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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舒兰却没有这样的经历,只当是事情彻底黄了,手指紧扣着苏城的手背,都要勒出印子来了。
苏城无奈,只能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放心,还有转机。”
“真的?”舒兰抬起头来,眼睛闪亮着。
这时候,男人哪能说不行啊。
苏城重重点头,道:“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到外国注册一家基金会,然后回国内做慈善。”
“对啊,詹森家的基金会,就是在美国注册,在非洲做慈善的。”舒兰恍然,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苏城对汪晖笑了笑,然后告辞离开。
汪晖执意送他到楼梯口,再趁着舒兰不注意,道:“苏董,国外的基金会在国内做慈善,麻烦还是比较多的。”
“我知道,万不得已的招数。”苏城向汪晖眨眨眼睛。他自然清楚,国内直到20年后都没有向外国开放慈善基金等领域。中国红十字会等机构,也是完全从属于中国政府的下属机构,和国外著名的红十字会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样的策略说不上对错,从后世的经验来看,就算放开国外慈善基金进入中国,也很难带给中国什么本质上的改变,相反,因为国际上并不把扶贫作为基本人权,中国最需要的扶贫工作,不仅无法在机构的帮助下完成,而且更容易受到抵触和攻击。
虽然不一定心存恶念,但在中国城市化和工业化的浪潮中,未尝不会发生羊吃人的窘境。贫穷的人口对于资本家们来说,也许更意味着廉价的劳动力。
然而,中国的扶贫工程,不仅仅是一种慈善活动,还是一种政治承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让先富带动后富……国外也许无扶贫,可在中国,扶贫是优先于所有慈善工程的政治符号。
正是出于一石二鸟或者一石三鸟的心态,苏城才决定介入国内的扶贫工程。没想到第一步就给人绊了回来。
汪晖大约是心里有愧,坚持将苏城送到楼门口,又解释道:“本来是祁老弟推荐的你,我怎么都应该给你把事办了,真的是没法弄了,老哥我能力有限,不好意思。”
“看您说的。您能做到这一步,我很感激了。”苏城说着语气一缓,笑道:“我还得在您这里挂个号,事情理顺后,还得委托您把基金会给办下来。”
“这是自然。”
“那好,过几日,我就联络您。”
苏城的话轻飘飘的,落在汪晖耳中,却变了味道。
过几日联络,岂不是说,过几日就能把事儿给理顺。
换个别人,汪晖十有**是一笑置之了,但对大华实业这家企业,汪晖还是有些了解的。为了办大华扶贫基金,汪晖调阅了不少资料。
别的不说,光是上千公里的石油管道,那就是了不得的事。多少省部大员,封疆大吏费了老鼻子的劲,想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露个脸,撑死就是30秒的事儿。中哈石油管道别说是建成了,就是签字仪式最少也要照一分钟,后面露脸的机会还多着呢。
别的不说,谁能坐在苏城边上装模作样签个字,那都是无与伦比的资源。
想到此处,汪晖轻声问:“你想明白了?”
“差不多吧,是民政部的高层吧?”
汪晖呵呵一笑:“我不能说。”
苏城自顾自的道:“大华实业的规模不算小了,无论是开采石油,原油炼化,还是下游的燃气管道生意,海上运输和轮船制造,能被人卡的地方很多,这人偏偏卡了我的扶贫基金,扶贫基金不赚钱,又没有开始运作,不伤我的根本,要说报仇,那得让人笑掉大牙。要我猜的话,他要么是想敲打一下我,要么就只是恶心我……”
听了一下,苏城才看着汪晖道:“能敲打我的人多了,但通过汪司长,我觉得没必要。所以,我估计自己是正好撞到这位的手底下了。所以说,应该是我以前得罪的人了,只是想不明白,我苏城的老仇人,早都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了,怎么还会冒出一个。”
汪晖尴尬的笑了两声。这样的话,让他怎么答啊。
苏城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猜对了七分,笑笑道:“你要是不觉得麻烦,稍等我两天。”
汪晖懵懵懂懂的与苏城握手,看着他上了一辆部委难见的奔驰车。出门的时候,门口的警卫还并腿敬礼。
“部里要地震了。”汪晖有了这么个念想,思绪就再也止不住了。
做官就像是江河湖海的选美比赛。越是地位高的,就越讲究平静宽广,一点微风就起浪的,到了江河的水平就止步了。湖海的斗争都讲求暗涛汹涌,水面下方潮来潮去的,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水面上方最好还是风平浪静波光粼粼。
汪晖不知道苏城是怎么个做派,只希望自己不被牵连进去。
……苏城和舒兰回到公司,也没有掩饰,就打电话给董峰,让他送一份民政部的高官名单。
信息局常年有人值班,董峰更是把家都安在了公司附近。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带着复印好的名单,来到了董事楼。
复印又复印后的字体稍微有点虚,但苏城一眼就看到了王焕堂的名字。
“你认识?”舒兰见他用指甲标记出了人名,好奇的问。
“嗯,苏城的大舅,王丽梅的大哥。长宁基建完蛋以后,他老爹退休了,所有资源都用在了这个儿子身上。”苏城没有隐瞒,舒兰以后做扶贫基金,不可避免的要和官场人物打交道。
董峰已经知道了扶贫基金受阻的事,听了苏城的话,眉头上扬道:“真是打蛇不死……这是我的错,做扶贫基金以前,应该研究一下这些官员的背景的。”
“不算一条蛇了。他要是有蛇的本事,怎么会卡我们的扶贫基金,他要是卡了石油管道,那才是真的要命。”苏城摇摇头,笑道:“王焕堂年龄到限了,没有上升的机会了,也就是趁机膈应一下我们。他倒是想的明白,觉得我们没办法处置他了,竟是像街头痞子一样,直接撒泼了。”
扶贫基金对大华实业本身而言,基本属于无足轻重的项目。何况是还没有运作起来的扶贫基金,连一点名声的负担都没有……其实,扶贫基金要是有了名气,王焕堂也许都没法影响了,他现在就是因为自己掌握着一个红章,这才能稍稍发挥一点余热。
苏城一下子想的通畅了,失笑道:“我说怎么不早不晚的,这个时候出来卡我们。”
几个小时前,他还考虑此事会不会与六子的事儿有关。如果真的有关,那六子就摊上大事了。
如今看来,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董峰听着苏城的意思,低声道:“王焕堂手下管的资金不在少数,要不要我去调查一下。”
“调查副部级的高官?你开什么玩笑!”苏城一句话就给踢了回来,道:“这件事,信息局不许插手。以后,类似的事情也不许插手。”
扩大信息局的职权,看来是没有指望了,董峰缩回脑袋,问:“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王焕堂这种人,职位不低,又是等退休的,真是什么都不怕。”
“他不怕,总是有人怕的。”苏城吐了一口白气,声音却放缓了,说:“我们先回去了,这事你就甭管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势力
王焕堂哼着曲儿回到家,进门脱了鞋,就从卧室的大立柜下面,掏出一瓶好久,笑呵呵的给打开了,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饮起来。
酒是陈酒了,不知以前的谁送来的。他在长宁基建的时代,任谁来办事,都要提一两瓶子好酒。提的酒越好,要办的事越快。
现如今,社会风气更趋奢靡,倒是请客吃饭的多了,往家里提东西的少了,当然,底下的干部们还是喜欢东西多一些,但到了厅处级以上的职位,就正好相反了。
一会的功夫,王焕堂的老婆也回家了,见到王焕堂惊讶极了,问:“老头子,没事吧?”
“能有啥事!”王焕堂是苏刑的大伯,今年55了,说起话来,倒是有革命时代的气势,“嘭”的一放酒盅,笑道:“我今个儿就是高兴。”
王焕堂每天都有地方干部们邀约的宴请,一个星期能回家吃两顿饭就不错了,就这还得是儿女们回来的情况。今天在家自斟自饮,自然是不正常的。
“可别喝醉了,我给你炒两个菜去。”王焕堂的老婆挂好外套,就系上围裙,一会功夫,端了盘花生米和皮蛋出来,又问:“你做了什么,这么高兴?”
“还记得苏城那小子吗?”王焕堂得意的端起酒盅。
王焕堂的老婆脑海中顿时现出一个意气风发的身影,以及长宁基建被合并时,全家的低沉,不禁道:“哪能忘了啊。”
“是啊,哪能忘了啊。”王焕堂长叹一声,端起酒杯一口喝干,道:“要不是这个苏城,咱爸估计还能再干三五年,不至于早早的退下去了。”
企业高级干部比政府高级干部有一桩好处,是在退休年限上宽允的很。尤其是资格老,背景深的干部,做到七老八十了都没问题。而他们在企业中的权利,也是越来越大的。
尤其是最近几年,中顾委取消了,人大的权力也渐渐的弱了,政协更是纯养老的摆设,王焕堂更加觉得吃亏。
当年,王焕堂父子在长宁基建的时候,一家两代十几口人,就像是这家大型国企的主人一样,那种老子第一我第二的感觉,很是持续了一些年,真是做个部长都不换。
然而,当长宁基建在与中远船务争夺控制权失败以后,王焕堂的父亲就只能无奈退休了。王家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包括亲家苏东元的能量,才将王焕堂送去了民政部。
要说起来,这也是挺不错的部委了,每年掌握着数以亿计的国家扶贫资金、社会福利保障,国家级贫困县等等不错的资源。但是,这些资源只在地方的眼里有价值,在北京就不那么受重视了。
而王焕堂他们,终究是京官。
不受其他京官看重的京官,就算有点实惠,终究是没滋没味的,就像是吃白水煮面,填饱肚子可以,可肚子一旦被填饱了,又开始想要吃肉喝酒了。
几经蹉跎,王焕堂是把苏城给恨上了。现如今,不光是王家走了下坡路,他们的亲家苏东元,似乎也不怎么顺畅,其在苏老面前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弱了,为此,苏家和王家的关系也是渐行渐远,纯靠苏刑一个人联络着。偏偏苏刑已是官路断绝……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王焕堂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恶心苏城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反正,他自己是没什么指望了。
王焕堂再次举起杯子,将刚刚倒满的三钱小酒喝干,道:“你再弄两个小菜,要么从金叶酒店要点东西,我找了老李和老杨他们,今天来家里喝酒。”
“来家里喝酒,你要做什么?”他老婆做了几十年的官太太,也不是一点事都不懂的。
王焕堂不耐烦的道:“还能做什么,就是聊天吹牛。我就要告诉别人,甭管苏城他有多吃的开,在我老王这里,没用!”
他是要把自己卡了大华的事,大鸣大放的说出来,存着坏掉苏城名声的意思。
这是要破坏苏城苦心经营的势力。
不论官场还是生意场,势都是很重要的。最明显的就是烟草公司,别看国外吹嘘自己的司法正义,但没有一个人,能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诉讼烟草公司而成功。甭管你是抽烟肺癌了,抽烟掉头发了,抽烟神经衰弱了,抽烟大黄牙了,都没有用。
烟草公司首先用拖字诀,其次用超大成本的律师团淹没原告,最后是用签署保密文件的方式来和解。哪怕付出的成本是法庭判决的十倍,烟草公司也在所不惜,因为他们维护的就是势。
一个烟草公司,要是没有了势,那茫茫多的烟民全都扑上来诉讼,烟草公司就只有一个破产的结局。
做毒品的,做军火的,甚至做软件做网站的,也都是如此。要是不能维护自己在公众眼中的形象……这些实体都是开不下去的。
王焕堂心里存着一个念头:要是自己今天卡了苏城,让他拿自己没办法,那大华实业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估计都要被卡一卡的。如此一来,就算不能搞倒大华实业,也算报了半个仇。
当然了,王焕堂也就是这么一想,就像是花了2块钱买彩票的彩民,周五下午偶尔出现的无聊思绪一样。
但这种期盼,并不妨碍他找几个人一起喝酒庆祝。
他的老婆就没这么安心了,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道:“大华实业做的这么大,背景不差吧,你可别惹出事来了。”
“大不了提前退休!我也学着遛鸟去。”王焕堂的怨气,积累了好几年了。
他老婆也知道此点,不劝说了,心想:遛鸟也好,免得担心受怕的。
她刚要去打电话订餐,外面的门又响了,大女儿和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