘不行’的,还说什么‘要打电话问过老大’之类的……然后我们就被发现喏,然后就被抓起来了……爸爸,桃子阿姨为什么要这样呀,她跟我这么好的……」
尼克细细的嗓音越来越低,委委屈屈的,低着头掰着手指,心里难过的要命,完全没看到张痕的脸色黑得极度可怕。
「尼克」张痕站起来坐到尼克旁边,抱起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唔」尼克乖乖地仰起脸,海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困惑。
「明天,带你去看你爹地」
萧翰在厨房里,当然没动手做菜,他只需要交代晚餐要做些什么,基本全是张痕当初偏爱的口味和菜式。
今天在飞机上被训的手下又一脸尴尬地站在厨房门口。
萧翰看到他就觉得没什么好事,果然,他一开口就令自己头痛不已。
「商先生不肯吃东西,刚刚送上去的……都被扔出来了」
萧翰轻轻按着太阳穴,那手下抬起低下的眼,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更小心地建议道,「不如您亲自去看看……」
萧翰狠狠一眼瞪过来,吓得他一个瑟缩头比刚刚埋地更低。
「重新做一份给他送过去!」
手下应声往后退。
「等等!」
手下冷汗淋漓地僵住。
「把他的咖啡换成伯爵红茶」
手下小心地呼出一口气继续往后退。
「等等!」
呼出的半口气还停在嘴边。
「算了,没你事了,一会我自己去。」
「……」
另一边。
唐老爷子高举着手中所谓的情报证据,对着赵延面无表情的脸恨不得一掌拍下去,但看着他藏在身后包裹着的手又勉强停住了。
狠狠叹了一口气后颓丧地倒进椅子里。
「赵延,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狗屁不通!我调了这么多精英对着你查出来的东西不分昼夜地查了那么多天,就给我一个查无此事的结论!你能解释一下吗?!」
伪证。
唐老爷子翻来覆去的话里明明白白的意思。
「……你这次的行动取消」唐老爷子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百感交集,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到今天这个地步,忍不住语重心长了一句,「赵延,你已经毁了你自己」
伪证背后是什么,唐老爷子猜到了,却不想去验证。
这些证据粗看的确没什么问题,但细查起来却漏洞百出,而且全是细小的漏洞,但这些小漏洞集起来,就完全颠覆了证据的真实性和有效性,只在拖延时间,让张痕有嫌疑但没切实证据指证,避一时的风平浪静。
也就是说,制造这一份证据的人,只在把张痕困在警局但是无法让他获罪,如果没有绑架时间横插一脚,相信在那四十八之内,又会出现新的“证据”拖延更多的时间。
有这种的动机的人,除了张痕,就只有站在眼前的人。
而张痕这段时间,完全没有时间去着手这件事,更不会用如此复杂如此熟悉警方内部工作的方式,所以……
唐老爷子冷冷看着赵延,心里失望至极,「出去吧」
赵延丝毫不为所动,而是冷静地爆出一句让唐老爷子心脏炸开的话,「萧翰最近会有一场大毒品交易,所以才急切地返回意大利」
唐老爷子眼神微晃,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他两手交叉,静静地问道,「哦?」
「长官,恕我直言,您现在的状况,宁可信其有,比较好」
「哼,赵延,就算我组织行动,你也不会在名单里」
「没有我,你能保证你能抓得到萧翰?」
唐老爷子咬牙切齿,「赵延,我已经下过命令!你已经——」
「命令?不,这是交易」
我爱你(正文完)
翌日。
萧翰果然与当初承诺的一样让张痕与尼克去医院看了本。
小家伙对爹地有些印象,却并不很深,近一点看的时候还有些害怕。
爹地瘦得皮包骨头,呼吸很微弱,全身上下还都连着长长的线,旁边的机器响着微弱但恼人的滴滴声,尼克不禁往张痕怀里缩了缩,眼睛里有些困惑还有些害怕。
「本……」
呼唤的声音犹如一声轻如鸿毛的叹息,却承载了无比沉重的往昔。
「我带尼克来看你」这句话他曾经对着墓碑说过很多遍,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还能对着活生生的他说出这句话,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能不能看见,能不能感觉到。
「谢谢你给我的宝贝。我们都很好。」
像是要给那个人安心,他这么说道。
张痕总是觉得,他锁着眉,从来都没有舒展过。过去就一直是这样,即使是温和地笑着,那笑意也总也到不了眼底,偏偏眉心还微微拧着。那是下意识又不自觉的动作。
再多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去的有什么可回忆的吗,过去的勾心斗角?打打杀杀?步步为营?
也许唯一温暖的只有那件毛衣外套。
但那件外套在记忆里慢慢模糊起来,只在脑中闪过一秒。
然后张痕想起赵延从衣柜里翻出风衣给他的场景。折得满是折痕的风衣,有轻微樟脑丸的香气,还有那张万年面瘫脸。扔外套的动作别扭又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