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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是不是……鄙人钱庄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呵呵,张老板真是说笑了。”九爷听到这里,却是笑了出来:“您这么大个钱庄哪有照顾不周的道理?我只不过是需要做生意,不得不拿出些银子来,周转周转。”
“这……”张老板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这做生意哪有大把大把用现银的道理?张老板左思右想,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九爷,这时,梵音的歌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一阵激灵,顿时明白了。
九爷斜眼瞟了瞟张老板惴惴不安的表情,心想也算是个明白人,于是便凉凉地说道:“张老板,我困难着呢。这捧角,都捧不过张老板您啊。”说完,梵音的曲子已经唱完了。九爷见她都已经下台了,于是便丢了块碎银在茶桌上。带着随从出了雅阁。只留下张老板汗流浃背地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琳琅的曼妙舞姿不知所措。
身不由己,命比天高 第二十章 不归路(8)
如果说先前张老板只是半信半疑地有了这么一个猜测,现下心里是完全明白了自己无端端的丢掉一大笔生意是为何。为的便是这梵音没有登上勿返阁的花魁之位。想到这里,张老板自己也实在冤枉。自从各个老板知道九爷有捧这梵音姑娘的意图之后,但凡在这个阁里捧角的都适当收手了。有减掉一小部分打赏的,有减少一半的。算来就是他张老板锐减的最多,而且为了做到不惹人注意,还是私下与账房说好,将那匀出来的一部分分给了其他小阁的阁主。
按理说,这样一来,梵音怎么样都会是花魁的。事情却并不如他们所想,到头来还是琳琅当了这个第一名。张老板真是眉头都快皱掉了,瞧着在那里翩翩起舞的琳琅突然是觉得一阵恼火。要知道,先前他喜欢的就是琳琅这可以醉死人的舞姿,现下在这张老板看来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让他早些关门大吉。
不知道在那个已经人去楼空的雅阁坐了多久,只到有小童上来收拾东西了,他才缓慢地下得楼来。第一反应便是往羽阁的方向走去。
勿返阁 羽阁内
刚刚谢过那些大老板的恭贺回到房里的琳琅,正在香儿的帮助之下拆着头上的发饰。正在主仆二人说话间,张老板已经气喘吁吁地进了房门。
“哟,张老板,您怎么……香儿,快去上茶。”琳琅见是自己的后台大主顾赶忙站了起来,笑吟吟地便贴了上去。一边还让香儿去张罗些瓜果点心。
张老板只顾着喘着气,虽然说主楼到这后院的距离不远,对于他过于肥胖的身躯来说绝对不能算得上是轻松。更何况刚才他更是跑来的,只见他一边重重出着粗气,一边打开了琳琅要为他擦汗的手,劈头盖脸地就问道:“你,你……你果真是花魁了?”
琳琅一愣,咯咯咯地笑了出来,坐在一边道:“这还有得假?这都不是挂牌几天了么?”
“你们那账房对你亲口说的?你的打赏是第一?”张老板不依不饶地问着。
若是在平常,琳琅一定会听出其中有蹊跷,可惜现在的琳琅如在云端,云层之下的事情她是一概看不清也不想去看的:“张老板,您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琳琅好笑地问道:“我这花魁呀,可是咱们阁主云霜云老板亲自封给我的。童叟无欺的很呢。”
“哎,真是……”张老板着急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张老板百思不得其解地背着手转着圆圈,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失言已经把眼前的这个娇美的小娘子给惹得不高兴了。
“张老板,我当这个花魁您就这么不高兴了?”琳琅有些置气地问道:“既然如此,何必如此卖力地支持我?”
张老板本来是在笨重地在空间不大的房间里做着漫无目的的圆周运动。听到琳琅的话好像是被烧到了尾巴一般,几乎是跳将起来说道:“你可别瞎说,我这次可是真真没有支持你啊!”
琳琅一听愣住了,刚想问个水落石出。却听得张老板嘀嘀咕咕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是将给你的打赏匀了一大半出来了啊,足足可有五千两啊!哎!”
“你说……什么?”琳琅只觉得身上一凉,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她扶着桌沿断断续续地问道。
张老板一转头,也懒得与她解释,只是对她嘱咐道:“你啊,最好还是莫当这个名不副实的花魁了吧。这段时间,我是不会来了。你可知道,你这一时意气用事可害苦了我啊!九爷他捧的是梵音,谁敢与他争呢?哎,罢了罢了。”张老板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什么不该说的都会说了,便气急败坏地摔门出去了。完全将呆愣的琳琅晾在了房里。
香儿本来端着瓜果,刚要进门却也是听到了这番惊天动地的话,当门打开的时候她连手上的东西都没顾上。径自就向自己的小姐奔去,瞧见琳琅直愣愣地望着门口一句话都没说,她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姐……小姐,你可还好??”
“……梵音……梵音!!!梵音!!!!”琳琅从震惊中醒来之后,怒火已经燃烧了全身。
她被羞辱了,她被狠狠地羞辱了。
琳琅随手一翻,将桌上的瓜果摔在地上弄了个支离破碎。歇斯底里地叫着梵音的名字。而今的她,仿佛是一头正在狂怒的野兽,谁都不能靠近,否则会被她的怒火烧得尸骨无存。琳琅看起来是如此愤怒且强硬,可是泪却不争气地流过了脸颊。
身不由己,命比天高 第二十章 不归路(9)
琳琅这一夜确实是疯了。
她肆意地宣泄着心中的屈辱与不甘,将眼前所见到的东西都弄乱,能砸碎的也是一个都不留。
还不够么?
还不够么?
先前是自己那可笑又好吃懒做的爹,尔后是那个没办法保护自己女儿周全的懦弱的娘,成天给她气受的弟弟。那样的生活,自从她十二岁开始便天天想着如何去摆脱。
而今,她摆脱了。
除了那厚颜无耻的老男人还总是会来这里向她要钱之外,她与那个她厌恶的家毫无瓜葛。
可是,这又怎么样?
没了那个让她倍感羞辱的地方,便凭添几个让她不得安宁的人。
先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吴公子,还有那个连正眼都不会看她一下的白鸿,现下,居然还出来个只喜好梵音的神秘人。那人与自己无怨无仇,却只是因为自己的所谓男人的自尊与面子要断了她这个可怜女人的活路。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天!你到底要玩我琳琅到什么时候?
我抛弃的东西还不够多么?!
琳琅无声地在心里嘶吼着,活像一只被万箭穿心的狂兽。只觉得哭喊的已经再没有力气,才双眼无神地坐到了地上。
颤抖地站在角落里头的香儿见自己小姐没了动静,屋子里头静得可怕,还是鼓起了勇气一步一步地走到琳琅后头。谁知她的手一触到琳琅的肩膀,就像触碰了什么机关一般,本来呆滞的琳琅居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香儿心中一阵酸楚,也顾不得这地上的一片狼藉,赶忙跑上前去抱住了小姐:“琳琅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
“香儿……你不明白……你怎么能明白?”琳琅哭得伤心,一发不可收拾。滴滴眼泪瞬间濡湿了香儿胸前的衣襟。琳琅双手捂着脸靠在香儿怀里,哭得声音都哽咽起来。
香儿从来没见过自己小姐这样,一时也慌了神,只会抱紧自己小姐,有一阵没一阵地像是在哄劝襁褓里的婴儿一般拍着琳琅的背。
这一次,琳琅确实是 没了主意。
有句古话说得好,骑虎难下。
琳琅现下便就是这么一个状况。这个月的花魁像外宣布的便是她,她若现在请辞,那么她的后半生可想而之。除了是个八大胡同的最大笑柄之外,什么都不是。琳琅自然清楚自己平常的为人处世,只不过平常正在风头浪尖,根本就不会在乎那些失败人的所想所为,现下想来,心中禁不住一阵后怕。等她失败之日,按照平日自己的为人,那些人中有几个不会落井下石呢?
从今天张老板的话语中,琳琅敏锐地捕捉到了些许信息。这些信息让她很是绝望,首先,捧着梵音的那个金主显然是将她的后台吃得死死的,她当然看得出来张老板那恐惧恼怒的神情;其次,之于她,看来这个花魁的位置,不下是不行了。即便这个月自己顾着颜面硬着头皮做了,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
年复一年,当然都不会再有她琳琅的份。
梵音定是之后的花魁,一直到那个金主满意了为止,玩腻了为止。或者,直到那个金主现身将梵音娶回去为止。而这个结果,是琳琅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是她心理扭曲到看不得别人有个好结果,她只希望别人有好结果之前,她是第一个有好结局的人。她拼命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着哪天能够活得人人艳羡么?
再也不用谄媚,再也不用假意欢笑。有的多是别人的羡慕与嫉妒。
可是,事情已经完全向自己不愿意的方向发展。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她只不过又是一个命运的弃儿罢了。
“……我败了,一败涂地。”琳琅只觉得全身都疼,动弹不得。那恼人的命!早就已经开始啃噬她的肉!她的魂!现下,她已经被那些个恶鬼给啃噬得尸骨无存了:“香儿……我该怎么办?”
琳琅其实想问的是,到底是要现下退下去;还是先拖着另想他法。她即便再认命,也不是认输的人啊。
香儿见着自家小姐无助的模样,多年前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小丫头的眼神中间居然飘过了一丝狠历的意味:“小姐,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一定要试尽一切办法才点头认了这个输字!”
琳琅茫然地望着香儿,瞧见她坚定的眼神,不禁也有些愣住了:“现下还有什么法子?”琳琅以为香儿又是好心安慰自个,神情又暗淡下来。
谁知香儿将她一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将她扯起来坐在了凳子上,琳琅感到,香儿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只见香儿的唇抖动了好久,才轻声说出两个字:“做法。”
身不由己,命比天高 第二十章 不归路(10)
琳琅愣愣地瞧着香儿恶狠狠地说出这两个字,却有些不明白指的是什么,于是她木然地重复了一遍道:“做法?”
“没错,做法。”香儿点了点头。夜深人静,花园里的蛐蛐儿看到月光甚好,已经纷纷出来唱歌弹曲了。这样静谧的夜晚,即便是说话大一点声,只要外头有人都会被听了去。香儿不放心地又看了看外头,最后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才走过来道:“小姐,咱们去求个巫蛊如何?”
琳琅听罢,浑身一阵激灵:“你在说什么?巫蛊?”
香儿严肃地点了点头:“就是巫蛊。”
“给,给谁求呢?”琳琅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打颤。可是香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表情是如此坚定。琳琅糊涂了,闹不清楚她与香儿之间,到底哪个更坚强。
“呵呵,小姐说的是什么话。当然是为那恼人的梵音小姐求。”香儿扯动嘴角笑了笑,她的侧脸在烛光的照射下居然透出了些许狰狞。
“你胡说什么?这是闹着玩的事情么?!”琳琅甩开了香儿扶着她的手,有些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沾在她衣服上的那些瓜果的碎片顺着衣服滑落到地上,又被她不小心踩了个粉碎。琳琅呆愣地望着地上的一片残局,只觉得刚才踩的不是别的,而是就要支离破碎的自己。
“小姐,现下,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咱们就只好撑了这个脸面,到下个月起,变成个与花魁没有半点关系的陌路人。”香儿坐在地上,仰头瞧着琳琅:“小姐你可愿意这样?”
香儿的话刚说完,只看到琳琅身上一抖。她的眼睛也六神无主地四处看起来。见小姐不搭腔,香儿知道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剧烈地斗争了。香儿又站起身,软语说道:“巫蛊没什么,我们又不害人性命。多半就是毁了吃饭的东西,这样,放眼勿返阁内就没有人和小姐您抢了。”
琳琅又是一颤,望着眼前依旧显得稚嫩的香儿很是陌生。她盯了香儿很久之后,绝望地问道:“毁了个梵音又如何?一个月,两个月,果真是无人与我争;那三个月,四个月之后呢?指不定那金主又要捧这阁内的什么人?那时,我该怎么办?”
香儿面色一紧,依偎在琳琅身边道:“小姐,您想这么多,又有何用?现下度过了这个关口便好。放眼勿返阁,也就只有梵音小姐对您来说是个大祸害。”
琳琅彻底动摇了。但是她的本性却拉住了她那勃勃野心,她还是没办法做下这个决定。只见琳琅在屋里四处乱转,一双玉手交缠在一起正如她现下的理智与情感一般。香儿也不着急,只不过静静地等着自家小姐的回应。
良久,琳琅站住了,转过头来不死心地问道:“难道我们非走这步不可了?”
“小姐若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