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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国锐披上浴衣,坐在躺椅上,缓口气说道:“老涂啊,我也觉得事情很奇怪啊。我以前觉得两家方案很难像,自己心里怀疑,你跟我一说,就验证了我的想法。方案像倒没关系,但是如果惠康并没有按照方案的实施能力,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涂主任一直心里拿不准主意,这是他找崔国瑞的主要原因:“下午就要讨论方案了,我们要不要谈这个问题呢?”
崔国瑞思考着说道:“下午的重点是从技术上和价格上评估方案,我们还是先不要碰这个问题吧。这是大事,一被捅出来,招标就进行不下去了。”
周六,下午二点十分
肖哓阳对于被封闭在宾馆里面是打心眼里不情愿,已经厌烦了这种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上午看建议书,下午讨论,然后就是一场一场地听厂家介绍。这时肖晓阳就有滋有味地幻想出去之后的日子,骆伽此时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吧?
骆伽是刘丰几年前在饭桌上介绍给自己认识的,肖哓阳记得第一次在饭桌上和骆伽聊天的时候,告诉她自己养了一只可卡狗,从此她去办公室的时候就带上一份市场罕见的狗罐头,每次回家的时候,爱犬总是摇头晃脑、兴高采烈地冲上来享用这些美味,以致后来肖哓阳看见爱犬就想起了骆伽。从此,她的心意就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中秋节一定可以得到一瓶价格不菲的洋酒,当自己开始打网球时,就会从她那里收到一副Wilson的球拍。
肖哓阳知道骆伽和刘丰的关系,他根本不想参加项目小组,却不能不来,因为自己就是骆伽和刘丰联合派入项目小组的内线,承担了无法推卸的使命:按照领导的意图影响招标结果。他不需要那么仔细地阅读建议书,而是将惠康相对于捷科的优点列出来,这些是用于进攻的炮弹,只要在开会讨论的时候抛出来就可以了。
崔国锐坐在会议室中间,看到所有人都按时到来,宣布会议开始后介绍了会议的安排:“首先请业务发展部、信息中心和财务部分别发表意见,然后按照打分表格进行评估。还是请业务发展部发言吧。”
肖哓阳清清嗓子,环顾会场首先表态:“在二次招标的五家公司里,还是像首轮招标一样,我认为最好的方案分别是惠康和捷科。这两家公司技术先进,而且有丰富的实施经验,因此我们可以重点评估这两套方案。大家的意见呢?”
财务部总监常仪立即表态:“肖总说得有道理,我同意。”
崔国瑞点点头问肖哓阳:“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两套方案之间应该如何评估呢?”。
肖晓阳造就想好了答案:“我研究了两家公司的方案,主要的功能特点上,两个方案都非常优秀的方案。但是惠康有一个捷科没有的优势:我们大量地使用了惠康的设备,惠康的产品和现有设备的兼容性将大大由于捷科。
崔国瑞觉得肖哓阳的想法不无道理,这个系统将和银行的各种业务系统相连接,兼容性十分重要。
肖哓阳继续说:“除了惠康具有兼容性的优势,我们的工程师对于惠康的系统非常熟悉,因此维护和支持十分方便,这将给售后服务带来极大的益处。”
涂峰看了一眼崔国瑞,不得不承认肖哓阳说得是实话,不知该怎么回应。此时一位项目小组中年轻的工程师突然说道:“我发现一个问题,不知道要不要讲。”
崔国锐点点头:“知无不言,讲吧。”
这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站起来:“我仔细研究了两家的方案,也看了上次的方案,我发现惠康完全抛弃了以前的方案,现在与捷科几乎一模一样,这简直就是抄袭。”
这句话让会议室的众人从下午的昏昏欲睡中惊醒出来,肖哓阳吓了一跳,看着对方问道:“这可是大事儿,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小伙子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不明摆着吗?”
肖哓阳连说带吓:“如果惠康抄袭捷科,他们从哪里抄的?所有的建议书都被密封起来,只有我们在座的人可以看到。如果你说的属实,这次招标就必须废弃,我们每个人都要接受调查。这可不是随便说的,你有证据吗?仅凭方案相像,不能下这样的结论。”
涂主任也知道肖晓阳说的是实话,轻轻碰碰身边的说话的小伙子,他想到手中确实没有证据,低下头沉默不语。
崔国瑞不想会议被彻底打乱:“涂主任,你也讲几句吧。”
涂峰放下抄袭方案的问题:“我同意肖总的看法,捷科和惠康的方案是五家之中优势最明显的,而且不相上下,惠康在兼容性方面得天独厚,而且我们的工程师更加易于上手。不过我对于惠康还是有顾虑,就是这两次招标方案改动太大,改动方案容易,但实施方案就要难地多,一旦出现问题,后果严重啊。”
崔国瑞不想花太多时间讨论,因为各自的立场都已经明确,讨论并不能改变:“好,业务发展部、财务部和信息中心都谈了各自的想法,现在每个部门进行评估打分。”
三个部门分别聚在会议的一个角落里面,每人心中已有成熟想法,因此很快技术分数就统计出来。崔国瑞扫了一眼结果,立即将三份评估表交给工作人员,宣布会议中断,等待评估结果。
肖晓阳右手夹着香烟,左手端着咖啡,伸长脖子向会议室中间的白板上张望。工作人员聚在会议桌边,看样子像是在核算最后的数据,终于一位工作人员将数字抄在会议室中间的大白板上。肖晓阳不想显得过于关心,将烟头熄灭,一口口饮着咖啡,等待开标的时间。
崔国瑞也非常关心结果,立即走回白板前。肖晓阳跟着崔国锐回到座位上,抬头向白板看去,每个厂家的技术得分清清楚楚地写在白板上,惠康和捷科依然领先,只是掉换了顺序:惠康技术分69分,捷科67分。惠康在技术分上领先两分,肖晓阳心中依然七上八下,如果捷科价格得分超过惠康,惠康依然难以在总分击败捷科取胜,肖晓阳心中怦怦地跳着。
众人跟着崔国锐回到会议室的座位上,期待着价格分出炉。一位工作人员拿起每个厂家报价的密封的文件夹,向大家展示完整无损,看到大家点头示意和确认后,拆开价格包的封皮,逐一大声宣布报价。
涂峰的心脏紧张得揪在一起,惠康仅仅领先两分,价格分已经成为关键。为了防止厂家单纯以来价格取胜,经信银行在这次招标中用复杂的公司计算价格分,将最低价格与最高价格之间分成三十级,每级就是一个价格分。公布价格按照技术排名的顺序进行,因此惠康的价格被首先公布出来,仍然维持相当的高价,接着是捷科,肖晓阳不眨眼地看着白板,工作人员写出了捷科的价格,捷科的价格比上次招标又有了优惠,涂峰心中产生了希望,下一家公司似乎希望以低价取胜,给出了惊人的折扣,涂峰心中紧张地计算着,只要不出以外,捷科的价格分应该超出惠康两分以上。第四家公司的价格又创出了新低。最后只剩宏贯电子,这家曾经在第一轮报出低价的公司肯定不会影响大局了,涂峰乐观起来,只要宏贯不报出离谱的价格,捷科的总分应该可以超过惠康。但是工作人员报价的声音立即刺穿了陈刚的耳膜,让他差点跳了起来,宏贯的价格居然远远惠康拉大了价格区间,拉近了捷科与惠康的得分。肖晓阳心中不解:宏贯难道是疯了吗?明知道自己没有技术优势,却报出了最高的价格。
肖哓阳心里高兴起来,为捷科布下的价格陷阱奏效了,宏贯报出了出人意料的最高价,拉大了整个投标的价格区间,缩小了惠康与捷科之间的价格分差异。报完价格后,工作人员聚在一起仔细核算着价格分,会议室众人静悄悄地等待决定性的分数。
结果计算出来,其中一位将结果录入到电脑上并同步地投影在大屏幕上,另外一位工作人员从低到高宣读最终得分:“第五名,宏贯系统工程公司,技术分42分,价格分10分,总分52分;第四名,长天软件公司,技术分45分,价格分25分,总分70分;第三名,联拓系统集成公司,技术分52分,价格分22分,总分74分。”
工作人员读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围在一起商量起来。项目小组各自打分,并不知道其他组的打分情况,知道捷科与惠康的得分十分接近,却完全推断不出最终的得分,在整个节骨眼上宣布招标结果突然中断,每个人都坐得笔直,关注地望着,等着结果。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工作人员继续开始宣布:“捷科科技(中国)公司,技术分63分,价格分18分,总分81分;中国惠康公司,技术分65分,价格分16分,总分81分。”
捷科和惠康得分一样!出现这种情况的非常少见,这显然是项目小组没有想到的结果。项目小组本以为招标在今天就可以告一段落,但是捷科和惠康并列第一又使得这次招标添了变数。涂峰心中支持捷科,却觉得情况不妙,表面上看两家各有机会,但是一旦提交到刘丰那里,输赢的太平一定会倾向惠康。肖哓阳心里却落下一块石头,虽然没有让惠康领先,但是至少没有落后,这样的结果既可以向骆伽交待,也可以让刘丰和骆伽接受了。
周六,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周锐觉得身心俱疲,躺在沙发上却不能放松和休息,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将冬天的衣服找出来,翻箱倒柜了半天,这些衣服缺不见踪影。黄静上周六去了杭州,周锐从心里并不服气:我又没有犯错误,不听解释就离家出走,因此没有主动给她电话,坚持和黄静的冷战。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周锐发现自己对黄静的不满也迅速消退,她生气也可以理解,自己带着以前恋人的口红和味道回到家里,没有妻子可以接受吧?
周锐拿起电话,拨通杭州黄静父母家里的电话,电话那边立即有人应答,却是黄静的母亲,“妈,我是周锐,您身体好吗?”
黄静母亲高兴地回答;“是,周锐啊。好啊,挺好的。你怎么没一起来杭州啊?”
周锐听出来黄静并没有告诉父母离家出走的原因,也放下心来:“现在是年度,最忙的时候,拼命在完成任务。现在我调回北京工作,不像以前去杭州那么方便了。”
老人家还是劝周锐:“别那么忙,早点来杭州,干脆明年春天的时候来住一段时间。”
周锐不知道自己的时间安排,赶紧询问黄静的行踪:“您看,黄静不是已经先回去了吗。妈,黄静在吗?”
老人家回答到:“她啊,回杭州之后就忙得不得了,每天晚上都安排满满,今天兴高采烈地去参加一个晚会了。”
周锐心中酸酸,不满地说道:“可是我连晚饭还没吃呢,而且现在还穿着单衣。妈,您让黄静给我个电话吗?我找不到冬天的衣服了。”
丈母娘心疼女婿:“好,我告诉她,让她早点回去。”
挂上电话,周锐披着毯子,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无聊地将电视频道换来换去。
第十周绝境
85周日,中午十二点四十分
赵颖的父亲本来要来开出租车来机场,却被母亲劝住:老丈人怎么能亲自去接未来的女婿呢?必须让他上门,赵颖和父亲想想也有道理。
赵颖从机场接到国峰,两个人钻进出租车,手拉手并排坐在后座上。驾车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司机,开着当地产的羚羊车,将赵颖和国峰都当做外地人,一路上向两人介绍起来,这里是开发区,那里是某某银行。路边的景色很好,她说道:“现在街边的公园已经比得上园林了。”
“一天能够拉多少钱啊?”路途漫长,国峰就开始和她聊起来。
“大约六七百元吧。”
“这么多,每个月有两万元左右的收入,北京的司机只有三百元左右。”
“我和老公一起拉,加在一起这么多。每个月还要交七千五百元的管理费给公司,这车是公司买的。”
“这辆桑塔那市场上卖不到十万,凭什么交这么多啊?一年就交九万,车钱就出来了。”
“除了车价,还有出租牌照费、管理费和税。”
“你们自己不能买车吗?好像北京以前可以的。”
“我们这里不让。”
“交那么多钱,出租公司都帮你们做什么呢?”
“除了收钱也不干什么,老板就坐在办公室看报纸聊天,有几百辆出租车给他打工。”
“让我算算,就算每辆车让他赚一千元,每个月至少也赚几十万吧,也没什么风险,这生意真好。”
“你以为谁都能做啊?没有交通局的关系,你能拿到牌照啊,我
们老板和交管局的领导们交情好着呐,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
提到接交通局,国峰想起了在北京的报纸上正在密集报到的北京交通局的副局长的案子,对司机说:“北京交通局的副局长毕玉玺有一次去洗脚,听说一