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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绒金矿-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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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锋利的玻璃碎屑扎进了他手上的肉里,指尖有血流了下来,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我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脸说,傻小子,能看见你们一起过得这么好,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望着我,热泪盈眶地笑了。这时炉子上的锅里冒出丝丝的白汽,他连忙跑进了厨房去掀锅盖,边跑边笑着说,学长,今天让你尝尝我最拿手的白斩鸡。

我背对着他说是吗,那我真得好好尝尝。说着,我感到一滴眼泪从眼角飞快地滑落。

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才能体会陈克最初在我面前强忍住哭泣时的那种心碎与绝望。

那天尽管王伟一再挽留,我还是没等陈克从外面回来就先走了。我不是不想再见到陈克,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知道我再次见到他,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我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坐进车里之后,我望着方向盘,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鲍兰一次次地打电话过来,被我一次次地挂掉。最后我干脆把手机关掉,拆了电池,扔在了一旁。

车窗内的空调被我调到最大,我随手打开了音响,里面传出Axl在Weletothejungle中来自地狱的咆哮。自从我离开C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这首歌。这张唱片就一直在我的车里停在Axl的那段低沉的、蓄势待发的怒吼上,终于在这些年后的今天爆发了出来。我被着突如其来的旋律震呆了。我想起他高踞在舞台上妖娆不可一世的样子,我想起他质问着面前的每一个人“Youknowwherethefuyouare”时的无名业火。我曾经是那么爱这些愤怒和威胁,而如今却被他们吓得喘不过气来。

我回忆想起在波兰见到的那个从教堂顶端失足摔下的小女孩,想起那天在火车上见到的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倾泻下来时,脑海中猛然响起Lacrimosa的旋律。我想起我和鲍兰在酒吧门口的第一次相遇,想起我那件肮脏的裘皮大衣、酒吧、呕吐、廉价的旅馆、女人低垂的丑陋乳房。这些令人恐惧而惊诧的景色,它们如同电影中的蒙太奇一样,在我的脑海中铺出了几条并行不悖的动态画面。血迹、乌云、裘皮、海滩、灯塔、教堂的尖顶,无数次的相遇、问候、亲吻,油腻的厨房、冰箱里的意大利面酱、薯片、咖喱、漏水的笼头、锅内飘浮的肉皮、墙上底色橘黄的水彩画、晃动的男女不分的胸像、清晨的街道、将灭未灭的路灯、水沟里漂浮着的死狗和涂鸦。我忽然猛地踩下了油门,车咆哮着向前跃了出去。这瞬间的喧嚣让我猛地清醒了过来,这几年来我实在是过得太安静了,林原死后,我像是被生活催眠了一样,我的整个人、我的精神,被这个藏污纳垢的世界软化了。我目力所及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沉积的灰土,我的前途是一个个由谎言编织起的幻觉。我的灵魂早就被命运的铁腕扼杀,而今我认为理所应当接受的一切,其实都是那样的荒诞离奇,无时无刻不在为已经沉沦的我奏响着丧钟,试图将我惊醒。

我的生活太过寂静了。我需要点噪音,我需要点刺激。我知道有个地方有我需要的一切。我现在就要到那里去。

第十二章 悲情的午夜探戈
更新时间:2007…10…13 14:16:00 字数:5704

Sevendaystolivemylifeorsevenwaystodie。
——Seven,DavidBowie

林原曾经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些什么。他说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他得到的东西越多,就发现自己想要的越多。所以不是他去腰斩生活,就是生活将他腰斩。我觉得这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贪婪,而是对林原那样的人来说,他们一生必须面临的事情,就是不断地去寻找一些新的、能够维系生命的理由,这对他们来说甚至比吃饭和睡觉更重要。世界在他们的眼中并非满目疮痍,但他们却无一例外地坚信人自出生起就在走向腐朽。你很难用悲观或是乐观来形容林原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因为他甚至无法面对一个真实摆放在他面前的世界,又何谈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样的看法。

林原戒毒的时候,由于对脱瘾药物很敏感,所以每周我最多只能给他进行两次针剂注射。那阵子他恨我,从来不跟我说话,因为他知道注射剂、药品和针管都被我锁在一个盒子里藏了起来,他找不到。有次我去南城取案件材料,晚上回家时路上堵车,到家时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一进门就看见林原倒在地上,嘴里不住地流着白沫,一旁的地面上满是散乱的针剂,那个盒子的锁被他撬开,连同一把带血的餐刀一起扔在了半开半掩的垃圾桶里。他的胳膊上从手腕到上臂,被划了大大小小三四道伤口,每一道伤口都很深,血还没有流出来。

那次他在医院里呆了整整一个星期。主治医生是我大哥在医学院的同学,他特意找到我,很严肃地质问我说,在现在这种时期,你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一间有刀和针剂药品的屋子里?你还想不想让他活了?

那天晚上,林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不说话,也不睡觉。我坐在他旁边,我想劝他休息,但是却发现自己疲惫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林原忽然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后来发现他正望着我,确实是在和我说话。于是我干笑了一下说这阵子我老往外面跑,现在想留下来陪陪你。

他看着我说,可我现在要下地狱了。

我望着他说,你不管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

他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头顶的点滴瓶不住地震颤。他边笑边学着孙维说德语的声音说,Nein,nein,nein。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啊。说着,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继续说道,陆菲,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想着要和你一起下地狱。我跟孙维说,跟着这个人,我们都能去天堂。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他说着举起了缠满绷带的手,疲惫地挥了一下——这里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天堂。

孙维那天在Velvet里找到我的时候,第一眼没敢认我。据说我当时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之中,见过来了个人就拉着他笑着说过来咱喝吧。酒吧老板在一旁不停地对我说这是孙维,这是孙维。我一听是孙维,就一把拉住他说,孙维,你可来了。你赶紧让林原把那破DJ换下来吧,你听听他都放了些什么破玩意儿。

我看见孙维和酒吧老板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这种沉默让我觉得很受委屈。他们都以为我喝醉了,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但其实我很清醒。我只是不能向他们证明这点罢了。于是我很不客气地问孙维说,你们俩看什么呢?林原在哪儿啊?

孙维俯身蹲在我身边,握着我的肩膀看着我说,陆菲,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我看着他的脸。迷幻的灯光下,他的脸仍然如从前那样英俊,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皱纹。我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它们一下,然后傻呵呵地冲着他笑了。

我听见他和酒吧老板在用德语争执。我只能听懂大概的意思。

……这满桌的药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看着他?

我一见到他这样就找你了,我不知道该找别的什么人……我这里从来不进这样的东西,你也知道的。

他这样多久了?

两个多星期了。你昨天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了。

这时孙维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说,陆菲,陆菲?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我点了点头大声说能啊。

他又问,你能走得动路吗?

我摇了摇头大声说不能啊。

他于是伸手过来拦腰抱起了我。我顺势用手钩住了他的脖子,倒在了他的怀里。我喜欢他哄着我说话时的样子,我喜欢他这么紧紧抱着我时的样子。这一切都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情景。我产生了幻觉,此时此刻,我就是林原。

孙维,我扳过他的脸望着他说,你看我现在像他吗?

孙维没有回答我。他一声不响地抱着我走出了酒吧,把我扔进了车里,俯身帮我系安全带。我不甘心地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他也没有任何反应。我于是凑近他的耳垂,轻声在他耳边哼唱起林原以前经常唱的那首歌。

Whenmyspaceshipestoorbit,thenholdmelikeagirl…

够了,他忽然瞪着我说,你知道你不是他,你知道你根本不能成为他。你看看你自己!

说着,他一把拽下车前的遮光板。遮光板背后有面镜子,自动开启的灯光晃了我的眼睛一下,一阵金光绚烂之后,我就在镜子里见到了自己的脸。消瘦、病态、苍白,睫毛因为涂了过多的睫毛膏而胡乱地纠缠在一起,黑色的眼影,修长的眼线向上挑起,上面还扑了许多银色的粉,鲜红的嘴唇,锋利笔直的唇线。林原从前手把手教我应该如何化妆,看来尽管隔了这么多年,我的技术仍然没有退步。

我觉得镜子里的人很美,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孙维要如此大惊小怪,于是我咧嘴冲孙维傻笑了一下,他却猛一把摔上了车门。望着车窗后视镜中他的背影,我知道他又一次害怕了。当我意识到这就是他的恐惧时,不得意洋洋地笑了。从前和林原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总想把自己保护起来,总害怕自己的情绪被别人察觉。他总是胆战心惊,害怕自己受到诱惑。

那晚他一个人躲在车门外抽烟,迟迟不肯到车里来。我一个人被绑在车座上动弹不得,大喊大叫,最后终于筋疲力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的被子散发出阳光的气息。我感到头疼欲裂,嗓子里很干,于是爬起来四处找水。可刚从床上站起来,就被屋内的墙上的落地镜吓了一跳。我看见镜子里的人正露出惊愕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那个长发散乱、穿着迷你裙和鱼网袜的人就是我自己。我面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发现自己的指甲被涂得漆黑,比什么时候都更像是个变态。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我更得意了。望着镜中的自己,我忘记了喉咙中的干渴,像是完全着了魔一样。我缓慢地回忆起了昨晚那个盛大的易装舞会,我回忆起我在酒吧厕所里精心地涂抹睫毛膏时,一个戴着金色假发、面色苍白的男孩从我的身后走过。我爱他注视着我的那种眼神。我回忆起那些喧嚣的场景,我穿着松糕鞋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经过。那些药丸、针剂、血、甜蜜的亲吻和震耳欲聋的音乐……

这时我忽然听到门外有激烈的争吵声。其中一个尖细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锥子,直从头顶戳进了我的脑子。我将滚烫的脸贴在了镜子上。

我认得这个声音。鲍兰。我想冲出去扼住她的喉咙,好让她不要再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他!他是我未婚夫,两个星期之前他刚刚向我求过婚!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我只是说他现在正昏迷着,而且也不方便见你。等他清醒了一点,你再见他不好吗?孙维的声音很疲惫。

你把他怎么了?我告诉你,你别打他的主意。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我们会离开这里,我们要结婚了你明白吗?

可悲的、自以为是的女人,无论身处怎样的绝境,总妄想自己能够控制住局面。

孙维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含糊不清的声音持续了一阵,门就忽然被砰一声地打开。我用头抵着镜子,支撑着身体的重心,缓缓侧过头去看,这时已经听见鲍兰已经发疯似地尖叫。

孙维走了进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注视着我。鲍兰在我们之间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回身拽住孙维的衣服不住地大喊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你看看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

孙维无动于衷地望着我。我心不在焉地扭过头,伸手抚摸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鲍兰忽然冲上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说,陆菲,跟我回家吧,别再这样了。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忘了这一切。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不是说过要和我结婚吗?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手臂上还未痊愈的针孔被她这么用力一拉,像是撕裂开来一般的剧痛。但我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她不停地摇晃着我的手臂,任剧痛蔓延我的全身。我能够体会到她心中的绝望和痛苦,我知道肉体上的疼痛不及这种痛苦的万分之一。从前的记忆纷至沓来,诸多的图景在我的面前铺展开来,让我感到窒息。于是我只得向孙维求助,望着他不住地说,救救我,救救我。

在听见我声音的瞬间,鲍兰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她整个人就像是忽然被电了一下,望着我不断地向后退,浑身上下都在剧烈的颤抖。我看着她那样跌跌撞撞地一直退到了孙维的身旁,看上去像是要晕倒。孙维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打开。

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我听见大门被砰地摔上,脚步声在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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