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唐堂笑一声。“是吗,你真的知道?”
周立辉尴尬不语。
晨光中他系着围裙,手拿锅铲,低眉垂目,姿态看上去放得十分地低。如果是以前,唐堂看到他这个样子说不定就长叹一声,放他过去了,可这次这个事,实在是太伤他的心。如果就这么放他一马,他又怎么跟自己交待?
目不转眼地看他一会儿,唐堂终于心灰意冷地一叹,转身离开。
那些影视作品里,主角生活中一旦出现什么严重问题,立刻走路跌倒上班失神,严重的还会精神恍惚出车祸,人人都能看出他不对劲。但事实上,怎么可能呢?人是超级会掩饰的动物啊。
唐堂就掩饰得很好。
他本就是个自我控制力比较高的人,即使是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除了脸色差点、话少一点,别的,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下午,周立辉打来电话。
“糖糖,我来接你下班好吗?我们出去吃饭,好好谈谈。”
这么低声下气于周立辉来说可真不多见。唐堂有片刻恍惚,定下神来,却是哂然一笑。
他也知道周立辉在挽救他们的关系。但这个事情造成的伤痕,哪里是他接送几次和做几顿饭就能轻易弥补的呢。周立辉妄图大事化孝小事化无,怎么可能!
唐堂咬咬嘴唇。因为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他没敢提高声音说话,只压着火气和声嗓清清楚楚地道:“你不要来,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他对周立辉说的最重的一句话。周立辉被噎了一下,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唐堂说不想见他并不是一时气话。他的确是想冷静冷静,好好思考一下。在他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之前,他不想回那个家,更不想见到周立辉这个人!
好在这一天已是周五,紧接着就是周末双休。唐堂一下班就直接上了辆到区县的短途客车——
回娘家去了。
第 11 章
唐堂的家离主城不算远,走高速公路,只有三小时的车程。
到家时天已经黑尽,唐妈妈一开门看到是他,神情大是惊喜。
“咦,你怎么回来了?”
唐堂满腹心事都已密密地藏好,见了母亲脸上只有温文地笑:“双休,所以回来看看你们。妈,爸呢?”
“死老头打牌去了。”
因为两家隔着这么远,所以唐堂一贯对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即使这次和周立辉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口风也丝毫不露。
向父母倾诉自然可以吐尽心中一口怨气,但除此之外呢?对事情又有什么帮助?倒害得老父母也忧心气愤,何必。
自从儿子学校开学后这还是头一遭回来呢,唐妈妈颇欢喜。想到他肯定还没吃晚饭,便赶紧地去为他张罗。一边又扬声问:“小辉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忙。”
“哦。”唐妈妈没再问下去,因为周立辉忙早就是人所共知的一件事情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似乎已成了一个颠不破的真理。所以周立辉刚发起来的时候,唐妈妈暗地里也很是担心了一阵,嘱唐堂把他看紧点。等到他应酬太多常出入夜场的传闻传到她耳朵里,老人家越发有些沉不住气,干脆就借着去主城购物的机会在他们家住了一段时间。
其实唐妈妈不是不明理的人,很明白现在谈生意,完全不去那种地方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担心周立辉有了钱就忘乎所以,忘了当初是怎么把唐堂骗到手的了。所以抓住个机会就敲打敲打他一下,阐明男人闯事业,有一个安定和谐的家庭是如何如何重要。
周立辉是个机灵人,自然听得懂话中的意思。他适时地表达了一下对唐堂的忠心,那段时间也乖得不得了,不用唐堂说就会按时回家陪他和丈母娘吃饭,休息时开着车陪他们母子逛商场。唐堂和他妈妈看在眼里,多少都有些安慰。
这些年来周立辉玩归玩,但场面上总还是过得去。他记得唐堂一家人的生日,重要的日子一定现身出席。逢年过节大大红包献上,有什么麻烦事找他他也绝不含糊。
所以后来唐妈妈闲暇时一想,唉,也罢。男人在外逢场作戏,没搞出什么大的妖娥子来就好,这做夫妻本来就是要睁只眼闭只眼,不能对对方的行为太较真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岂会是一件好事。
稍顷,唐妈妈把饭菜端了过来,招呼他来吃。那熟悉的饭菜香,即使唐堂心中有事,也还是被勾起了食欲,捧起碗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唐妈妈就坐在旁边看着他,目光怜爱。
“多吃点,都瘦了。”
唐堂抬头看看她,有些酸楚。
“妈……你们最近好吗?”
“好。”唐妈妈很爽直地一应。“你别担心我们,没听那个顺口溜说嘛,‘重庆老太婆,过得好快乐;早上去爬山,下午打五角……’我们逍遥得很。”
唐堂一笑。
他也知道父母的晚年生活安排得十分丰富多彩,时不时地就有聚会活动什么的。但在他们内心深处,肯定还是希望能有儿孙承欢膝下的吧?要不然为什么他每次回来陪他们买菜做饭聊天,他们都会那么高兴呢。
这么一想唐堂心头就挺不是滋味,“妈……”
知子莫若母。唐妈妈一看他那内疚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挥手道:“你不要替我们操心。只要你们过得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心了。”
唐堂默然一下,勉强一笑。
唐妈妈却是暗暗一叹。
试问当父母的,谁想让自己的孩子往那条歧路上走呢。
想当初,东窗事发时,大人们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哭也哭过,打也打过。但两个孩子铁了心还是一定要在一起,那长辈们还能怎么办。
最后还不是只得由他们去。是好是歹,总是他们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好在周立辉和唐堂都还比较争气。一直以来都同舟共济,靠着自己的本事在主城里买了房子车子。虽然也听说周立辉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明面上却始终抓不到他什么错处。久而久之唐堂父母也有些想开了,心想如果他们再有个孩子,那和其他人的婚姻不也没什么区别吗?
想到孩子唐妈妈就有些沉不住气了,问:“唐堂啊,关于孩子那个事,你们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啊?”
这一句话戳到了唐堂的伤心处,一口饭顿时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那口饭吞下去。努力控制着脸上每一丝肌肉,力图让它们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妈,我们还没想好。”
“啧,真不知道你们还要想些什么!”唐妈妈有些不满,苦口婆心:“都不小啦你们!眼瞅着都是奔四的人了!再拖下去,以后五六十岁人家都抱孙了你们还在供孩子读大学!”
唐堂低着头,慢慢扒拉着饭。
他何尝不知道他妈妈说得在理,但孩子,现在孩子就是他心上一道伤疤。
他多么想和父母讲讲这件事,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点意见一点指导啊。可是说出来的话,他们也会跟着生气伤心的,除非……
“不行,我得跟周立辉谈谈,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拖着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唐堂稳稳情绪,再抬头时脸上已经努力撑出一个笑来。“妈,说到孩子,我给你说个新闻。”
“……什么?”到底女人爱八卦,一听有新闻,注意力就有点转移了。
唐堂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词句,就把周立辉干的那件好事慢慢说了。当然,他没敢说其中主角就是他和周立辉,而是把事情经过艺术加工,假托是发生在学校里一位女老师身上。因为是讲别人的事,他不得不努力让自己在描述中带出一点轻松的调子来,以免老母生疑。
听他讲完,唐妈妈颇不以为然。
“这算什么新闻,这种事多得很好吧?”
为了证明这事确实不稀奇,她随口就举了个例子出来。
“你十二岁的时候吧,有一天你爸厂里那个殷绍碧给我打电话,说‘怎么办哦小玲,有个女的抱着娃娃找来了,说是你们家帮国的。’”
唐堂再满腹心事听到此言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真的?!”
“开玩笑的。”唐妈妈慢条斯理地说着,想起陈年旧事也觉得有几分好笑。“事呢,确实是有这么个事。不过那娃娃不是你爸的,是跟他同名的那个王帮国。”
“哦……”唐堂莫名地松了口气,“那,后来呢?”
“后来王帮国就离婚了呗。他家里是个女儿,那女的给他生的是个儿子。”
唐妈妈说完,停了一会儿,忽地冷笑一声。“这个还不算极品,最极品的那个,就是秀那老公。”
她问唐堂,“秀,你知道吧?就是住你二姨楼下的那个。”
唐堂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点头。
虽然只见过一两次,但他还有一点印象。记得是个跟妈妈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家里有点钱。过年时到二姨家拜年她上楼来凑角打牌,人很开朗,牌品亦不错,非常输得起。
“前些时离婚了。”
“是为了什么?”
唐妈妈冷笑,十分不齿。
“她老公在外面找了个小的,给他生了个幺儿。那儿子比他外孙还小!”
孩子抱回来,做老婆的打落牙齿和血吞,跟自己外孙一起带。可是,这样委曲求全,也还是保不住这个家。因为那小三说了,为了给孩子上户口,要和她男人正式结婚!
唐堂睁大眼,如听天书一般。
——她老公回来谈离婚的事,做老婆的泪如雨下。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都还是不行吗?几十年夫妻,临老临老了,最后就是这个结局?!
那男人这样安慰她:“你莫哭。以后我经常回来看你,这个家有什么事我也还是会管的。”
“你听这是什么话!”唐妈妈愤慨。“秀也是!只知道哭,就没说一句话抵回去:我稀奇你回来看我?!”
“……”
唐堂默然,半是尴尬,半是心酸,有那么一点同病相怜。
周立辉……也是这种会在分手的时候诚恳地说‘以后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的男人吧。这种男人你说他好吗他背叛婚姻,你说他坏吗可也没有坏到底。他对前妻到底还存着一点不忍和歉疚,会尽量地以财产来补偿对方。可是那种话,在那种时候说出来,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是种安慰,反而愈发悲愤啊。
唐堂默然了一会儿,缓缓地问:“她怎么不去告他们?”
有事实婚姻,可以告他们重婚的。毕竟她那种有法律保障,不象他,即使在一起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是……同居而已。
唐妈妈长叹,“她哪里做得到那样绝情!”
想想也是。
对于秀这种遭遇的弃妇,旁人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觉得在被男人背叛的时候她们就应该庄敬自强自爱自立,不哀求、不挽留。
——这话是没错。可是,你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几十年啊,就算是养条狗也不能一脚踢开说断就断,更何况还是睡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
结婚久了,爱情就转化成一种亲情。那个人是自己的老公,孩子的爸爸,父母的女婿……这层层叠叠的关系加到一起,便长成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不是不能砍,只是砍了势必自己也会元气大伤,疗伤的时间往往要超过在一起的时间,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第 13 章
没有星,也没有月。
那个晚上,唐堂躺在床上,黑夜勾起人心深处的伤心事,他眼泪不由自主地缓缓沁出来,顺着眼角直流入鬓发中。
往事历历在目,说不尽的伤心,说不尽的委屈。那眼泪也就越发地止不住,汩汩地如泉涌一般,最后甚至忍不住哽咽地哭出声来。
因为怕被父母听到,他不得不用被子蒙了头,沉闷的哭声听来就象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他不是为了周立辉哭,而是为了这些年来他自己的忍让和委屈,信任包容终被辜负而哭。
我爱你。所以才容忍你。
可你为什么要以这种爱为武器,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底线,肆无忌惮地来伤害我呢?
周日的中午,唐堂一家吃完了午饭,正准备送他去搭车时,周立辉来了。
天热,他穿一套浅色薄麻西装,脚下是双白皮鞋,越发显得衣冠楚楚风流倜傥。一进门,眼珠子先机警地在几人脸上一转,察颜观色:“爸,妈。”
唐爸爸作严肃状地点了点头,唐妈妈因为唐堂的缘故,一向都把他当半子看的,便笑着回应。“小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吃午饭了没有?”
“吃了。”看这反应,显然唐堂还没告诉他们那件事,这让周立辉暗松了一口气。很多夫妻吵架事情越闹越大,都是因为牵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