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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鱼这才觉得不对头,坐起来道:“怎幺了?”
韩逸洲瞬间又涨红了脸,还是不说话。鼻尖上沁出一层汗珠。
赵乐鱼是什幺样的人物?他琢磨这情形,想了想便茅塞顿开。他背过身去,面壁说:“韩大人,我不看你,你自己解决吧。”
韩逸洲虽然憋得急了,肚子都疼,但还是不动。
赵乐鱼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说:“喂,你可以上了……这样憋着会出病的。”
“嗯,你……你……”韩逸洲说不下去,眼睛里水光闪闪的。
赵乐鱼又点头,把自己的两手死死捂在耳朵上,大声说:“我听不见了。你快点吧,完事了拍我一记。”
韩逸洲这才慢吞吞的站起来……他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这幺局促和难堪。偏偏给赵乐鱼瞧见了。
等他拍了赵乐鱼。赵乐鱼才笑眯眯的回头,不由分说的一把将他拉到草堆上。
他用一种乡村里的男孩子才有的直率而亲热地口气对韩逸洲说:“你啊!太斯文了。人活成这样,会非常辛苦的。你不会怕我听见你起夜,忍了好久了吧?”
韩逸洲甩开手,但无法拒绝赵乐鱼的热情,坐的离他稍微远些,道:“我不习惯。……丢人。”
赵乐鱼眉毛一挑:“这有什幺?我们都是男人嘛。我去年还和兄弟们在河里洗澡,看见远处的大姑娘就吹哨子。我们几个人还比试男人那玩意儿呢。”
韩逸洲板起脸说:“越说越不正经。你是你,我是我。”
赵乐鱼死皮赖脸的恳求道:“我不正经,我皮厚。但你以后能不能教我点东西呢?要知道我一个乡下孩子,又没了娘。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到了京城,接到个天大的馅饼来了翰林院。我求知若渴,却拜师无门。当然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一定会大发慈悲拉我一把得对吧?我练字,没有一年半载是不会长进的。你编个乐谱,我至少可以帮你点忙?啊……?”
韩逸洲听他说“没娘”的话,心里有些软了。望着赵乐鱼有几分稚气的面庞,还有他大眼睛深处若隐若现的泪光,他居然鬼使神差的松口:“好吧。”
赵乐鱼高兴的一蹦老高,又做出要过来拥抱韩逸洲的样子,韩逸洲吓得退开老远。轻轻的说:“我们只说话,你不要动手动脚。你以后少说不正经的话,不然你还是回去练字。”
赵乐鱼的眼睛亮晶晶的:“逸洲,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记住了。你真是好的了不得!”他竟然叫直呼韩逸洲的大名,实在会得寸进尺。
韩逸洲正要说话,又是一阵脚步从远及近。来人的脚步虽快,每一步都极稳。还有雄赳赳的气势。赵乐鱼忽然扮了记鬼脸,韩逸洲则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小韩呢,小韩在哪里!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小韩!”那个人威风八面的走到了牢门前,后面一群人提着灯笼一窝蜂的跟进,一束束的灯光把他烘托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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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逸洲似不信,叫了一声:“万岁?”
皇帝周嘉应了一声:“小韩,朕来了!”他身上并没有穿龙袍,但贵重之气使牢狱中的狭窄空间豁然开朗起来。
周嘉敲着牢门,眉头一皱,宦官尖细的声音就喝道:“还不快打开!”
狱卒战战兢兢的提了串钥匙,在周嘉的面前,他找个钥匙孔就费了不少劲儿。
铁门一开,周嘉迈步就要往里进,左右大呼小叫:“万岁!使不得!使不得!”
周嘉理也不理,把跪在地上的韩逸洲搀起来:“小韩,委屈你了。要不是有人告诉了朕,朕还不知道你受苦呢。”
韩逸洲道:“万岁,才一夜,我没什幺。刑部的人还好吃好喝招待我。”
周嘉似还生气,回头说:“白诚!你现在威风啊,连朕的翰林也敢抓了。”
白诚敛眉说:“万岁您不是说,再出命案就把可疑的人抓起来审一审吗?”
周嘉瞪他一眼:“蠢材!朕让你审一审,谁叫你问完话还扣住人不放?”
白诚火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是皇帝,偏能强词夺理。他跟了周嘉十年,怎幺不知道这个主子?他是个笑面虎,能上天入地的龙!多少次,周嘉唱红脸,让他唱白脸。他是一个奴才,还争什幺?
他不敢再辩,跪下说:“臣愚昧,臣知罪。”
周嘉的眼睛扫到赵乐鱼:“你也平身吧。”
赵乐鱼爬起来,周嘉桃花眼中浪花一闪,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朕同韩修撰有话要说。”
老宦官尴尬的咳嗽几声:“万岁,此地……”周嘉鼻腔“嗯?”一声,顿时鸦雀无声。
赵乐鱼跟着大伙往外退,也没抬头多看周嘉一眼。
周嘉这才对着韩逸洲笑了一笑:“小韩,你有没有瞒着众人的事呢?”
韩逸洲眼皮一跳,忙说:“臣不敢。”
周嘉道:“卢爱卿给你的茶叶,你真的就自己经手?没有告诉旁人你要早上送过飞云阁去?”
韩逸洲的雪色脸庞上微微泛出青色:“没有。臣一向孤僻,还有什幺朋友?”
周嘉不动声色的点头,道:“可惜有人为你了在刑部坐了一夜不曾合眼,你们不是朋友?”
韩逸洲清秀妙绝的眉毛一动,眉头间成了一个微微的“锁”形。他没作声。
周嘉又笑了笑:“小韩,你是聪明人,你又最爱清洁。你肯来这里,又始终不肯对差官开口,你想庇护谁?你的私事,朕不管。但翰林院的事……”他不再说下去……转瞬就和颜悦色对韩逸洲说:“这里气息要把你熏坏了,出去再说。”
赵乐鱼站在滴雨的大门回廊下好久好久,看见皇帝的轿子出来,他问一个刑部的差役:“万岁回宫了?”
那人在刑部也是个地头蛇,探了脖子说:“可不?韩修撰也用我们刑部尚书的轿子从北门送回去了。你们翰林多金贵,我们惹不起。”
赵乐鱼离开刑部,就听见那人还在嘀咕:“你说,唱得哪一出?捉放曹!”
韩逸洲回到韩府天已经亮了,春雨润如酥。他回味皇帝的话,心里有些忐忑。
大门前的廊檐下,清徽与一个聋哑老仆站着等他。见了他,清徽含泪的瓜子脸放了晴:“公子!公子!你回来了。”老仆也咿咿呀呀的比划,喜不自胜。
韩逸洲抖落雨丝,点头道:“唔。”他摸了摸清徽的头:“你急什幺?我总会回来的。”
清徽眼睛肿得像核桃:“他们凭什幺冤枉你?翰林院里那幺多人,就拿我们开刀?白诚那条狗不得好死!”
韩逸洲用修长的手指轻刮他一下:“小孩子不兴诅咒,以后长大了要落头发的。我昨夜没回家,有什幺事吗?”
清徽道:“嗯,有几位大人送来拜贴,老张头都收下了。”
韩逸洲想了想说:“事发以后,你去叫卢状元了吗?”
清徽点头:“嗯。我还能想到谁?他叫我在家等着,说自己要出门,还说你肯定能回来。”
韩逸舟沉默着。斜风细雨,他还是要归于尘世。
清徽打开门,韩逸洲唤道:“好大雨,取把伞来。”
正说着,一把竹叶青色伞就罩在他的头上。
还是那双细长明亮的眼,深沉的笑容。
“卢修?”韩逸洲说,语气并不见得惊讶。
卢修点头,同他往园中走去。韩逸洲拉了拉他的袖子边:“卢修……”
卢修从容的说:“好了,都过去了。别提让你不痛快的事儿了!”
韩逸洲应着:“好。”
韩家在洛阳的豪宅,可与皇宫媲美,就在都城也有三处锦绣园子。但韩逸洲只选了祖先未曾发迹时候的一处花园居住。他家除了聋哑老仆,也就只有稚子清徽两个仆人。
他想告诉卢修些事,胸口却被堵住了。正难受着,卢修的手慢慢的握住他的。
温暖宽阔的手掌,虽然韩逸洲从来没有接触过,但它的感觉与他以前在大殿下头次见到同榜状元的时候所想的,一模一样。
古木青柳,药栏书幌,仲春之日,似只有他与卢修在天地之间,白云之上。
他静静的跟着卢修到了书房,卢修反客为主,往桌上一指:“你还饿着吗?我方才从会宾楼买了清粥小菜,你吃早饭吧。”
韩逸洲“嗯”一声,就坐下来。他吃了几口,对卢修说:“你也一起吃。”
卢修也不推辞,与他同吃,他们都没有说话。
这时,聋哑仆人侯到门口,韩逸洲出去,老头给了他一张名帖。
韩逸洲脸色陡然一变,卢修也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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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大人的建议极好,那句我改了。今天从头看了一遍大家的留言,这窝里也真是卧虎藏龙。大家的推测完全可以当电视剧脚本。我打算全文结束后,把大家未“猜中”,却极富创意的推理“剪辑”成一个不长的特别版本《翰林院》。
说明:前面列表是翰林院的编制,卢修先生如今不在那里领工资,已调任大理寺担任一把手。所以职员名单才没有他。
《翰林院》的名字不醒目。改成《春色无边翰林院》或者《古典美男集中营》好不好呢?嗬嗬,说笑而已。
一般来说,如果北京时间15点以前我还没有更新,这一天就不会更新了。大家不用再刷,浪费宝贵时间。
第十三章
韩逸洲回过头踌躇的瞧了卢修一眼,把名帖放在怀里,语气干涩的点头说:“我知道了。”
聋哑老头比划了几下,韩逸洲又点头,对他轻轻的挥挥手。老仆才下去了。
卢修忍不住问:“是谁?”
韩逸洲抬起额头,望着雨柱答问所问:“今年的雨季已经来了吗?”
他走到卢修身边,默默的把碗里剩下的东西吃完。就没有话了。卢修又问他:“逸洲,你还好吗?”
他怔怔的,冒出一句:“你什幺时候走?”
卢修晓得他的脾气,当初才入翰林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谈话。他若累了,就冷不防来这幺一句。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但他卢修哪会怪他?
他微笑道:“就走了,就走了……”他说着就起身来,将桌上的碗筷放进一个竹篮。清明的凤眼瞅着韩逸洲,道:“你也累了,今日大哥让你不用去翰林院,你好好休息。”
韩逸洲答应着,如千古寒潭的眸子中浸现出某种哀伤。卢修欲要真切的捕捉,那种情绪又消失了。韩逸洲送他到书房门口就止步了,浅笑着调侃:“不是懒得送你,而是我再返回来,就没有你的伞庇护了。”
卢修一笑:“昨夜大理寺又有新的急报来,我没顾上看。恐怕要过好几日才能见面了。”
他走了好几步,韩逸洲叫住他:“卢修!几天以后翰林院去宫内诗会,你也去吗?”
卢修在伞下大声说:“没有叫我,我本也出了翰林院的。但不知为什幺,太后让我到万寿宫写经去。”
韩逸洲听了,愣了一愣,慢慢的扬扬袖子,自顾自的进屋去了。
卢修来不及换衣裳,就赶到大理寺,心腹人立刻把一封用蜡封好的信给了他:“大人,您要的消息来了。”
他们见多识广,但总是手下,卢修虽然是个书生,深沉的地方却如汪洋大海,计较起来压根不见底。所以见卢修神色凝重,也不敢多嘴。只看着渐渐的,卢修略显疲倦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细长的眼睛锐气逼人。
赵乐鱼从大牢出来,还是往翰林院去,他快步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到了翰林院的附近,已经成了个落汤鸡,他买了一只硬的和铁板似的烧饼,缩在一个店招牌下面避雨。这时有一辆富丽的马车经过,赵乐鱼抬了抬眼皮。
这辆马车十分考究,车辕上镀金,车顶上镶珠,车厢上还用漆雕着竹林七贤。有一秀美到邪门的手伸出来,手背嫩如春葱,手腕赛雪欺霜。
赵乐鱼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车里的人果然说:“赵编修,怎幺那幺巧遇见了你?快上车来!”
赵乐鱼也不推辞,对车夫笑了笑,鞋子一蹬,就上了车。车厢中美人比画还要艳上三分,他怀里还有一个白色的毛团。
赵乐鱼寒暄道:“东方大人,你的日子过的好阔气。做到修撰的话,官饷可以提高许多吗?”
东方谐抿嘴:“非也,为了钱何必作翰林?去偷去骗或者当个倌人岂不有趣的多?不过,要是成了真的翰林,钱也就不成问题了。”
赵乐鱼嘿嘿的笑:“当倌人,也要本钱的。”东方谐道:“是啊。难道你这孩子本钱少吗?京城是笑贫不笑娼的,就是当了一品大官,巴解娼妓的也有。”
赵乐鱼打哈哈说:“怪不得以前人说官不如妓。”
东方谐也笑,道:“你才来翰林院,平时我们也只能神交。要不是……出了那种事。我还想领你去见识见识这里最大的美人窝呢。”
赵乐鱼本来被雨水淋得蔫不啦叽,听这话忽然生龙活虎起来,大感兴趣的说:“为什幺不去?我到京好几个月,连一个细腰的女人都没见过。”
东方谐飞了他一眼:“佳人都是养在深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