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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想让你走。
他从裤子的口袋里翻出了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名片伸到我面前说,那你想干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我随叫随到。
我退后了一步,仍然低着头说陈克,你别这样,我……
我看见他的手一松,名片掉落在了地上。我不敢抬头去看他,却被他一把搂住。
你要是想干,现在就脱衣服吧。他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免费服务。
那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我,如同眼睁睁地看着有人用刀从我的身体上割下了一块。既没有阻拦,甚至没说半句挽留的话。其实我并不害怕自己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只是害怕自己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这件事。我的懦弱甚至让我自己都感到心寒,可我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
当我机械地打扫着少了一半东西的屋子的时候,发现陈克忘记把他的吉它带走。我这才发疯了一样不停地给他的手机打电话,但他就是不接。我知道,他这一走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是陈克的手机,立刻接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声音仍然不是陈克的。
喂您好,我是B医院急救科。这部电话的主人是您的朋友吗?他刚被急救车送进来,身上也没有身份证件。我看到他的手机上有未接电话号码,所以就拨了一个……
他怎么了?我问。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现在也说不好,已经送进了急救室。您是他的家人吗?能不能现在过来办一下入院手续?
凌晨三点半的街道空无一人,整座城市都在酣睡当中。路灯疲惫地闪了两下,然后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我穿着睡衣在街上发疯一样地狂奔,寻找着出租车。
有个学生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发现了他,护士小姐边走边说,然后这个人就直接拨了120急救中心。最先送到的C院,但后来因为是重度脑外伤,就又转到了我们这里。能够初步判定的是,他的脑部受到钝物袭击,浑身其它部位除了肘部有轻微擦伤之外,没有发现其它外伤。
他能不能好?我望着伶牙俐齿的护士小姐,期待她能给我一个爽快的答复。
这个现在我们还不敢说,不过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很小。另外他父母来了没有?你是他什么人?
他父母都在外地,我是他朋友。我说。
护士小姐警惕地看了我一眼说,最好能尽快通知他父母一声,因为手术上很多具体的事宜需要他的监护人作决定。另外,住院手续……
我看着她的嘴唇飞快地动着,我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我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凳上,觉得面前的世界以一种我无法跟上的节奏飞速地旋转,我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它身后。
第十章 分别的自由圆舞
更新时间:2007…10…13 14:08:00 字数:6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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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ishingact,LouReed
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由于大雾的缘故,所有降落的飞机都晚点了一个小时。当终于看到鲍兰从海关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心中还是挺高兴的。虽然我每天可做的事情不是很多,但也不是这样无止境地站在机场大厅这类的公共场所等人。人群聚集让我感到本能的兴奋,而这种不合时宜的兴奋却令我恐惧。
不出我所料,鲍兰走出海关后就开始骂,骂天气、骂海关、骂所有她目力所及或是目力未及的让她感到不爽的东西。
这地方滥透了,我就他妈的不应该回来。她唠唠叨叨地说着,把手里的行李箱扔在了一旁,随后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他妈的真想死你了。
我拍了拍她说,走吧。
她仍然粘着我不松手说,去哪儿啊?
我说回家啊。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用一种拷问犯人的语气问,你在C区的房子还没卖啊?
我说我另外买了套房。说着就帮她拎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一把拽住了我气势汹汹说,你他妈的,你不会以后想在这破地儿呆下去吧?我不是给跟你说了吗,我在Kolobrzeg把房子都看好了,就差办产权证明了。那地方不比这破地方好多了?你怎么想不开啊。
我百般无奈放下手里的箱子,想要轻轻搂住她,但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别碰我。她说。你不把这件事儿跟我说清楚,我现在立马就机票改期直接飞回去,还不用倒时差了。我跟你说,要不是为了回来看你,我……
我还是搂住了她,轻声哄着她说,都依你不就完了。我先在这里呆一阵子,事情处理完了我立刻就走。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行不行?咱们先回家,剩下的事情到时候慢慢再说,好吧?
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在我怀里半天没吭声,然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问她笑什么,她也眨着眼睛神秘兮兮的不回答。我发现她头发长了之后,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有女人味了。
开车到了家,她拿着钥匙先跑上了楼,我拎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她一进家门就径直冲进卧室,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困死我了。她说。
我拍了拍她说,起来洗个澡再睡。
她洋洋自得地坏笑着说,那一起洗啊?
我说你又不困了?
她轻轻踹了我一脚说,洗个澡又没说干别的,你他妈想什么呢!
我趴在她身边,点了根烟说,怎么样,这环境还不错吧?
她一脸不屑地说,我最讨厌这地方了,太乱,太脏。不过你别说,这小区里倒是挺安静的,能凑合呆一阵。对啦大作家,您的新作什么时候让我拜读一下啊?还有就是,您现在方不方便把您在北京的大计划跟我说说啊?什么时候能走,您给我个准主意吧。
我在床头摸索着烟灰缸,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把手掌心朝上地伸给了我,歪头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知道她不喜欢我在床上抽烟,所以随手掐灭了烟。
我这几天得先去唱片公司,林原有几首歌还留在那里,我得给取回来,版权的事情挺复杂的,我还得和公司慢慢谈。哦,还有,孙维下星期也要回国了,我们这么多年都没见了,怎么说也得聚聚。
你不是说他跟他老婆离婚了吗?鲍兰机关枪似的问。
我说对啊,离婚了是说就连我都不能见了吗?
鲍兰捏了我的鼻子一下说,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贫啊?跟我抬杠是吧?我说他离婚就不让你见他了吗?我的意思是,你小心点儿,你还没结婚呢,别让那离过婚的把你带坏了。
我呵呵傻笑了一下,搂住了她没说话。
她忽然蹿下了床,冲出了卧室,边跑边笑着说,我先洗澡,我先洗澡。
我跟着追了出去说,你知道浴室在哪儿吗你就先洗澡。
你别过来啊,我自己能找着。她咯咯笑着说,声音却从厨房里传出来。
我靠在浴室的门口,见她正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调皮地冲我眨着眼睛。
在那一刻,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于是我对她说,兰兰,我们结婚吧。
厨房里半天也没有动静。我觉得很奇怪,于是走了过去。我看见她蹲坐在厨房的地面上,像个弄丢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正在掩面无声地哭泣。
怎么了,兰兰?我蹲下去问。刚蹲下,她就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也顺势搂住了她,听任她把鼻涕和眼泪蹭在我的肩膀上。
她哭着说,都五年了,他们都劝我对你死心算了,说跟着你一点结果都不会有,可我就是不听。到现在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我望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言以对。
第二天早上,鲍兰赖在床上不起,说要倒时差。我给她弄了点早餐,之后就一个人开车去了唱片公司。北京这些年变化很大,公司从北四环迁到了SOHO现代城,但路上的交通状况却仍然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太大改观。我特意开车绕过我从前的大学,发现从前和陈克一起租的房子已经被改建成了一个街心公园。一群大叔大婶在公园里甩着手臂健身,一个脑袋很大的男孩坐在秋千上,我总觉得他会头朝下栽下来。
到了唱片公司是上午十点多。我打了电话,林原以前的经纪人,也就是现在RAJ唱片公司的董事长被一群记者簇拥着,亲自下楼来接我。我之前跟他联系的时候,说希望这次回来的事情低调一点。但张宏这人我也知道,天生的生意人,永远利字当先,总之什么事情都不能妨碍着他挣钱。
我很低调啦,他跟我握手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厚着脸皮跟我说,只找了五家媒体过来,本来我准备在长城饭店一层开个媒体见面会的。
干什么事情都最怕知己知彼。张宏知道我天生好脾气,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我无奈地笑了笑。几个记者在我旁边按动快门疯狂地拍照。两个女人同时将麦克风戳到了我面前,十分麻利地说,林先生您好,我是周刊记者,能不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我看着张宏,张宏笑眯眯地看着我,丝毫没有救我的意思。我只能说,行,没问题,但能容我先上楼喝口水吗?
一群人哄然大笑,张宏这才走上来拦在我和记者面前说,半小时后在公司小会议厅我们开个小型的媒体见面会。各位稍安毋躁,稍安毋躁。说着,就把我拉进了楼。
我跟着张宏乘董事长专用电梯直接上了三十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他在电梯里不住地瞟我,期待我能说些什么。那样子像只偷吃了玉米的熊,挺卡通的,我无奈地笑了出来说,你指望我跟他们说些什么?
他一下子咧嘴乐了,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我说,老规矩,你办事我从来都放心。
我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知道他又想到什么赚钱的主意了,于是问他,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他习惯性地搓着手说,其实也没什么,明年林原不是正好去世10年吗,我们想搞一系列活动,表达一下唱片公司对他的追忆。其中包括再版你们的CD、出版一本回忆录,需要选一些林原生前的图片和视频。具体的事情我们上楼再谈吧。
我说这事儿你跟孙维商量了吗?
张宏笑眯眯地说,他这次回国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吗。要不是二少爷那边同意了,我哪儿敢找小少爷你商量啊。
张宏以前不遗余力地想在公众面前树立林原的主流形象,他不止一次地对林原说,在台下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所有事情,但在公众面前,你最起码要拿出一个正常人的姿态来,至少得给我像那么回事儿,别那么没心没肺。为此,他还特意拉着林原去过一次孤儿院,想让他抱抱小孩,拍两张“摇滚歌星式的”公益宣传照。当孤儿院的护士小姐给林原抱来一个小孩的时候,林原歪着头瞟了那孩子一眼,望着护士小姐问,这是个男孩儿吗?我能亲他吗?说着就咧开嘴坏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让护士小姐吃了一惊,吓得当即抱着孩子跑开了。旁边的记者们目睹了这一切,无不目瞪口呆。张宏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索性走过去跟他们说,你们谁敢把刚才的事情写出去,我就找人卸你们谁的腿。
那时我和孙维在一旁无奈地看着。林原走过来一头雾水地问我们,她跑什么啊?我要亲孩子又没要亲她。一席话说得我和孙维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那次之后,张宏再也敢没张罗过这样的慈善活动。
电梯门无声地打开。我踩着脚下厚厚的吸音软毯走进了经理办公室,见到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三米多高的林原的黑白画像。那是Piece巡演阶段时的他。这张画的来历挺戏剧性的。那时有个日本的画家在网站上见到了他那张微侧着头的宣传照,惊艳于他的美貌,于是特意照着那幅宣传照做了一幅1:1真人大小的黑白版画,并将按原画放大三十倍的复制品连同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寄给了他。林原在接到礼物的当晚就去了日本,回来后给我和孙维带来了一大堆迪士尼乐园的纪念品。他想用这些东西证明他只是突发奇想地去东京旅游,但我们谁都知道,迪士尼乐园绝对不是他东京之行的主要目的。后来我们去日本玩的时候,都是那个画家负责全程接待。因为接待的规格相对于一个画家的正常收入来讲高了很多,所以我当时很困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画家的叔叔原来是日本关西地区一个很有势力的黑帮大佬。
我那时很有一些担心地问孙维这画家靠不靠谱。还没等孙维回答,林原就笑呵呵地凑过来用新学的几句半生不熟的日语说,大丈夫,大丈夫。
那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我看着那幅画发呆,张宏笑呵呵地走上来,拍了拍我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摘这幅画。那些新来的小崽子们一进门就问,这人是谁啊,是大卫鲍耶啊?我说大卫鲍耶长得哪有他那么漂亮。
短裙子的秘书小姐笑盈盈地端上两个高脚杯。张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