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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由此悟出一个道理,男人要想说服男人,或者说服女人,强壮的身体和甜蜜的语言是缺一不可的。
哪怕是再生气的男人,只要被另一个强壮的男人卷入臂弯,然后不断的解释来解释去,他终究是会屈服的。
只见,宋志军先是愤怒,再是惊讶,再是愕然,继而忍俊不禁,最后笑了出声,且用讶异的口吻说:“苏城,你竟真的是中文系的?”
“没错。”
“那你怎么知道‘高分辨率层序地层学’的?”
“读书读到的。”
“哦,那你知道,highresolutionsequencestratigraphyanalysis有三种来源吗?”宋志军突然来了精神,道:“analysisofhigh…resolutionsequencestratigraphy,还有highresolutionstratigraphicsequenceanalysis两种都可以用,是未确定词。为了将他翻译过来,还是挺费了一番脑筋。”
宋志军是文化人,虽然很想炫耀说:“高分辨率层序地层学”就是我翻译的,就是我介绍到中国来的。
但是,没有人问,他就不好意思直接说。
于是,他睁大了眼睛,竖起了爪子,各种委婉,就等着人反应过来,称赞了。
苏城轻轻的“哦”了一身,就没了下文。只是心想:这种老家伙,是没法收做小弟的吧。
有念与此,他也就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敷衍宋志军了。
要说大牛,大华研究室的孙立宪,动力机厂的刘秋,都比他牛多了。等到20年后,中国真正开始自己玩技术,而不是跟在外国人的屁股后面搞追踪研究的时候,宋志军早都落到第四集团去了。
宋志军哪知道苏城已经将他放在“微牛”与“喂牛”之间了,等了半天,还等不到赞扬的话,再次不爽的对秦院长道:“你是玩笑吧,你是从哪里读到‘高分辨率层序地层学’的?这么迟钝的学生,放在学校里,我直接从班里踢出去。”
换言之,不认识自己的人,明显是不懂‘高分辨率层序地层学’的人。
秦世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小苏,你读书的时候,没有注意著作者?”
宋志军昂然。
苏城轻声道:“我读的是外国原文的。”
他也没有撒谎。‘高分辨率层序地层学’是研究生教材,但在后世已经相当普及。对苏城这种写论文的本科生来说,读一整本的国内翻译教材,远不如直接读国外论文来的轻松。
事实上,到了苏城要毕业的时候,就算是看不懂专业英语,也可以看翻译过来的专业论文,这比中国教授出于个人原因,而进行混乱重编的论文和书籍要好的多。
宋志军登时哑然。
秦世维重重的咳嗽一声。
苏城憨厚的看着他们。
诚实的孩子是无敌的。
秦世维夹在中间,只好打圆场,道:“苏城,你们有准备地图吧,拿出来大家参详一下,听说你勘探队也准备好了,咱们早一天开始,也早一天把事儿做好。”
苏城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和宋志军讨论科学问题,于是只道:“我准备先顺着埕岛预设的勘探井挖下去。”
胜利油田每年都要挖一些勘探井,埕岛就有埕岛1号,埕岛2号,埕岛3号……等油井。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到明年,这些油井中的某一个就会产出工业流。但是,因为勘探方向已经转变,要到90年代中期,胜利油田才对其进行了正式勘探,开发更是再次延后。
到那个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苏城不记得埕岛几号产出了工业流,但他只要提高勘探速度,自然能有收获。
除此之外,将目光放在规模以上的油藏也是很重要的地方。在苏城眼中,找到油田根本是毫无疑问的,重点在于找到油藏之后的详细勘探。只有确定了埕岛油田的大储量,才能吸引到国家投资,从而更早更好的将之开发出来。
这样到了90年代末,中国开发浅海油藏的技术水平,说不定就能达到波斯湾标准了。
宋志军则迫不及待的用学术角度批判道:“预设的勘探井的目的,是开采海岸油田,不是开采浅海油田,你这样弄,在统计学上就是一个错误,看似省力了,实际上是费力了,既然将目标定在浅海油田,就要有专门的规划才行。而且,为什么要从埕岛开始,从地形地貌上来说,首先应该考虑渤海湾东南部地区。”
苏城“嗯”了一声,却没往心里去。
等见了勘探队,苏城仍然坚持从预设勘探井打下去。
宋志军是客人,再怎么反对也不能影响正常工作。
于是,3名勘探队长接令去做事了,宋志军一言不发的回到旅店,铺开草稿纸,就开始写稿子了。
学霸和官员做事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官员是用帽子压死人,学霸是用笔杆子压死人。
第三天,苏城顶着猎猎的南风,观察勘探现场。
宋志军带着20页的稿子来了就说:“苏厂长,这是我的意见,你如果不能采纳的话,我希望你能拿出合适的理由。否则,我会向胜利油田管理局递交这份报告。”
苏城见秦世维不在,也懒得装模作样,将稿子拿在手里就看。
只见第一页,就写着长长的一段“渤海湾地质有中生界、沙河街组、东营组、馆陶组和明化镇组含油层系……埕岛地区并非浅海油藏的最佳诞生源……出于节省国家经费的考虑,应当首先进行科研性勘探,并选择在渤海湾东南部地区……”
苏城快速的翻阅过去,见他写的够多,不免道:“宋教授,我希望首先从‘埕岛’开始勘探,在这方面,你有什么意见?”
“埕岛?埕岛不行,你看这里的地质构造,产出大油田的几率很低……”
如果他只是重选勘探井的话,苏城倒不会坚决反对。但是,要将勘探目标换在渤海湾东南部地区,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因为苏城非常清楚的知道,埕岛油田在南部地区,而东南部地区,啥都没有!
即使宋志军将东南地区说出花来,将埕岛贬成渣,苏城也不能认可他的判断。
相反,只能说明宋志军功夫不到家。
他现在的模样,在苏城眼里,就像是说中国是贫油国的老外。偌大的地盘不经勘探,纯凭不完善的理论进行推导,就算偶尔猜对一次,也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苏城微微摇头,将报告递回给宋志军,道:“你想往哪里递,那就往哪里递吧。”
“苏厂长,勘探井是很有讲究的,勘探地区的选择更是如此……”
苏城“唔”了一声,自去勘探井那边,不理他了。
宋志军想直接走人,想了一下,依旧跟了上去。胜利油田对他这样的专家教授是大金主,若能证明他的判断,学霸的身份就更稳固了。
埕岛9号井前,就是一片碧海蓝天。
极浅沿海是非常漂亮的,沿岸地区的水深往往不足5米,清澈的水质可以看到海底的泥沙,若是放在20年前,还能看到游动的鱼。
面向大海,苏城的心情也一下好了起来。
工人师傅们围着勘探井忙碌着,有的在操作机油,有的在搬卸设备,井然有序中自然展示着力量。
宋志军很少到勘探第一线,此时也好奇的打量着。
就在他面前,几名工人完成了压力仪的安装和核对工作,打了盆水,将满是机油的手洗干净,又将飘着油花的水,倒入了塑料大桶中,拧紧盖子。
宋志军不由走上前去,问道:“师傅,我们看你把洗手水倒进桶里了,这是要回收?”
“不回收。”
“那为什么要把水带回去?”
“滴油不下海,这是苏厂长的命令。”几个工人做完了事,围城一圈,用搪瓷缸吸溜着开水。
“这是为了……环保?”宋志军总算是翻译过外国文献的人。
“好像是。”
“就地倒沙滩上不是更方便,这个政策,你们愿意?”
“倒个水的事,不算什么。苏厂长给补助的,另外,地上干净点,做活不是也轻松。”在所有工种中,工人是最讲纪律的。因为不讲纪律,就容易出安全事故,车工戴手套,女工不戴帽,采油工抽烟,铁路工迟到,都是要人命的事儿,由不得大家散漫。
多年培养下来,一支精干的工人团队,纪律性不比军队差。像是苏城挑选的勘探队,执行的各种纪律极多,补助只是一种强化措施罢了。
宋志军却想的多了。
“滴油不下海”在勘探时期容易做到,漫长的采油期,难道也执行这样的政策?
他不由看向苏城,心想:这家伙,心还不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决不动摇
渤海湾沿岸,最多的是粗大的沙砾和硌脚的石片。虽然无法感受赤脚奔跑和日光浴的快乐,但是,干净的沙滩与明亮的光线,仍然令人心情愉快。
工人们哼着哥儿,将钻井从无到有的竖了起来,钻机的轰鸣声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交响乐团的奏鸣曲,熟悉、深沉、伴随一生。
宋志军虽然是石油勘探专业的教授,但他很少到一线勘探队来。40岁以后,来的就更少了。当年拼死拼活的留在大学里,为的不就是少出现场。
坐了两三个小时的车才到埕岛,宋志军也不着急回去了,就跟在勘探队长沙鸣印身后,先是观察他们的作业现场,发现无可指摘之后,才问:“你们这一口井要是探不出油的话,接下来去哪里?有地图吗?”
“什么叫探不出油!”沙鸣岩不满的说了一声。他常年在勘探现场工作,声音洪亮且富有穿透性,跟前的几个工人都听到了。
勘探队员常年在外,各种唱腔张口就来,立刻有工人回道:“勘探不怕慢,就怕对不准,找洞不要太着急,着急了就快!”
用方言唱出来的黄段子,别有风味,沙鸣印也嘿嘿的笑了。而且是看着宋志军下身笑。
宋志军有种被人揭了伤疤的恼怒,好在修养不错,强忍住了,抄起报告,去找自己的驾驶员,道:“老驼,咱们回去。”
“等会嘛。”老驼嘴里塞着东西,筷子还在那里夹罐头里的鱼肉。
此时的驾驶员地位比教授还高,宋志军无奈道:“那你快点吃,咱们回去再弄好的。”
老驼“哼”了一声,道:“你别看人家的东西简单,好吃!跟你吃的那些小饭馆,没滋没味的。”
宋志军脸上挂不住,道:“我就是个穷教书的,哪能比得上人家油田的老板。”
老驼古怪的笑了两声。胜利油田给这些客座专家伙食和住宿补贴的,宋志军自然不会都拿出来吃喝了。
“你吃的什么?”宋志军有点不好意思,岔开来了。
“这是人家工人的午饭,我弄了一份,饿了吧?自己到前面弄去。”老驼让了一块石头给宋志军,指指桌面上的筷子,道:“咸鱼罐头,热猪油浇饭拌黄豆酱油,还有一碗紫菜汤。”
宋志军这才注意到,一个搪瓷缸里是紫菜汤。
要说起来,这餐饭用不了几个钱,只有咸鱼罐头和猪油是要花点钱的,酱油和紫菜都不值钱。
不过,闻起来味道却不错。
宋志军摸了一下肚皮,默默的到伙食厨房领饭去了。眼下的情景,自然不能期待苏城给他准备什么大餐。
进到蓝色小板房中,正有工人在给自己弄饭。
他从铁盒中舀了一人份的猪油,放进锅里热一下,浇入凉米饭里,再拌上黄豆酱油,主食就算是做好了。紫菜汤的大铁锅就放在地上,同样弄一勺到锅里,热好了倒入搪瓷缸,再拿走自己份的咸鱼,一餐饭就成了。
房间内都飘散着油滋滋的饭香味。
宋志军犹豫了一下,才堆起笑脸,问道:“师傅,我是外面来的,有没有碗用?”
“桌子下面有。”工人把咸鱼揣兜里,看看他,笑道:“你就是那个找洞的快手?”
宋志军尴尬的笑笑,却问:“你们这个猪油,就放在这里随便舀?”
“嗯。”
“那个,多舀了怎么办?”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工人用文化人常用的语调,笑道:“我们当时也问了,苏厂长就说了一句,大家就明白了。”
“哪一句?”
“能吃多少吃多少,吃多少干多少。”
“那你们伙食还真不错。”宋志军笑说了一句。1988年,中国正在进行价格大闯关,国家放开了物价,并竭力抑制通货膨胀,最终未能成功。因此,这一年,钞票以25%的速度在贬值,而且是全国范围内的贬值,这比后世的房价要涨的快的多。
政府虽然很努力的平抑物价,但实际上没有多少效果。像是宋志军这样拿工资的教授,几乎立刻感受到了生活压力。
若是从86年算起的话,他的收入等于降低了三分之一。虽然不至于没有猪肉吃,但除了在外宴请之外,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