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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价格,还是要向下压的,这是一场硬仗,一场没有硝烟只有铜臭的硬仗。
我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我不敢开口了,我怕一开口,会骂人,会骂张文轩,会把事情搞砸,所以我紧紧的闭上嘴巴,不说话,让周文山说话。
我现在对周文山是越来越佩服了,以周文山这个村长的身份,还是个算是小有成就的商人,能这样卑躬屈膝的和张文轩谈话,真是不容易。我相信周文山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在村民中很有威信,但是他懂得大丈夫能弯能曲,能硬能软,如果他也急了,甩手走人,这场谈判就砸了,吃亏的是他的堂哥,他的堂哥的儿子要被送去坐牢,所以他忍下来了。我想,周文山可能在客户前面,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至少客户是有修养的,不是张文轩这样的地痦无赖,他能为了堂哥受这份气,就是值得佩服的人。
张文轩说出“三十万块钱”之后,就把头抬起来,把脚跷起来,轻轻的晃悠着,不理我们了,意思是,成就成,不成你们就走。
周文山沉默了一会,不笑了,即不生气,也不陪笑,慢慢的说:“张大哥,我就在替他们六家,做一次主,十二万,你看着要是行,明天我把钱送来,一分不少。要是真不行,我们两个介绍人也尽了心意,也没有办法了。我俩是为了你们两家好,不是为了钱,是为了面子,要是张大哥你不给我俩这个面子,我们就算是把脸丢这儿了。啥也不说了,我俩走人。”
周文山说着,向我一使眼色,说:“大众兄弟,咱两个的面子不够,也别丢人现眼了,走吧。”
我说:“好吧,回去就对他们说,让他们的儿子准备好坐牢去吧,这个钱太多,拿不出来,也没办法呀,总不能去买血吧,总不能把房子买了吧。咱们走吧。”
我和周文山同时作势,要站起来走人。
张文轩一看我们要走,沉不住气了,但又不好意思拉住我俩,只好开口说:“现在谁手底下没有两钱?三十万,一家五万,也用不着砸锅买铁吗?五万块,儿子就可以不去坐牢了,你们算算,值不值?”
我和周文山就等着张文轩开口哪,他一开口,就是价格还可以商量。
周文山把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下来,诚恳的说:“张大哥,咱们实话实说吧,现在的农村家庭,能拿个两三万块钱出来,就很不错了,你真要他们拿个四五万,他们都做大难了。别的不说,就我村的那个,房子刚盖上,准备给儿子娶媳妇,钱都花在房子上了,你让他拿钱,他到那里弄去?肯定是借债,虽然是亲戚朋友家都能借钱,但要是借多了,谁敢借呀?一家借个三千五千还成,借个上万块,就难了,他能借个两万块,就能努掉他的蛋子子。”
张文轩知道周文山说的是实情,是农村的实情,语气动摇了,说:“你要这样说,我也不能逼他们上绝路上去,每家四万块,不能再少了。你也不能再讲啥道理了,能行就行,不行就派出所见吧。”
周文山说:“好吧,你说派出所,咱们就再说说派出所。你也知道,你已经报案了,就算是咱们谈拢了,你要把案情撤下来,不拿钱,能撤下来吗?不能吧?说直白点,这六个孩子,要是不交给派出所钱,派出所会放过他们吗?每个人还会交多少罚款,你大概也能想到了吧,没两万,能行吗?”
张文轩说:“派出所要多少钱,和我没关系,我只要我的钱。”
周文山说:“和你没关系?你要不报案,多给你一万也行呀,但是你报案了,人家派出所就要钱。”
张文轩说:“我不报案,你们会来找我谈?”这倒是实话。
周文山说:“现在事也出了,案也报了,咱们就说点实际的。如果你不同意收这十二万,非要二十四万,那就让派出所抓人吧,他们六家拿不起。这样一来,两败俱伤,我们这六个男孩子去坐牢,你的女儿得不到赔偿金。如果你愿意收下这十二万,你的女儿得到了赔偿金,六个孩子是不用坐牢了,但他们还要再给派出所送钱呀,每家每人,还会要二万多块哪,这样下来,就是四万多了,他们六家,就倾家荡产了。谁让他们的孩子做了这事呀,倾家荡产就倾家荡产吧,为了不让孩子坐牢,也只能认了,你要真逼他们,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把儿子送到坐牢了。”
周文山的话,现在已经硬气起来,不要软弱了,谈到了钱,撕破脸了,不用装孙子了,真要一拍两散,你也得不到好处。
张文轩沉默了。周文山又抽出一根烟,递给张文轩,张文轩自己找到火点燃,皱着眉头不说话,过了很久,才说:“六家,拿二十万,一分不能少!”
村长和那些女人们 七十二
经过了艰难曲折的谈判,最后,终于以十八万元的价格达成协议。
我和周文山走出张文轩家中的时侯,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但随即心中又提了起来,知道还有派出所那一关,可能也要十多万块,这样算下来,还是要在三十万以上,对于六个农村家庭来说,一家五万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没有倾家荡产,也要一贫如洗了。
谈好价格之后,张文轩对我们两人的态度大为好转,甚至笑着送我俩到门口。
我们和张文轩约好,明天上午十一点钟,把钱送来。张文轩说如果十一点钟见不到钱,就拉着女儿一块去派出所。
我们和张文轩道别之后,坐上周文山的轿车。
周文山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先不发动轿车,而是长长的吐了口气,说:“操他妈,真他妈难搞!”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周文山说粗话,不禁笑了,说:“是呀,这机巴玩意真是刺头,拿着女儿当卖的啦。。”
周文山笑着骂道:“操,他女儿要真去卖,我第一个上去日她!不为别的,就为她爸那付可恶的嘴脸!”
我说:“我刚才真想揍他来着。真的佩服你,文山哥,修养真高,还能忍住。”
周文山这才笑着发动轿车,慢慢行驶出空院子,行驶向小公路,慢慢驾驶着。
周文山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想揍他?我现在年龄大了,火气小多了,要是搁前几年,早一拳过去,打掉他两颗口牙了。以前年轻的时侯,我打架很厉害的,上初中那会,有三个小子暗算我,从背后捅了我一刀,现在还有疤……”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撸起上衣,让我看他背后,果然在后腰有一道刀痕。周文山接着说:“我当时急了眼,从自行车上抽出锁链子,抡圆了打,打的那三个家伙血头血脸的,鬼叫狼嚎,一个被我打中耳门,当场就晕过去了,另两个家伙跑了。。为了这事,我被学校开除了,又转了一个中学,才勉强把初中读完。嘿嘿,说跑题了,就说刚才吧,张文轩那样对我,早上几年,肯定揍他,现在不行了,老了,火气就没那么大了。”
我笑道:“文山哥,你可不老,正当年!就你这体格,要是给你个十八的黄花大闺女,你还能弄上一夜不松劲。”
周文山嘿嘿的笑了,他不笑的时侯看起来很正派的,现在这个笑容,还真有几分淫淫的样子。。
“现在不行了,体力跟不上了,不喜欢这个调调了,只想多赚点钱。大众兄弟,以后要是有好门路,别忘了你文山哥,拉我一把,咱们一块干生意。说真的,我感到和你投缘,看你顺眼,不像别的油腔滑调的人,看着就不可靠。”
我说:“文山哥你太抬举我了,我还能有什么好门路?做这个村长,我也没打算干多长时间,先把我们村的路修好,再做打算吧,要是行,就多干两年,要是不行,就下来了,至少以后村子里也会说,这路是我梁大众领头修的。。我就是图个名儿。”
周文山说:“你这样想,对了一半,错了一半。对的是:能有为村子办点实事修好路的想法,不对的是:你这样把路修好就下来。你想呀,路修好,以后就有商机了,你们村子离城又近,村修好,肯定吃香,你更不能把这个村长让给别人。还有呀,做为一个村长,贪污的钱有限,还是要想办法利用这个职位,能为自己谋点福利。我以前没当村长的时侯,盖个厂房都很困难,批地,盖章,求上求下,我当上村长之后,想在那里盖在那里盖,土地管理所都给我面子,这就是村官的好处。不要想着贪污两个小钱,要着眼于大处!别看哥哥没文化,但眼光一向很远。呵呵,你不要笑我,我也就是和你说说知心话,别的人,我懒得和他们说这些。。”
我诚恳的说:“文山说的很有道理,我怎么会笑你哪。你对我掏心窝子,我也不能说假话。以前当这个村长的时侯,我是想修上路,干点实事,如果能贪,就贪点。现在听你一说,这个贪污的数目,也就是有限了,就我们那穷村,一年能弄个三千五千,就难了。嗯,还是能想办法干点实业,不过,现在是,一没有好门路,二嘛,也没有资金。”
周文山说:“别急,先把路好,慢慢找商机,找到之后,眼光要准,出手就要狠,要快,现在的商机,都是一晃而过,而且大多是泡沫经济,一个行业能红火一两年就不错了,所以要趁好机会,捞上一笔,就算以后赔点,也顶的住,然后再找下一个门路。当然了,如果有好门路,能一直干下去,那就更好了,不过,这样行业,很难碰到。”
我们两人说说谈谈,不多会儿,就来到了那个医院门口的广场上,六家的家长和另三个村长正在等着我们。
周文山把车停在门边,六家的家人一哄而上,把我俩围住,七嘴八舌的问情况,听到每家要给张文轩三万的时侯,脸色都耷拉下来了,家里较为富裕点的人,只是脸色难看点,家里困难的人,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我被李宝石拉着询问,我把当时谈判的情况说了一遍,即没夸大,也没减小,实事求是。李宝石听了,眉头皱到一起,牙齿咬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这时侯,有一个家长就说了:“大家伙儿,咱们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找个地方商量一下吧,现在天也快黑了,周村长和梁村长都为咱们的事,忙了一下午,还为了咱们忍气吞声的被别人熊了一顿,咱们也不能白着人家。我建议,咱们就去那边的饭店,请咱们的这几位村长吃顿饭,饭钱吧,由我先垫上,明天拿钱的时侯,都多拿出点来,这个钱也不能让我自己摊,大家伙都摊点。”
这个提议,六家的家长并没有反对,三万块钱都要拿了,也不差我们几个村长的这顿饭钱了,再说我们这几个村长,也都跑了一天了,是要谢谢的。所以我们几个村长推却了一下,装做盛情难却,就进了一家饭店。
这时侯,天色慢慢的暗下来了,夜色拉开了维幕了。
村长和那些女人们 七十三
在饭店吃饭的时侯,大家伙儿商量了,明天先凑够十八万,一家拿出三万块,由周文山和我送给张文轩,先把张文轩安抚住了,再想办法过派出所这一关。明天中午,由我和周文山把派出所所长约出来,请他吃饭,谈谈价格,尽量少拿点。周文山说,估计派出所会开口要每人两万,但一万五到一万八,就差不多可以搞定了,如果能和派出所所长谈好,最好是下午就把钱交给派出所,免得夜长梦多,把案子从派出所撤出来是关键。
这样算下来,这一次每家损失在五万块左右吧,我们几个村长也就是帮忙,不要什么报酬的,谁让我们是村长哪,为民服务,是应该的,人家这都够倒霉的啦,我们总不能再抽一成吧?
几家的家长垂头丧气,骂骂咧咧,一会儿骂儿子惹祸,一会儿骂张文轩讹人,一会又骂派出所太黑,但骂是骂,钱还是要拿的,明天一早,十点钟以前,就要凑到三万块拿来,凑足十八万送去,不然儿子就会坐牢,谁也不敢说会判几年,钱没有了再挣,儿子去坐牢了,可就不一定能出来了,就算出来,谁又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头。。监狱那东西,太恐怖了。下午就要再凑派出所那份,又是一万八,派出所收了钱,撤了案,这事才算完。
有个朋友可能会说:张文轩都收到钱了,他不告了,派出所为什么还会抓人?
答案是:会抓。他们可以说,你已经报了案,案子送到县里去了,撤不下来了,一定要执行。其实案子当然没有送到县局里去,而是被他们暂时先压下来,这才把我们村长叫来,让我们私了,如果我们不私了,这件案子就会真的送到县局里去,他们镇派出所就得不到罚款了。他们想的钱。总之就是:你拿了钱,不一定没事,但你不拿钱,肯定有事。
这些事都商量好了,饭局也就结束了,没有谁还有心情喝酒,喝的酒也是闷酒,所以虽然喝酒的气氛不好,还是喝醉了几个家长。。
李宝石就喝醉了,但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