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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外道,若吟说:至鸣,去你那里,我不回去了。
刚回国,怎能不回家呢?
我跟我家里人说好了。至鸣,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
去你那就知道。
他想了想,突然就同意了。因为想到语声。他还想试试跟语声那种关系是出于寂寞还是别的。他还不希望看到自己动心。
原因很简单,史家在他的计划里投入了一半以上的资金。计划已经运行,得罪史若吟,那下场是可以预料的。不仅仅是计划的问题,还有冯氏的家运。
进屋。史若吟像只蝴蝶一样,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就吻。
热切地有点黏乎乎的吻令他不太习惯。
他很快就中止了。说热。
史若吟却错意了,笑着说:好啊,你等我。
居然带了睡衣,去卫生间。
他忽然很倦殆。去阳台抽烟。
风静止了,天空仿佛是块僵硬的石头,硬邦邦的。热气肆虐,有种窒息的感觉。却无端想起另一种窒息的感觉。心内隐然升起一丝怅然。
过一阵,若吟在里边叫他,你干吗呢,洗不洗啊。
他进去。若吟已侧躺在床上,穿了红色蕾丝小夜衣,隐隐绰绰,风情弥满。眼底柔媚如丝,摆明了诱惑。
他自然不是受不了诱惑,实际上他心事重重,毫无兴致,但是,他希望自己能借此忘记什么。还是上前。她扑到他怀里。低低说:至鸣,礼物就是我。喜欢吗?吻他,边吻边喃喃说,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想我吗?
很快就完事。
他本想放慢速度,做出感觉。但是感觉却令人沮丧地没有到来。没有迷狂,没有激动,甚至纯生理的兴奋都有点压抑。他才想,身体与身体是不一样的,而自己的身体现在已经有点挑剔。
她不是很满足,说:你,有事?
他不说话。躺起来,点烟。
她靠到他胸上,说:为那个计划吗?资金不够,我让我爸再拿些。不要急。即便失败也没关系。
我不会允许失败。他说。
我没怀疑你,我只是更希望你开心点。至鸣,我们早点结婚吧。今年好吗?
他没言语。吞云吐雾。自己的心在云雾中像头迷路的羔羊。
几日后,冯家和史家聚了一次。矛头直指婚姻。
冯至鸣如徘徊悬崖,似乎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想看白骨森森,那么,忘掉那个女人。
他也想。摒弃内心的思念,一次次跟自己作对,硬是不见她不跟她通话。他想忘记。虽然真的如受桎梏。
这么了一段时间,他把精力全放在计划上。似乎是将思念压下来了。
一次加班,方圆突然给他打电话,似乎喝了酒,大了舌头说:至鸣,你陪我说说话。
他说你在哪。
她说某某酒吧。
他说陈剑呢。
她说,陈——剑,他去了哪,他能去哪?
他心一惊,然后听到她在电话里哭。
他去酒吧接了送她回家。起先两人都没说话。外面落一点点细雨,雨丝滑到车窗上,被猛然的车灯照亮,像一条条受惊吓的虫。他觉得内心在冒火,一点点的烧起来。
她说:至鸣我怎么办?我跟他生活越多我越离不开他,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多好,除了没给我感情什么都给了,他做得比人家有感情的还细腻还体贴,我越来越沉陷了,你知道么,他会给我亲自做饭,我只要说饿,无论多晚,他都会爬起来做。我说累,他甚至会为我捶背,我心情不好,他给我买礼物逗我开心。每天给我电话,问饮食起居。你知不知道没有男人像他那么对我好,我总是产生错觉,觉得他爱我,不爱我怎能做得那么周全。我不行了,我现在不满足交易,我贪图更多,不仅人我要心。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心里只有她。我提出后,他冷淡地拒绝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那种事也不怎么做。他也是有正当需要的男人。他不用我,自然是有——
不要再说。冯至鸣切断她,说:陈剑去了哪里?我把他揪出来。
她苦笑,说: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昨天下午走的。我想不外乎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真的嫉妒她,我有时真想……真想……
与她无关。不知怎的,居然会为她开脱,虽然他早就恨得牙痒痒的。
送走方圆。他去了她那里。砰砰敲门,自然无人应。他打电话,无人接。打手机,打了很久,居然真的是陈剑接的,这么晚,他们在一起,似乎她就躺在他身边。他们在干什么?他发现自己身体都颤抖了,无法忍受。
当“我爱你”三个字说出时,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了,然而痛苦也在瞬间降临,如此浓重的阴影。
他不是陈剑,不喜欢虚与委蛇。尽管脚踏两只船,更容易将事件压到最低的风浪。但是他一贯的原则是尊重自己的心。虽然这颗心要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且即便付出,那个女人也未必当他是什么。
他先将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说了。一次晚餐,父亲大谈史正雄(若吟的父亲)当年走私起家,眼内颇不屑时,他说:我一点都不爱若吟,我们也从没过承诺。能不能停止你们一厢情愿的撮合。
父母大惊失色。
父亲说:说归说,史正雄我是看不起,做生意太卑劣,但是,成王败寇,无话可说,说说也只为消气。你别孩子气,婚姻哪是男欢女爱那么简单,你那计划十几亿的投入全在他手。他一撤,做了一半的计划白搭先不说,其他投资人为自己利益肯定跟着撤,再加银行追债,股票全线下跌,怎么办?整个冯氏全会毁了的。
母亲也急道:至鸣,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你们不处得挺好?若吟是真心喜欢你。妈看得出来,你娶了她,绝对不会吃亏。
是啊,我就说,史正雄我斗不过,可是他没儿子,他一手创的天下不都为我们冯家准备的吗?想到这点,我就开心。父亲居然真哈哈开怀笑了。
冯至鸣这会觉得生意场上浸染过的人无人不卑劣。只有赤裸裸的利益,没有感情。或者说感情全为利益开路。所以,陈剑不算卑鄙。自己跟史家的联姻只有更卑鄙。
便更加无法忍耐。
他手握成拳头,恨不能砸到桌子上。
憋了良久,他说:我最近在物色新的投资人。也在加强与银行的公关。
父亲忽地站起,起得太急,身后的椅子哐啷晃了一下。他指着至鸣说:你给我听着,你要动分手的念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冯至鸣心里凝出一簇冷笑。小时候是打。没头没脑的打,他的身上现在还有很多少年时留下的伤痕。长大后,仍是暴力为主。押解去国外念书,他身边永远有保镖,不是保护他,是监视他。直到他终于绝望,停止对自由的追逐,才恢复自由,只是这个自由也只是模子里的自由了。
那么,现在,还能怎样?监禁?是啊,他做得出来。
这样的家庭,没有快乐可言,生下来,是一种灾难。
出去后,他的拳头还是出来了,重重击在围墙上。沙砾与石棱迅速刺穿了表皮,血顺着凹凸的墙面留下来,有些就永久地粘在凹槽里。但是几场雨几场风,就会把血抹得干干净净,这不像心里的伤,有永难愈合的疤。
11
半月后,母亲出院。语声也回京了。
陈剑去机场接的。她没告诉他,但大概是自己多嘴的父亲透露的。
这半个多月,冯至鸣的电话廖廖,每次来,问候几句,她总能感觉到他某种心不在焉,想那晚那句话多半是即兴表达了,也没怎样,总客气回,多谢。很好。陈剑的电话仍是一如既往的多。多而关切。从母亲到父亲到她絮絮问了个遍。因知其关切,她也耐心回答。只是心里有时会莫名的疏空,也说不上为什么。
陈剑将她送至家,差不多黄昏。
她将窗户打开,发现园子里的蜀葵已过了花期,残落的花瓣粘上了泥土和黄渍,只能令人想象女人年老色衰的下场。
陈剑给她倒了水。问她想吃什么,要给她做。
她止住了。说:我有点累,想休息,你回吧。又补充,我知道你其实很忙。
陈剑说,对你总抽得出时间。也不理她,给她熬一点清淡的粥。像陈剑这种会为女人做饭的男人现在大概绝迹了吧。她想。
洗过澡,换过衣服,她开始洗衣服。
厨房传来阵阵小米清香,房间里朦胧的背景音乐四处游走,一缕橙色霞光穿堂入室,熏出几分怀旧的记忆。如果不是理智存在,谁不贪恋这样温暖的家居场景。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设计的。只是。
她弯着腰,不停地揉搓衣服,只愿心不要再柔软的泛滥。因为她打算离开他。先要把房子换了,然后换手机,工作必要时也要辞。
她一直不努力,一直不会走出去。人是习惯性动物,某天她会发现自己习惯这种混乱不道德的局面。
那么今天就对他好一点。
她冲好衣服出去。他在厨房问他现在还吃不吃辣。他是湖南人,很能吃,但是为照顾她,他们共同的饭餐时间,一般不做辣菜。但是她后来学了。学着吃辣,现在居然无辣不欢。
她后来说,不吃辣是人生一大损失。
他就笑,往往拥住她,说:好老婆。
他体谅她,她为他改变,没有比这更好的相处之道。
她说吃。晒好衣服。踱到厨房,发现他在切洋葱,切得泪眼迷离。
她笑,说,好像我怎么欺负你了,像个苦命的娃娃。
他说,你不欺负我吗?
她伸手给他抹泪。抹的时候,有点恍惚。以前,总是她切洋葱,他给她抹泪,顺便吻她一下,她会举着刀叫:不要骚扰我。他说哪敢,怕你杀了我。
如果这回,是她举刀切菜,她还真想杀了他。
感情久久放不开,真的只是过去太美好了。人那么虚弱。
他大约也记起从前,不满足,在旁边说:亲我一下。
她真亲了他一下,而后自后抱住他。将头靠着他的背。这个人的气息、怀抱、肩膀此后将与她绝缘。
他显然意外了。怔怔唤:语声,语声……
她说:如果是真的多么好,如果你是我的……
他洗了下手,反过身,抱住她,说:是我不好。我不好。我保证以后加倍对你好。
她虚弱地笑,像只可怜的小老鼠,然后坚定地摇头。
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说:你有事么,肯定有,别瞒我。我甘愿受一切惩罚,但是请你不要离开我。
他紧紧拥她。她享受他的怀抱。只是心一点点岑寂。
晚餐还不错。他拌的凉菜很好吃。她夸他手艺好。他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哪怕做了成功的企业家。
她说:你会成功的。
他说,是的,我会的。
她嘴角有无奈的笑,说:以前你告诉我贫穷是种耻辱,你是要脱掉你的印记。
他说,不错,贫穷是种耻辱,无人会看得起你。公交车上遭白眼的,豪华饭店前被驱赶的,不都是没钱没身份的人么。贫穷的人就像第三种人,失去一切温暖记忆和平等权利。但是我不是为了摆脱这样的身份,我不会忘掉我的根,我就是一个穷苦农民的孩子。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改变一切。财富是有力量的。
他的豪气又生了。
她点点头,由衷道:那么,祝你成功。无论如何。
又说:不要伤害别人,好好待你的妻子。如果这样,你是我心里完美的陈剑。我爱过这样的人,我高兴。哪怕……
嘴唇哆嗦,一低头,眼泪滚出来了,啪地掉到碗里,溅起一朵粥花。
他站起来,拉她出来。吻她,说:别这样。是我对不起你。我这儿很痛。我真的都想放弃了。你要知道我也一样的煎熬。
他密密地吻。吻得痛切。她木然受着,又止不住的落泪。
风从窗子爬进来。搅动着屋里沉闷的气流。
他伸手探入她的衣服后背,说,可以吗?我此刻很想要你。
她说,不要了。
想了想,说:我不再是你心里那个纯洁的女孩。
是的,颠覆掉吧,这样他忘记她也快一些。
他顿一顿,说,你永远是。
她说:你失望了。我不是。我跟人上过床。猝然推开他。
他愣在那里,眼睛有一瞬迷失。又忽然激烈说:是冯至鸣吗?他强迫你。这个畜生。
她看着他,平静地说:是我主动的。你结婚那晚,想到你跟方圆在一起,我于是就报复了你。很无耻吧。我说我。
他愣住,长久无法反应。身体却慢慢筛糠一样颤栗起来。
他很痛苦。
那么是她的希望。她不是要报复他吗,也想破灭他,但是此刻,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忍看他那么难过。
她别过头。不语。
他忽然扑上来,她以为他要给她一记耳光。可他却架住她双肩,说:语声,我那么爱你。
自嘲地笑了笑,跌跌撞撞往外走。她上去把他的公文包以及外衣递给他。开了门,低着头说:小心点。
他就那样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去了。
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们的关系已经碎裂了。她靠着门柱,看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