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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冲着钱而来,不能更多赚钱自己的目的就没有达到。
他想起厂医院那个对他冷冰冰的护士,他并不生气,人家现在地位高出他一头,为什么要对他热情呢?但是每想起她给他换针时拂过他身上的小手,他心里就一阵激动,那才是双女人手啊,白白,嫩嫩,好像没有骨头,要是一双这样的手来抚摩自己那该有多舒服啊!又想起湖面上那四个女人的手来,那简直就是八个草把嘛。
臆想了一会,他终于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这才满意的睡去,梦中尽是钞票和那个护士的笑脸。
第三章 穿帮就当兵
第二天一早,趁割草的民工们还在湖上面忙碌,叶半城去找厂长。厂长见到他倒也没有板着脸,反而很亲切的问他有什么事?
他期期艾艾的说:“那些副业工太不好管理,天天跟我争斤两,我想——让厂长——给我放点权,这样我就好做事了。”
厂长一笑,问他要什么权。他知道收草是个两头受气的差事。
叶半城说:“如果把收草和发钱全集中在我手里,他们就不敢对我太放肆了。反正厂里每天是按斤数发钱的,以前是发给每一个割草的人,而现在只不过是按总斤数发给我,然后我再发给他们,这样厂里的财务科还少了一些事情。”
厂长一听乐了:“你的意思是你把收草这差事承包了?”
叶半城慌了,摇摇头说他不是这意思。
厂长看见他的窘样笑得愈发大声,说他这种想法符合现在改革的潮流啊,责任到人,承包到户。他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马上就跟财务股去说。
果然从这天起,财务每天根据司机报上来的斤数把钱统发给了叶半城。看见现在要在叶半城手里领钱,在湖里割草的民工们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了。由于有大秤砣垫底,叶半城收草时也并不很计较,总是给每个人多记上一点,然后分别悄悄跟他们说是咱们的交情好,不要跟外人说。于是湖面上每个割草的人都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特别是那四个女人,心里本来还有份歉意,现在见叶半城不但不记恨反而每次都特别照顾她们。心里十分感激,几次暗示他晚上到她们船上去睡。叶半城现在当然不会去了,闻到了肉包子气味,再嚼馍馍就提不起劲头来了!
凭借在家里多年摸鱼卖虾的商业经验,他深知关急键人物的重要性。于是他天天身上揣包好烟孝敬司机,那司机见他如此“懂味”,于是任由他虚报斤量,以赚得便宜烟抽。
这下可好,叶半城一面于是心安理得的用小秤大砣克扣割草工的数量,落下中间斤数差;交草时,一边又能在厂里虚报些斤量。这一进一出,叶半城每天能拿到三个人割草的工钱!
有了钱当然不能一个人花,吃独食肯定被噎死。叶半城很懂这个道理,除了司机,他也间或去看看收草的宋老头。宋老头见有人替他挨骂,乐得天天泡病假。他想这小子是个临时工,只不过是想找份轻松事做,自己何不成人之美,又落得清闲自在。于是他干脆找到厂医,开具了一张酒清中毒,需要长期静养的病假条,天天在家里和一帮老头学“五十四号文件”(打扑克)。
叶半城要搞定的人还有财务部那几个老女人,他当然不能给她们送礼分成,那样目标太大。于是他拿出在家里摸鱼虾的特长,隔三差五送几斤鲜鱼虾到财务部。几个老女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觉得这小伙子真会做人,既减轻了她们的工作又给她们解馋。
时光荏苒,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叶半城清点下自己几年攒下的存款,居然上了千!想不到自己也成为了传说中的“千元户”。听说纸厂的厂长干了一辈子,也不过存了千把块钱,不由得从心底看不起他来。尽管自己现在还在他手下讨生活,但自己的存款超越他是迟早的事!他想要是自己当厂长,一年就得干成“万元户”。
再次登上湖边的小山,放眼望去,四江湖已不似刚来时看到的那般大了。他还看见了那四个女人的船,正停在芦苇荡深处,四个小小的身影在那片偌大的芦苇中时隐时现。
“她们四人加起来也没有我挣得多。”他轻声对自己说,有些可怜起那四个女人来,她们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过下去了,全部生命的意义就是等芦苇长起来,然后割下它送进纸厂。一旦这个纸厂关门了,她们又会到下一个纸厂割草。她们不会问为什么要割草,不会计算自己的明天,其实她们与手中的芦苇没有什么区别。
厂医院的那个护士嫁了省城星沙市里的一个丧偶的老军官,调走了。她这一走让厂里议论了半个月,没有人讥笑她嫁了个二婚老头,反而是羡慕得很,恨自己没有她那样的年轻美貌,只能天天在这湖边与血吸虫做伴。一旦那天不小心中招,人就废了,就连做梦也不行了。
省城星沙,叶半城从人们脸上读出了一种神往的情绪。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趁厂里放几天假的机会,他坐长途车去了趟星沙,站在市中心的马路上,看见洪水一样的人群和车流,小山一样的各式建筑,他的心里不由一阵震撼,原来人还可以这样生活。
走到一栋十几层楼前,那是当时全星沙市最高的的建筑。他仰头看着,呆呆的想在里面生活的是些什么人,莫非就是云里来雾里去的神仙?住那么高撒尿拉屎怎么办?急时从那么高爬下来屎尿都得拉在裤裆里。想起自己半夜内急时常站在椅子上往窗外尿的办法,他想住那么高的人一定也采用类似的解决办法,地面上的人一定以为是下了场热雨。
正胡思乱想之间,一团鼻涕流进了口腔,他随口就吐在地上。
“往那吐呢?随地吐痰,罚款五元!”一个套着红袖标的老太太厉声喝道。
吐痰也罚钱?开玩笑吧,但看老太太那严厉的面色又不象。他迟疑着不肯掏钱,究竟五元也是割一天草的工钱。
“乡里人,懂不懂讲卫生!快交钱。”老太太大声嚷道,几个同样戴着红袖标的老太太往这边跑,直到把叶半城围在中间。看来不交钱是走不了了。叶半城定定神,这是什么破规矩?往地上吐痰也要交钱,痰不往地上吐难道往肚里吞?城里人才不讲卫生呢!
但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些规矩是没有理由可讲的,尤如当年那些被他剪了裤带的女同学取笑他出身于坏分子家庭一样。对于没有理由可讲的事,他父亲教给他的主张是知难而上,太难就退。但他不这么想,世界是没有不可能的事,只难得住胆小的人。
他想了想,对着几个老太太及围观的人大声说:“我不是要吐在地上,是不小心没含住掉在地上,现在我把它拾起来。”他在地上拾了片纸,将那口痰刮在纸上。几个老太太毫不退缩,坚持要他掏钱。他装出一付老实样说:“我再把它含在嘴里行不行?”说着做势就往嘴里送,这时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几个老太太欺负乡里小孩子太甚,逼人吃痰。
眼见众怒难犯,几个老太太只得放了他,他得意的一笑,走了几步,将那纸往地上一扔,大声说道:“往地上扔纸不罚款吧?”不待人们反应过来,飞一般跑了。几个老太太气得直哆嗦,围观的人一阵轰笑,称赞叶半城够机灵。
从星沙市回到纸厂宿舍,叶半城在窗外听见房间里吵吵嚷嚷,声间中有厂长、宋老头、还有几乎所有的割草工。一怔之下,他立即闪在窗后,听里面议论些什么。里面的人没有发现他,正群情激愤的声讨他呢。原来有人趁他不在,在他的房间里乱翻,翻出了另一套法码。于是就在厂里嚷嚷起来,最后惊动了全厂。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好在他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值钱的东西都在身上的包里,他撒开脚步往车站跑。直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他才赶到老家,妹妹叶跛子给他开的门,见他突然回来,全家人吃了一惊。看看他的脸色,父亲知晓了几分。父子两人谁也不再看谁,在屋中闷坐了一会,最后父亲说:“睡吧,有事明天说。”
叶半翁声翁气的说:“没什么事。”
父亲看了他一眼,“明天你那儿也别去,晚上趁黑去你哥哥那儿,要他给你找一个地方躲段时间。”说完自顾自的去睡了。叶半城听见这话,心里宽慰了不少,也上床睡了。
叶克城看见弟弟半夜来访,立刻猜到了大半。这样的情景他太熟悉了,当年他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父亲就经常这样半夜来访,不声不响的在他的床上挤上几天,不用说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想不到现在弟弟也走上了这条老路。
他很有些恼火,但又不能声张,还好今晚妻子带着孩子去了娘家,不然两口子又得大吵一通。他冷冷的安排叶半城睡下,一宿兄弟俩没说一句闲话。
第二天清早,叶克城叫起了弟弟,板着脸对他说:“你人生的路还长着,少学父亲那套作奸犯科的事。我这里只会收容你这一回,以后你犯这种事后别跑到我这里来,我现在也有老婆孩子。窝藏罪很重的!”
叶半城没有顶嘴,心里却哥哥说的话不以为然,心想你人生都混了一半了,还是个小股长,还没有造纸厂厂长官大,人家多少也是个副科级,连他我都瞧不起,你算个球。
叶克城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以为他听进去了,长叹一声说:“算我欠你的,只有今世兄弟,没有来世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这样吧,剑剑他大舅是乡党委书记,让他给你搞个名额当兵去。”
听到这话,叶半城眼前不由一亮,因为那时农村人要想逃脱农村户口的樊离,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读书考上大学,一是当兵混成志愿兵。第一条路要很高的天分,因为那时平均一个乡一年也出不了一个大学生;第二条路相对而言容易些,只要身体好,家里稍有些背景就成。叶半城现在走第二条路是最有可能实现他出人头地想法的。以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条路,只是他还不够年纪,而且村里想当兵的人太多,无论是论出身还是论关系,好像都还轮不到他。
于是他猛然觉得哥哥可亲起来,连忙撒娇似的说一定要当上兵。叶克城知道他遗传了父亲很多天赋,包括表演,现在他的表现不见得是出自他的真心,但尽管如此,自己还得真心帮他。
叶克城去厂里请了半天假,带着弟弟去见大舅哥。大舅哥在那个乡当了近二十年的乡党委书记,也算是当地的土皇帝了。他听内弟说完来意,半天没做声,这事不是他办不到,只是他不想帮这个忙,因为他对叶克城一家没什么好印象,认为他们家祖上是赎卖鸦片发家后来又开赌场坏事做尽;爷爷是抽大烟卖光了家产,是个败家子;父亲游手好闲一辈子,是混混、兵痞、坏份子;几代就没出过一个正经人。也就是在自己妹妹的严密监视下,这个叶克城还算是安份,有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但外甥叶剑又接上代气,小小年纪顽劣异常,不爱读书。
他的踌躇却引起了兄弟俩不同的反应,叶克城知道这个大舅哥一直看轻自己,所以意下惶然,后悔没拉老婆来一起说情;叶半城却不这样想,他认为是两人空手进门求人办事惹得他不快,于是他二话没说就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钱递了上去。
在那个年代五百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大舅哥看到这钱吃惊不小,他吃惊的不是钱的数目,而是叶半城小小年纪就知道用重金开道。那个时候国内刚枪毙了一个行贿受贿的厂长,他的名字现在已无人记得,但他颇有些文采的一副对联却传遍了全国。“世路难行钱做马,愁城欲破酒为军。”当时大多数人对这一幅对联并没有太深的了解,只是当作一时的谈资,但大舅哥多年混迹官场,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却对这一幅对联理解颇深。
叶克城想不到弟弟会来这一手,又见大舅哥迟迟不接,涨红着脸喝斥叶半城,让他把钱收起来。叶半城却摇头说这钱送不出去就烧掉,决不会收回去。
听见叶半城如此说话,大舅哥脸上闪出一丝异样的神情,他接过钱又将它塞入叶克城的口袋,并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他要掏出来的举动,说事我帮你办了,但你家的钱我不能收。他盯着叶半城半晌,低声说了句:“你看过《水浒传》吗?第一章就是“洪大尉轻走魔君”,想不到我今天也要做一件同样的事。”
叶半城当然没有看过这本书,他至死都没有看过这本书。他看不懂这本书,始而自卑,后来干脆认为看得懂这本书的人都只配替他打工。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本书,他不明白大舅哥此进说这本书是什么意思,但明白哥哥的大舅哥是愿帮他当上兵了。这就足够了!
第四章 部队奇遇记
很快,叶半城就穿上了崭新的绿军装去了部队,纸厂的人找到他家扑了一个空,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但这件事最后还是传到了大舅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