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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还怪他太宠你,可怎么想到已经时间不多了……”
爸爸单位的食堂好,常常有蜻子和虾,爸爸那时午饭都在食堂吃,每次却都要把分到的蜻子和虾留下,装到洗净的饭盒里带回来给子棋吃,然后看着她吃的样子笑她是小猫咪……子棋想着,默默垂下眼来,只觉得眼眶中的一滴泪愈来愈沉,然后重重砸在手背上。
可她很快就抹去了泪,抬头看着妈笑:“妈,你不要叹气,爸爸现在在上面生活得很好,他都在看着我们呢,如果你难过的话,他也会难过的。”
妈的样子有些讶异:“你现在……这么看得开了?以前一想到爸爸你就要哭的。”
“勉则说,爸爸虽然不在我们身边了,可他还在通过别的方式爱着我们,”她想起他的话来,不禁微笑,“他说,不要把离别当作永远的告别,只要我们还记得爸爸,爸爸就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妈看着她含笑的脸,好久没说一句话。
“子棋,”良久,妈终于开口,“以前妈想让你回来,妈不让你交男朋友,妈是担心你上当受骗,可那个陆勉则……妈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待你好,如果你真可以跟他一起,妈也就不用担心了,可是……”妈踌躇了一会儿,表情艰难地说道,“可是妈却担心你。”
“这么多年来,你知道妈为什么一定要你坚持晨跑坚持锻炼吗?妈怕你偷懒,还特意麻烦施叔监督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妈苦笑,“你爸爸走的时候你还十六岁,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说妈了,就是你爸也要努力活下来看着你长大,可是,怎么你和你爸都这么命苦呢?”
她怔怔地看妈,看了很久很久。
“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
初八的时候,每个单位都开始恢复了上班,新一年的工作又重新开始了。
苏如意和连启扬已经和好,两人过年时受了电视广告的诱惑,还特意跑到东北去尝试“冰天雪地过大年”,回来时耳朵还生着红红的冻疮,得每天都往上涂一层透明的冻疮膏才可以。大年初五的时候张经理被小文死缠滥打地拉了去她家,却不被小文的爸爸看好,听说还很尴尬地吃了一顿闭门羹,然后张经理就打死也不要再去小文家了。白玫的公司在香港另外设了一个办事处,白玫自动要求长驻香港,子棋问她的时候,她只是笑着说香港赚钱多,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拐了个财阀二世之类的回来了,届时无比风光荣耀……
头几天上班公司很忙,一周后才慢慢回复到平日里的样子,不清闲,可也没忙到年前那样的昏天黑地。
中午吃完饭,子棋从茶水间泡了一杯茶回来,坐到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慢慢啜饮。
“子棋丫头,吃完饭闷声不响地就跑回来,真不够意思!”苏如意推门进来,也在沙发上坐下,忽然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哎呀,小丫头,你怎么瘦了呢?!”
“有吗?”子棋慢慢摸上自己的脸颊笑,“如意姐你又来捉弄我了,过年回来你怎么不这样说?!”
“过年回来我是要说的,可那么忙,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弄得整天焦头烂额的,哪里有空去说你?我还以为你故意减肥呢!”苏如意撇撇嘴,“说实话,你真是在减肥是吧?”
子棋依旧笑:“没有呢,我不觉得自己有多胖,我怎么会减肥呢。”
苏如意不相信,又瞪着她手里的玻璃杯看了好一会儿,“你在喝什么茶?”她疑疑惑惑地拿过嗅了一嗅,“气味有点甜,是枣子的味道。”
“是大枣茶,”她含笑道,“我妈说我脾胃不好,特意给我带的。”
“你妈可真好,哪像我妈啊……”苏如意哀叹一声,“自从知道我和启扬和好后,刚开始每天说启扬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现在又整天催我们结婚了……”
“如意姐,阿姨很关心你的,她年纪大了,总希望看到你尽快有归宿。”子棋恳切地说道。
苏如意只是笑,忽然又提高了嗓子:“小丫头,你过年回来很不对哦,连说话都这么老腔老调的,你几岁了你?说得好像老人家一样!你呢,你和勉则呢?你这样说,是不是你们就快可以有归宿了?”她的声音突然一低,“我听勉则父母说……你们可是一起过年的哦……”
子棋被她弄得红了脸:“只是一起过年嘛,那又没什么……”
苏如意这才满意地拍她的肩:“小姑娘,动作倒是很快嘛,不过,关键时刻千万不要拉下,明白吗?”
子棋终于忍不住笑:“如意姐,我知道的。”
如意姐变得比以前开朗了,她心里很高兴,知道是如意姐和连副总和好后的结果,其实两个人当初的分开根本就是一个误会,现在误会澄清了,长久埋在心底里的刺也就化了,这是最好的结局。
可自己呢?突然心底里埋上了一根刺,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已经下班离开,勉则还在会议室里和企划部长开会,她站在办公室明亮敞朗的落地窗前,默默看窗外的夕阳沉下,看红光褪尽,紫光漫来,夜色渐渐浓重。
妈那天说的话还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可那些话只在嗡嗡旋绕,她只是在想,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妈说,不让你在大城市里,一是怕你被人骗,一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城市里的空气最污浊,在那里身体怎么能好?
她只是问,那当时为什么还答应让我去读大学?又为什么答应让我留在外面?
妈说,你还在上学,不能让人家觉得你不一样,你成绩又好,总不能让你太委屈,没机会去外面看看,有经历过,总是好的……
可是,她又问,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我那么爱他,却要告诉我这样的事?
妈只是叹气,好久才说,妈不想你后悔,如果可以的话,真是希望永远都不告诉你,可日子那么长,等他以后嫌弃你了,你会更伤心……
她想得眼眶慢慢湿润,只觉得自那一天后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只是回到公司里才强撑着清醒一些。
窗外的云翳墨紫黑蓝,直到最后一丝天光都被遮盖。
她的四周却突然如白昼一般明亮起来,光线充盈了整个房间,她怔愣地抬起头来看,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办公室里怎么不开灯?”陆勉则的手还放在门口的开关上,“你又不出声,如果我没想到进来看一下的话,说不定就要把你一个人关在里面了。”
她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转过身来笑:“会开完了吗?”
“恩,”他走过来,声音却突然凝重,“眼睛怎么红了?”
“哦,只是等你怎么还不来,肚子快饿扁了,所以要故意红了眼睛给你看。”她故意惨兮兮地扮哭相,“师父我好可怜呢……我饿得都走不动了……”
“真是个笨徒弟!”他站到她面前,叹一口气,“饿了也不知道先找些东西垫肚子,喝些茶水也好啊,公司茶水间那么多吃的都是放在那里摆设的么?”
“跟你开玩笑的,”她笑笑,抬起眼来看他,雪亮的灯光下漆黑的眸子,深深望进去,好似两潭幽深的水,里面有两个小小的自己,很清晰,很清晰。
她慢慢伸手抱住他,轻轻靠到他胸前:“师父,我很难养的,你不嫌弃我吗?”
他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好像一直以来,除了喝醉之外,她都不会如此主动大胆。
心上泛起细密的涟漪,他张开双臂环住她,微笑道:“我知道你很难养,不过我就是喜欢挑战难养的那一种,所以你不用担心。”
她只是笑,头靠着他,听着自他胸腔中发出的坚定有力的心跳,微微心酸。
可是……她用力眯一下眼,可是谁说不会有奇迹呢?
妈说的那些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测,没有确认过的,都只能是猜测而已。
爸爸那么爱她,一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的……
她努力笑了笑,是的,勉则就这样说过,一定是的。
“徒弟?”她好长时间没动,他奇怪地低下头来看她,“你不会就这样睡了吧?”
她顿了一下,有些不舍地抬起头来:“哪里有,我怎么会这样?”
大概觉得解释还不够详细,她又很认真地分析道:“师父你的心跳那么响,咚,咚,咚的,让我睡我还睡不着呢,别提还那么硬!”
这么多不满!他脸一沉,拉了她的手就走:“饿了,吃饭去,你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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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得这么晚,只能说抱歉抱歉很抱歉……可真的是很忙,晚上想坐下来写一点又没时间整理思绪,所以只能拖到周末,抱歉抱歉抱歉……
三月了,天气开始逐渐转暖,明亮的天光映照在碧绿新生的叶片上,仿佛连空气也清新起来,市中医院里的山茶花开得正好,粉墙边一大朵一大朵瑰丽的红,香气却是含蓄,正如它开的花,浓而不烈,艳却不妖。
子棋从中医院大厅的台阶上慢慢走下,阳光那么明亮,恍惚地让她觉得刺眼,她伸了右手挡在眼前,却又看到拿在手上的那张薄薄的纸片,医生写在上面的诊断龙飞凤舞,几乎要力透纸背,可日光把纸片照得那么薄那么透,那些字淡得几乎不见。
“你说你父亲有心脏病,又是死于并发症,按基因遗传来说的话,你极有可能会患上先天性心脏病。”那个医生慢慢告诉她,“不过你一直没什么明显的症状,可能是因为病症较轻,也可能是现在还没有发作,我建议你最好去做一次详细的检查,这种病绝对不能忽视,如果真有遗传在的话,可能连小孩都不能有。”
她慢慢地把纸片从眼前拿下,仔细地辨认上面的那些字,字看得懂,可连在一起就成了一个个极复杂的专业名词,她只觉得困难,再一看,连那些字也不认识了。
“方子棋,你怎么回事啊你?”
她喃喃地问自己,“又不是被诊断出得了心脏病,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傻样子?!爸爸是因为心脏病并发症去世的,可你自己得的几率能有多少?只不过太紧张时会有一些胸闷心慌罢了,连医生也说是确定不下来的,你现在担心个什么劲?!”
她看了一眼墙边硕大艳丽的茶花,红红艳艳的,她一向不是很喜欢那么浓重的色彩,可此时却突然觉得很好看,不是什么花都可以开出这么红的颜色来的,就像不是什么人都能绚烂地过完一生,如果一生太过苍白的话,还不如艳丽来得更醒目些。
她拿出手机拨下家里的电话,响了三四声后妈才接起,她听到那一头有嘈杂热闹的声响,妈的小超市总是忙的,尤其是近中午时,她一向都清楚。
“妈,我现在在市里的中医院,”她轻声而缓慢地说道,“……对,我找医生看过了,跟你上次说的一样,也是说目前看不出太明显的病症来,你不要担心。既然十来岁的时候就查过没什么的,现在我都二十多岁了,身体又好,应该不要紧……是的,医生也让我做个详细的检查,我会去的,我告诉医生说这么多年来都在坚持晨跑锻炼,他说应该要的,对身体有帮助……好的,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她努力绽开微笑:“妈,我做了检查就告诉你好不好?你忙吧,不过千万不能累着,我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阖上手机,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墙边,侧过头来看,身旁就是一大棵山茶花,圈圈拢拢的花瓣,把最细腻最柔嫩的部分拢在了中心,好像一个个小小的椭圆的红色襁褓。
她微微俯身去闻其中的一朵,色彩那么浓重的花,香气却很清很淡,小心翼翼地弥散在了风里。
匆忙赶回公司已经是中午下班,许多员工从电梯内鱼贯而出,有的到餐厅就餐,有的则三三两两携手并行,朝公司外的各式餐馆茶楼而去。
子棋一个人乘电梯到了二十六层,出门就看到勉则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她想避开一点,却又避不开了。
“你去哪里了?”他过来问道,“上午就看不到你。”
“我请假了……”她脸红红的,刚想说朋友有点事找她帮忙,他却疑惑地俯过身来,鼻尖凑在她颈边轻轻闻:“有药水味,你去医院了?”
她一愣,哪里有这样的鼻子,连她去过医院也嗅得出来?她又没输液打针的,竟然还嗅到了药水味?!
“师父你属狗的是不是?”她讷讷地白了眼看他,“鼻子怎么这么好使呢……”
“你生病了吗?”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没事的!”她安慰地抬高手拍他的肩膀,“只是有点感冒,就去医院看了一下,放心放心……”
“真的没事?”他狐疑地用手背去试她的额头,觉得真是没什么热度才放下心来,“以后不舒服的话要说一声,我带你去医院看,知道吗?”他语气严肃地教导她,“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