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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不过下次吧,因为神父先生带了换洗的衣服来。”他含笑,低下头,轻轻在她唇上一吻。
浴室里亮着取暖用的浴霸,光线强烈且炽热,她觉得脸上又烧了起来。
忽然听到一声很清晰的叽咕声,虽然轻,两个人却都听在了耳里。
“那个……神父先生的肚子快饿扁了,”他的脸有点红,“能不能……先给神父先生一点吃的?”
她下饺子的时候,他就坐在她身后的餐桌旁看。
厨房里只亮着油烟机上的小灯,煤气灶的火苗幽蓝里夹了丝丝缕缕的火红,轻柔又狂野地添舐乌黑的锅底,锅里的水噗噗冒着透明的水泡,一个个浅白色的菱形饺子在其中沉浮,看上去只觉得饱满。
她添了两次冷水,然后转过身来,刚好撞上他的目光,不禁手足无措地笑笑:“饺子……快好了,不过,你不喜欢吃的话不能怨的。”
“好。”他笑着点头。
又添了一次冷水,饺子终于出锅盛到了大瓷碗里,碗沿有靛蓝的花朵,花瓣细长薄透,在清清的汤水里仿佛正轻柔绽放。
二十来个饺子就盛在其中,一个个胖乎乎的,好像白嫩嫩的元宝小子,看起来实在可爱,闻起来,有淡淡的荤香。
他用暗红的筷子夹起一个,小心放在嘴边咬下,汤汁滚烫溢出,味道却是不可思议地鲜美,并没有以前常吃的饺子带给他的腻味。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她小心问道,“馅料拌好后我也没尝,早知道就先下一个试试。”
他又吃了一个下肚后,才慢慢说道:“我想,回去后可以让如意休息了,以后换你来做饭给我们吃。”
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笑:“哪有这么厉害,我不会做饭的,也只会包饺子罢了。”
“而且,”她的神情微微落寞,“爸爸以前包得最好了,他不在后,我和妈这几年都是随便买些现成的馅料包的,只是今年才自己调了一下馅料。”
“很好吃,你爸爸一定是知道我要来,所以让你自己调了馅料。”他沉静地笑,然后夹了一个到她嘴边,“吃吃看,是不是和你爸爸做的味道一样?”
她迟疑地张开嘴,慢慢咀嚼,任鲜美滚烫的汤汁缓缓流过唇齿间,一直烫到胃里。
“是……”她笑了一下,“是爸爸的味道呢……”
她垂下头来,一颗眼泪从眼底涌出,落下时很轻,却重重砸在手背上,炽热地痛。
“小棋子,不可以再哭了。”他俯过身,把她拥到怀里,“你爸爸看到会难过的,而且,早知道会惹你哭,我就不来了。”
“不是,不是,”她靠在他身前,轻轻抹去眼底的泪,“你来了,我才知道,原来爸爸一直在陪着我。”
狭小的室内灯光橙黄,映得四壁仿佛微有薄雾,一片朦胧的温柔。
后来他们和子棋母亲一同看电视,春节联欢晚会一如既往地热闹,很多人总在评价说怎么难看怎么俗气了,可子棋觉得,这样的晚会只要热闹就好,过年就需要这样的气氛,不热闹,就不是过年了。
她这样想的时候,微微侧了脸看坐在身旁的他,坐了一下午的车,他也是困倦得很,却依然强撑了陪在旁边。妈好像对他印象还好,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对他很是客气。
她忍不住微笑,已经有好多个除夕夜没有如此安心了。
只是多了一个他,她就觉得连空气里都是淡淡的馨软。
妈后来捱不住先睡了,他们两个一起撑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听到窗外响亮的鞭炮声,看到夜空下大朵大朵绚丽绽开的烟花,拖着长长的闪亮的尾巴,仿佛一直燃到了天际。
她忽然想到,纵然终归要华丽落幕,可只要曾经灿烂过,那就够了,至少人们看到夜空会想起来,这样的一个夜里,曾经绽放过那么璀璨耀眼的烟花。
她已经把书房收拾好,铺了新的床单被褥,前些天有太阳时晒过,还有暖暖好闻的气味。
他真是很疲倦,头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她帮他关灯,再阖上房门。
楼梯的灯光斜斜映到他沉睡的脸上,朦胧的暗中有沉静的祥和。
她微笑,心内轻道,师父,晚安哦,明天见。
这一觉睡得真是很沉,子棋只是睡,连梦也没有,后来是被凌晨四五点的开门炮惊醒的。
她这才想起大年初一的早上要放开门炮,于是匆匆穿上衣服趿了拖鞋出来,下楼时看了看他的房间,门还关着,可能还在睡。
她不由笑,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就睡在她家,就睡在她的房间对面,这种感觉真是很奇妙。
下楼的时候还在疑惑邻居家的鞭炮今年怎么这么响,一看原来自家的门已经开了,天色还是一片混沌的暗,屋檐下红彤彤的两个大灯笼,而他就站在那片温柔的红光下,划了火柴要点一个彩珠筒的芯子。
她看着他划火柴的样子,喉咙口莫名其妙地哽了一块硬硬的东西,只能深深地吸气,再深深地吸气。
好半晌,她轻轻走到他旁边:“你怎么起来了?”
他偏过脸来微笑:“你怎么起来了?”
“爸爸不在后,开门炮都是我放的,”她凝视着暗色中绚烂开放的烟花,静静道,“一直都是我在放。”
“今年我放好不好?”他柔声地笑,“本来你妈妈要自己做,我说我来好了,她说可以。”
她好似没听到他的话,只是轻声道:“小时侯我最喜欢放烟花了,每年爸爸都要给我买许多各种各样的,可后来……我就不喜欢了,或者说,我不敢了。那些鞭炮的响声都很大,好像炸雷一样,大烟花也一样,我就是很怕。可只有我和妈了,妈说,总有一天你要自己来的,所以,现在就要开始练。有一年我点了一挂鞭炮,却来不及跑开,手被火星子炸伤,我都已经好久没想爸爸了,那时就突然想起来,很想很想,如果爸爸在的话,我就不会这样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搂住了她,隔了羽绒服,也能感到她双肩的颤抖。
如果不是接到那通电话,如果不是到这里来,他从来没想过她的内心会是这样害怕。
第一次见到她,她凶巴巴的,护着醉醺醺的苏如意二话不说就打电话报警;第二次在公司的新员工欢迎会上看到她,原先还心不在焉地玩着筷子,一见到他筷子就掉到桌面上了,吃饭时更是连头也不敢抬;再后来,公司里有时都会碰到,她好像是新来的员工里最倒霉最容易惹祸的那个,最不出众,可偏偏就闯到他心里来了,有时候想想真是很莫名其妙……可很明白很清楚的就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把她装在心里了。
就像他从前问过连启扬,到底对苏如意是怎样?那个从小开始一直很皮很皮的人竟然笑着叹气,说,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小,曾经装满了另一个人的身影,现在想要换掉,却发现别的人都不合适。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已经被那个人给改变了,她怎样,他的心也就怎样。
是啊,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小,莫名其妙的,就被另一个人给装满了,改变了,想要回到当初,实在是很难很难。
自己印象中的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一副样子,几乎都认认真真,对任何人都好,自己有点磕碰什么的,好像从没放过在心上。
有时候他真是觉得她傻,傻得让他忍不住要心疼。
可来到这里后,才发觉她的脆弱与无助,心里藏了哀伤,却不能让那个伤口好好痊愈。
他深深吸一口气,重新划了一根火柴,抓了她的手一同捏住火柴梗。
“我和你一起点,就不怕了。”
他和她的手捏着细长的火柴梗,把燃烧着一小簇火的顶端凑近最后一个彩珠筒的芯子,暗灰色的芯子“嗤”地一声开始着了起来,暗红的一星慢慢蔓延开,一直隐没至火红的炮衣内。
他已经拉了她后退到门边。
别家的开门炮好像在一时之间都静了下来,只听得空气中有丝丝的细响。
她的手被握在他的手心里,紧张得一动不动。
只是突然之间,洪钟巨雷般的声响中,一团硕大的金红色火焰冲上暗沉的夜幕,灰暗中仿佛被炸开了一个明亮的洞,紧接着连连巨响,天幕绽放了一大朵一大朵艳丽无比的花,瑰丽华美,璀璨耀眼,无数金光闪烁,无数银光流泻,直到天地间重新归于静寂后,眼前仿佛还有流星点点……
“真好看。”她靠在他怀里,只是喃喃。
“你看,其实不用怕的,”他低声笑道,“只要点着了,它就可以绽放得那么美丽,你以前一定是匆匆忙忙点了就跑,都没有好好仔细地看过。”
“是啊。”她点点头,站在门外这么久了,脸都被风吹得冰凉,可靠在他怀里,真是一点都不冷。
二楼的阳台上,有人静静走回屋内关门,她身后的天空在片刻的寂静后,重新开始绽放万家烟花。
今年的开门第一炮,来得比以往晚了一些,可却是比从前的都要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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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敢相信,晚上进四月原创来发文,竟然……竟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发上来的?!
勉则在镇上只待了两天,初二傍晚他接到父母的电话,说是已经从新西兰转回,于是初三的早上就坐车离开了。
子棋去送他,看着车开走,心里蓦然觉得空落。
回来时经过十字街口的馄饨店,门口的大灶上沸着一锅的高汤水,白色烟气从锅盖下缈缈逸出,她微微站了一会儿,就走进了店里。
“要一碗馄饨。”坐下后,她托腮望着大锅出神。
店主大婶手脚利索地包了馄饨下锅,一开锅盖,大团大团的白烟涌出,风一吹,又四散开了。
“小姑娘,怎么今天一个人来?”大婶拿了一口碗放佐料,一边笑吟吟地问,“男朋友呢?”
子棋微微怔愣,恍然想起这两天常和勉则来这里吃馄饨,因为味道好,两个人初一晚上也跑了过来,难得的是馄饨店竟然也开着,记得当时她好奇,就问大婶怎么没关门回家,大婶说女儿女婿留在外面过年,她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没事,怪冷清,还不如开着店门,有客人来还热闹许多。
“恩,他家里有事,回家去了。”她道,依然望着锅盖下逸出的烟气出神。
“你男朋友还真好,特意跑来陪你过年,”大婶笑,“哪像我们家的两个,非说什么外面过年热闹好玩,磨磨蹭蹭地才答应了初三回来。”
子棋想了想,笑:“那不是今天就可以回来了?年轻人还是喜欢玩的。”
“依他们两个的性子,回来也就要傍晚了,”大婶叹口气,“不过也是,以后有了小孩哪里还能这么玩啊……”
子棋点点头,想到自己和他以后不知道会不会也这样,忽然就有点脸红了。好像……好像现在就想到以后真是言之尚早,以后……以后都会这样吗?
回到家,妈正在整理小仓库,今天就已经开门做生意了,不过自然没年前那么忙。
“妈,我带了馄饨给你,”她换上拖鞋,把外卖的馄饨放到桌上,“快来吃吧,汤糊了就不好吃了。”
“勉则上车了?”妈边低头换工作服边走过来。
她点头:“他爸爸妈妈昨晚的班机就回来了。”
“子棋,”妈忽然抬起头,认真地注视她,“你爱他吗?”
她心里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一会儿才说道:“妈,你……你怎么问这个?”
“你只说是公司里的同事,可哪个同事会好到过年也来我们家陪你?何况还是个男同事?”妈叹气,“妈一直没说不代表妈看不到,你喜欢他,我想他也是喜欢你的,他做的妈也看在了眼里。可是……”
“妈,我爱他。”她开口,轻声却有力,“我以前不是很肯定,可现在已经很明白了。”
妈怔住:“你确定……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她依然低声,“爱是爱,我现在开始明白不一样了。”
“子棋……”妈好似有许多话要说,只是顿了顿,终究是坐下拿起了汤匙,“馄饨要糊汤了,你让妈想想吧。”
晚上生意不太多,才八点妈就关门了。
子棋被妈唤到房里,妈坐在床沿,看了她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被妈这样看着,子棋觉得奇怪,心里又莫名紧张,妈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可今年却大不一样,很多时候看着她发呆,吞吞吐吐的,好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妈,你不要这样看我,”子棋勉强扯了嘴角笑,“我都被你看得害怕了……”
“子棋你坐下。”妈拉了她坐到身旁,伸手慢慢捋她乌黑的发,轻轻问道,“你……还记得爸爸吗?”
她心里一酸:“妈,你为什么要提这个?我怎么会……怎么会不记得爸爸?”
“那也是,你爸那么疼你,整天小棋子小棋子地喊你,你怎么会不记得?”妈自言自语地叹气,“他每次下班回家,都要给你带好多吃的回来,我那时还怪他太宠你,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