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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康
申明:本书由 (。。)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
介绍一下这本书。
它完全是为那些喜爱《奋斗》的读者与观众而写的,书中并不涉及我个人对于这个世界的私人性看法,只是续写《奋斗》中的那些人物的接下去的命运,故事的背景发生在2006年至2010年,当读者与观众们不再关心这些人物,我的工作便可以结束了。
《奋斗乌托邦》共分三至四本书,这是第一本,写了三遍。
第一遍从2007年写到2008年,写了一年多,写完时感觉挺好的,有时候人只因做完了一件事便会感觉良好。
给自己放了一星期假,再看,垃圾,极不满意。
虚构类的作者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自由,他们可利用丰富的想象力去写他们任何想写的东西,不必顾及那些故事是否真实可信,只要故事好看就行了。而努力使作品与现实建立联系的作者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属于后者,自己拿着写好后的段落翻来翻去,发现那些胡编乱造的故事叫我心神不宁,于是来到上海,想换个环境冲刺一下,改写一遍,快速完成全书。
写一些中国当代年轻人为各种私人性的目标而奋斗的故事带有很大的随意性,我写这本书的方法,一般是在茫茫的人海中看一看这个人,又看一看那个人,想着他会遇到什么事情,接着替他编一个故事,最后写入小说便完事大吉。不同的城市会使我看到的人不一样,编的故事也不一样。
在上海住了大半年,让我对大城市生活产生新看法,那时我每天夜里十二点左右到楼下的面包店买一杯热奶茶,然后开着车在上海走街串巷,连东瞧西看捎带着迷路,往往开到三点钟才能找回家继续写。
我猜中国未来的城市不是北京的样子,而是更像上海。夜里,弥漫在城市街区中的灯火像烟雾一样四处扩散,一个个精致小店星罗棋布,到哪里都能找到一个可以推门进去的地方,买点什么或吃点什么,然后舒舒服服走在街上,脑子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想,而是脚踏实地的一天天把日子过下去。
八月中旬最热的时候,再次觉得写得差不多了,再有半个月便可完成,关键时刻,我租的房子下面的一个单元装修,每当我写了一夜想在早晨睡去,就被电钻声一阵接一阵地钻醒,下去问一问,他们还要干一个月,于是只好回北京继续写,写着写着不觉就又写了一遍。
现在写完了一本,我不能再去看它了,我知道,自己若是再次不满意,还得重写,那可就麻烦大了。
戴高乐机场
从天空向下看去,戴高乐机场的停机楼犹如一只从天空落下的机器零件,铁灰色,很完整,然而内部却是出奇的漂亮,长长的白色过道像是趴伏在地上的一根巨型软管,上面的开孔让阳光透入,一瞬间,陆涛以为自己走在时光隧道之中。
夏琳对陆涛笑笑,两人虽疲惫,看起来却容光焕发,他们顺着人流去取行李。
“这机场的设计师叫安德鲁,听说北京把他请去设计中国大剧院。”夏琳说。
“他是玩弧线的,”陆涛说,“我喜欢直线,直线有力量。”陆涛打量着能看到的每一个建筑细节,对夏琳说。
“我觉得你以后可以雇安德鲁给我们设计一个弧形厨房,就在我们的独幢别墅边儿上,像一滴水滴一样,柔软,透明,名字叫做眼泪。我在里面为你做饭,建筑外观当然是你操刀,全是直线。”夏琳一边看着陆涛的反应,一边笑着说。
“我不是开发商,是设计师,我觉得,安德鲁要是愿意雇我,我可以给他提鞋,还可以免费工作,管饭就行,我觉得我能向他学到东西。另外,这机场的顶棚也不至于坍塌,我在计算分散受力方面很有一手儿,大师有时也需要手下的小喽?修改一下设计施工上的小毛刺儿。夏琳,你不觉得在学习方面――我比你――更优胜吗?”
夏琳站住,轻轻而坚定地摇摇头。
“那算了,在这里,你负责学习当设计师,我负责学习当宅男――放心吧,我不会泡在眼泪里做饭,我会哼着美国乡村民谣在微波炉边为你做中国饭!”
“这是我们早就说好了的,而且是你力争的。陆涛,不要忽发奇想改主意打乱我们的计划,破坏我们的感情――请说一句符合你誓言的话。”
陆涛环视了一下周围:“这个,这个,这个法国人把物质文明搞得还不错哈。”
夏琳笑了,就在行李台前抱住陆涛亲了一下,陆涛却伸手够着:“我们的行李。”
两只拴在一起的行李箱从他们身边滑过,其中一只上面贴着两人拥抱的照片。
禁止打车
从戴高乐机场一出来,推着行李车的陆涛便把目光望向夏琳:“到了你的地儿了,巴黎!”
“有什么感想?”
“全是外国人。”
“咱俩才是外国人。走,坐大巴去!”
“咱拿这么多东西,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打车吧?”
“陆涛,这正是我就要向你宣布的第一条纪律――禁止打车!”
“叫我老公。”
“实话告诉你吧,老公,咱们要是试图维持你在北京的那种生活水准,那么过不了几天,就还得回北京去!”陆涛点点头。
“所以――”夏琳说,“你的坏习惯要改一改!走!”
要恋爱就会有牺牲
机场大巴上,夏琳和陆涛坐在一排。
“别睡了,介绍一下沿途风光吧,不然我兴奋不起来。”陆涛推了一下睡着的夏琳。
夏琳睁开眼睛:“机场到市区二十五公里,大约还要走――半小时吧。”
陆涛皱皱眉:“我们已经走了半小时了。”
夏琳:“耐心点儿。”
“当然啦,要恋爱就会有牺牲!”陆涛恶狠狠地说。
夏琳白了陆涛一眼:“一会儿我们还要换乘地铁,然后,我们有两个选择,坐一站公共汽车,或是走半站地。”
陆涛:“拿这么多东西,当然要坐一站公共汽车。”
夏琳:“那我们下车后,还要往回走半站地。”
陆涛:“那我们还是直接走吧。”
我直接开始要饭吧
巴黎地铁站里人流如织,广告在白色的灯光下看起来赏心悦目,一点儿也不叫人讨厌,尤其从平面设计的角度来看,法国人的品位不错,此刻,一列绿白相间的地铁缓缓驶入。
陆涛和夏琳与人群一起挤进去。
陆涛向左右望一望:“媳妇儿,咱们说话他们一句也听不懂,是不是?”
夏琳肯定地点点头:“巴黎听得懂中文的人加起来――”
“到底有多――少?”
夏琳笑:“很少。”
“多少?”
“我们那一年中国留学生一共才三千名,据说他们招不齐人,法语托福太难考。”
陆涛东看西看,然后用脑门儿顶一顶夏琳:“这儿美女真多,你在这儿跟一村姑儿似的,我发现,根本没人看你!”
“不要表现得那么震惊,笨蛋!”
“真想写一句诗:让法国美女的芳容把我的角膜儿擦亮――”
“你瞎了吧,这里帅哥更多!看!看!看!一个比一个有型。我告诉你,你要是发现有人看你,那一定是鄙视的目光。”
陆涛长叹一声:“那毕加索、达利、海明威什么的,几十年前,从世界各地来这儿,把这儿夸得跟天堂似的,叫什么流动的宴席,差点馋死我,什么塞纳河,什么街头咖啡馆,什么卢浮宫,什么香榭丽舍大道,什么郊外的小树林……”
“人家是在这儿成名以后才想起夸这儿的,你一定要记住,还有更多没成名的,他们的看法一定跟你一样,我告诉你啊,你听说的那些景点我打工的时候常带旅游团去。”
“就像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带客户去看长城、故宫,景山、地坛……”
“聪明!”
“那我哪儿也不去了!这么着吧,咱也别绷着了,下了地铁,你告诉我回家的一个大方向,然后离我远点,前面带路,我直接开始要饭吧!”
“你敢!”
我还是别说了
从地铁口一出来,拖着行李的陆涛就想发火,在他眼前展开的是一条小街,小得刚刚容得下小小的地铁出口,街上人不多,杂乱而干净。
夏琳向前走,陆涛气喘吁吁地跟上。
“夏琳,你敢肯定这是巴黎吗?”
夏琳点点头:“不许对我喊――”
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叫:“跟我回北京去!”
陆涛笑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认为这地儿必须清理整顿一下,要不然根本不时尚,也浪漫不起来,我告诉你,我可是北京来的,见过脏乱差,可没见过这么脏乱差的,那管市容的都哪儿去了?你带我去巴黎市政府吧,凭什么让我女朋友住这儿啊!我有意见向他们提!”
“我搬了六次家,从郊区到市区,从市区又到郊区。情况是这样的,郊区便宜,不方便,市区贵,方便。我告诉你啊,这是我找到的最好的地儿!你要是不满意就――”
“我是说,我是说――我爱你,一想到你在这种地方混了两年,我就想――”
夏琳看着陆涛做感动状。
陆涛接着说完:“何必呢!”
两人同时长出一口气,夏琳笑了。
“我就知道你想说――替我哭一次吧,反正我是哭不出来了。”陆涛说。
“连说话都看人下菜,你这机灵劲儿在这儿准用得上!我告儿你,我这么牛的人,住的地儿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特牛!走!快到了!”夏琳加快了脚步。
“牛到什么程度?”陆涛气喘吁吁地问。
“我租房的时候,广告上写着呢,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晴天,推开窗,窗外是一幅高保真全景巴黎市容摄影,能得奖的那一种;有雾的时候,窗外就像是一幅印象派的画儿,黄昏很美。到了夜晚,那灯火,那氛围,那情调,更美的是夜晚加薄雾,每一时刻颜色都在变,你能感受到这城市是活的,会呼吸,比接吻的感受还要香甜。啊,神圣、比例、节奏、艺术,明话儿告诉你吧,不用法语简直说不明白,用法语说呢,你目前的水平又听不懂,所以我还是别说了!”夏琳停下,用手一指,“到了。”
陆涛根本没有看夏琳手指的方向,他看着夏琳快速移动的身影,跟着她走。他简直被她迷住了,在他心里,夏琳是公主,巴黎是她的皇宫,是放在她周围的一个布景。漂亮的是夏琳,她站在这里,对他说话,令他产生陌生与神秘感,他认为他现在更爱她了。
巴黎,你以后想把我怎么样?
这是一座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建的楼,又旧又破,夏琳租的房子在最顶层,两人沿着窄小的楼梯走上去,一直进入夏琳室内。
陆涛拉开窗帘,对着窗子:“家,我们的家!没想到真有铁塔哎。”
夏琳:“废话,没有我能租嘛!”
陆涛打开窗子,往下一瞧:“哎,夏琳,你看,那下面――哎,谁那么缺德呀,以为我不懂呢吧,夏琳,那不是墓地嘛!”
夏琳在麻利地收拾房间:“图一清静吧。”
陆涛:“你就不怕闹鬼吗?”
“你没来之前我有点怕,有你在我一点儿不怕了!去,别在那儿一惊一乍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找我鄙视呢吧你!”
陆涛撇撇嘴:“哎,他们法国政府搞的什么规划啊,太落后了,把墓地放人家住宅下面,我告诉你,远在中国北平解放初期,这种丑恶现象就被绝迹了,怎么在这儿死灰复燃了?1968年革命的时候巴黎的大学生们怎么不抗议呀?回头我趁夜里没人到下面画一幅涂鸦去――你帮我把法语拼写正确啊,我要写:要宁静,但不要墓地!”
“反正你成天闲着没事儿,就替法国大学生们抗议一下吧!”
“什么巴黎啊,农村!”
“把窗户关上!你再这样用中文大声喧哗,一会儿邻居默默地就打电话报警了,咱就得重新再找地儿了,你再也别想从窗户里看到埃菲尔铁塔了。”
陆涛关了窗户:“我们直接搬到铁塔下面住吧?”
“帮我收拾完屋子再搬吧。”夏琳一脚把一纸箱子踢到陆涛面前。
陆涛却重新打开窗户,对着空中指指点点:“巴黎,我对你印象不好!你委屈了我媳妇儿夏琳!你,你,你以后想把我怎么样?”
唤醒徐志森
就在陆涛兴奋地在巴黎大嚷大叫的第二天中午,徐志森正躺在北京协和医院的一张病床上,被白色的床单与被子所包围。此时,他的生命被标示在一个小小的显示器上,那里,他的心脏跳动所形成的波形在一起一伏。
这是徐志森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唯有坚强的意志支撑着他,不向最深的黑暗中滑去,只有一个不可抗拒的命令在他遍布全身的神经中苦苦穿行,那就是“必须醒来”。
从麻醉师和主治医生的眼光看去,徐志森只是一个刚刚做过心脏手术的老人,他面色憔悴,穿着病号服,身上插着很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