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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离开后,薛北北开始收拾屋子。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做家务。她马不停蹄地忙着,直到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然后,她冲了个澡,化了个淡妆,这才清清爽爽地窝在沙发里,翻开了阔别自己数天的手机。
手机里有十几条“妞妞”发来的不曾阅读过的新短信。
“丫头,你怎么关机了?开机后和我联系。”
“丫头,你生病了?严不严重?怎么还不开机?开机后和我联系。”
“丫头,究意发生什么事了?这几天我感觉心里空空的,有些想你了。开机后给我联系。”
……
信息几乎每天都有,直到上次,同事们来看望她的那一天。
“妞妞”就是江肖城。有时候,妈妈会翻薛北北的手机,所以薛北北将江肖城的手机号署名为妞妞。
江肖城从未给她发过肉麻短信,偶尔有一两条暧昧的,妈妈看到,也只当是女孩发来的,并不怀疑。
所以,江肖城发给她的所有短信,她都保存着。
看完这些关机后发来的短信,她又将江肖城从前发的短信一条条地打开来看。
其中最多的短信,是一两个字的:
“嗯。”“好。”“行。”“在不?”“回不?”
最常见的关怀短信:
“明天有雨,穿厚点。”“天黑,注意安全。”“好好玩,少喝点酒。”
也有暧昧的短信:
“今天的油焖大虾真好吃,明天再来一份?”“还在外面做活动,好冷,手都冻僵了,真想放在你养的那两只小白兔上暖暖。”
跟踪情敌(6)
薛北北忽然又翻到一条:
“丫头,丫头,我是妞妞,现在向你方求救,入厕忘带手纸,请求支援!”
薛北北记得,这是有一次,两人去饭馆吃饭,她在外面点菜的时候,江肖城去厕所解大手。事毕,江肖城才发现厕所里没有手纸了,而当时男厕所也没有别的人,无奈之下,他给薛北北发了这条短信。薛北北也不能进男厕所,只好叫来男服务员给他送了进去。
这件事薛北北笑话了他很久。想起当日趣事,薛北北忍不住又想笑。
但她笑不出来。她忽然明白了问题所在,这些短信中,感动有之,关心有之,暧昧有之,却独独少了爱情。
坚守或者离开,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自己不怕委屈,但总得给父母一个交待。
薛北北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凡事总要做到死心才会止。她对他并没有死心。
一旦他向自己张开怀抱,她相信,自己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扑过去。
没有爱情,相守也行。
看看表,已是上午十点钟。薛北北忽然想再去花园新村看一看。一想到曾给她带来许多快乐的那套三居室,她便有些迫不及待。
打车到文化宾馆附近时,她叫司机停了下来。时间还早,她想慢慢走过去,从办公楼通往花园新村这短短的一段路,撒过她太多的欢乐。
这条路经过洞河小区。远远的,她看到安薇从洞河小区里走出来。
她现在才去上班?
今天的安薇愈发性感迷人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乌亮的长发随着她袅袅婷婷的步态,轻快地在肩后抖动着。她走路怎么能走得那么好看,自己学都学不来。
薛北北想到一个骂街妇常用的词:狐狸精。也只有狐狸精才会这般天生妩媚吧。
就是她,把江肖城的魂都勾走了!
为避免迎面碰到一起,薛北北侧身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商店里。
透过橱窗,她看到安薇从商店前走了过去,但她没有往办公室方向去,而且顺着草地上的一条小路,拐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薛北北忽然想跟着她,看看她究竟去做什么。
一直以来,安薇在她眼里,是个迷一样的女子。即便她真的和江肖城死灰复燃了,薛北北也想知道,她值不值得江肖城爱,或者说,她值不值得自己因她而离开江肖城。
安薇的目的地应该不远,她没有打车,一直步行着,还不时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薛北北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她从安薇的举动上,看出一种约会的迹象。
薛北北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兴奋,若发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一定会像上次那样,第一时间告诉江肖城。
有些像是小人所为。
“我才不在情敌面前装君子呢!决不!”薛北北给自己打气。
安薇在金玫瑰宾馆前停了下来。进去前,她还向宾馆两边望了望。
果然是约会!
薛北北见她进了宾馆大厅,她稍等数秒,也跟了进去。
安薇已进了电梯,薛北北盯着电梯上的数字,见它在三层上停了下来。她立马按开另一个电梯,选三楼,速度很快,“哗”一下就上去了。
走出电梯门的时候,她刚好看到安薇进了3008房间。
跟踪情敌(7)
3008房间斜对面是安全出口。薛北北走进安全出口,躲在安全出口的铁门后,透过门中间的小玻璃窗,呆呆地盯着3008房间,心乱如麻。
她鄙视安薇,她为江肖城不值,为自己不值。
等了十几分钟,屋门仍紧闭,她悄悄走过去侧耳听了听,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薛北北退回安全出口,犹豫了片刻,终于拿出手机拨打了江肖城的手机。
薛北北决定打通后不多说一句费话,就直言告诉他:你来金玫瑰酒店3008房间一趟。
当听筒里传出“嘟——”的接通音时,酒店走廊里忽然同时传出了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薛北北一惊,这是她熟悉的江肖城的手机来电提示音乐。
薛北北迅速向走廊里张望一眼,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叫出声:江肖城正从电梯那边朝着3008房间走来。
薛北北急忙挂断了手机。她透过玻璃窗,看到江肖城看着手机的显示屏,表情有些惊喜,正要按回拔键。
薛北北一惊,只要他一回拨,自己的手机立马就将自己暴露了出来。她不假思索地一下子将手机电池扣了下来。
江肖城将手机放在耳边听了听,摇摇头,然后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径直来到3008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薛北北委屈地看着他的后背,眼泪不争气地往眼眶外面涌。
泪眼模糊中,她看到安薇拉开了房门,有点嗔怪地说道:“怎么才来?等你好一会儿了。”
“办公室有事,不好出来。”江肖城说着,侧身进了房间。
“咚”的一声,房门关上了,将他们两人和自己隔成了快乐与悲伤的两个世界。一如许久前,在山东日照的海摊上,他拉着她的手慷慨激昂当众向安薇表白着,而她一直低着头,伤心欲绝。
越觉得快要失去的时候,越有想伸手抓牢的强烈欲望。
“不,我不放弃,我不相信,他们只是谈工作。他们只是谈工作。他们是光明磊落的,他们开房间只是谈工作的。”薛北北摇着头,在心里叫着。她只觉得脑袋里像飞着万千只蜜蜂,嗡嗡直叫,叫着她心烦意乱。
薛北北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江肖城和安薇在一起是纯洁的。她决不会对他死心。
过了许久,她终于说服了自己,重新打开手机,再次拨通了江肖城的手机。
隔着房门,薛北北甚至能隐隐听到江肖城的手机铃声。刀郎那沧桑的声音已经从“2002年的第一场雪”唱到了“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江肖城那刻意压低的声音才传过来:“喂,北北,你怎么才和我联系?”
薛北北听到那声音,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一时忘记了发泄所有的恨和怨,只呆呆地问:“老公,你在哪里?”
跟踪情敌(8)
“我在开会呢。不方便,我回去给你联系好不好?不许再关机了。”
“和谁开会呢?”薛北北边问边期待着,想听他说出:我在宾馆里和安薇在讨论栏目呢。
“和别的媒体的领导。”仍是江肖城压低的声音。薛北北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哗”一下子碎了。
“还有别人吗?”薛北北感觉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冷。
“没有了。”
“在哪里开的会?”
“当然——当然是在会议室啊。呵呵。”
“真的?”
“嗯。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电话那边,江肖城低声地笑道,“乖了,我现在正忙,开完会我去找你。就这,我先挂了啊。”
“江——”在江肖城挂上电话那一瞬,她听到一个女人叫他的声音,虽然只听到一个字,但她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安薇!
薛北北仍呆呆地举着手机,里面传来的是“嘟嘟嘟嘟……”一连串的忙音。纷飞的泪水中,她感觉那声音像是一把锋利的菜刀,既狠又快地在自己的心上剁着,剁着……
她的心碎成了一堆饺子馅。
江肖城,为什么,你非得逼到我死心?!
我不奢求你的爱情,我不需要你的呵护,我不惹你生气,我不给你带一点麻烦……只要你给我一份真诚,只要能让我巡心地守候着你……也做不到吗?
不撞南墙心不死,薛北北一头撞到了南墙上。
薛北北不死心都不行了,她根本连骗自己的一个借口都没有。
她对江肖城死心了,对她的第一份工作死心了,甚至对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也死心了。
所有和江肖城有关系的东西,她都不愿再看到。
包括她手中那只漂亮的手机,多少次,她盯着手机,看着江肖城的短信,如看着江肖城那帅气的笑脸;她将手机放在耳边,听着江肖城的声音,像是他的嘴在自己耳边轻吻。如今,它像一只华丽的怪物,在自己的面前,嘲笑着自己。
薛北北紧紧纂着手机,想一把把它抓碎,碎成粉尘,撒向空中。
她呆呆地走出了金玫瑰酒店,木讷地来到滨河岸边,盯着河水,两眼迷离地站在那里。
“姑娘,没事吧?”一位老大爷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旁边,担心地问她。
薛北北木然地摇摇头。
“没事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大爷虽然这样说,但身子仍悄悄地挡在了薛北北和滨河之间。
跟踪情敌(9)
“姑娘,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那老大爷和一个熟人拉家常,并不在乎薛北北的态度,只管讲自己的。
“我二十三岁那年结婚,娶了一个外地的漂亮姑娘,她一口气给我生了三个孩子,我整天开心得像做了神仙。谁知有一天回家,三个娃都在家里哭,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钱和存折都没了,媳妇也不见了。三个娃大的三岁,小的不满一岁,我手里拉着,怀里抱着,四处寻找,连找了三个月才在另一个男人家里找到她。”
老大爷絮絮叨叨地讲着。薛北北仍呆呆地站着,心里一阵酸楚,连老大爷都看出我失恋了,是不是我脸上写着“失恋”这两个大大的字!
“那三个月我没有洗过脸换过衣服,娃们也个个脏得像小乞丐,我们站在她的面前,大大小小的人都在哭,求她回家。她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只对我说‘出去出去,别弄脏我家的屋地’。姑娘,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真的死的心都有了。”说到这里,老大爷指着面前的滨河,继续讲着,“那时候我就站在这里,真想一头扎进去。后来我想,我不能只为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活,我得为我自己活,为爱我的人活……如今,我三个孩子都有了出息,两个本科生,一个博士生,都有一份好工作,争对孝顺我……”
“孩子,你这么年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老大爷还在讲着。
薛北北看着大爷那慈祥的脸,觉得那么熟悉,那是父母脸上常有的表情。爸爸妈妈爱自己,不就像自己爱江肖城那样不计回报吗?可像江肖城伤害自己一样,自己也伤害了疼自己爱自己的他们!
这是报应吗?若是报应,我又有什么值得痛苦的!
看着陌生老大爷关切的表情,薛北北告诉自己:不,我也得为爱着我的人好好活!
薛北北说:“大爷,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我只是在这里想问题呢,您放心吧。”说着,她故作轻松地冲老大爷笑了笑,那两个漂亮的酒窝愈发显得俏皮可爱。
“那就好,那就好。”老大爷慢慢走开,但仍不放心,不时地回头看她。
薛北北冲他笑着。怕他不放心,她在滨河岸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见大爷渐去渐远,薛北北打开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语气平静:“妈,我想好了,我还得发展我自己的音乐特长,我决定出国了。”
乔蓝在那边激动地说:“好,好,决定就好。乖女儿!”
“麻烦妈妈尽快给我联系吧,越早越好,晚了,我怕自己会后悔!”
和妈妈通完话,薛北北取出手机电池,随手扔进了滨河里。她又取出手机卡,双手使劲一掰,碎成了两半,扔进了滨河。然后拿起一块石头,一下下地将那漂亮的机壳砸碎,然后双起捧起那一堆碎片,一把撒进了滨河。
看着水面上溅起的小小水花,她觉得自己的痛苦也一并被扔了进去,整个人,感觉轻松了。
那手机已经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