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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他忽然睁开了眼,脸上的痛苦缓和了些,冲她微微一笑,既含歉意又带感激地道:“谢谢你来。没办法,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人……”
她体谅地笑笑,在床边坐下,掏出一块纸巾,给他擦了擦冷汗,柔声问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他轻轻地喘了两口,似乎剧烈的一阵疼痛已经过去,略点了点头道:“好多了,已经疼得不是那么厉害。”
她叹息一声,帮他把打着针的手往被子里掖了掖,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问问我原因?”他低低地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买醉?”
“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梅飞飞很平静地回答。
林文鹤抬眼盯着她,扯了扯嘴唇,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你毕竟和她不同……”
“和谁不同?和你的女朋友吗?”她淡淡地笑了。昨晚翻他钱包的时候似乎还记得里头有一张照片,是他和一个女孩。只是女孩相貌如何,已经记不太清,毕竟只是瞥了一眼。她早就猜到,像他这样看似低调实则一身名牌,出手又大方的男人,会带着忧伤来买醉,十之八九都不是为了事业,而是为了女人!
“不,不是女朋友……”林文鹤伤感地道,梅飞飞一挑眉,又听他继续说下去,“应该说,是前女友……”
原来如此!她暗自摇头。爱情啊!
“你们俩,有点像。”他幽幽地道,“其实在酒吧里你甩了我一耳光的时候,我就觉得像。不仅如此,你的言行之间,举止之间,流露出的那种纯真、自然、率性……都和她……很像。”
“我们在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从小,我就把她当妹妹一样保护和照顾,可是年纪渐长,却越觉得这感情不同寻常。她很粘我,不管去哪里都一定要叫上我,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总是第一个说给我听。那时我已经知道自己爱上她了,却怕她只是把我当哥哥,不敢向她表白。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她忽然亲了我……”
他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温柔甜蜜的表情,仿佛整个人已经陷到回忆里去。但现实却不肯放过他,又一阵绞痛袭来,他再次拧紧了眉,把脸埋进枕头里去,疼得屏住了呼吸。
梅飞飞急忙起身问道:“怎么?很痛吗?我去叫医生来……”
“不!不要!”他扯住了她的衣角,低声道,“没……没事的……”
梅飞飞皱眉:“你非得这样折磨自己吗?”
他痛苦地摇了摇头:“没事,真的……”说着努力向她扯出一抹笑容。
梅飞飞叹口气,只得又坐下来。
所幸已经用了药,胃部痉挛不再那么严重,疼痛很快便缓解了。他长长舒了口气,听起来,更像是一声叹息,闭了闭眼,继续往下说:“和我们一起长大的,还有一个男孩。他的性格和我完全不同,我好静,他好动,我喜欢读书,他却只爱上树捉鸟下河摸鱼。虽然如此,我们却一直是好兄弟。只是,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他也和我一样喜欢她……”
“我和女孩考上了大学,他却落了榜,便到外地去找工作。就在一年前,他回来了。他混得很好,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刚才开始时很高兴,因为儿时的玩伴终于又能时常相聚。然而,有一天,女孩却对我说,他向她表白了……”
梅飞飞听到这里,忍不住处问:“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在恋爱了吗?”
“是……”他低低地道。
她摇摇头,脸上有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但没有说话。
他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觉得他横刀夺爱,对不对?”摇摇头,他继续道,“不,你错了!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后来才知道,横刀夺爱的人,竟然是我!”
“女孩对我说,其实从小她喜欢的人,是他!我的兄弟!之所以后来选择了我,只是因为当年她曾向他表白,却遭到了拒绝。而他拒绝的理由,是因为他太自卑。那一年,正是他高考落榜……”
林文鹤说到这里,像是感觉到极度的疲惫,乏力地闭了闭眼。
“后来呢?”梅飞飞追问。
“后来?”他睁开眼,淡淡地苦笑,“后来,就没有了……”
**
梅飞飞问过医生才知道,他原本就有慢性胃炎,连日酗酒引起急性发作,昨夜被客栈值夜生发现,便被送进了医院。虽然痛得差点休克,但所幸神志还算清醒。开始他并不肯叫人来,医生却担心可能引起胃部出血,一再坚持,他不得已之下只好报出了她的电话。
梅飞飞回到病床边,林文鹤正睡得很安详。也许是因为药力生效,病情已经得到缓解。也许是因为这一切压在他心底已经许久,现在终于能够倾诉,所以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这样越发衬得发色和眉色漆黑如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轻轻地阖着,梅飞飞仔细端详,才发觉他的眼睫竟然比女子还要浓密,又长又黑,还微微上翘,真是连她都嫉妒。再看那温润儒雅的脸庞,如琢如磨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这男人光是这么安静地躺着,便美得如一座水晶雕像。
这样的男人居然也有人不要?
爱情这东西,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他睡得很沉,大概是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吧?连输液打完,护士来拔针,都毫无所觉。梅飞飞再守了他一会儿,终于也忍不住眼皮打架,便趴在床边打起盹来。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之中,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随即发出悦耳的铃声。她睡得极浅,立即惊醒了,掏出一看号码,是江玉容。再转头看了看林文鹤,他大概也听到手机铃响,但只是稍稍动了动身子,又睡熟了。
梅飞飞赶紧捂住手机,出了留观室,这才按了通话键,轻声道:“容容?”
“飞飞……”江玉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只说了这两个字,就没了下文。
“怎么了?”梅飞飞听出不对劲,瞥了一眼医院的钟,已经将近九点,这时候该是江玉容上班的时间。
江玉容没有回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容容,容容?”她追问。
良久,手机那一头才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抽泣,随即江玉容哽咽着道:“飞飞,他……他有女朋友了……”
梅飞飞立刻明白了。江玉容口中的“他”,就是她暗恋多年的那位师兄!临别前夕,她还鼓励过江玉容勇敢表白,后来便没了下文。不料,离开三个月,她料中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她想了想,问道:“容容,先别哭,你确定吗?确定他真的有了女朋友?”
“嗯……”
“你怎么知道的?听别人说的?道听途说的事情可不能尽信。”
“不,不是……我看见的!亲眼看见的!飞飞,我,我好后悔!”江玉容说着说着,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容容!……”梅飞飞急得跺脚,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医院,身边人来人往的,说话极是不便,于是只能一边向外面走,一边柔声劝慰她。
许久,江玉容才渐渐平静了一些,她抽泣着对梅飞飞道:“今天,就在刚才,上班的路上,我看见他和一个女孩一起走。那女孩,挽着他的手臂,很亲热的样子……”
“我走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要赶紧向他表白吗?你说了吗?”
“我……我……”江玉容一个“我”字说了半天,没有下文。
梅飞飞心中已经了然,不由叹了口气:“我早和你说过……”话到一半,忽然又觉得不忍,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我知道,”江玉容吸了吸鼻子,“不能怪谁,只能怪我自己……”
“算了,容容。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梅飞飞劝道。
“是……其实我也明白。就算是我向他表白了,他也不一定就爱我。那个女孩子,很漂亮,笑起来,很灿烂……”
“容容……”她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飞飞,你放心吧,我没事的!”江玉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就是一时觉得,心里难受……”
“嗯,我明白的。”梅飞飞心疼地道。
“好了,我去上班了。”
“上班?”梅飞飞皱眉,“今天别上班了,请假吧!”
“不用。你别担心我。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和我最要好的师兄,这样就已经足够……”她语气中颇有些怅然,末了却又关切地问,“你呢?还好吗?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小心啊!”
这个江玉容!梅飞飞心头一暖,轻轻笑道:“我挺好的。你也别担心。”
**
挂上电话,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医院的小花园里。
这时节水乡的杨柳还是依依,只是在秋风中显露了几分颓废的颜色。想起林文鹤的故事,想起江玉容的电话,梅飞飞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爱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错过吗?
曾经,她觉得爱情很简单,后来却又感到很复杂。回观自己的情路历程,难道不是这样吗?
人,总是会对伤痛习惯性地选择遗忘。与安迪有关的事,仿佛已经很遥远,而前世与傅远的一段感情,更像是水雾中的花月一场。
其实,她对安迪,真的谈不上爱吧!那时候还太单纯,没遇到过这么浪漫多情的男人,一头就栽了下去。至于后来的那些事,她倒是没有后悔,包括跳舞受伤。因为,她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人嘛,总是要付出代价才会成长。这点代价比起前世的车祸,已经小得多了,不是吗?
前世的旧梦,如今想起,已再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也会回想起那一世的点点滴滴,但却只是像一个局外人,很冷静很客观地看待那一切。
正因如此,她开始看到这其中的许多问题。
首先,艾洁一直深爱傅远,自己居然会没有看出来,而且还把她当做闺中密友,连与傅远之间的私事,也经常说给她听。到底是自己太大意?还是艾洁隐藏太深?
其次,自己和傅远在最初的时候,感情还是极好的。为什么到了后来却会变得平淡如水?是他们没有经营好爱情吗?那么,到底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再者,傅远到底为什么会出轨?是因为婚姻太平淡?是因为自己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还是因为被艾洁的痴情所打动?……
当然,这些问题,许多已经找不到答案了。但梅飞飞有时候想一想,还是会觉得感触良多。越是感触,越是觉得爱情这个课题,实在太过复杂。
尽管如此,她却始终相信一点: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那么一个人,真正地爱她,也被她所爱。这个人会在某个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与她相遇,伴她一生!
然而,安迪不是那个人,周子易也不是那个人,至于傅远……
不得不说,三年来,他待她极好。这些好,若说完全不使她心动,那是假的。只不过,一来有了前世的阴影在前,二来又有了安迪的失败在后,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那么相信感觉这种东西。
三年的时间固然不短,但是用来证明爱情,似乎还远远不够吧?也许并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是她仍然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接受这个曾经让她受过重创的男人。无论如何,她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人对她的爱能够天荒地老。
但是,此时此刻,梅飞飞站在西塘小镇某医院的某个角落,看着眼前的柳叶正在渐渐泛着黄色,零乱飘落的时候,突然想起大一寒假里,艾洁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候,她说:没有谁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爱情!
真的是这样吗?正如林文鹤的前女友,正如江玉容的师兄?那么傅远呢?他还会在原地再等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梅飞飞不由自主地盯着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傅远的电话已经被调了出来。手指在通话键上轻轻摩挲着,想了又想,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正在犹豫不决之时,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把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恰恰正是傅远!
一瞬间,她感觉到脸热心跳,紧张得几乎握不住手机。随即深深地呼吸了两下,这才按下通话键举到耳边,佯作自然地“喂”了一声。
他含笑的声音立刻传来:“今天这么早起?”她有睡懒觉的习惯,他一向清楚。
她有点口干舌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他马上感觉到异样,语气里有了关切:“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啊?没有没有……”她急忙否认,想了想,解释道,“昨晚睡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