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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格,谢尔格?!在想什么呢?”约里宁一时的沉寂,引起了郭守云的注意,他伸手在这位上校的腿上拍了拍,笑道。
“啊,没什么,我在想啊,一会儿该怎么整整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约里宁回过神来,很自然的换上一副坏笑,“说起来,我和他也有快两年没见面了,当初他们那个朝鲜的委派学习班上,我就看他不顺眼,每次见面都要好好的捉弄他一下,嘿嘿,他那时候可是见了我就脸色发白。今天我可要看看,这小子两年了,长了多大本事。”
“呵呵,开开玩笑可以,但是千万别过火,生意要紧。”郭守云笑道。
“我有分寸,”约里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正好这时侯车子到了友谊宾馆门前,他拍拍手,嚷嚷道,“看,到了,把车开到门前头去,那可以少走两步,嘿嘿。”
就像约里宁所说的,军车最后直接停在了宾馆的玻璃旋门前,这样的举动,自然会引来旁人的不满,不过却绝不会有人冒冒失失的站出来指责什么。在苏联的地面上,一个人可以傻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程度,但是却不能傻得忘记了什么叫做特权,当然,更不能忘记了特权是什么人才能享受的。
这车一停下,约里宁便像个刚脱困的猴子一样,噌的一下从车里窜了出去,直接奔进了宾馆前门,径直朝服务台的方向跑了过去。
郭守云兄弟俩跟在他后面,在等旋门转角度的时候,守城拽了一下郭守云的胳膊,而后朝正趴在服务台上询问什么的约里宁瞟了一眼。
郭守云也不说话,他笑着点点头,同时拍拍弟弟的肩膀。兄弟同心,有些话不必说出来,一个眼神、一个肢体动作,彼此间就心领神会了。
郭守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他却很有心,他看出来了,这个看上去憨憨的约里宁,其实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憨直,这小子是在扮猪吃老虎。因为宾馆门前人多,有些话不好直接说,所以他就通过这么一眼神来提醒郭守云,意思是让大哥提防一下那个小子。
对弟弟的意思,郭守云是心领神会,刚才一见面的时候,他的确是看轻了约里宁,可是后来那一番谈话,尤其是约里宁那短暂一刻沉默,让他察觉到破绽。这位表现憨实的年轻上校,显然不是那么简单,郭守云甚至感觉从他的身上,能够依稀看到自己前世刚出道时的影子。心中暗自冷笑,嘿嘿,这叫啥来着……嫩狸猫缠上了老狐狸,咱别的先甭比,就看看谁“毛”多吧。
简单而无声的交流,让郭氏两兄弟的心里都有了谱,他们两个前后脚进了门,而此时的约里宁却已经跑的没了影,估计是问好了房间自己先杀上去了。
对像约里宁这样的人,郭守云还真感觉有些头疼,这家伙明显大有背景,他的背景,估计令伊万诺夫这类少将级别的人都会感觉棘手,否则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逍遥,更不可能会不把朴晋恩这种人放在眼里。
急急忙忙在服务台问了朴晋恩的房间号,郭守云甚至连电梯都来不及等了,就那么跟守成从楼梯跑上了三楼。当两人从楼梯间的门内出来的时候,约里宁那听着有些滑稽的大嗓门,已经惊动了整个楼层。
“不错嘛,两年不见就加星了,这小白脸的中尉,一转眼就变成了大白脸的少校,”这回郭守云也不用去数房间号了,他可以顺着声音直接找到目标了。
在那房门上印着一个大脚印的房间里,郭守云第一次见到了朴晋恩,这位被守成称为“口气不小”的年轻少校,当时的处境着实有些不妙。
这朴晋恩的个子有些矮小,身材也很孱弱,跟约里宁比起来,那就是两个拳击手在对决,只不过一个是四十五公斤级的,一个是九十公斤级。也不知是为了吓唬他,还是因为两人原本就有仇,反正郭守云看到的,就是约里宁正一手抓着朴晋恩的胳膊,使劲把他往窗户外面推呢,这要是没个人拦着,估计还真就要出人命了。
“妮娜呀,妮娜,”郭守云心中忍不住哀叹,“你有没有那么恨我呀……”
第二卷 崛起的骗子
第二十三章 第一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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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残霞染天。
布拉戈维申斯克十六师师部招待所的单人房间内,郭守云两指夹着一支烟,静静的站立在窗前,透过那已经布满了灰尘的玻璃窗,远远的眺望着天边一抹越来越显暗淡的晚霞。
男人在吸烟的时候,他的心思并不一定就放在烟上,而此时的郭守云显然就是如此,他手中的那支烟已经燃烧了大半,而挂在烟头上的那一大截烟灰,则恰如其分的说明了他正在走神。
老实说,郭守云本性喜静,虽然他一直都野心勃勃,不甘雌伏,但是相对于那些喧嚣的场合来说,他更喜欢独处在某个僻静的地方,默默的思索一些东西。
约里宁,这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家伙,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妮娜推荐这样一个人到自己的身边来,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是真心的在帮助自己吗?朝鲜贸易中转站的问题已经解决,下一步公司的运作将会全面进入正轨,可想而之,其后续的一系列问题,也会接踵而至,自己要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些问题,都是他郭守云目前所迫切需要却考虑的。
今天下午同朴晋恩之间的谈判,进行的还算是顺利,这个从朝鲜过来的小子显得很好相处,守成所说的那种“口气不小”郭守云倒是没有感觉到,这小伙子甚至还主动提出来要降低回扣的数额,每年的抽成从五十万降到四十万。而那个从乌苏里斯克过来的图巴托中中校,也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提出什么分一杯羹的要求。
这就究竟是为什么?郭守云很清楚,这绝不是他们一时的良心发现,抑或是他这个公司老板有多大的面子,一个亲自出马就能把这些人统统镇住。在郭守云看来,如今的苏联正处在一个全面的转制期,西方价值观的疯狂涌入、旧式国家政策的全面否定、克里姆林宫权力核心的内讧,导致这个国家正在全面走向畸形:畸形的改革、畸形的社会思潮、畸形的社会心态、畸形的价值观,畸形的利益分配体制等等等等。在这种情况下,苏联人,尤其是那些手中握着一定权力的苏联人,必定会在根子上夸大金钱的作用,而忽视国家法律、法令的约束性。郭守云自己的公司从起步到现在,之所以能够发展的如此迅速,正是因为他把握住了这个时机,抓住了苏联地方掌权者的求财心态。
在公司起步之初,郭守云就设想过了,只要他的公司赚到钱,能够进一步同十六师的利益挂上钩,那么要不了多久,布拉戈维申斯克周边的那些地方驻军,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前仆后继的涌上来,拼了命的在他身上咬一口。因此,在昨天听守成提起朴晋恩以及乌苏里斯克的图巴托中校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用钱铺路的准备。他不怕前来分“蛋糕”的人会太多,毕竟他的公司就是靠蚕食苏联国家利益来发展的,像这种地方势力,参加进来的越多,他赚的就越多。
可是这仅仅一天的时间,当他亲自见到朴晋恩与图巴托的时候,情况骤然间起了变化,原本该嚣张的人,突然变的彬彬有礼,原本应该贪财的人,突然沉寂下去,这不用郭守云也能猜到了,状况肯定是出在了约里宁这个不期而至的人身上了。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打掉了朴晋恩的嚣张,按下了图巴托本来应该开出的条件。
这样一来,一个问题出现了,约里宁究竟是谁?他背后所代表的,又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将今天同约里宁见面后的一些细节问题重新回想一遍,郭守云整理出了一大堆的问好。首先,这个小子是妮娜介绍来的,而且看样子他和妮娜相识的时间还不短了,妮娜对这小子的底细非常清楚,可是却没有对自己谈起过。这究竟是因为妮娜对约里宁有所顾忌,还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其次,按照约里宁的说法,他在十六师里受到排挤,至少是得不到重用。可是呢,伊万诺夫一干师部的主要将领,却又没有把他从师部里踢出去,还让他堂而皇之的担任了一个有名无实的上校参谋职务。这又说明了什么?再次,妮娜在十六师师部是很受重用的,这一点毫无疑问,而她同约里宁这个受到排挤的人却又相处的不错,如果说两人之间纯粹是私交,这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开玩笑,这是军队,同时也是一个规模较小的权力角逐场,一个人连队都不会站,怎么受到重用?很显然,这也是一个疑问。最后,约里宁这样一个很普通的上校,却令朴晋恩这样一个朝鲜的世家子弟,以及乌苏里斯克五十六集团军的图巴托中校颇为忌惮,这又说明了什么?
不要小瞧这么一个提问题的思索办法,这是一种很实用的逻辑推理,通过这种方式,郭守云往往能够把一些看似复杂的问题,看个清晰透彻。
正是通过这一场提问,郭守云捋出了一条还不敢肯定的猜想。他猜测,妮娜、约里宁、伊万诺夫,他们这十六师师部里的一干人,大概就各自代表着一方不同的势力。伊万诺夫一方与约里宁一方的争斗,应该已经趋向表面化,他们彼此间貌合神离,也正因为如此,约里宁才会在十六师师部里得不到重用,但是却也不怎么把伊万诺夫他们放在眼里。而妮娜背后的那一方势力呢,他们的地位应该相当超然,甚至可能是伊万诺夫一方与约里宁一方都在拉拢的。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妮娜将约里宁推荐过来的用意就有些复杂了,她可能是希望自己能够多一个选择,也可能是希望让自己在了解更多的内幕之后,知难而退。
“这事情看起来要变得棘手了。”不经意间,被即将燃尽的烟头烫了一下,郭守云甩手将它扔在地上,再踏上一脚将它狠狠碾灭。
这个世界上,绝不存在超脱于政治之外的巨富豪商,这一点郭守云非常明白,而现在,随着他的公司正式开始运转,随着各方追逐利益者的加入,一个作出选择的时间表,已经放在了他的眼前。妮娜对他的抵触、伊万诺夫对他的重用、约里宁对他的试探,何尝不是苏联政治***里三股势力对他做出的表态?是盛是衰、是生是死,也许就融合在一瞬之间的抉择里。以前郭守云也知道这些问题,但是他总觉得自己才刚刚起步,那些站方向做抉择的问题,离他还稍微远一点,他还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观察、去考虑。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想法错了,这些事情,他必须抓紧时间去好好想一想了。
第三卷 新的成就
第一章 军人世家的猫腻
莫斯科东郊的托兹卡亚疗养医院,一直以来都是苏联政府高层官员享受短暂假期的最佳选择,这里的设施齐全、服务完备,当然,最重要的是,只要这名官员的级别够高,那他在这里所享受的一切服务,都是免费的。
说实话,妮娜本人很痛恨这个地方,在她看来,自己的国家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有太多这样的所谓特权疗养院,有太多的所谓特权阶层。两年前,当她离开莫斯科前往远东任职的时候,她就曾经发下过誓愿,终此一生,绝不踏入这种地方半步,可是如今,她又回来了,这对于性情高傲的妮娜来说,实在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一个宽敞而华丽的会客厅,妮娜静静的坐在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在她的对面,一位脸上布满皱纹、但是看上去仍旧威严十足的老人,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睡衣,端坐在一把轮椅里——这就是妮娜的祖父,原伏龙芝军事指挥学院院长、卫国战争中的苏联英雄称号获得者,谢苗&;#8226;伊万诺夫大将。在老人的身后,还站立着两个身穿安全委员会蓝色制服的人,其中那个中年人,便是妮娜的父亲,现任安全委员会第第二局(反间谍情报侦察局)局长的维克托&;#8226;伊万诺夫。至于那个看上去还很英俊,但是面色阴沉的年轻人,则是妮娜的哥哥,现在安全委员会西伯利亚分部任职的雅科夫。
“哎,”谢苗大将的一声叹息,打破了客厅里那沉闷的气氛,他伸手在轮椅的扶手上拍了拍,柔声说道,“中国人,一个中国人,我谢苗最疼爱的小金丝雀,竟然真的和一个中国人纠缠在了一起。”
妮娜没有什么反应,她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咳咳……”一阵儿剧烈的咳嗽之后,谢苗大将微微侧过头,对正在为他捶背的维克托说道,“维奇,那个,那个中国的年轻人,嗯,叫什么来着。”
“郭守云,”维克托慌忙弯下腰,凑到老父的耳边说道。
“噢,对,郭守云,”谢苗大将点点头说道,“我记得你跟我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