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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飞飞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梅飞飞深情回视林文鹤,弯起了嘴角,幸福地道:“我愿意!”
牧师面对一双璧人,不由自主地点头微笑,正要嘱咐新人交换戒指,突然,紧闭的大门“呯”的一声大响,被人一脚踢开,旋即有人大踏步地进来,大声地说道:“我不愿意!”
众人万分惊讶地回过头去,只见那人,衣衫散乱,发型凌乱,目光里透着一股狂乱,一边走近一边大声道:“谁允许飞飞嫁给你的!”
这个人甫一开声,梅飞飞就像是掉入一个噩梦里去,当她回过身,掀起面纱,看清他手中那支黑洞洞的手枪时,心身更是一片冰凉。
安迪!从她遇见他,就注定了一世纠缠!
他手中的武器震摄了所有人。傅远微微一动,安迪手中的枪立刻指向了他。
“傅远,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打架的功夫虽然不如你,但枪法可比你好太多!”安迪冷笑。
傅远顿时停住。
林文鹤朗声道:“安迪,你想做什么?”
一句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安迪立刻把枪口转了个向。“把她还给我!”他几乎是歇嘶底里地吼道。
乘这时候,傅远的目光悄悄地看向韩雨,朝他使了个眼色,韩雨会意地点点头。
林文鹤则反手把梅飞飞往身后一带,一字一句地道:“除非我死!”
“好!那你就去死!”安迪眼中迸出恨意,一下打开了枪栓。
众人齐声惊呼。梅飞飞更是呼道:“不要!”说着就要一步抢前,却被林文鹤死死拉住。
“等等!”傅远大喊一声,“有话好说!”
安迪手上纹丝不动,斜斜地睨他一眼:“还有什么好说?”
“你可以带她走!”傅远紧紧盯着他,沉声说道。
安迪一愣,林文鹤当即大声喝道:“傅远!你在说什么!”
傅远只盯着安迪,不去看他,却道:“他手里有枪,你没看到吗?你愿意去死,但这里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陪葬!”
“你!”林文鹤又惊又怒,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气结。
傅远微微地转头,却是看向他身后的梅飞飞,继续漫声说道:“飞飞也不会愿意看到有人受伤的,不是吗?”
梅飞飞有些疑惑地回视他一眼,傅远却早已将目光收回。她点点头,扬声道:“安迪,我跟你走!”
“不可以!飞飞!”林文鹤拉住她,“你没看见,他已经疯了!”
安迪放声大笑:“哈哈哈!我疯了?是!我是疯了!从她离开我的那一天开始,我早就疯了!”
梅飞飞沉默地盯着他,等到他笑完才道:“你且等我再和他说两句话。”
安迪冷笑:“好!只要你今天跟我走,什么都依你!”
她回首凝视着林文鹤,缓缓地推开他的手,坚定地摇头,轻声说道:“我说过,我不想一直做那个被保护的人。”
林文鹤摇头,再摇头,哀声唤道:“不要!飞飞,不要这样!”手上用力,不肯放开。
“文鹤,用鲜血染红的婚姻不会被祝福。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都背负着内疚做你的妻子吗?但你却要明白,我虽然跟他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才是我的丈夫!”梅飞飞说完再不犹豫,用尽全力将他一把推开,提起裙摆便向安迪走去。
“飞飞!”林文鹤哀呼一声,正要上前,却被身后的父亲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众人屏气凝神,眼看着梅飞飞一步一步地走向安迪,越来越近。
安迪的枪虽然还举着,神情却渐渐放松下来。
正在这时,他身后人影一闪,有人飞身扑上,劈手去夺他手上的枪。原来乘傅远与梅飞飞分散了安迪注意力的同时,韩雨已经不知不觉地潜到他身后。他虽是武警,但今日是来参加婚礼,怎么会带武器,所以只能贴身肉搏。
这一下出其不意,安迪吃了一惊。但饶是如此,他仍然反应敏捷,往侧边灵活地一让,已经堪堪避过了韩雨的攻击。
韩雨一击不中,正要揉身再上,安迪突然仰天放了一枪。“呯”的一声巨响,刺鼻的火药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小教堂里弥漫开来。
方吟吓得尖叫一声,艾洁一手将她搂在怀里。
“不许动!”安迪大吼。
所有人,包括韩雨,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
安迪端着枪,直直地指向了梅飞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答应跟我走的!”他两眼通红,神情狰狞,看起来确实已经和疯子没什么两样,“好!既然如此,不如就和我一起死吧!”
吼完这一句,安迪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梅飞飞离他不过十步远,对他脸上的神色,眼中的神情,早已看得一清二楚,怎么会想不到他要做什么?但她只是岿然不动,淡然地闭上了眼。
她不能动,因为她的身后站着全部她想要保护的人。她可以不要性命,但不能让这些爱她的,保护过她的人,再受一点伤害!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枪响,梅飞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侧面有人不顾一切地向她扑来,两人一齐跌倒在两排木椅中间的地板上。
随即是尖叫声、打斗声、悲呼声、哭喊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梅飞飞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茫然地睁开眼,入目却是傅远惊惶而焦急的面孔。“飞儿!飞儿!你怎么样了?快说话!”他使劲摇晃着她,紧张万分的声音,在她耳里听来极不真实。
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地远离了,她的心中蓦然有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脑子里乱成一团。
轻轻地推开傅远,她从地上坐起,接着,又缓缓地站起来。傅远伸手扶她,安迪被韩雨制服在地,她竟然都好像完全没看到似的。
一站起来,她的目光就开始寻找那个人,但是,没有了!
在林文鹤原本站着的位置,围着一圈人,哭泣的声音,恍惚地传过来。
梅飞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也不知道众人为她让开了道路,她的目光似乎早就穿过众人身体,落在了倒在父亲怀里的林文鹤身上。
尽管如此,当他白色西装上盛开的那一朵血色红花映入眼帘之时,她仍然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她在他面前蹲下来,神色很镇定,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却一片空洞。他的眼睛却已经闭上了,再也看不到她。
“文鹤……”她轻轻地呼唤,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握在胸前,贴在脸上。于是他手上的鲜血,那仍然温热的鲜血,便在她洁白的婚纱上,精致的妆容上,画出了朵朵嫣红。触目惊心,而她混然不觉。
“文鹤,别睡了,我们还没有交换戒指。”她温柔地道,仿佛他真的只是睡着,“婚礼还没有完成,我还没有正式成为你的妻子,快起来,别睡了!”
林母一直在哭个不停,这时狠狠地推她一把,梅飞飞猝不及防,猛地摔在一边。江玉容赶紧去扶,却见林母指着梅飞飞骂道:“呸!你这个灾星!若不是为了你,我的儿子怎么会死!从你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在祸害他!一直在祸害他!如今连他的命也祸害了去,你可满意了?!可满意了!告诉你,我们林家绝不会承认你这个媳妇!绝不会!”
“亲家,别说这种话了!”梅飞飞的母亲劝道,“飞飞已经很难过了……”
“难过?难过有什么用?难过能换回我的儿子吗?”林母放声大哭,“鹤儿!鹤儿!我苦命的孩子呀!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梅飞飞喃喃地道,挣扎着扑上前去,再次抓紧了他的手。那双手冷得刺骨,她紧紧地握在手里,极力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使它回暖,却不知道自己的手和它一样冰冷。
她一滴眼泪也没有,这模样却令人觉得心碎。
林父长叹一声,缓缓开口道:“梅小姐,鹤儿没有这个福分能娶到你,我们林家也没有福分能有你这么个儿媳。如今,他人已经去了,你就放过他吧!”说着,抱着林文鹤起来,一步步地走出教堂去。
他年事已高,这时将儿子抱在怀里,却像世间任何一位父亲一样有力。林母跟在后面,哀声切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人间惨事,使得两人看上去更显苍老。
“不要!”梅飞飞哀呼一声,急忙跟着起来,正要去追,脚下被裙摆一绊,狠狠地摔在地上。
林家父母渐渐走远,没有人忍心再去对他们指责什么。
“不要走!不要走啊!文鹤!文鹤!”梅飞飞越是着急地想爬起来,越是被长长的婚纱缠了个结实,甫一起身,又再次摔倒,幸而一对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但她却无论如何迈不开步,这雪白的婚纱是一个噩梦,将她紧紧地拖住,再也无法脱身。
眼泪终于流下来,她开始用手去扯,试图扯掉这些美丽的雪纺与细纱,一边扯一边泣不成声。所有人沉默地看着,却不知道怎么样安慰。
“飞儿,别这样!他不会再回来了。”扶住她的傅远心疼地唤道。
梅飞飞手上动作一顿,蓦然转头,狠狠地瞪着他:“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要推开我?”她语气激烈起来,“我愿意去死愿意去死啊!如果不是你推开我,他根本不会死!为什么要推开我?!”
傅远深深凝视着她,忧伤与痛苦同时流露出来。她的目光里全然的恨意,令他心痛难忍,但即便是这样,他依然选择了咬牙承受。只因为,他宁可她恨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死去!
她猛地推开他,力道之大,使得自己反而倒退了一步。
“我恨你。”她冷冷地道,旋即又握紧了拳,全身发抖,使尽了全力,大声嘶吼一句,“我恨你!”
喊完这一句,像是突然被人抽干了力气,身子一晃,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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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飞飞!梅飞飞!”
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个地方,梅飞飞却仍然茫然伫立,不知说话的是谁,也不知身在何方。她只是觉得灵魂深处溢满悲伤,却恍惚地想不起为了什么。
“梅飞飞,你还要再回去吗?”那人温和地问道。
“回哪里去?”她不解地反问,刚刚问完却恍然道,“啊,我来过这里!”
“是的,你来过!”那人似乎在微笑,“在这里,你曾经做过一次选择,你可还记得?”
梅飞飞猛地记起这人曾说“回去就要准备付出代价”,忽然之间,想起了林文鹤。
“你说的代价,就是指这个吗?”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忧伤。
“不仅仅是!”那人笑道,“被误解的痛苦,歉疚的痛苦,永远失去的痛苦……这些都是你欠下的。”
“既然如此,我已经还清了吗?”她又问。
“不,没有。”他淡淡地回答,“所以,现在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要回去还债,还是跟我走?”
“你说过,还完了情债,就会一切回归原位,是这样吗?”梅飞飞沉吟着问。
“是。”
“那好,我要回去!”
“你确定吗?无论回去要再承受什么痛苦,付出任何代价?”
她抬起头,看向那一片未名的虚空,坚定地重复,“是的,我要回去!无论要用什么来偿还,我梅飞飞最不愿做的事,就是欠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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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轻轻地啜泣,时不时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她的脸她的发,偶尔有忧伤的叹息。梅飞飞不愿睁开眼,因为一睁开眼就不得不面对那残忍的事实。
门轻轻一响,有人走进来。抚摸她的人离开了,随即母亲的声音急切地响起来:“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那医生不慌不忙地道:“太太且放心,她脑中的血块已经彻底吸收,没有什么事了。”
“可是,她已经昏迷了好几天,怎么还不醒来?”母亲又忧虑地道。
“梅小姐的**方面没有什么问题,但精神上受到强烈的刺激,因此,在潜意识里可能不愿醒来。”医生解释道,“放心吧,这只是人类在心理上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她会醒过来的。”
母亲有些疑惑地“哦”了一声,又走回床旁,握住她的手,轻柔而宠溺地道:“飞飞,好孩子,你若是不想醒来,那就睡吧!等你睡醒,一切就会过去了……”
梅飞飞心中一阵酸楚,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泪来。
会过去吗?不会的!无论她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