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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盈利的公共设施,将会置于集团的公共事业部统一管辖,对于不可盈利的公共设施也会分成两种,一种是分公司独享的公共设施,例如厂医院,将由分公司自负盈亏,并设定一个安全线。盈利的1%可以继续投入,超过2%的警戒线,就要缩减开支,超过2。5%就要进行强制处置。对济柴来说,你们去年的盈利是3。8个亿,那所有该类型的公共设施的年经费最好控制在380万到760万之间,如果超过950万,那就必须关闭或者卖掉。同意吗?”
虽然好像在大路上遛弯,但陈祖年知道,张超的话肯定是受到苏城授意的,等于是非正式的通知了。
他向后面看看,发现没人反对,才轻声道:“这样也好,能控制支出。你刚才说,不盈利的公共设施也分成两种,另一种是什么?”
“另一种对集团旗下所有的公司都有利的公共设施,例如职业技术学校可以为集团内所有公司服务,研究所和研究院也是如此,它们属于集团共享的公共设施,将会由所在地的分公司和集团按比例投入,安全线的设置,除了按照分公司的盈利来设定,还会按照集团的盈利来设定,目前仍然是1%,2%和2。5%的界限,但以集团的盈利做基础计算。要说明的一点是,同样是教育机构的幼儿园和中小学,因为是分公司独享的公共设施,总公司不会负责。”张超知道济柴会同意的。如今不比以前,别说是私人企业了,就算是国有企业,也在纷纷的喊轻装上阵。
什么是轻装上阵,就是把以前的福利部门,例如医院、学校、环卫乃至于经营不善的三产公司,通通抛弃,或者丢给社会,或者出售关门,以集聚资金,通过核心业务参与市场竞争。
不过,只要没有陷入危机的国企,总是有福利化的冲动。一汽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他们在90年代的精简浪潮中,将负债累累的工厂医院抛给了政府,留下了大量的债务和冗员,以及每年数百万元的经费负担。然而,20年以后的一汽恢复了经营活力,厂医院也再次建了起来,而且支出更多,经费更高。
从苏城的角度来说,使用政府和社会提供的保障体系是最经济的。但是,像济柴这样的老厂,本身就有厂医院和职工学校的设置,费老鼻子的劲将它们抛弃,不如进行限制和整顿,这也能从另一个侧面,提高企业的竞争能力。
毕竟,大型企业的竞争,归根结底是人才的竞争。当20世纪90年代结束,冷战的余烬消除,全世界的企业或多或少的都会引入福利,未来的谷歌、微软耗资上亿美元,建设全世界最奢华的办公区,通用丰田每年支出上亿美元向员工分红和奖励,所图的不就是竞争人才。
大华实业身为私企,站在国企和政府机关的夹缝中,要想争夺人才,自然不能学国企的短视。
对现在的大华来说,他们并不缺乏资金,反而是缺乏运用这些资金的人。譬如此刻,如果能用每年几百万的医院经费,换来几十个懂得中亚语言和习俗的员工,苏城必然是义无反顾的。退而求其次,如果能用超过国企标准的福利,吸引到大量新毕业的外语系学生,苏城也甘之若饴。
90年代初的外语专业,可不像是20年以后,真真是抢手到了天上去。
尤其是学习小语种的年轻人,竞争只会比苏城当年毕业的时候还要强。几十个政府单位,争抢一名法语系或德语系的学生,这种盛景,对90年代才出生的后世大学生们来说,只能在梦中出现了。
1993将是中国迎来跨国公司的元年。这一年,中国工商界的代表荣毅仁做了国家副主席,国家主席则邀请了15家跨国公司的代表,在中南海举行会面。同样是这一年,摩托罗拉公司将全球董事会,从美国搬到了中国召开。
中国的企业迫切的渴望与外国企业合作,而外国的企业,又迫切的想要走进来。
再没有什么时候,中国是如此的缺乏语言人才。
苏城和他的大华实业,永远都不畏怯竞争。无论是市场的竞争,政府关系的竞争,还是人才的竞争。
最强烈的竞争,往往意味着最大的利润。
假如福利能增强大华的竞争能力,苏城只会举双手赞成。
等大家消化了张超带来的新信息,苏城接过话来,道:“大华实业,虽然是一家私企,但它同时也是员工们的企业。济柴动力机厂在制定福利计划的时候,必须要考虑到,你们支出的是公司所有员工创造出来的利润。在场的各位,都列在了公司的特殊贡献名单上吧。既然如此,你们就得认识到,公司的红利计划,是在利润率超过7%的情况下,根据超过的数额,按比例进行分红。而福利支出,将会降低公司的利润,进而影响到所有人的分红,所以得慎之又慎,严格监管和控制。如果因为福利超标,而引来员工的反对,那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纷纷点头。陈祖年等国企转过来的管理层,更是深刻的认识到,福利无止境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张超接着又谈了集团新成立的公共事业部的问题,以及加强分公司管理的问题。这些话,如果是由战略部单独约谈分公司,效果肯定不怎么样,但有苏城坐镇,没有谁敢说个不字。
等严肃的话说完了,苏城才笑呵呵的对陈祖年道:“陈厂长明年就到退休年限了,有什么想法?”
大华的退休制度延续国企的风格,目前有资格退休的,其实都是企业管理层,虽然国家的社会保障体系没有建出来,但安置的都不错。这算是一个轻松话题了。
陈祖年笑笑道:“我身体还好,准备学陈良,弄个有院子的房子,侍弄些花草。”
“有没有想发挥余热的意思?”
“嗯?”
“到集团的战略部任顾问吧,给年轻人提提意见,再给大华培养些人才。”苏城说的诚心诚意。
陈祖年张张嘴,迟疑道:“这样好吗?”
“国外的企业领导人,经常有做到七十多岁的,你如果愿意继续工作,那就再来帮大华10年。”
“那……那好。”陈祖年自然不是真的想回家侍弄花草,刚才因为张超的话而有些郁郁的心情,也瞬间敞亮起来。
陈祖年原本就是济柴动力机厂的老厂长,他退休后的生活有了着落,其他人也为他高兴。集团的严格管束产生的情绪,也悄然消弭。
就像是官员一样,企业高官只要身体健康,都希望能任职的时间越长越好。而从苏城角度来说,有经验的管理人员,在人才缺乏的时代,就任的时间长一些未尝不是好事。将陈祖年调任集团战略部做顾问,将会开启一条通道,既不会影响其他员工的升迁,又能保证管理者与集团利益一致。
具体到陈祖年的任命上,苏城是准备将黎涣祥调到济柴动力机厂的。这样的空降,自然要详加准备才行。
黎涣祥的资格是足够的,但济柴作为大华旗下人数最多的分公司,要也不能粗暴的对待。
参观视察的重头戏在济柴的职业学校。这里和海沧的培训基地,共同为大华的两大技工提供地。在这里上学的学生,都签有协议,首先要在大华系统内进行筛选,若有剩余,才会留给社会其他工厂。以大华实业目前的扩张速度,剩余的学生不是没有,但也着实不多,因此吸引了更多的人来报名。
随着国企的衰落,中国一方面是对工人的需求降低,另一方面却是对技术工人的需求增加。这样的矛盾,再过20年都难以解决。
和学校的教师短暂的见面后,苏城又前往实验工厂,在车工的车间里,借口休息,让大家都留在外面。
休息室内,林永贵早就等在了那里。
他换上了黄灰色的工装,头发也弄的极干燥,乱蓬蓬的像是稻草似的。若是只看背影,任谁都以为是位工厂老师傅。
苏城有些好笑的伸出手来,道:“林书记。”
“苏董。”林永贵紧紧握住了苏城的手。
前两日的会议,虽然完成了预想的任务,但仍然让他有挫折感,对苏城的信任度却有提升。
短暂的几句闲话,林永贵直接步入正题,道:“我让人研究了一下,目前来看,中哈的石油管道的可能性比较高,而中阿石油管道……嗯,阿塞拜疆的政治局势不太稳定,国家估计不会批准。因此,我们也许可以先建立中哈石油管道,一期管道从阿克纠宾油区启程,到中哈边境的阿拉山口。再从那里输送到克拉玛*依乃至内地,二期管道,我们可以延长到哈萨克斯坦西部的里海港口阿特劳,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购买整个里海地区的石油了。”
这和苏城了解的差不多,他赞同点头,又问:“长度呢?”
“一期大约在800到1200公里之间,要实际测绘。二期管道要超过2000公里了,2500公里也有可能。如果再延长到阿塞拜疆,大概再增加1500公里。”林永贵说的拍拍额头,笑道:“只要能签订协议,我会用剩下的时间,完成这项工作了。”
“输油量?”
“1000万吨,每年。”
“最好是2000万吨每年,后续输送能力5000万吨是基础。”苏城解释道:“国内的石油消费量与日俱增,我觉得,应当以日本做标杆,考虑到二十年三十年后的需求。“按照五年完成的话,大华就能吃下2000万吨。就怕到时候,大家不给我们这个机会。”
林永贵也笑,然后道:“好吧,2000万吨就2000万吨,这样一来,成本提高的厉害,时间也要增加了。”
假如按照正常的速度,完成1200公里的石油管道,大概需要4年到6年的时间,这已算是快的了。而签订协议的时间说不定,但花费一两年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历史上的安大线,日本追求的安纳线,以及中国最终成功的中哈线,都不是一两次谈判谈定的。
中哈俄日几国领导人,在石油管道的问题上,纠结了好几年的时间。每次的首脑会谈或者部长会谈,都会谈到相关问题。而年复一年的讨论,并不一定能解决问题。最开始的时候,俄罗斯期待占领中国石油市场,因此积极推进中俄石油管道,但90年代的中东石油相对廉价,中国似乎更喜欢海运。耽搁了一段时间以后,普京上台,开始倾向于欧洲市场,再到日本插足,谈了一半的中俄石油管道又回到原点,直到尤科斯公司被普京吞吃,才算是正式结束。至于中哈石油管道,其实始终都在等待中俄石油管道,然后在各种漫天要价的泥潭中翻滚。
和中亚几国比起来,俄罗斯的政治经济以及能源优势都要大的多,中俄管线排做第一,无可厚非。如果不是明知道安大线不行,苏城也不会推进中哈线,里海石油的成本总是比成熟的俄罗斯石油高。
然而,又有几个人能想到,俄罗斯竟然会出现普京这样一名铁血党员,竟而完全灭掉了叶利钦时代气焰嚣张的七大寡头,令强悍的尤科斯石油公司彻底解体。
苏城在纸面上记下林永贵说的数字,又重新看了一遍,才道:“中哈石油管道也可以。关于石油管道的具体设计细节,我们之后再谈,我想说说加快建设时间的问题。”
林永贵坐稳当了,道:“我没有试过国外竞标,你说说看。”
苏城习惯性的看看门外,确定车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轻声道:“到中亚竞标石油管道,无外乎两个手段,一种是请中国政府出面,联络石油管道的事宜,一种是请哈萨克斯坦政府出面,联络管道。我们公司之间,只能谈经济账。”
“这么说,我们要找外交部,或者国务院的某位领导出面?”林永贵歪着脑袋,似乎已经开始考虑人选了。为了公家的事情,找找关系并不算什么丢人的事,说不定还能建立新的关系。
苏城却笑了笑,道:“我觉得,首先要做通哈萨克斯坦政府的工作?”
“啊?怎么做。”林永贵愣住了。大华和胜利油田,可是中国公司。
“方法当然有很多。”苏城撇撇嘴,道:“我想最直接的,还是资金往来吧。”
林永贵想了一下,才明白资金往来是行贿。
他有些吃惊,但并不意外。
两人如此秘密的见面,自然是要谈一些正式场合不方便谈的事。而在国际商业活动中,行贿向来能够发挥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尤其是在政治和经济体系不完全的国家。
哈萨克斯坦是刚刚成立的独联体国家,国内的贸易政策乃至政治纲领,恐怕都不完整,如果事事都想着照规矩做,那什么事都别想做成。
和欧美国家的政客,或者前苏联的间谍比起来,中亚国家的政客还不算太贪婪,至少收钱了以后,会说声谢谢。
与其进行毫无诚意,旷日持久的政府间谈判,私下里的交易,确实更容易进行。
林永贵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