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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冒。炕褂邪。奂易畲蟮囊淮紊袒故悄愀吹模上У氖牵惆植皇短Ь伲崖教胃献吡耍狗涟四愕男腋(D―你是不是一会儿想收到你爸写的检查啊,我写,我马上写!”
米莱一把抱住米立熊:“爸,你怎么这样儿啊!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啊!”
说着,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米莱,爸可都是跟你说的实话啊。”
“爸,你等着,你女儿米莱现在对着你发誓,我一定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我一定可以做到!”
“米莱,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要使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至少要跟陆涛一样有用。我刚刚才明白他为什么离开我了,我是一个对社会没用的人。我是一个乖女儿,以后最多是一个很好的家庭妇女,可爱没有用,让人放心也没有用,那些都过时了,就是现在我结婚了,迟早也会感到不满足。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能看清楚我的目标,无论如何,我要建立属于自己的生活,不是表面的,而是真实的,就像你们老两口儿一样。”
“你在说什么?米莱,爸一句也没听懂。”
“爸,我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在那里,我才会有真正的自我空间,别的都是任性和胡闹!”
“孩子,你怎么突然变成大人了?”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和我妈到哪里都过得不错?现在我明白了,你们是社会需要的人,谢谢你爸爸,这么简单的事儿我为什么以前一点也不知道。”
“米莱,那也需要一个过程啊。”
“爸,你说的过程马上就要开始了。每个人都开始了,为什么就剩下我,我可真笨!”
行动
米莱出了家门,她终于知道自己如何连起从上午到下午四点前这一段时间,对于她,那不是几个小时,而是空虚,是时间在她的人生中挖出的深渊,她需要一座桥梁来跨越过去。
此刻,米莱正驾车直奔曼哈顿中国城,阳光碎碎地在她脸上闪烁,令她感到惬意,她知道,法拉盛有很多职业介绍所,主要服务对象是新移民,她要去看看,自己能否被美国社会所需要。
停车费了她半天劲,不过她还是找到了车位,她进入一家叫做华文的职业介绍所,只见房间里坐着七个人,就等在那里,其中的三个默默地捧着当地的中文报纸在看,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福建人,正在打电话与用人方联系工作。
米莱犹豫了一下,坐下,老板放下电话,冲她打招呼。
奇 她走过去,老板告诉她,来这里找工作的移民多是语言不行或是非法身份,因此只能在华人经营的小型企业中工作,比如,餐馆、需要保姆的家庭,或是指甲店,在用人单位中,米莱赫然看到父亲米立熊的餐馆的名字。
书 她差点笑出来,看来这里不是她要来的地方。
网 那么,还是用老办法吧,她决定买一些报纸回家,再上网看看,她心里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反正自己是学服装专业的,有关服装的事情基本上都知道,大不了找一个服装厂上班去。
然而现实完全击碎了米莱的设想,报纸上大片大片的广告版上,有那么多工作,竟没有一个适合她。被不会说英语的父母随手便推开的大门,却在她面前严严实实地关着,现在,她坐在家里客厅沙发上,把手边堆积如山的报纸推到一边,忽然,她仿佛看到陆涛那一双眼睛,从遥远的地方正注视着她,而片刻间,她便像是获得了陆涛的视线。
原来现在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她是一个靠父母生存的富家女,除了听话撒娇以外,什么也不会,_奇_她曾经飞扬_书_的青春_网_,只不过是在父母巨大的翅膀庇护下的一片缓缓移动的淡淡的影子。
米莱抬起头,发现天色黑暗下来,她错过了打网球与练瑜伽的时间,她感到很紧张,一生里,她从未感到像今天这样的无助。她的眼泪一滴滴滑落,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过去完全不值一提,她快乐忧愁痛苦,与这个运转着的世界相比,简直就是轻如鸿毛。她哭泣,是为父母对自己的宠爱、理解与宽容;她哭泣,是为自己,她感到她像是一秒钟之内长大了。
家里的门响了一下,开了,父母回来了,米莱这才发现自己只开了一盏沙发边上的小台灯。她连忙站起来,擦干眼泪,想跑到大门前去,但已经来不及了,米立熊的声音传过来:“这孩子,怎么不开灯?”
接着,客厅的灯亮了,米立熊看到,女儿可怜巴巴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圈儿红着,正手足无措地傻站在客厅中间。
没关系
“米莱,你怎么了?”米立熊问。
“吃饭了吗?”母亲问,一眼又看到沙发上的报纸,“哟,米莱,你弄那么多报纸在沙发上干什么?”
“我在找工作。”米莱说。
米立熊夫妇相互看了一眼,米立熊说:“那还不好说,这里有的是事儿等着人干,来,咱们一家边吃饭边商量。”
“我要自己找工作,我要成为对别人有用的人。”米莱说。
“我们从饭馆带回来三个菜,我先用微波炉热一下。”米莱妈说。
“我来吧,你们坐下歇一会儿。”米莱一把抢过母亲手里的纸袋,一头冲进厨房。
三小时后,米莱一家还在说着米莱的工作,父母手中的生意的确非常需要人手,无论是旧餐厅的运作,还是新餐厅的选址、找人、包装、运作,全都需要人,米立熊正准备成立一个管理公司,专门负责此事。他还要筹备一个进出口贸易公司,可以为美国的一些小超市进口一些中国货。米立熊在美国走的地方越多,就越觉得遍地是生意,他还想做一个装修公司,因为这里的装修费用奇高。他想做农庄,专门生产有机食品,或是到国内进口有机食品,无论怎么计算,中美两地的差价足以让他获利。
而米莱却感到自己缺乏父亲的创业冲动,原因是她没有米立熊的经验、知识及视野。
“要不你开一个服装店吧,只要你能找到卖得出去的衣服就成,你只要当好一个买手就行了,中国、欧洲、日本跑一跑,也能开拓你的眼界。”米立熊说。
“这像是杨晓芸干的事儿,不是我的。”米莱缓缓地摇摇头。说罢,她望着父母,“我怎么觉得,属于我的生活还没有真正开始呢?”
“米莱,家里开的公司,做的业务,早晚要交给你,你早熟悉早上手儿。”米立熊说。
“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样吧,我的工作我自己想,没想清前,我先盯一个饭馆吧?你们前面不是说过,咱家那个新的茶餐厅还没找到经理吗,我先去吧。”
“可以,那茶餐厅原来是一广东人开的,他举家要搬回香港去,可以转给我,我正考虑呢,你要有兴趣,明天我们一起去谈谈,不过盯饭馆挺苦的,一天下来,要十二小时以上。”
“我想一天工作十六小时以上,除了工作,可以什么也不想。”米莱说。
“你为什么这么说?”母亲担心地问。
“因为,”米莱乖巧地笑了,“我想像你们一样会赚钱。”
米莱的事业
十天以前,米莱便开始在那一家茶餐厅的里里外外来回巡视了,十天里,她把那个餐厅东一块西一块地修修补补,这里换一张壁纸,那里换上一排新的灯,又买了几株植物放在各处,把外面的灯箱重做了,使它夜里从很远便能看到,也像是说,这里换了主人。
接下来,米莱把营业时间从八小时延长到十六小时,据她观察,周边还真少一家昼夜餐厅,她打算试一个月看看,周围的美国人夜里是否有需求。
事实证明,周围居民对于这个饭馆的需求十分旺盛,夜里两点还会满座,利润也超过白天,原计划一年收回的投资,看来只需四五个月便可完成。为了加快回报速度,米莱几乎是三天两头想出一个点子,她的茶餐厅一周一次新活动,还返优惠券,在国内被搞得不胜其烦的商家促销手段被米莱一个个回忆起来,用在茶餐厅上,弄得米立熊直叫她“经商天才”。
深夜时分,在灯火通明、客人满满的饭馆里,望着窗外,米莱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心里仍是感到一阵阵空虚。
忽然,一辆面包车急速开来,就在餐厅门前猛地停住,从里面跳下七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短发,行动简洁利索,一望便知是军校生,米莱感到,他们的身影一下子就把整个餐厅给照亮了。他们冲进餐厅,叫了餐,简短地相互说了两句话,菜一上来,就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就在餐厅门口唱着歌儿钻进汽车,眨眼间就离开了。当米莱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像一个游魂儿一样站在饭馆的门外,两眼望着那辆面包车离去的方向在发愣。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刚才完全被他们的动作与状态给迷住了。她的心狂跳,一个念头在头脑中回荡不休――我要参军去!我要跟他们走!
片刻,她回过神来,叫住服务员,自己过去收拾那一小队军人吃过的桌子,她发现每一个盘子都干干净净,没有剩菜,就连菜汤儿都用面包片抹净了。
米莱定了一下神,把盘子端到厨房,然后坐回到那张饭桌边。桌子已重新收好,窗玻璃把店内的灯火反射得清清楚楚,米莱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卑微,那么虚弱,像一只小乌龟一样缩在世界一角,每天都太平无事,每天都例行公事,每天,她把车停在饭馆门前,走进饭馆,然后便在里面来回走动。不!那不是她要的生活,她要进入到一个更有活力的世界中去,因身上的青春热血奔腾不息,使她无法平静。
自我发现
那一晚,令米莱懂得陆涛把她吸得牢牢的原因,她不是爱陆涛,而是受到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吸引,她越是无法控制他,便越想控制他,她在他身上越失败,她便越想成功。她其实是狂躁的,也是倔强的。是的,在她乖巧快乐的外表下面,有一颗渴望激情与冒险的心。而陆涛时刻给她一种隐隐的不安全感,他一天一个主意,他让她无法把握,当那种不安全猛然变成现实,她便长久地处于痛苦的亢奋状态,那状态是那么真实,直叫她感到自己只有在那种状态里才活着。她懂得了,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她的柔弱善良,只是一个自我保护的硬壳,必须有不断的刺激才会令她感到生活在向前走,其余的全是沉闷。别人眼里的舒适与安全,在她眼中,只是机械与重复,因为她从小就浸泡在那种安全与舒适中。
在米莱的记忆里,父母甚至没有在她面前吵过一次架,她的生活永远充满阳光与和睦,简直味同嚼蜡。为了摆脱这种日复一日的重复感,她宁愿尝一尝痛苦的眼泪,她怀念那些曾被欲望煎熬的日子,她甚至怀念她所经历的最黑暗的感受,她想恨,她想爱,不是那种淡淡的,而是激烈的、狂暴的、令她感到新鲜的。然而现在她置身美国,这里一切井井有条,而昔日的一切如同青春,永不再来。
现在,米莱平躺在床上,窗帘已发白,天亮了,她把头更深地埋进枕头,接着,更大地展开四肢,像是要从床上纸一样飞起。然而她哭了,眼泪从眼眶中涌出,这是她孤独但也最有力的时候,她其实并不柔弱,她从未像现在一样了解自己,也从未像现在一样,焦急而无助地渴望伸展,只有在伸展中,她才有机会穿越孤单与黑暗,她才会见证自己的坚强与勇敢。
米莱很快就睡着了,她甚至没有擦干自己面颊上的眼泪。刚一睡去,她便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在缩小,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无法阻止,她迅速缩小成一颗种子,这是一颗不停跳动的种子,从床上掉到地上,又滚出门外,风吹着它,使它滚得更快。米莱感到她像是滚入一个熟悉的花园,突然,一道闪电击中它,接着便听到一声炸雷,大雨从天而降,眼前一片模糊,米莱感到自己沉入黑暗之中,以至于呼吸困难。过了好半天,雷声和雨声都消失了,米莱感到周身一阵温暖,她醒过来,顽强地向上顶去,眼前顿时一亮,她终于看到了阳光,接着便听到一声惊呼:“看,这里长出了一片新的叶子!”
那声音是那么熟悉,她仔细辨认,原来是爸爸米立熊的声音。接着,米莱感到有手指在摸她的头顶,像是在为自己梳头,她发现那是妈妈的手指,米莱还发现,爸爸和妈妈的眼睛此刻正在注视着自己。她再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正从房间里飞跑出来,叫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扭过头去,只看到米莱在他们身边站定,用清脆的声音叫道:“我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而且,是用我自己的方式!”
在梦里,米莱看到自己坐在一架飞速运动的过山车里,在四周,有着数不清的过山车在轨道上转动,险象环生。这些过山车高高低低地在一片大海里上下飞驰缠绕,忽然,她看到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小小的脸,像是自己十岁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