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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丢脸。他不说话,闷了老半天,算是赌气。我也不理他,让他自己觉得没劲。门口的老头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他打了电话给柳,那个邀请我的主持人,柳说让他们进来吧,老头就撕了一张小纸条让我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学校名称,还再三嘱咐到时候要主持人签名,然后再带出来交给他。树说怎么那么麻烦,老头眼珠子一瞪说,这是规矩。我们拿着纸条进门了。在电梯里,看到几个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的主持人,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说了好几句粗话。树偷偷用肘子靠了靠我,我给他一张无可奈何的笑脸。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挺喜欢他们的,看他们在电视里高谈阔论,伶牙俐齿。
也许,在电视里限制太多,所以在生活中,他们才用那样的一种语言来发泄。〃看来,追星真没意思。〃走出电梯后,树大发感叹,〃名人也上厕所,名人也挖鼻孔,名人也说粗话,名人没什么好崇拜的。〃〃你才知道呀,你这个小迷糊。〃我踮起脚尖,用中指敲了敲树的头。〃嘿,你别没大没小,以下犯上。〃树拽了拽我的头发。哎哟,那么用力,我真的有些疼了。走进办公室,柳正在接待一些人,是征文活动赞助公司的,还有另一个获奖者。那个男生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年纪吧,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大学毕业了。〃树,你和他比起来真是老气横秋呢。〃我低声对树说。〃人家那是发育不良,我可是体育健将。〃树满脸不屑地说。〃你看你,脸皮都比人家厚几层。〃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离直播时间还早,我们就坐在那间大办公室里,翻看一些音乐杂志,看看外面的景象,和刚刚认识的人聊聊天。〃洁芮,你紧张吗?待会儿你要进直播间的。〃树问。〃现在没感觉,到时候一定紧张得打嗝。〃我挤出一丝让他放心的笑。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太善于在众人面前说话的女孩。和陌生人第一次见面都会羞得看自己的脚,脸红得就像吃了火锅。树说,他第一次看到我,我居然一边红脸一边流泪,十足的一个怪物。赞助公司的人凑在一堆,聊得热火朝天,好像是说起了他们大学里的一些事情。大学和中学截然不同,可以没有心理包袱地逃课,可以正大光明地恋爱,一切从前不敢做的事情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树说,到那个时候,他可不可以在众人面前牵起我的手,可不可以在阳光下亲吻我的脸颊。到那个时候,我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呢?
第17节:各有各的不幸
等到此次比赛的评委老师和赞助公司的老总都到齐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柳说,直播间里除了主持人以外,只能进三个人。当时某国总统访问上海,广播台和电视台都有规定,直播间的人数要受到限制。柳又说,评委老师和公司老总一定要进去发言的,她和那个大学毕业生解释,他从前上过她们节目了,所以这一次就让我作为获奖代表进直播间。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传说中的直播间。回头看,树正朝我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到时候要是发挥得不好,他可不要笑我。走过一个又一个拐角,我们到达了指定的直播间。黑暗的房间里,放着巨型的机器。等到评委老师和公司老总都说了一些让人耳朵舒展的好话以后,柳把我的获奖征文拿给我,让我读一遍,要有感情地读。我的心〃腾〃一下就跳到了嗓子口,声音也不是我自己的了。我说,虽然有位名人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是我想,每个人对幸福的感觉都是不同的。
有人以为有很多钱,住很好的房子就是幸福。可是对我而言,一家人能够长久厮守就是莫大的幸福。妈妈虽然有时候唠叨,但她还是很爱我的,知道我喜欢吃乔家栅的糕团,就每天早上横穿三条马路去帮我买。老爸平常不怎么关心我,但是我一有不舒服他就会半夜骑车带我去医院看急诊。老爸和老妈虽然经常拌嘴,但是哪天爸爸出差了,妈妈会一整夜不睡,守着爸爸的电话……我和爸爸还有妈妈彼此深爱,永远相亲相爱。读着读着,我忍不住哽咽起来以至于泪流满面。征得了主持人的同意,我提前离开了直播间。〃洁芮。〃树在楼梯拐角处拦住了我,〃你为什么那样写?〃〃为什么不可以那样写?〃我抬起头,质问他。〃你不真实,你假惺惺,为了拿奖你就学撒谎?〃树显然有些气愤,〃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写作的人都会幻想,都会虚构生活,但是你这样做,让我觉得恶心!〃〃你走,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走进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中那个不堪的自己,我嚎啕起来。那不是虚构,树不会明白的,那是时常出现在我梦中的场景,那是我时常发呆的主题,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幸福家庭。我走出卫生间,回到那间大办公室时,已经不见了树的踪影。工作人员把获奖礼品给我,是一大箱碗装方便面和一大箱厨房用具,果然和征文的主题很匹配。我面对两个大箱子发呆,那个工作人员看了看无助的我,说:〃我帮你搬到楼下去吧。你出了门,叫辆出租车回去。〃到了楼下,看见树正在门口徘徊。他一见我,就赶紧上前把我手中的箱子接了过去。谢过了那个工作人员,我和树一前一后每人捧着一个大箱子走在虹桥路上。他说要打车,我说不,我要走,走累了再打车。他没说我固执,他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走着走着,就下雨了。
没来由的雨,而且一下子就噼哩啪啦起来,打在箱子上,能听到急促而有力的声音。〃箱子湿了,我们还是叫车回学校吧。〃树回头看着我,他额前的头发被雨淋湿了,紧贴在他光洁而饱满的额头上,额头下是求助的眼神。〃你叫车吧,我走回去。〃我没有停下脚步,走过他身旁。〃你干吗这样固执,干吗这样拗?〃树把箱子往地上一扔,〃啪啪〃踢了两脚。看我没理他,他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然后拦了辆大众出租车。我们两个湿淋淋钻进了车子,树说到学校,我对司机说,不去学校,去另一个地方,找苏苏。手里的这些东西不能带回学校,也不能带回家,都没法交待,还是送给苏苏吧,也许她需要。
下了车,树一言不发跟着我进了苏苏家。苏苏瘦了,眼睛凹下去了,连酒窝也懒洋洋的。她显然有些惊讶我们的出现。她不安地往房间里看了看。我推门进去,看见房间里躺着她曾经的男朋友。〃你怎么在这里?〃我拔高了嗓子问,〃你不可以再伤害苏苏了。〃〃我和苏苏的事,哪轮到你这个凶婆娘来管?〃他从床上跳了起来。看到剑拔弩张的模样,苏苏赶紧又把我推出了门:〃洁芮,我和他又和好了,他说他只爱我一个,再也不会离开我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我把箱子往地上重重地放下,〃送给你的,我走了。〃〃洁芮,你听我解释呀。〃苏苏追了上来,扯住我的衣袖。〃以后你受欺负了,别再来找我。〃我拉着愣在一旁的树飞快地下楼。雨还在下,我张开双臂,迎接雨点,树把我拉到屋檐下,掏出一张纸巾给我擦脸。〃洁芮,她那样做也许是有理由的,你管不了就别管了。〃〃我只是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你对我很凶,我不也是屁颠屁颠跟着你。〃〃树,其实,我不是为拿奖才写那篇文章的。〃〃我知道,我想明白了。〃〃树,要是有一天你真的烦我了,你可以走,不要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树……〃……我和树在屋檐下站着,直到天色黑了,起风了,雨停了。
第18节:一段错误的婚姻
会考结束了,期末考试也结束了,呼啦啦,又一个美妙的夏天要来啦。夏天,可以每天换衣服,吃再多的冷饮都是名正言顺的,可以去游泳,可以有多一天的时间和树在一起了。当然,夏天也有烦恼,温度越来越高了,随便在外面走一圈,就是一身汗。抹在身上的防晒霜油腻腻的,不舒服。我们班先放人了,班主任是那种言简意赅的人,不嗦,这一点让同学们很是喜欢。树他们班还没有解散,老师喋喋不休,喷不尽的口水。我去图书馆门口等他,我眯起了眼睛,阳光一点也不可爱,它让人晕乎乎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我看着树远远地走过来。树和他的球队要去日本训练了,他们要在当地的俱乐部呆上半年,一边练球,一边参加那边的中学生足球赛,学校的几个主课老师一起跟去。树掩饰不住的兴奋。也许,那是他足球生涯中很重要的一个阶段。〃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掩饰不住的失落。〃你也是。〃树站在我下面的台阶上,这样我可以很轻易看到他的脸,他的脸一到夏天,就会更黑更瘦。训练实在太辛苦了,每天流那么多汗,喝再多的水都补不回来。
在学校里,在上海,我还可以看着他训练,可是他要去日本了,半年时间我将看不到他。我要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自修,一个人到处乱走,想哭的时候没有肩膀让我依靠,发火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把拳头砸到谁的身上。〃你到那里以后,写封信回来吧。〃我拿出湿巾给他擦了擦额头。〃我一有时间就写信给你。〃树握住我的手,很烫,掌心里都是汗水,有些粘。〃好吧,我要是心情不好,那也给你写信。〃〃心情好,就把我忘了?〃树的手掌一用力,我痛得哇哇乱叫。〃好啦,不要咬文嚼字啦。〃我使劲从他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总之,我一有时间就给你写信吧。〃树把我送到车站。本来我还想和他去川菜馆吃完晚饭才回家的,可是我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说家里有点事,让我马上回家。〃你需要什么,我从日本带给你。〃我走在路边窄窄的石阶上,身子一摇一晃,树一只手搀扶着我。〃你帮我把木村拓哉带回来吧。〃〃那是什么东西?吃的还是用的?〃〃他不是东西,他是人,演偶像剧的。〃〃哦,这样啊,有我帅吗?〃树腆着脸问。〃你少臭美了,真是没脸没皮呀。〃
我的手指在他的鼻尖稍稍停留了一下。我在终点站上了车,坐到靠窗的座位,把窗子开了透透气,顺便把黄昏的夕阳也放进来。树在车窗外冲我挥了挥手,还示意我回去后打电话给他。司机拿着一个装满了茶叶和水的杯子坐到了座位上,售票员头上盖了一块毛巾胸前背着一只包也上车了。车门慢慢要关上了,突然树跌跌撞撞飞上了车,车门正好关上,树又跌跌撞撞坐到我身后,说:〃我送你回家吧。〃车子总像得了哮喘的老太太,慢吞吞地吃力前行。真希望车子一直这样开,没有终点,我和树就一直这样一前一后坐着,不用说很多话,可是能知道对方的存在。车子还是完成了使命,把我们送到了目的地。下车前,我对树说:〃你别下车了,让人看到不好,你还是坐这辆车回去吧。〃我走下车,回头看他,他冲我做了一个鬼脸。半年,会有多久?爸爸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他的模样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他很高,很瘦,就像树一样。他也许已经发福了,也许有白头发了,脸上也打褶了,我看见他,还能认出来吗?这些年,我也从一个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他一定也认不出我了。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好像是说,最悲哀的事就是两个互相想念的人此刻站到了一起,却谁也认不出谁了。
我回到家,换上了拖鞋,大声叫:〃妈,我回来了,做什么好吃的了?〃
妈妈拿着铲子从厨房里出来:〃小声点,你外婆在睡觉呢。〃〃呀,外婆也来了,是来看我吗?〃我惊喜地问,外婆已经很久没有来我们家了,我也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去看她。〃我把你急忙叫回来,就是为了你外婆的事情。〃妈妈把我拉到厨房里,把门关了,把油烟机开了。轰隆轰隆的声音隔绝了外界。〃外婆,外婆生病了吗?〃我打开冰箱,拿了一罐牛奶喝。〃你外婆吵着和你外公离婚呢。〃〃天哪,开什么玩笑。〃我又从冰箱里拿了一杯酸奶,〃那外公同意了吗?〃〃你外公当然不答应,你外婆就气呼呼跑到我们家来,说要分居。〃妈妈叹了一口气,〃唉,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像小孩一样。〃〃他们一定是闲得无聊,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了吧?〃我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差点把嘴里的酸奶喷到妈妈的眼镜上。〃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你外婆这回好像是当真的呢。〃妈妈转过身掐了我一把,〃你这个死丫头,还那么开心,外婆白疼你了。〃外婆要离婚?他们的感情一直都是那么那么好,每年都评上五好家庭,居委会的阿姨在劝说濒临解散的家庭时,都会把外婆外公当楷模来宣传的。
妈妈也说,外婆和外公当初可是自由恋爱,这在他们那种年代是非常稀有的。自己选择的伴侣,能不深爱吗?他们一定是闹着玩的。外婆可能真的累了,她没起床吃晚饭,说要是饿了,她就自己到厨房里弄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