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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赶紧从椅子上跳起:“这么晚了,别人都下班了的说!明天吧,明天好不好?”
“那我先整理一部分,你先回家去。”
“那谢谢啦!”小文高兴地抓了挎包就要走,想了想又回头,“子棋,你这么勤奋,迟早就是当部长的料,我提前祝贺你!”
子棋作势要打她,她往旁边一跳,笑眯眯地跑开了。
子棋笑着摇头,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坐好,着手准备整理。
慢慢的就天黑了,她中间去了茶水间一趟泡杯面吃了,这次可不敢再端到桌面上吃,再被发现的话她可以想象出陆勉则的脸色来。当然,被发现的几率还是非常低的,这么晚了,公司里除了勤奋的小棋子还会有谁呢?!
她想想就笑,只是又慢慢敛了笑容。
小棋子……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如果爸爸还在的话,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头一句就是“小棋子,怎么样?饭吃了吗?”……
她想得心酸难过,从来只有爸爸会这样叫她,可是,愿意这样亲昵称呼她的人已经永永远远地不在了……
她有时候会想起爸爸还在病床上的最后几天,苍白着脸,枯瘦如柴,宽大的病号服好像一条蓝白相间的布袋子一般套在他身上,风一吹,就像帆一样鼓起来。
那时候,他是多么地瘦,多么地虚弱。
可就算这样,他还常常笑,看到她提了保温罐子来,就打趣她说:“小棋子,这回又给老棋子送什么好吃的来?”
他总是叫自己老棋子,可那时侯他还一点都不老,就是很瘦很瘦,瘦得可怜。
“爸爸,”她总是忍不住伏在他病床前哭,“你不老,你一点都不老……我是小棋子,你是大棋子……不要说自己老……”
“小棋子……”爸爸拍拍她的肩膀,只是笑,“哭什么呢,多笑笑才好。”
她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看爸爸,他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面色实在难看,只有瞳仁还有一点亮泽,和着脸上笑容一起默默注视她,注视得她更加心酸。
妈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们父女两人不说话,不笑,也不哭,半晌后才进来给爸爸打开保温罐子盛汤,汤水慢慢从罐子里倒到碗里,因为不能放太多的补品,汁水清得很,带了淡淡的牛奶白,温热热地刚好一碗。
可她的眼泪却总是止不住,满满地溢出眼眶,她怕爸爸看了难受,抹了又抹,再抹了又抹。
爸爸什么也没说,只是艰难地喝汤,那么稀薄的汤水,没有一点点的料渣了,可他还是喝得很困难,喉结一上一下地缓慢滚动着,每一口,都很慢,都很难……
她看不下去,站到窗前假装看风景,那时像现在正是深秋的好天气,天空晴朗高阔,阳光暖和舒适,风景看上去……只觉得干净清爽。
可她的心情却是灰暗的,再好的天气也变了脸,再好的风景也黯淡不堪。
回过头来,看到爸爸喝完最后一口汤,妈用小毛巾给他擦嘴,手指支着小毛巾的一角仔仔细细地擦过去,好像给小时候的自己擦嘴,那么轻,却那么仔细。
爸爸只是虚弱地笑,干瘦的手轻轻放在妈的手上,好像要给她什么,却又空空如也,什么也给不了。
只是笑。
……
“嘀嘀嘀……”是手机有短信进来。
她拿了些面纸擦干泪,打开手机看,原来是元祖的短信广告,说是重阳节送重阳点心给父母表孝心之类的。
她删除了那条短信,妈不在这个城市,也最不喜欢她买东西回家了。
而爸爸,已经不在人间。
从地下停车场推车出来时,已经是八点半多了,深秋的夜有些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想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件外套。
大概是天冷了的缘故,街上行人寥寥,橘黄的路灯光从稀疏的梧桐叶片间穿过,寂寞地泻在空旷的路面上,一地零落的金黄。
她骑车在这些柔亮的金黄和细碎的黑色阴影间穿插而过,影子时长时短地拖曳过路灯与路灯之间,寂静地,仿佛只能听到车胎和地面轻微的摩擦响。偶尔会有车子极快地自身侧急驰而过,卷飞了一地枯黄的落叶。
忽然有清脆的“咔咔”响,她脚下的车子蓦的卡住,下了车来看,原来是车链条松落了。
她还没有碰上过车链条松落,四下里又看不到修车的小摊子,只好蹲下来自己试着接回去。
车链子松垮垮地耷拉在脚踏板间,她只记得上学时看男生一接就接回去了,轮到自己时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弄了好一会儿,手上都是油污了,却还是没能接好,好几次勉勉强强接回去了,车子一动,又掉了下来,还是没接好。
她起身推了车子走了几步,链条晃荡荡拖着,就是无法骑。
如果就这么推回去的话,虽然路不是很远,但步行却要接近半个小时。
想了想,她还是把车停在一边,自己站在公路边拦出租车。
晚上公路上的车也不多,间或从子棋身前急驰而过,如流水一般,却没有一辆是出租车。后来终于看到了几辆绿色或蓝色的出租车,但又没有一辆空车。
方子棋泄气地准备推车就走,忽然看到一辆很熟悉的车子自前边开来,刚伸手出去拦了拦,蓦的又马上缩回了手。
她赶紧推起车子就往前走,那辆车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记过车牌号又坐过,可是,没有必要的话,她还真不敢和车主再有交集。
她边推车边偷偷往公路那边瞥望,看到那辆银灰色的稳稳驶向前方后,才松了口气。
可车子却在前面缓缓停下,她心里懊悔得要死,只能在经过时装作刚看到的样子,笑了笑点头道:“总经理好。”
陆勉则觉得很纳闷:“你刚才不是拦车吗?”
“没有!”她赶紧否认,“我只是以为看到熟人了打个招呼,不是拦车,我自己有车呢!”说完,她还怕他不信似的拍拍脚踏车坐垫。
陆勉则没有再问,继续向前行驶,忽然觉得不对,又倒退回来。
“你怎么不骑车?”他打开车门下来,“车坏了吗?”
她躲不及,只能点头道:“恩,车链子掉了,我不会接。”
他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你怎么这么笨,连车链条也不会接,还骑车?!
当然,这画外音是子棋自己配上去的,他倒是可能什么都没想过,只是半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链条,然后动手将车子翻了个个儿。
子棋在旁边看得有些紧张,一方面,总是这么麻烦别人也不好,何况他也是麻烦不起的人;另一方面,她其实是有些怀疑的,陆勉则这样的人……他会接车链条么?
虽然几天前苏如意才告诉过她不要小看陆勉则,不过对于这样的手工活,她还是保存一点小小的怀疑。
正想着,陆勉则已经把车子重新翻了过来,说:“好了,你试试看。”
她还在半信半疑间,待骑上去一试才知道自己又小看了他,不由歉疚地笑:“谢谢总经理,麻烦你了。”
见他两手还都是车链子里的油污,她又忙从包里拿了纸巾递过去。
他接过纸巾擦拭,边说道:“以后不要在链子那里滴太多的油,链条容易滑落。”他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淡的,好似很不经意。
“哦。”她乖乖答应着,心里却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连她前些天刚在修车铺打气时滴了油都知道。
陆勉则回到车上后还是有些纳闷的,按理说他完全可以不用管她就走,但是还是停了下来。
手上的油污一直擦不干净,好像和她碰上的事都是和污渍有关。
然后想想叹气,自己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方子棋的车链子后来一直很合作地没掉,她怕不小心硌着震落了,也就骑得很小心很慢很仔细。
到了租住的楼下,她才大大松了口气。
然后想,这个陆勉则……还是比较好的一个老板。
苏如意要求的资料搜集与分析整合都完成后,方子棋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一直忙到下班,苏如意有事已经先走了,于是她将分析表打印出来放到自己包里,准备明天再交给她。
分析表有稍厚的一小沓,她的包不是那种精致华丽的小包,可放进去后还是鼓出了一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包里有多少钱呢!
正要回家去,乔羽过来邀她晚上一起吃饭,说是还叫了白玫。她原先不想去,就让白玫和乔羽一块好了,又想到上一次把白玫和乔羽扔下后白玫埋怨她好久,终于还是不敢不去。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家刚开的西餐厅,装饰古典稍显华美,黑檀木桌椅,湖水绿的暗纹桌布,黑木窗框上隐隐约约的金色雕饰,难得的沉稳大气。
“师兄,这次可是你请客吧?”子棋还没来过这样的西餐厅,坐下后小声问乔羽。
乔羽爽朗地笑:“这是自然。”
她这才放心,开始翻开厚厚的菜单来看,菜单也是黑木框饰,厚重得不像是本菜单,仿佛是流传了几千年的古老圣书了。
点了菜后,白玫还没来,乔羽接了个电话,才知道白玫突然公司里要加班,没办法来了。
于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吃饭。
西餐厅里环境很好,优雅的轻音乐一直缓缓流淌,仿佛连拿着刀叉对牛排羊排大快朵颐也是一件无比优雅的事。
当然,还需要优雅的姿势才可以。
子棋拿了刀叉手足无措地看乔羽:“师兄,其实我不会用刀叉。”
“没关系,这里并不是很正式的西餐厅,你随意就好。”乔羽微笑看她,古铜色的高脚烛台静静立在他和她之间,有小小的微微摇曳的红色烛火,恍然间眼前都有些热蒙迷离起来。
她也真就举了刀叉比划,只是偶尔抬眼看乔羽的动作,再依样画葫芦下来。
牛排煎了七分熟,外焦里嫩,轻轻一刀下去,就划开了略带暗红的肉块,黑胡椒汁缓缓渗进刀口下,看着就很诱人。
“来,小师妹,干杯。”乔羽举起酒杯,暗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杯壁上微漾,在同样暗色的灯光下晶莹得发亮。
子棋也举杯,望着眼前灯光美气氛美的一切只是可惜。
真可惜呢,如果晚上在这里的是白玫该多好,说不定她和师兄之间就可以突飞猛进了。
“小师妹,你们的新企划案进行得怎样了?”乔羽切着牛排,好似很漫不经心地问。
“恩?师兄你知道我们的新企划案?”她咦了一声,如意姐还说对外保密,师兄都知道的。
“你那天不是说在做新的资料搜集吗?”乔羽笑,“我也只是猜的。”
她脸红,自己说漏嘴了竟然也不知道,真是够马大哈的。
“不好说吗?”乔羽道,“那就不用说了。”
“呃,其实也没关系,如意姐只是说对外保密,师兄也是我们企划部的,哪里是外人了呢!”她觉得自己真是太见外了,乔羽并不是外人,于是道,“不过我只是搜集分析资料,具体怎样的我也不清楚。”
“哦,是这样,不过你的效率一向高,资料搜集分析好了吧?”乔羽点点头,很认真地注视她。
说到这个她又高兴起来,这些天加班下来也没有白忙活,虽然辛苦,可终于是把苏如意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总觉得心里开心,还有小小的成就感。
“对,忙了好些天,做了一些市场调查,终于完成了。”她微笑,“就是不知道做得好不好,以前还没做过这么复杂的市场调查呢。”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一下。”乔羽端起酒杯浅啜。
她有些犹豫,但想想乔羽在国外这么多年,肯定比自己经验丰富不知多少倍,而且他又是公司里的人,这只是小小的资料分析表,应该不会怎么样。
于是就拿出那份分析表给乔羽,乔羽拿过去细看,时而点头,时而蹙眉沉思。
她等得有些心焦,不由微微欠身问道:“怎么样师兄,是不是很差?”
“哦,不是,”乔羽向她这边微俯过身来,指着表上的几处对她说,“我看这里调查的结果就很全面,分析也比较好,不过这里是不是还应该再具体点……”
她听得直点头,乔羽一笑,手肘却不慎碰倒了她身前的高脚水杯,差不多满杯的水都倒了出来,快速地自台面蔓延而下,她赶紧起身退开,却还是滴到了裤子上。
“这可怎么好?”乔羽一脸的懊悔,放下分析表就要拿餐巾给她擦拭。
“没关系的,只是沾湿了一点。”她摆摆手笑,“我去洗手间擦一下好了。”
从洗手间回来,台面上已经被侍者清理干净,乔羽极抱歉地跟她说对不起,她赶紧说不用不用。的确不用,这种意外生活中每天都会发生个好几次,她不就是接连给陆勉则造成好几次意外了么?
吃完饭后回到家,她打电话给白玫,问她怎么不来,可白玫却说不知道乔羽也请了子棋,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怯缩,竟然假托公司有事不来了。
子棋好气又好笑,白玫竟然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
睡前她准备拿分析表再看一下,却不料找不到分析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