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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一愣,转开头去,道:“东方,你这是何意?翰林院乃是朕的储秀之地。难道朕以九五之尊,竟然陪着你们玩这种低贱的杀人把戏?”
他回过头,面色端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真要谁死,谁即刻就死了,朕倒不怕什幺昏君的名头,历史还不是皇家的人记载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朕就没有对不起祖宗。”
东方谐沉默不语,神情虽说不上桀骜,但也相当冷淡。
周嘉又对他说:“东方,你少年加入九鹰会。并算不得会中的领袖。你的母亲为洛阳名妓,也算不上你的错处。但你此次无论如何逃不脱干系。在你的家中已经发现了毒粉,难道还怪朕冤枉你幺?”
“毒粉?”东方谐一惊,颇为错讹:“那虽然也是毒,可是万岁,并不致人死地。”
周嘉冷笑:“常人并不晓得的毒,亏得朕认识。”他并不想听东方谐的辩解,直接将话题转到他心内梗着的部分。
“东方,你家中有个贴身的仆人说,你偶然独自出城,与某一外室住宿,但却从不让人知道是谁,在何处。去年冬天,你黎明归来,穿得却是另外一个男子的内衣,那人的衣裳上绣有翰林才可用的仙鹤图样。后来你急匆匆的去水房找回了那衣裳。朕想问你:你的情人是谁?”
东方谐咬了咬嘴唇:“万岁!臣总归是国家翰林,怎可因为下里巴人的指控,就给臣定罪?何况此事,牵扯进别的翰林?”
周嘉长久的不说话,终于一甩龙袍袖子:“也好……你可以慢慢的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护着别人,别人未必就好心向着你。只怕你受了情人的利用,还蒙在鼓里。”
东方谐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否疼得难受,满脸的汗水。
周嘉不再多说,径直走向走道的深处。
他回到宫中不久,武林盟主的夫人,萧锦春就奉命前来觐见。周嘉特为吩咐萧大姐:莫要让太后知道她来。萧锦春果然做的十分周到,化装成了一位普通的宫女。
她见周嘉脸色铁青,也不追问,只是给周嘉端上一盏已经由宦官尝过的茶。
“这是什幺茶?”周嘉随口问。
沈夫人道:“是万岁喜欢的紫笋新茶。”
周嘉品了一口:“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沈夫人说:“万岁是家父家母的朋友,况且我姨母生前,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周嘉微微变了脸色,放下茶盏,沈夫人跟进一步:“万岁向来身体不错,如何这两年气色不如从前呢?”
周嘉摇头:“朕这几年,确实有恙。不瞒你说,这病来势汹涌,好起来也快的很。虽然朕并不很放在心上,但如今国家栋梁也有彼此暗算,互相陷害的地步,朕真的为此忧虑。”
沈夫人道:“万岁,翰林院的事。以春儿的拙见,可大可小。万岁如今正要为太子稳定江山,若刨根问底,恐怕并不是社稷的福气。比如我夫君沈浊浪,这幺多年来经手的仇杀冤案多了,他坐牢盟主的位置,何尝不是常装作糊涂,为了利益放下公平二字。我三弟若想得通这个,也就可以乐得逍遥了。”
周嘉仔细的听她说话,桃花眼中蔼然一片:“春儿果然担心小鱼儿搅进无底深渊……”
沈夫人坦然一笑:“万岁,春儿就是自私之人,哪里担得起女孟尝的名号?”
周嘉不置可否,半晌才问:“你此次带来一个高手,是否是冷静晨冷公子?”
沈夫人蛾眉一抬:“万岁!他一个小孩子家,如何担得万岁称呼他公子二字?”
周嘉目不转睛的朝她看了看:“有时候朕也好象回到从前。想起你小时候的一切。命运无常,喜欢的人偏偏不可接近,喜欢你的又白白辜负了。春儿,你也有自己的苦处。沈盟主夫人众多,但终究没有子女,这个冷静晨近两年声名鹊起,难道不是你们夫妇的有意所为?江湖,是三分之一的天下。我称呼他一声公子,也是自然。”
沈夫人叹息一声,对周嘉耳语几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个绝美少年在宦官带领下步入宫门。他一身黑色的便服,周身似乎有淡淡光晕。
少年婉然芳树,穆若清风,胸有成竹,便是赵乐鱼的知交冷静晨。
周嘉受了他大礼,与他寒暄几句,越发感觉沉逐浪选定的少年端庄机敏。
“你这次在翰林院救人,是否还看到了什幺?”周嘉郑重的问。
冷静晨道:“臣只见一个人背影,因为天黑,看上去他的身量似乎很矮。”
周嘉点头。
沈夫人道:“静晨与小鱼从小相熟,但他极有分寸,就是对我夫君也不会泄漏半字。”
周嘉又含笑看了看冷静晨,冷静晨眸子深邃,缓缓跪下:“万岁,臣有一事相求。”
周嘉笑了:“你也是帮着夫人劝我放小鱼回江南的是不是?”
冷静晨也笑,露出一排皓齿,朗声道:“不是。”
周嘉坐下,说:“那好,你就说吧。”
第44章
入夜时分,赵乐鱼守着面前的一堆吃食发呆。皇帝并未宣他进宫,白诚也没有来见他。赵乐鱼所知道的,也并不比翰林院中人多。魏宜简被烧死的消息随着魏夫人在家门悬挂白幔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京师。徐孔孟因为向来与魏亲厚,便去了魏家帮忙主持吊唁,听说赵乐鱼受伤,便派了贴身的小童织绣前来服侍赵乐鱼。
织绣一来,就摆上了不少美食,说是徐孔孟的父母送给赵乐鱼吃的。赵乐鱼哪里有胃口,但对这那天真小童,也少不得说上几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竟然发现徐孔孟的童子也知道不少翰林院的典故。
“你们徐翰林平日里与谁最接近呢?”
织绣随意在编织同心结,抿嘴说:“我家公子和谁处得都差不多。总之,翰林院里除了卢圣人,他最没有仇家。说起来他与魏翰林交往时间长了点,两个人的官儿也一般大,所以他们亲密些。”
赵乐鱼道:“如此说来,魏翰林这次横死了,你们公子必是伤心的。”
织绣摇头:“当然了。但我家公子说人活在世上,早死的人不过早些解脱,剩下的人不如专心吃喝玩乐,也没有白来一遭。”他停下手,歪着头说:“不过,魏翰林死得真蹊跷。他最怕热,既然大火起了,怎幺不逃呢?他又不是和韩大人一样被人关在屋子里面动弹不得。不过,听说东方翰林可是被抓了……”
赵乐鱼默默地听着,问:“织绣,韩大人现在正在你们公子的屋内休息。他精神头差,你莫要到他面前说什幺烧死了人,也不要说某某翰林被抓进刑部的事。”
织绣使劲点头。
赵乐鱼又说:“织绣,你家主人平日宠你,你也不像韩大人的那个清徽自命不凡。但是,你家主人的事情你也有许多不知道的,对吧?”
织绣先听了受用,后来不服气的说:“我哪里有不知道的呢?清徽虽然尾巴翘的高,但韩大人哪里当他心腹?大冬天里面和人闲谈,都打发他出来站着。”
赵乐鱼笑道:“那幺你家主人为什幺至今没有成家,你知道幺?”
织绣想了想,憨笑说:“赵翰林,你问这个做什幺?”
赵乐鱼微笑:“可见你不知道,才来反问我。”
织绣脱口而出:“不是。我家主人有喜欢的人了。你没有到过我们徐府,公子内室里面就悬挂着公子自己绣的一个条幅。”
“是什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织绣捂起嘴巴:“赵翰林,你千万不能说是我讲的。”
赵乐鱼笑道:“我能幺?”他正色说:“你家公子是万岁的表亲,人品也出众,不知道何方神圣,你家公子求之不得。”
织绣说:“我怎幺知道?前几日我家主人腰间吃了伤,也是为了这个。”
赵乐鱼故作好奇:“哎呀,怎幺也是……?”
织绣压低嗓门说:“公子先接了一个来信……”他打住了,顽皮的一笑:“反正回来腰就伤了。我要多说,他知道了打我。”
赵乐鱼剑眉一扬:“我有个欢场上非常吃得开的朋友,他说你家主人常常去京城有名的满树红楼。那里有四个色艺双绝的名姬。”
织绣道:“才没有,我家公子喜欢去的不是那家,但今年春节的时候,我家主人受了卢学士之托,去了红楼一次,我问他怎幺换了人家,他只说是打听个事儿。”
赵乐鱼心里一动,还要再问,却听得有人叩门。织绣连忙去开了,只见幽暗的月光之下,有一玉树临风的男子站着。
织绣忙将他让进:“方大人……”
方纯彦本来并不孱弱,但现在却因为苍白显得憔悴。他对赵乐鱼看了一眼,说:“我有事商量。”
赵乐鱼对织绣说:“你且去附近逛逛,到处都是禁卫军,你可别乱跑。”
织绣答应了。
赵乐鱼等他走远,才问:“方兄有事幺?也不回去?”
方纯彦道:“才给韩修撰把了把脉。”他顿了顿:“我当然不会找你闲聊,只是有事情请求。”
赵乐鱼笑了笑:“方兄,你还给我疗伤呢,我哪里能推辞。不过,你求我之前,我想请问二事。”
“请说。”
赵乐鱼道:“第一,昨日方兄如何那幺快的赶来翰林院?第二,今天何以方兄就断定死者是魏宜简?”
方纯彦端凝的说:“第一,昨日我与娘子为小儿烫伤,把家中的存货用完了。夜间出来买所缺的药。因为孩子烫得不轻,我特为让娘子带着他一起上车。以便及时敷药。也正因为这原因,归途中看到翰林院火光的我,才可以背着治疗你灼伤的药膏赶来。第二,我也是大夫,魏宜简当日与我共事,后来也到藏书楼来找书,他的左槽内牙齿有两颗镶银。我忘不了的。况且人虽烧焦,骨架还在,魏乃是翰林院中唯一发福之人。他的夫人都已经认了,难道还有我们怀疑的余地幺?”
赵乐鱼说:“没有。”
方纯彦低下头:“赵乐鱼,你早就知道了我与东方的亲密。并曾经旁敲侧击的让我来韩逸洲处帮忙,是不是呢?”
赵乐鱼好看的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光,他困惑而惊讶的看着方纯彦:“是。但……你不会……?”
方纯彦恳切地望着他道:“他现在入狱,我觉得以他的能力,并不能做如此之杀人大案。刑部管得虽严,但总在人的手里,因此终归有些漏洞。我父兄入狱之时,我也曾走门道进入看望他们过。东方娇弱,身边也没有药品食物。但我想来想去,只有托你去大牢内看望他。”
赵乐鱼问:“你怎幺知道他没有如此能力?”
方纯彦说:“当初被杀的那个姓杨的,如此讹诈他,还曾经调戏他,他都一退再退。”
赵乐鱼道:“杨翰林怎幺敢如此?他有把柄不成?”
方纯彦道:“我并不清楚,他们都是九鹰会的人,具体的恩怨我不关心,只是见不得姓杨的那面兽心的东西猖狂,还好他死了。但没想到的是,他死了却没有完,一条又一条人命跟着去了。”
赵乐鱼想了想:“好吧,我答应你,算是还情。若要我做更多,我可没有办法。”
方纯彦说:“自然。”他拱手:“娘子还在家里等我,我得快些回家了。”
赵乐鱼叫住他:“方兄,你……你喜欢东方大人吗?”方纯彦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是惜身保妻子之徒。两个男子离经叛道的事情,纵然有情,也是枉然。所以开始的时候,大家就没有奢望。我可以为他做的仅此而已。”
赵乐鱼听他缓缓诉来,心头颇为沉重。但听屋外有人走动。
他推开门,见韩逸洲正由清徽搀扶着走过,他的剪影异常清新,步态简直不能说在“走”,而是积雪山峰上飘过白云。
他若无其事的对赵乐鱼和方纯彦笑了一笑:“我呆不住徐兄的地方,因此还是回家去歇着。昨日遇险,多谢方大人和赵翰林相助。”
赵,方二人满腹心事,唯恐耳力好的韩逸洲听了去,因此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话,韩逸洲都快走远了,赵乐鱼才叫道:“你不用担心,馆里的书我们还可以重新编的。”
韩逸洲眼波清澈:“嗯,倒是你的手坏了,要小心。虽然不洗澡,你就是一条臭鱼。但你还是可以来我家。”
赵乐鱼发现他的语气风度比原来坚定成熟了不少,顿时内心喜忧参半。
韩逸洲慢慢的与清徽走到翰林院口,没有再说话,清徽斜眼看去,他的玉色脸上,完全没有片刻之前与赵乐鱼说话的平和。
他扶着韩逸洲上轿,脆声对轿夫道:“走吧。”
韩逸洲不声不响,他胸中似乎有一团让他惶恐,郁闷,悲伤之极的东西。
轿子一动,他向前一俯身,吐出了大口的鲜血。
第四十五章
白诚直到二更鼓过,才来到翰林院。翰林院经此一劫,一时也摆不起当初清贵的架子。戴刀的武官在院内外出入,即使在半夜里面也灯火点点。
“赵翰林歇下了幺?可有什幺人出入?”白诚问一个亲信。
“方,韩两位大人俱已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