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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秋从迷茫向清醒转变的时侯,她回过身来,镇静的坐在文秋对面的那张椅子上,镇静的把自己的双腿绑上,然后,用一双清澈如水冷冰如霜的眼睛,盯着从悠悠醒转到惊惶失措的文秋。
文秋在挣扎,椅子怦怦的响。想叫喊,但嘴里被堵塞了破布,只能从鼻孔发出来哼哼声。文秋恐惧了,因为他看到了小莲手中的刀片,却没有看到小莲的腿也被自己绑住了。
文秋害怕,恐惧,他怕小莲用刀片来杀他,他知道自己对小莲不好。他想求饶,但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乞求的望着小莲,用鼻子哼哼着。
小莲笑了,她先是轻蔑的望着文秋,又转变成憎恨,接着,目光又转变为悲哀,甚至带着一丝爱怜,毕竟,夫妻了好几年了,这个男人,她恨过,骂过,打过,怨过,也许,还爱过吧。
一切都不重要了,到了明天,一切都结束了。
她说: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死给你看现在,我就死给你,你好好看着
她举起刀片,对着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一划
鲜血,迸射,大量的喷射,喷射到文秋的脸上,文秋吓得晕了过去……他醒过来的时侯,小莲还没有死,脖子的鲜血已经不是喷射的了,而是慢慢流淌出来,在静夜中,那种流血的声音,就像山间的涧水一样……他就看到了小莲的脸……
小莲在冲着他笑,没有人能形容她的笑……
那血,流了一夜,流了一地……
村长和那些女人们 七十八
接下来的一天,是繁忙的一天,嘈杂的一天。
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浑浑噩噩,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过来的。
小莲已经死亡了,文秋刺激过度神智失常,被送到医院。公安局来了人,拍摄了照,但现场早就被破坏了,只能询问在场的人,做笔录,又到医院看了看痴呆的文秋,初步判定,小莲是自杀,文秋是惊吓过度。公安局没有再来,比事就不了了之。
小莲的娘家也来人了,来了五六个人,看了看已经被移到外屋的小莲的尸体,都落泪了。
文秋的妈妈付秋云冲过来,冲着小莲的娘家人大吵大骂,骂小莲把儿子吓傻了。
那五六个人都不说话,最后有一个人低声说了一句,俺们闺女还死了哪,找谁讲理去?
我们梁家的大知立民,让人把付秋云拉走,不要在这里闹了。付秋云哭的天昏地暗的被人拖着走了,如同她鼻子下面的两条流流的长长的鼻涕。过了一会,付秋云就在别人的陪同下,去医院看望儿子了。
这时侯,大清早就开着三轮车去外村换苹果的文秋的爸爸立春叔也回来了,脸色惨黄,一进门脚就软了,抱着门槛就哭开了。
我是村长,不能一直悲伤,更不能过度表现出来,要不然别人会说我悲痛的过头了,会对我怀疑的。我以村长的名义,和梁家大知之一的名义,和小莲的娘家人商量小莲的后事。。
小莲的娘家人来的都是小莲的近亲,两个是她叔叔,两个是哥哥,还有一个她们姓的大知,是小莲的远门伯伯。
事以至此,死的死,傻的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和立民找到小莲的娘家人,把他们带到胡同里,和他们商量事。他们都低头垂泪,很顺从的出来了。
现在小莲死了,就要商量处理尸体的事情。
我问那个大知,准备怎么处理小莲的尸体,是带回娘家去,还是放在婆家?
那个大知吭吭哧哧了一会,说,听你们的意思吧。
我和立民又找到立春,问他:“小莲的尸首,你葬不葬?你要不葬,就要让娘家人拉走。”
立春的鼻尖上挂着眼泪和鼻涕,瘫坐在地上,有力无力的说:“和他妈商量吧。”
我说:“婶婶去医院看文秋了。你拿主意吧。”
立春叔不敢拿主意,又心痛,又伤心,又哭起来了。。
最后,立民叔说:“你要拿不定主意,我替你拿主意了。小莲是你儿媳妇,不管出了啥事,她现在死了,也是你家的人,你就葬了吧。”
立春叔茫然点点头,还是哭。
我看了一眼立春叔,恨不起来,他窝囊了一辈子,现在儿媳妇死了,儿子傻了,还是窝囊,他对小莲并不错,要是这个家他能做主,老婆儿子根本不会对小莲那样坏,也不会出这样的悲剧。
我和立民叔又来到胡同口,对那个大知说:“事情到这个地步,也不能怪谁,也不能怨谁,还是把小莲葬在这里吧,毕竟她是出嫁到这里的。只不过,不能风光大葬了,还请你们谅解。”
那个大知很惶恐的点点头,表示理解,眼中露出感激的意思来。要知道,小莲是自杀的,但她又把文秋吓傻了,文秋的家人能让小莲葬在这里,对小莲的娘家人来说,算是格外开恩了。。在我们这里有一个风俗,出嫁的闺女,是不能葬在娘家的,如果我们婆家硬是不让小莲葬在这里,她娘家人还真要发愁小莲的尸体在何处安葬。
事情很快就这样定下来了,小莲的娘家人很快就走了,他们就当是没养这个闺女吧。我和立民也没有挽留他们,都这样,以后不可能成亲戚了,不用假惺惺了,不打不闹就算是客气了。
因为是自杀,不用火葬,所以不用把小莲的尸体拉到火葬厂。
我和立民叔还有几个管事的,开始张罗起来,先派了几个妇女,去医院陪着付秋云,同时派了两个男人,在医院照顾痴傻的文秋。然后,吩咐几个老头,去坟地挖坑,挖坟的位置,就是文秋家的祖坟里,占她本来是应当百年之后才占的位置,她提前占了。同时,吩咐一个人开着三轮车,到棺材铺去拉一个现成的薄木棺材来,要快。
一切都在忙乱和悲伤中进行。。
忙乱中,我找了个墙角,蹲了下来,抽了个空子,抽了根烟,手指抖动的夹不住烟。
小莲的尸体,就在堂屋中躺着,下面铺了一张凉席,上面盖了一条被单。她尸体的周围,还有血液在流动。
她到底有多少血,有多少恨,有多少愁,有多少怨?
这时,拉棺材的人来了,众人动手,把小莲的尸体放到棺材里,盖上盖子,钉上铁钉。
别的人都可以盖棺定论,小莲的是与非,谁也论不清了。
又过了一会,有人跑过来说,坟子挖好了,可以埋了。我的双腿发软,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立民叔吩咐几个人拉来一辆地排车,众人一起动手,把装着小莲的棺材,抬到了地排车上,拉着就向坟地走去。
几个男人拉着地排车,地排车上装着棺材。有几个女人一路撒着纸钱,让小莲在天之灵,把钱收好。
坟地就在文秋家的地里,和我的地挨着的那片地,以后,只要我下地,我就会看到小莲的坟墓,就会想到我们在一起的那一次。
坟墓在玉米田的,地排车在玉米田里趟开一条路,玉米秸发出啪啪的清脆的断裂声。
拉着小莲棺材的地排车,路过了昨天早晨我和小莲快乐过的那片地方。
坟子早就挖好了,众人把地排车上的棺材抬进了坑里,有人拿了铁锹,开始向棺材上撒土,用不了一会,棺材就要被土埋葬了,小莲,就永远的安息在这块土地上了,这块曾给我,曾给她,带来极大愉快的玉米地。
站在旁边,望着小莲的棺材,我悲哀的想:这个棺材里的那具没有生气的尸体,就是昨天早晨曾在这片玉米田里,给我带来极大快乐的那具活色生香的吗?
村长和那些女人们 七十九
一连三天,我提不起来一点精神,做什么事情都是无精打采,脑子中一直闪现着两个画面,一个是小莲在玉米田里横躺在我身下婉转呻吟的画面,一个是她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棺材中被土埋葬的画面,这两个画面交替在我脑海中闪现着,重叠着,构成一种极端复杂却又真实残酷的心灵冲击。
我总是在反覆的思考,一个人的身体和生命,活着的时侯,是那样的活香软玉,有血有肉,死去之后,又会什么是那样的冷冰僵硬?人是不是真有灵魂?一个人的灵魂是以如何的方式存在的?真的是以脑电波的方式存在的吗?真的有人可以看到已经死去的人吗?如果一个人死后还有灵魂,那小莲的灵魂游荡在何处?她的灵魂是痛苦的?还是已经解脱,从而升华,升入天堂?
这是永远都没有答案的问题,是永恒困扰人类的问题。
小莲下葬了,死者去矣,不管她的灵魂是痛苦的,还是解脱了,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但活着的人,更痛苦文秋受刺激过度,在医院躺了三天,没有任何起色,据精神科的医生说,以后也很难清醒过来,生活不能自理,并且会时常有间歇性的歇斯底里症状,大叫大喊,状如疯狂,就算是在安静的时侯,也只是茫茫然的空洞的瞪着前方。
小莲对自己残酷,对文秋更残酷,她还不如直接用刀片割断文秋的血管,也不用让他活在这个世上现眼了也许这正是小莲想要的: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活!
付秋云一下子苍白了许多,原来富态的脸颊消瘦下去,有几络头发就在这三天变成灰白色。。我到医院去过几次,看望文秋,见到付秋云愣愣的坐在文秋的床边,望着变成傻子的儿子,忽然就搂住儿子,放声大哭,声嘶力竭,悲哀凄伤,让身边的人都凄然落泪。我的泪也落下来了,不知是为了老来无依的付秋云和立春叔,还是为了变成傻子的文秋兄弟,还是为了已经不在人世的小莲。付秋云搂着儿子哭的时侯,照看着她们二人的邻居们,都落着泪把付秋云拉开了。
我望着付秋云的眼睛,从她的木讷滞呆的眼神中,我看的出来,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也后悔了,她一定在后悔,如果不鼓动儿子和儿媳妇闹离婚,就不会出这种事情,儿子就不会被媳妇吓成这样子。。她的儿子对媳妇并不算很差,都是她这个婆婆在后面指使。这个悲剧,有一半是因为她造成的,她自己也想通了这一点。她虽然是自食恶果,但这枚恶果也太恶了一些,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恶女人,她消化不起!
立春只是蹲在墙角,身边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邻居,亲戚,仿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沉侵在自己的悲痛中,只有在有人叫他的时侯,他才会茫茫然的抬起头来,呆呆的望着来人,好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如果没有人叫他,他就蹲坐在墙壁角,有人碰了他的脚,他就机械的移动一下,把路让开。这个一辈子老实忍让的男人,还是那样忍让。
我不知道立春叔会想些什么,他肯定也会后悔,只不过不知道他会后悔什么,是后悔自己的窝囊,还是后悔自己对儿媳妇不够好,或者后悔……我无从想像。
他们也许都恨小莲吧,但小莲已经把自己的生命先结束了,这是对他们无言的抗议,是一种决绝而残酷的抗争,他们可以恨小莲,但真实上,他们没有资格,他们不配,小莲走到这一步,他们有负有绝大部分的责任。
文秋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精神状况还是没有好转,但较为平静一些了,间歇性歇斯底里的发作也少了,只是静静的坐着,痴呆的望着。医院告诉付秋云,可以把病人带回家去休养了,定期来做检查,定时服药,短期是不会好转过来,以后也是看情况了,三五个月以后,也许会好一些吧。
文秋被带出来了,没有回他的家,而是住在了父母家,由父母轮流照顾着。他的那个庭院,被看成了凶宅,只是堆放些杂物,付秋云和立春叔两人,一个人是不敢进去的,只有两人合伙,才敢进去,白天敢进去,到了晚了,就是两人作伴,都不敢进去了,据说是有一次两人晚上进去拿东西,两人也害怕,就把院子中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了,但是就在两人进了房子里的时侯,所有的灯光突然就熄灭了,好像还隐隐听到什么动静,吓得两人的头发梢都竖起来了,连忙飞奔出来。他们安慰自己说是电线短路,但是问了问别人的家里,电灯都没有人,只有那个院子里才这样,他们就更发毛了,从此晚上,再也不敢进去了。由于他们的两进庭院是前后院子,付秋云的院子在前后,她的房间后面就是儿子的院子,她还会在晚上听到后院中有人走动的沙沙声。
对这些,我是不太相信的,但我也不敢在晚上去那个院子里确定有无其事,这种事,还是定信其有,莫信其无,在农村,有太多的不合理的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事情都存在着。
我是无神论者,但绝不是无鬼论者,我相信有些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有些妇女对此事深信不疑,据说一个嫂子说,一天晚上她家的花猫跑到了那个院子里,她大着胆子站在院子外边唤花猫,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奇异的女人的哭声,吓得她娘呀一声,就跑出来了,再也不敢走近那个院子了。有人笑她,说猫叫声有时侯就像女人的哭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